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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边戎-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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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宗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杨应麒还留在我们军中!他本来不需要来的!为什么却来了?”
    如果汉部从一开始就打算完全决裂,那杨应麒根本就不用来!甚是说不能来!既然杨应麒来了,那就表示汉部希望这件事情能善了!
    接着宗望又想到了这次汉部的布置:出面和金军对抗的,不是能完全代表汉部的折彦冲,而是作为偏将的萧铁奴!直到现在为止,折彦冲都没有出面公开号召汉部对抗女真,杨应麒在与阿骨打对答的时候也仍然恭敬地抱怀臣子的礼节,甚至萧铁奴也一直在回避女真大军,双方到现在还没有发生一起直接冲突,那就是说双方还留下了一点和好的余地。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安排好了的?”
    宗望忽然感到有些恐怖:张觉谋反,据说是有汉人官员在捣鬼,而汉部就是汉人!蒙古东侵又让宗望想起汉部和蒙古是有交情的,折彦冲大婚的时候蒙古还曾派人来贺呢!还有大金境内的契丹人,那个耶律余睹,和汉部之间的关系只怕也有些扯不清楚!宗望忽然发现汉部的力量也许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他甚至就想不顾一切挥军南下,和汉部拼完算了!
    但他毕竟还是没有到达丧心病狂的地步,和阿骨打体力支持不了大脑的高速运转不同,宗望却正处于盛年,他还能压制住内心不理智的一面!
    “这次‘南巡’,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好选择!”宗望想。确实,如果从准备上来讲,这次确实发动得太过仓促了!尽管平汉之心阿骨打早就有了,但真正全力准备也是在吞并大辽西京以后。而宗望一开始之所以赞成这次行动,主要也是考虑到阿骨打的病情!宗望忽地又想起了当初宗翰的另一个建议,心道:“如果现在再回头,粘罕的那条计谋还行得通么?”
    想到了宗翰,宗望心中又浮现出另外一个问题:阿骨打死后金国的权力分配!虽然“南巡”之前阿骨打在中京已经作了交代,但如果他的嫡系在辽南打得损兵折将,那战后形势也将对他这一房大大不利。
    “如果父皇能撑到打完胜仗回去,那情况或许还好些,但现在……”
    阿骨打有统合女真各部各房的绝对权威与能力,所以他才能站在全女真的立场上决断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继承人也可以这样。宗望可以听从阿骨打的嘱咐拥护吴乞买上位,但那也不妨碍他要为自己这一房作私下的考虑。
    宗望估量了很久,觉得女真与汉部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汉部至今还不敢公开和完颜部决裂,因为汉部的军事力量毕竟还有所不如!
    “五叔。”宗望说:“先回去吧。”
    “回去?”
    “对,班师,回黄龙府。”
    “那汉部这边怎么办?”
    宗望淡淡道:“父皇身体忽然不适,这次南巡,便先取消了。”
    “南巡?”斜也瞪着眼睛,他也是一员大将,但此刻脑筋却转得不如宗望快,过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要安抚折彦冲么?”
    “不错!”宗望道:“如今父皇忽然病倒,我们的士气大受打击!现在就下津门恐怕没有胜算。不如先班师,另做打算!”
    斜也道:“我怕的是班师之后,二哥他……他挨不到下次南征啊!”
    “万一父皇不在了,还有四叔在!”宗望断然道:“虽然父皇是女真最重要的顶梁柱,但女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倒下便倒下的!”
    大金的军马终于往回走了,他们这一动,不知有多少暗中窥伺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军才抵鞍坡,杨朴就到了!他是奉了“病榻中的大将军”的令旨,来问“国主南巡车驾为何迟迟不到”?因为“津门军民早已准备了迎接的盛典,翘首以望国主天威”呢!
    宗望不喜欢废话,冷冷道:“彦冲的病还没好么?”
    杨朴答道:“已有起色,汉部的医官说国主到津门时大将军应该可以起身迎候,谁知道却出了这事!”
    宗望脸颊的肌肉抽了两抽!虽然阿骨打病根早萌,但这次忽然倒下从直接原因来讲可以说是被汉部逼出来的!但他终究也是器量甚宏之人,话到口边就成了淡淡的一句话:“那也是大家都想不到的事情!”
