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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兴唐-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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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好又停了下来,李威走了过去,看到地上一具中年男人的尸体,身格魁梧,不过与几个活人一样,只剩下皮包骨头。大约是饿死的。旁边还有许多灾民,只是天天看到死人,都麻木了,看着孤儿寡母在泣哭,都没有反应。
  顺手问了一个旁边的老者:“老伯,请问这家大郎是如何去世的?”
  “臣拜见太子,”老者参拜完了,又说道:“他是臣民一个村子的,旱得没有办法,携家带小的,来京城乞食,本来他长得高大,饭量大,只是不忍见孩子挨饿,每天将分来的粥给孩子吃,于是人也倒下了。一个老好人哪,可是老天却不长眼睛。”
  李威心中可不象百姓传言的那样,大仁大爱。国家,他连能不能平安活下去,都未必知道了,谈什么国家?民族,他自己儿身上也许就流淌着三分之一鲜卑人的血脉,当然,灵魂也许是纯正汉族的。可后世的汉族,还能找出真正纯正华夏的血脉吗?
  但他心肠总是不坏,这等凄惨的景象,也打动他柔软的内心。
  站立了好一会儿说道:“来人哪,替他们将去者下葬,再将他们母子安排到皇庄里面。”
  男人都死了,一个妇道人家,再拖上三四个半大的孩子,怎么能活下去?
  皇庄就是皇家的庄园,唐朝的土地除了各大地主手中的土地外,还有分赏给功臣勋贵的土地,要么剩下的就是永业田,名义是百姓的,实际上是国家的。另外就是皇庄与官庄。皇庄不但在长安,在洛阳、太原各地都有,这是属于皇族土地。官庄分布更广,遍布全国,是属于朝廷土地。
  进入皇庄未必就有快乐的日子,但比在这郊外等死好。
  戴至德又低声说道:“一家人好办,可城外的百姓太多了。”
  “孤知道,但看到了都坐视不管,又谈何诚心?”
  一句话让戴至德无言以对。
  这个要求不算难办,立即来人安排了。妇人听了千恩万谢,附近老百姓立即伏下一大片,口中喃喃道:“仁太子啊。”
  李威摇头,说道:“你们全部起来吧。孤承受不起,以后更不要说孤仁爱了。你们在喝稀粥,连命都保不住,孤在东宫却是每天不离鱼肉,身体服侍的人不知凡几,怎敢称仁。”
  “太子,我们这些黎民百姓怎敢与太子相比?”
  “你们是人,孤也是人,总之,看到你们的情形,孤很惭愧,不要说孤仁爱!”说完了,一转身立即上车。这时百姓很淳朴的,可越淳朴,越让他心里不安。
  车驾到了籍田坛,诸臣排好位置,设耕位,列耕具。设牺樽象樽于坛上祭神农氏,再设币篚于坛,斋郎执樽、坫、洗、篚、幂升坛于位,谒者引光禄卿诣厨视濯溉,赞引引御史诣厨省馔肯,太官令帅者以鸾刀割牲,祝史以豆取毛血。
  仪式冗长。从李威到达籍田坛起就开始举行,行宫稍作休息,这才是开始的仪式。然后下半夜从未明三刻起,又很早就再次举行仪式,这一次仪式更复杂。
  礼乐响起,太常卿前奏再拜,李威象个木头人一样,再拜。然后百官再拜,引李威就望瘗位,不过正中的瘗位,也就是祭礼的正前方,是空设的,毕竟不是皇帝本人,李威只坐在旁侧。又是一番礼仪,才开始真正的耕籍之礼。
  籍田礼是祭祀,也是统治者一个姿态,当然要请一些遗老观礼。这一次同样不例外,不但有遗老,还有一些百姓与灾民。看到李威走到田间,一起再次欢呼。
  其实亲躬也是走一个过场,古礼是皇帝九推,但害怕皇帝有闪失,让礼官又改成了三推,就是犁头在地里拱那个三下,好了,皇帝亲耕了。
  但听到远近的欢呼声,李威却觉得有些心痛了。
  拱了三下,执耒者与侍者过来接管耕犁与耕马。
  但李威忽然挥了一下鞭子,说道:“父皇曾经说,朕以身率下,自当过之,恨不终千亩耳。今天大旱,朝廷不惜破费钱财,甚至这些钱财可以救活成百上千的百姓。孤仅走一个过场,何谓心诚!各位勿得拦孤!”
