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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章

唐骑-第6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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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之中,只是没想到诸位心急,陛下还没发动呢,诸位就已经动手了。”

    他说着笑了起来,安家的父老子弟也帮着笑。

    折德扆听着安重荣这话,心中也笑,却是冷笑,石敬瑭割让国土,到了安重荣口中却是轻飘飘一个“借”字就遮掩过去了,割地和“借地”那是两码事!虽然满天下的人内心都不大相信借地一说,但现在契丹愿意“还”了,则“借”字倒也勉强说得过去。这也是今日安重荣敢来朔州招降的原因如果放在契丹愿意归还燕云之前,安重荣若敢代表石敬瑭踏入朔州,就算他是朔州人的骄傲,父老也会当面唾他一脸口水。

    只从此处,便可直契丹出让燕云对石敬瑭来说意义之大,这可不只是一片领土,还牵涉到他得国执政的合法性。

    安重荣又道:“各位桑梓,各位父老,各位兄弟,各位英雄好汉!你们这次在代地造契丹的反,干得漂亮啊!当初诸位动手,陛下虽然没有正式下旨,但内心也没忘记诸位啊,只是碍于和契丹还有盟约在,不好破脸,但暗中还是与契丹有所交涉,所以这几个月来,萧辖里的大军才没有南下,这些是大家不知道的。至于命我等要好生接应诸位,雁门关因此常开不闭,商旅往来不绝,这些就是大家都清楚的了。是不是?”

    众人听了无不点头,亲天策的人这时已经暗暗焦急了起来,折德扆心中更是冷笑,他可不信石敬瑭会为了朔州义军去和契丹人交涉他要是这么做,那他就不是石敬瑭了!

    安重荣还要继续劝说,折德扆忽然插口道:“安叔叔,小侄想请教一个问题。”

    安重荣瞥了他一眼,竟没让他说话,径道:“这个待会说,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按照陛下和辽主耶律德光的约定,朔州借给契丹牧马的借期已满,今天朔州可以回归了!”

    这话一出,好几个安家的青年子弟就都高兴得跳了起来!欢呼“万岁,万岁!”

    几个父老更是颤巍巍站了起来,就要面洛阳方向而拜。

    折德扆心道:“这就叫做‘作秀’吧!”张迈带过来的一些现代词汇,如今已在天策唐军中传开了。

    折德扆知道自己不能客气了,不等几个朔州父老跪下,猛地站起来。大声道:“朔州内附石晋,不知要内附几天?”

    那几个父老正跪到一半的父老一下子停在那里,十分尴尬。

    白承福道:“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年岁。足当折德扆父叔辈,这段时间因需要折德扆牵线要投靠天策,便都只以兄弟相称。

    折德扆道:“说什么将燕云十六州借给契丹牧马,这是哄三岁孩子的狗屁话!石敬瑭当初就是为了自己做皇帝。这才引胡马南侵,为此不惜割裂国土,自古卖国求荣的无耻之辈,没有比得上这姓石的!这样的人,算什么皇帝,他昨天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卖了燕云,卖了朔州。明天就可以再卖一次!”

    这下轮到安重荣脸色沉了下来,喝道:“折小子,你胡说什么!”

    “胡说?我哪句胡说了?”折德扆虽然小一辈。这时却丝毫不让。昂首道:“石敬瑭割裂国土。天下皆知!”

    安重荣道:“那只是借!而且契丹人如今也愿意还了!”

    “借?”折德扆笑道:“如果不是天策鹰扬将军攻破了漠北,眼看就要攻入临潢府,抄契丹人的老家。这是逼得契丹走投无路了!要不然,有吃没吐的契丹会这么好归还汉家土地?我敢在此放言。燕云十六州绝不是他石敬瑭借给契丹的,而是契丹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用燕云十六州来做条件的!”

    安重荣脸色黑了起来:“折小子,这里是朔州,不是府州!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折德扆道:“你可敢与我打赌!”

    “赌什么!”

    折德扆道:“我赌这次石晋三路大军北上,一定不敢与契丹交战,却说不定会与天策交战!说白了,这次石敬瑭是继续勾结胡人,要帮契丹人打天策唐军,助胡攻汉!让我们自家人打自家人!这燕云十六州,就是契丹人开给石敬瑭的价钱!”