    杨朴道:“无论如何,大皇后、大将军、虎公主都会在津门遥祝国主早日安康。”
    “好了!”宗望摆了摆手道:“这次车驾到了辽口,城中居民竟无一人出迎,我问你,是怎么回事!”
    杨朴大感惶恐道:“竟有此事!”听宗望哼了一声,杨朴道:“朴之回津门后定然如实禀告大将军,若六将军说不出个理由来,大将军定会重重处罚他!”
    宗望道:“父皇因见辽口无人出迎,一时怒起,把辽口一把火给烧了。这件事情,说来可有些对不起你们汉部了。”
    杨朴听他提起此事眼中几乎冒出火来,勉强克制了笑道:“小小一座城池,烧了便烧了,等火熄了重建便是。”
    宗望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回去告诉彦冲,这次我父皇到津门去本来是要给他加官进爵,可惜南巡中途而断,这事看来要押后一些了。”
    杨朴满脸大喜状道:“国主隆恩,天高海深!朴之位卑,不敢代大将军辞让,惟有代大将军谢恩了。”
    宗望点了点头道:“很好。告诉彦冲,好好整治兵马,等他病好了,我大金有一番大事业要交给他做。”
    杨朴愕然问:“什么大事业?”
    宗望哈哈大笑道:“挥军南下,平定大宋!这件大事业,除了折驸马还有谁担得起!哈哈哈哈哈……”
    杨朴只听到一半便脸色大变,宗望却已挥手道:“行了!回去吧!伐宋之事,别忘了告诉彦冲!”
    杨朴几乎是无意识地行礼告退,等到出得帐来,才蓦然省起:“糟糕!我怎么把接回七将军的事情给忘了?”但这时已经出来,再要进去,已是不妥。
    东京道,辽阳府。
    到达辽阳府时,虽然金军的总体秩序还能保持完好,但内部的一些脉络其实有些忙乱。阿骨打的病吸引了金军高层大部分的注意力,而吴乞买等要人的来临也让辽阳凭添了许多疑忌——在这种易代的重要时刻,纵然之前已有安排,但新老领导人的交替终究可能会产生难言的变数。
    所以,在阿骨打病逝的那个晚上,宁静的夜光下其实暗藏着种种骚动的情绪,还被拘押着的杨应麒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种情绪!宗望已经整整两天没来视察他了,门外的士兵情绪也有些不对路,大家似乎都在观望一些比看管杨应麒更重要的事情。
    “看来,国主快了。”月光透过窗棂间的缝隙投射进来,让杨应麒忽然起了某种幽思。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张开了口,唱起了他不曾学过的歌来。
    而就在杨应麒开口之前的不久,身子沉重的阿骨打终于等到了吴乞买的到来。病榻前,只有吴乞买、斜也、宗干、宗望等寥寥数人。
    月光从窗口透了进来,像照拂杨应麒一样照拂着阿骨打。刚刚醒转的阿骨打,只有眼神还算清澈,其它的身体机能却都已恶化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榻前众人都知道:他的大限快到了。
    “四弟,我死以后,你便是都勃极烈。”
    在这片刻,他用的不是皇帝这个从汉人那里学来的衔头,而是遵从了女真的政治传统。
    吴乞买知道在这关头,推辞已属无聊,在榻前磕头道:“定不负皇兄重托!”
    “斡本,小四。”阿骨打对宗干宗望说:“好好辅佐你们四叔,女真人自己要一条心,才能对付外人。”
    宗干和宗望一起跪下道:“是!”
    “五弟……”接下来的话,却是要对斜也等兄弟说了:“粘罕、小四他们小一辈的虽然出息,但女真的天下,还要靠你们帮忙撑着!”
    斜也等均誓道:“不敢有负皇兄重托!”
    阿骨打常常叹了口气道:“张觉,蒙古,这些都交给你们自己解决吧。但折彦冲……”
    吴乞买道:“皇兄放心,有我在一日,绝不容他猖狂!”
    “有你在,我还是放心的。”阿骨打眼皮垂了垂说:“只是国相逝世时曾千万叮咛于我,要我莫把这件大难事留给子孙!所以这次,我才这么着急。但到最后,还是撑不到看见津门的灰烬!如今汉部还不敢公开背叛我们,甚至辽口被我烧了也不敢出头,这说明他们怕我们!只要他们对我们还心存畏惧,粘罕的计策便大有可为!这件事情,四弟你要记在心头!”
    吴乞买道:“是!”
