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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唐骑-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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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的?”一个少年将士问。

    “那湿沙啊,柔柔的,软软的,放在嘴里一吸……”

    “怎么样!”好几个将士一起问,他们不是不知道会怎么样,可就想从老兵口里听到。

    “里头就能吸出水来了。”

    “哇”好多人都闭上了眼睛,就像群体发骚一样,想象着吸出水来时那种迷人的享受,有些人本来已经干巴巴的嘴里竟然渗出了津液这一刻,“水”已经变得比倾国倾城的美女还要诱人。

    当天晚上,果然有人扛上来了五箩筐的湿泥沙。

    扛来湿泥沙的民壮气喘吁吁地道:“兄弟们,对不住啊,暂时只挖到这些,不过明天还有!”

    “万岁”

    “万岁”

    “湿沙万岁!”

    “特使万岁!”

    “大唐万岁!”

    这天夜里忽然又传下来的欢呼,让山下的塞坎莫名其妙。

    经过这几天的对峙,他听了曾冲到唐军跟前将士的回报,在了解了唐军面目形态之后已判断出山上这帮“唐寇”也面临缺水的问题,所以才有这两次的炫水举动那也是一种心理战术。

    可为什么连续两次,都是在他炫耀了回纥拥有充足清水之后,山上的唐军又士气高涨了呢?

    塞坎忽然变得很想知道:“那个带着龙鳞面具的贼首,是怎么激励士气的?”

    可是塞坎他是想破头了也不明白!

    湿沙的量其实很有限,分到每个人手里就那么一小盏,整个儿吮得干了也顶不了事,虽然不是望梅止渴,却也差不多了。这点湿沙,最大的作用究竟是补充水分,还是给将士们一点安慰?

    “就这一点吗?没有了吗?没有了吗?”刘黑虎叫嚷着。

    “今天没有了,不过明天还有!”

    “明天……等到明天老子就渴死了!”

    “别嚷嚷了。”马小春晃着脑袋,悠悠地说:“你放心,明天的湿沙一定会更多,而且会越来越多,而且到了后来,说不定不是湿沙,而是水了!”

    水?现在灯上城所有的人,一听到水字个个就眼睛发光,那眼神十足十就像色狼见到美女。

    “是啊。”

    “小春!你……你怎么知道有水的?特使告诉你的?”

    马小春道:“我怎么知道?那是你不动脑子,你想想打井的情形,就知道了。”

    刘黑虎还是不明白,慕容旸在旁边说:“地下水,是埋在地下深处的,在一些比较浅的地方呢,水虽然还涌不上来,却已经渗出了一些,透湿了泥土,这就是湿沙湿泥了。打井的时候,一开始也是挖出湿泥沙,但只要挖出了湿沙,下面就会越来越湿,最后就有水了!唉,怎么说这么多话,费口水啊,亏了,亏了。”

    他是亏了,但刘黑虎等却都赚了!众将士口耳相传,也都觉得慕容旸和马小春的判断一点儿也没错这是常理啊,因此都很兴奋!暗道只要有源源不绝的湿沙就好,要是还能挖出水来那就更妙了!

    至于回纥的进攻竟全不放在心上了!

    仿佛有了湿沙,有了即将挖出来的井水,就是再让他们守个一年也没问题!

    第二日,果然又有湿沙,而且数量仿佛多了些,但也没多太多。

    第三天的湿沙又多了些。

    “什么时候才能挖出清泉来啊!”刘黑虎冲分湿沙的民壮叫道。

    那民壮尴尬地笑了一下,马小春叫道:“别催他了,这种事情,哪里急得来。”

    分完了湿沙,那些民壮向田浩回禀,田浩回到张迈身边,为难地道:“张特使……这湿沙,最多再分两天就没有了啊!到时候他们还要时,怎么办?”

    眼下他们所处的房间,这些天成了灯上城最严厉的禁地,除了田浩和特定的手下,所有副校尉级别的人都不许入内,否则杀无赦!

    张迈的脚边,有一个用帐篷布层层包裹覆盖、堆得犹如假山般的东西,里头又是一个个的袋子,里头都是湿沙,那只够两天的量了。

    所谓挖出湿沙,根本就是一个谎言,这几天分到的这些湿沙,其实就是那天水箱破了后挖出来的那些,后来丁寒山又领人从中榨出了浊水,再用蒸馏法馏出些许清水,再跟着就剩下这些还有一些水分的湿沙了。

    “今天我瞧见回纥又派人去取水了。”郭洛说。

    “第三次了……我观察到,回纥人也都有些疲了,大概差不多了吧,守业!”