  礼官傻眼了,太子一贯很沉稳的,怎么出现了这个变化?
  李威地扶着犁柄,又挥了一下鞭子,耕马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继续在向前吃力地背着犁头奔驰着。
  看着李威瘦削的身影,在晨光中笨拙地持着犁柄,忽然场中一片寂静,有些人眼中都露出一些晶莹。
  第二十八章 曲辕犁出 国老心折
  “太子,不可啊。”礼官才反应过来,扑到李威身前,说道:“太子,后面还有王公,诸卿,你让他们如何处之?”
  按照制度,天子三推,三公诸王五推,尚书诸卿九推。
  但这一回阻拦也迟了,李威推了几百下,都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数了。就算是三百下五百下吧,难道三公诸王要推那么八百下九百下,诸卿再推一千几百下,那么一天推来推去,也别想完成仪式了。
  李威这才清醒过来。
  看到大家对他的期盼,灾民的无助,发了一下疯。却已破坏了祭祀。父亲李治是说过那句话的,但只是说一说,并没有真的耕千亩之地。
  “孤错了,”犯了错误就承认,这是李威两世的好品行。
  岂止是错了,本来时间仓促,祭祀就操办得不规范,再来这一出,所有礼官都感到头痛了。接下来怎么办?
  李威坐在田埂上喘着气,这个长直辕犁起土太费力了,还是后世的江东曲辕犁好啊。这个犁自晚唐出现后,因为设计科学,基本完整如初地一直保留到后世。
  他眼睛忽然一亮,曲辕犁啊!
  自己虽然没有替灾民做多少实质性的事,甚至这两次祭祀使得朝廷国库再次收紧,可这个曲辕犁将会造福许多农民。也是一种补偿吧。
  叫了起来:“拿纸笔来。”
  戴至德走到他身边,问道:“殿下,你要纸笔做什么?”
  眉头直皱,太子心是好的,用意更是好的,这让他欣慰,可刚才太冲动了。
  “犁啊。”
  “什么犁啊?”
  “就是耒耜啊,”犁字出现了,可大家还不太熟悉。
  “太子,接下来要到三公诸王了……”
  “不是,新式样耒耜,比这种耒耜省许多力量。”
  戴至德忽信忽疑,如果李威讲论经义,特别是三本礼经,戴至德会相信。写出好的诗或者诗余,也会相信。毕竟太子还是有才华的,又是自小经受教育,自己本身又很刻苦。但这个农具,太子可是一次都没有摸过。
  但还是让人拿来纸笔。
  曲辕犁并不复杂,细分起来也不过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十一个部件组成的。而且这时候也出现了蔚犁与粗制的长曲辕犁。
  但戴至德对这玩意儿也不懂,只是隐隐感到会很灵活,将工部、司农寺、将作监官员一起喊过来。这里面真有内行的人,看到图案后,不由连声夸赞。不过到底效果如何,大家不得而知,一个性急的导(应当是上道下禾,打不出)监事说道:“要不要喊人将它制出来,试试。”
  反正礼官让李威弄了这一出,一个个正在头痛商议。左右也是等,说不定这个新犁起到好的效果,却能化凶为吉。
  “此言正合孤意。”李威说道。
  这时候正值春耕,在座的都是唐朝的大佬,让他们亲眼看到效果,推广会很快。自己总算是办了一件实事了。
  戴至德想了一下,这个应当不违反祭祀禁违。于是吩咐人下去立即制作。其实速度很快,附近就是皇庄,里面有一些木工,犁铧将就着长直辕犁的犁铧,稍改一下就可以用了。但还是有些大臣从来没有摸过农具,对这个新犁意义没有大明白。
  犁飞快地制好,送了过来。
  李威又说道:“还是孤来吧。”
  戴至德说道:“太子,你还要推?”
  怎么听得这到别扭呢?李威抹了一把汗,说道:“反正孤已经做错了事,坏了祭祀,如果老天有什么不满,就来对孤处罚吧。只要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又有何妨。”
  说了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主要是仪制,那么推五下,再推九下,能试出什么?