    阿骨打一口气交代了这么话,大感疲倦,但他却不肯闭上眼睛——他现在的状态,一旦闭上眼睛也许就再也睁不开了!
    忽然,窗外有歌声传来,歌是胡调,唱的却是汉词,阿骨打等人都不知他在唱什么。歌声并不悦耳,但在静静的夜色中顺风传播,飘得甚远。
    “是杨应麒。”宗望听出了音调,低声说。
    阿骨打呆呆听了一会,问道:“他在唱什么?”
    宗望想了想,出门把等候在外边的完颜希尹叫了进来,让他解歌。完颜希尹仔细聆听,听那歌声唱道:“……溪水连天霜草平,野驰寻水矶中鸣,陇头风急雁不下,沙场苦战多流星,可怜万国关山道,年年战骨多秋草。”词尚未了,但接下去的完颜希尹便听不大懂了,当下把听懂了的歌词大意跟阿骨打说了,阿骨打听完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又听那歌声唱道:“八月木阴薄,十叶三堕枝,人生过五十,亦已同此时,朝出东郭门,嘉树鬰参差,暮出西郭门,原草已离皮,南邻好台榭,北邻好歌吹,荣华忽消歇,四顾令人悲,生死荣辱乃常期,但耻没世无人知!”
    阿骨打听了完颜希尹的翻译,哈哈笑道:“但耻没世无人知,这句还算不错。”
    忽听歌声一转,转为宋调,唱的却是胡语,那词又是唐词。此唱回环三转,听得阿骨打竟支起身来。因是胡语,所以也不需要完颜希尹翻译。那词却也甚短,道的是:“前不见古人兮,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歌声歇,阿骨打尤在梦幻之中。
    过了好久,阿骨打忽然道:“去!把应麒给我唤来!”
    宗望就要出门,忽有呼喝厮杀之声,宗望大惊,忙吩咐严加守卫,这才提刀朝乱处奔去。过了一会回来道:“不好!应麒被人劫走了!”
    吴乞买怒道:“什么人这么大胆!”
    宗望道:“是护送应麒来的那群人!他们一直老实,没想到竟然如此大胆!”
    斜也道:“我去把他捉回来!”
    榻上阿骨打忽道:“算了,由他去吧。”
    斜也道:“可是……”
    阿骨打摇头道:“这人素来是谋定而动,辽阳府他比我们还熟,既已脱身而去,多半已有接应。这一带处处都有重兵把守,若他能逃出去,你现在再去追,也未必追得上。”挥手道:“都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众人将退,忽然门外喧嚣,宗望出去一下回来道:“应麒回来了。”
    众将均感愕然,只有阿骨打甚是平静,说道:“让他进来。”
    杨应麒一身便装,进门后也不磕头,只是到阿骨打床边跪下道:“国主。”
    阿骨打凝视他半晌,问道:“为何要逃?”
    杨应麒道:“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趁着夜色,杀了看守,要劫我出去。”
    阿骨打又问:“那又为何回来?”
    杨应麒道:“我知国主不至于杀我,所以回来。”
    阿骨打哼了一声道:“那可未必!”
    杨应麒道:“我这次到燕京见国主,是自己来的,不是给国主哄来掳来,国主如此杀我,死后如何去见往昔英雄!”
    “往昔英雄……”阿骨打仰天道:“我十岁擅射,二十建功,三十辅政,四十立国,十年间横扫天下,所向无敌!在我之前,有可以与我比肩的英雄么?”
    杨应麒道:“国主,若说你的愿望是建功立业,那你生对了年代,因为辽疲宋弱,你生平大小百战,也不见曾遇到过一个震古烁金的好对手!所以你才能天下无敌!但要说国主是想要和古今豪雄决一胜负,那你生错了年代!古往今来,大有胜过国主的英雄在。”
    此言一出,自吴乞买等无不变色。
    但阿骨打未开口,他们也不敢出声。阿骨打听了杨应麒的话却只是沉默,过了好久才长叹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拍了杨应麒一掌道:“小麒麟!你真的不怕我杀你么?”
    “自然是怕的。”杨应麒道:“不过国主要了我这条命,也没法因此而收服大哥啊!更无法用小麒麟的这条性命,让国主压过古往今来的英雄!”
    阿骨打哈哈大笑道:“好!好!我放你回去!不过不是为了你刚才的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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