    “在!”

    “准备狼烟吧!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接下来就是胡虏的末日!”

 第四十六章 大漠双烟直(求月票)

    灯下谷。

    杨易听慕容春华的话,练了七八天的养气功夫,终于养成了一肚子的气,这天再也按耐不住,跳起来找郭师道,叫道:“郭伯伯!不能等了!得出击了!够了,够了!再等下去,我怕迈哥他们那边会出意外!”

    郭师庸在旁,道:“可特使昨夜仍然在报平安。我看我们应该再等等。”

    杨易道:“山上或许仍然坚持得住,但这些天我们伏在暗处,已探到回纥人往怛罗斯河取水的路线,大可就在中途伏击,之后再冲回纥主力,定可大获全胜。”

    诸将各自议论,杨定邦并不赞成杨易的看法,慕容春华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出发了。现在出发,或许会比等到狼烟再出发更能配合灯上城的行动。”

    “为何?”众人问。

    慕容春华道:“据我们埋伏窥伺回纥人取水的探子回报的情况,可知回纥人每次取水,间隔时间都为三四天,加上路上行程则是五六天。若现在出发,等我们的兵马在怛罗斯河干涸处埋伏好,差不多回纥来取水的军队也就到了。这时回纥人第三次取水,若这一次灯上城还不放狼烟,那么至少就得等到七八天以后,我不认为需要拖得这么久,因为灯上城也不是坚固到可以长期守卫,正如阿易所说,如果拖得太久,恐怕会出意外。万一回纥粮尽而退,那我们的计划反而难以展开。所以我赞成阿易的主张,咱们大可赶在前头埋伏,打回纥取水军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我们动手前夕,刚好就能望见灯上城的狼烟!”

    郭师道亦恐山上有失,道:“春华的推测甚有道理,经过这么多天的苦战回纥应该已经疲了,就算有水补充,战力亦必一日弱似一日,我军当可以一敌五!出发吧!”

    黄昏,灯上城又起篝火,两道狼烟在夕色中冲天而起。

    塞坎望见,笑了起来:“这帮唐寇,连干柴草也没了,只能燃烧马粪驼粪,看来他们灭亡之日不远了。”

    部将加苏丁劝他还是小心为妙,“前两日唐寇都是入夜才点火,而且是普通烟火,又是孤烟,如今忽然黄昏点火,又烧起了双烟,也许是在对什么人发什么信号,还是小心为妙。”

    另外一员部将阿姆扎却说:“这帮唐寇发什么信号!给谁发信号?篝火烧早一些烧迟一些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之前他们烧的定是干柴,那干柴烧出来的是明火,烟就少,现在柴草用完了只能用马粪驼粪,马粪驼粪烧出来烟就多,这点屁大的事,也值得大惊小怪?至于单烟双烟,他们想烧一个篝火就烧一个篝火,想烧两个就烧两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的也是常理,又是在支持主将的主张,加苏丁心道:“阿姆扎在拍马屁!”塞坎却笑道:“阿姆扎说的没错,山上贼势这么大,守御得又这么顽强,这里定是唐寇的老巢无疑,否则无法抵抗得这么厉害。就算他们在别的地方还有人马,或者这里有另外的贼窟做他们的外援,料来也不过三五百人小打小闹,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杀一百,又有什么所谓!”

    加苏丁道:“将军,你还记得谋落乌勒么?”

    塞坎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表示隐约记得。

    加苏丁道:“谋落乌勒是藏碑谷人,本姓李,后葛逻禄部命他们家改姓为谋落,这个家族颇有汉学传承。自突骑施葛逻禄以降,到我回纥,历代大汗都留着他们,且特地许他们读书传家,为的是将来若与中原再通,也好有个通使传译之人。又或与中土开战之时,能够参谋中原人的人情世故。”

    和中原王朝通商朝贡,对周边诸胡来说乃是一件大有利益的事情。西域诸胡的一些统治者一方面限制汉唐在西域的政治影响,但同时又要留下一两件工具以备不时之需。这工具有两个作用,第一是翻译,第二就是做参谋,有“知己知彼”的意思。