    此言一出,满堂大哗。

    安重荣的脸黑得犹如墨汁一般,石敬瑭和契丹的真实协议,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断不肯说,但安重荣作为石晋军方高级将领,自然早从各种蛛丝马迹中推测到折德扆所言只怕就是真相,然而这个时候如何能够承认,如果承认,那就仍然是石敬瑭勾结番邦,其卑劣程度比之出卖燕云十六州那也不遑多让,尤其对燕云百姓来说,家园田土、祖坟所在这么被皇帝卖去买回,如何能够接受?

    对这件事情,安重荣其实也十分不满,但这时他身为石敬瑭的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再说自己在雁门关夸下了海口,这时自然不能不硬扛下去,冷笑道:“你胡说八道,可有证据?”

    折德扆道:“我是不是胡说,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事情就会揭晓!安叔叔,你可敢与赌么!”

    安重荣微一犹豫,正想如何绕过去,折德扆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又道:“看来你也是相信石敬瑭与契丹仍有勾结!所以你不敢赌!”

    他转向众人,说道:“诸位,诸位!如今天策鹰扬军已攻破漠北,耶律德光去年刚被天策张龙骧张元帅击败,这次临潢府若再被攻破,契丹就有灭族之祸,到时候别说收回燕云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把契丹来个一锅端也不在话下!现在契丹根本就守不住燕云了,既然这样,咱们为什么还需要契丹假好人?石敬瑭丢掉的土地,咱们自己拿回来不就是了?没必要让契丹拿去做人情,用我们汉家的土地收买沙陀皇帝,再用汉人的军队去攻打汉人!”

    锵锵锵几声,几个安姓少年竟拔出到来!

    白承福等脸色一变,折德扆横刀出鞘,寸步不让道:“怎么,被我戳到痛处,这就要撕破脸了?好,石敬瑭要助胡攻汉,你安重荣要为虎作伥,不妨就从朔州杀起!就算今日你杀得了我折德扆,死了之后姓折的也仍然是为国守土、却死在汉奸手上的好汉!”

    几个安姓少年已向折德扆逼去,亦有几个义军拔刀为折德扆助势,双方眼看一触即发。

    众人无不惊惶,就连白承福也忍不住后退。

    安重荣猛地一喝:“住手!”

    众少年被他一喝,这才退后两步,看他示下。

    安重荣指着折德扆道:“契丹人还没杀过来呢。你就要挑拨我们汉人自己杀汉人了?”

    折德扆冷笑道:“我敢断言,契丹人不敢过来的!再说,刚才是谁先拔刀的?”

    安重荣道:“若非你口无遮拦,指鹿为马。焉会激起我朔州子弟的义愤?”

    折德扆道:“我若是指鹿为马,你为何不敢与我打赌?若不是你心中有鬼,何怕别人指责?”

    安重荣今天宴会一开,本来已经掌握了整个局面。但这时被折德扆一迫,朔州城内,除了少数死忠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变成了观望态度,这些代地义军既是为民族大义而聚集起来,虽然内附中原对他们来讲更加顺理成章,但若石敬瑭真个是卖国击汉,他们便都不愿跟随。

    安重荣眼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心道:“几年不见。折家小子倒是变得厉害了。他老子当年也没这等机变!”哼了一声。道:“你要赌,下什么赌注!”

    众人见安重荣敢接盘,精神都是一振。

    折德扆道:“三个月内。石晋一定助胡攻汉!若我真是胡说八道,愿在朔州城头。用铁钩钩我舌头,活活吊死!”

    众人一听,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哪有对自己这么残酷的人!

    折德扆不管安重荣神色越来越黑,又道:“如果三个月内,石晋果然助胡攻汉,安叔叔,你敢不敢到祖坟上自裁以谢天下!”

    一个安家长老道:“折小子你打的好算盘,就凭你一条小命,能与安将军相提并论?”

    大堂之内,忽然有人大嘘,却都是和折德扆交好的人过去几个月折德扆为了反胡事业殚精竭虑,但凡有点心肝的人见了无不钦佩,因此他年纪虽小,却已甚得人心,若不是威望不足,就算是安重荣也休想轻易入得朔州。

    折德扆道:“好!安叔叔身份贵重,我的命抵不过你的命,那就抵你一颗眼珠子若你输了,那就是有眼无珠跟错主子,要你一颗眼珠子,不过分吧!”