    这件事塞坎并不知道,也没兴趣,嗯了一声而已。

    加苏丁继续道:“因为这个缘故,谋落乌勒虽然出身于唐奴之中,却读过不少汉书,尤其擅长吟诵唐诗,有一次我与他探讨唐诗与波斯诗歌的高下时,讲到描绘西域大漠景观的诗句,第一个便提到了中土大诗人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加苏丁能与谋落乌勒探讨诗歌,显然也是这一拨回纥将领中的较有文化修养的人了,但阿姆扎却烦躁道:“你扯这么多干什么呢。又扯那个唐奴,又扯什么大漠孤烟直。”

    “这里头,是有个道理的。”加苏丁道:“王维当时出塞,见景而作此诗,乃是写真,而不是凭空想象。狼烟笔直,这我们都好理解,可为什么是孤烟呢?这里头又有什么含义呢?”

    他连用了几个悬念,塞坎却半点兴趣也无,不耐烦道:“你有什么就直说吧!扯这么多干什么。”

    加苏丁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道:“我当时和谋落乌勒探讨过这个问题,他道,造烽火台点狼烟乃是中土上千年的军事传统,狼烟有两种:一是孤烟,一是双烟,孤烟又叫平安烟,那是向后方报平安,双眼则是警戒烟,那是向后方示警的。王维出使之时,见到的是报平安的单道狼烟,所以他才写道‘大漠孤烟直’,而如今……”他往灯上城的方向一指,众人也跟着望过去,却是两道笔直的狼烟了:“这是警戒烟啊。”

    塞坎微微沉吟,猛地却大笑起来:“好吧,我就当谋落乌勒那个唐奴说的话是真的,可这贼窟里的唐寇点燃警戒烟,他却向谁警戒去?他们有后方?在哪里?在碎叶么?在长安么?”

    阿姆扎等哈哈大笑,阿姆扎说道:“烽火台的事情我也听过,不过那也得每隔一定距离就燃放狼烟,一站一站传过去,才能传远……”他指了指四周:“你看到周围有什么狼烟继起吗?”说着又放声大笑。

    但加苏丁还是十分坚持,要塞坎小心,塞坎不耐烦道:“那你说该怎么小心?”

    加苏丁道:“如今我军连遭挫折……”他说到连遭挫折,塞坎脸色已一黑,加苏丁明知道他大不悦,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士气低落,将士久在沙漠,虽然食水不缺,但呆得久了,也都疲了。这时若唐寇再有一支生力军袭来,只怕我们难以抵挡。不过我最怕的,还不是这个。”

    “生力军来袭击?哈哈。”塞坎冷笑道:“你是说还有一支奇兵?他们若还有另外一支兵力,这支骑兵又足以冲动我们的阵脚,那兵力一定也很是不少。可是这样一支骑兵又住在哪里呢?住在百里之外吗?”

    这段时间塞坎一边攻城,一边更派遣侦查骑兵,搜索周围的沙丘戈壁。

    阿姆扎陪着塞坎冷笑:“就是啊。这附近又哪里有可以让他们住的地方?好,就算真有让他们住的地方,可喝水怎么办?这里五天路程之内,可只有怛罗斯河才有水啊,但怛罗斯河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敌人的踪迹,难道他们住在几百里外?要是住在几百里外,那我们就更不用怕他们了等他们走到这里,一定会比我们更加疲累!”

    诸将听了这番分析都点头称是,加苏丁亦无言以对。

    当天晚上,加苏丁自请值夜,塞坎也就由得他,这一晚什么事情也没有,第二日帐中点将,人人脸上挂着冷笑。

    这时山上的唐军固然已极度疲累,山下的回纥也不好受,自第一日受挫以后,都是清水来了受到激励才恢复了一点士气猛攻,但用这种“试图攻击”没成果就逐渐懈怠,拉拉打打,因前面几次三番死命作战都没成功,个个心里都倦了,只盼着就这样将唐军困死而已。

    加苏丁见士气如此,更是担忧,苦思了一夜,冒着被塞坎责罚的危险,再次来见他,道:“唐寇这两日行动有异,我们一定要小心!”塞坎问他小心什么,加苏丁又说不出更详细的话来。

    “好了好了!”塞坎挥手道:“别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了,这帮唐寇要真有伏兵,昨日见到那什么双狼烟就该出来了,结果呢?有没有?”

    “可这正是属下最担心的。”

    “你还担心什么!”塞坎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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