    安重荣哈哈一笑,道:“我若与你赌,那是抬高了你的身份,若不与你赌,却显得我心虚了。也罢,老夫赌了!”

    几个朔州父老忙叫道:“将军不可!”

    一个安姓少年跳出来道:“凭你也配跟我叔叔赌?我来与你赌命!”

    安重荣一挥手道:“退下!”又对折德扆道:“我与你赌,乃是因为我胸怀坦荡,所以不怕。但我既奉朝廷大军军令,要令朔州内附,这件事情关系国家大势,不是你用一场赌约胡搅蛮缠就能绕过去的!小子,我与你父亲相交一场,不愿留难你,你就退出朔州吧。免得你我相杀,又落得个汉人自相残杀的口实。”

    折德扆道:“我若退出,石晋得了朔州,便可进入敕勒川进攻天策唐军驻扎在那里的汗血骑兵团了。万一你与那石敬瑭一般无耻,竟然不履赌约,我奈你何?”

    说到这里,他声声句句,只是你我,连叔叔都不叫了。

    安重荣怒道:“我岂是如此之人!你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折德扆笑道:“在下就算是小人,安将军也不见得是君子。有些事情,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所谓口说无凭,单单一个赌约就要我让出朔州,真将我折德扆看成三岁小孩了。”

    安重荣道:“你待怎样?”

    折德扆道:“你我都退出朔州,三个月内,朔州自治。三个月内,若是你赢,朔州内附,若是我赢,我仍回朔州来,与各路义军一起共抗契丹,绝对不让朔州落入与胡为友、为虎作伥之辈手中!”

    众人一听,心中都想:“这样不错。”这样就是维持现状,能让众人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考虑选择,而且有这份许诺,一旦契丹攻击朔州,西北可以求救于薛复,西南可以求救于雁门,对聚集于朔州的义军来说乃是万全之策。

    他们一起望向安重荣,要看他决断。

    安重荣何等老辣的人,一看众人眼光就知道他们的心意,哈哈一笑,道:“好。老夫答应你,不过不能尽如你言。朔州必须易帜内附,但我保证三个月内,朝廷军马不会开入朔州城。”

    折德扆道:“为何是不入城。而不是不入境?”

    安重荣道:“朝廷这次要收回的不止是朔州,还有其它十五州。雁门关东北是朔州,正北是应州,此为北上云州必经之路。三个月内。我军必定北上,到时候岂能受你之限,误了国家大事?”

    折德扆道:“好!虽然我绝不相信石敬瑭,但你安叔叔人品还没败落,我愿信你一次。愿你信守承诺,否则天下英雄尽皆有眼,必不会让人食言而肥!”

    两人就当着众义军的面,三击掌为誓。

    这场宴会以欢歌笑语开场,却以心情沉重结束。众人都离开后。几个安家心腹留后。一个少年道:“叔,为何要与他打赌!”

    安重荣道:“不与他赌,刚才就得杀起来!这里虽然是我们地头。但咱们安家在朔州也不能只手遮天,更何况有吐谷浑和各路义军窥伺在旁。折德扆这小子经营了这么久,也难说他们会是什么立场。再说,朔州是父母之乡,我焉能在此打开杀戒。”

    他吩咐下去,让众父老子弟设法接掌朔州,一个安家老者道:“重荣你要回去?不留朔州了。”

    安重荣道:“我留此无益!再说我也得回雁门关到留守身边去。折小子的有些忧虑不是没道理,但我不能让它发生!”

    那边折德扆出了安家,一个少年上前道:“刚才为何不杀了那安重荣!”

    旁边一人道:“他们人多,这里又是他们的地头,我们未必杀得了他。”

    “就算杀不了,也不该答应他们退出朔州。”先前那少年道。

    “现在我们留在朔州,也没什么好处了。”折德扆道:“朔州已有部分人人心思变,留在这里只会彼此掣肘,最后是造成汉人内讧的局面。不如暂且退出,将有限的力量用来对付契丹人。”

    众少年都服此论。

    折德扆便回营去,将两个营的兵马调集起来,众人问何去何从,折德扆道:“咱们既是抗胡,便是北上!去应州!”

    “若石晋又来收应州,该怎么办?”

    “那咱们就退出应州,进入云州,怀仁县还在我们手里呢。”

    “那石晋如果又进入云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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