  但说得大义凛然,说完了,命令侍者套上犁头,再次耕耘。让礼部一干大臣眉头直皱。不过一会儿许多大臣眼中就放出光来。与长直辕犁相比,因为辕头可以自由转动,这样便于各种地形的灵活操作。而且犁架变小变轻,节省人力与畜力,调头与转弯更是方便。
  不算奇迹般地发明,但从无到有,就象算盘一样,却是不太容易的。
  有的官员聪明,立即想到了另一点,有了这个简便的曲辕犁,象江南以丘陵地形为主,气候适宜种植,可因为地形原因,一直无法开耕出来。有了这种曲辕犁,就能解决这个矛盾了。不但江南的丘陵地区,关中或者其他地方,同样有许多山区。
  但这个曲辕犁出自太子之手就怪异了。
  李威示范了一下,犁了两趟,停了下来。戴至德忍不住走过去,问道:“太子殿下,你是怎么想到的。”
  “孤刚才亲耕时,感觉到很不方便,于是在脑海中出现了这种耒耜。”他是造不出飞机,否则说是飞机是他发明的,也没有人敢与他抬杠。
  “太子,你的手……”
  “戴相公,昨儿不小心弄破了。”李威说着低头看了看,因为用力掌犁,血迹从纱绢里涔了出来。
  “天意啊,这才是心诚则灵。”戴至德仰天长叹。将李威的盗版变成了天意了,当然,刚才李威失去仪制,经他一说,也变成了好事。
  众人面面相觑,但不好反驳,这不是上天奖励太子心诚,如何让太子想出来这种新犁的?
  至于李威有没有因此,又向火架走近了一步,倒真没有几个人考虑过。就连李威自己,也因为喜悦,疏忽了此事。
  ………………………………
  这时候上到帝王,下到百姓,不信鬼神的,还真找不出几个。
  又是发生在籍田祭上,李威的举动,很快传了开去,欢呼声越来越大,许多百姓都认为是神迹了。
  “魏君,我们走吧。”最后商议妥当,主要在新犁的刺激下,太子不算违制了,于是按照原来的祭祀程序,三公诸王五推,诸臣九推。看到诸臣上场,没有什么看头,狄仁杰拽了一把魏元忠胳膊肘儿,说道。
  两人离开了拥挤的人群,狄仁杰问道:“魏君,你说太子如何?”
  “昨天弘文馆的事,说明太子很聪明,”魏元忠字斟句酌地说。这件事还没有流传开来,不过他们这个层面,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当然,魏元忠将狄仁杰抱怨一顿,为什么不告诉他,是贺兰敏之派人做下的?
  狄仁杰大笑道:“就是告诉你,你又能如何,以你的脾气,反而凭空增加一些是非。”
  但李威这一手做得很漂亮,贺兰敏之羞侮不成,反而让李威借势揭开了贺兰敏之的真相。
  “是很聪明,不然也想不出新的耒耜。”
  “这是天意。”
  “天道幽远莫测,你也与百姓一样,相信这是天意?谬也。狄某不知祥情,不过狄某认为是太子在东宫这几天苦思冥想,一直在想解决旱情的办法。恐怕也想到了耒耜上了,正好今天亲耕,加上积思,特发了灵感。当然,这也与太子天资聪颖有关。否则也不会想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样的妙词。”
  “是啊,这样的胸襟,我只能叹服。可惜太子不应当写出来。”
  “所以狄某正要说这件事。太子聪明,仁爱,礼兼,品行优良,但太子太年青了,或者他对权谋之术,本就不善长。比如太子也意识到他的成长,他逼近加冠之年,会让陛下为难。因此处处宣扬陛下与皇后的功德。其实这样做,有些做作了,落了下乘。”
  “狄君,你不提,某真想不起来。一提,某都感觉有那么回事。东市门前,他与清河崔家以及李御史三人,就为陛下皇后刻意辨解过。昨天弘文馆,又刻意说了一句,第一亲近之人是皇上与皇后。某开始听到后,还在为太子高兴,但总觉得不是很妙。原来在此节。”
  “不过做下了,也未必是坏事,看如何弥补,弥补得当,会象海浪,层层堆积,越抬越高。陛下与皇后反而会开心万分。但做得不好,就不大乐观了。说到底,他身边还缺少真正为他谋划策略的人。”
  “难道狄君也动了心?”魏元忠呵呵乐道。
  狄仁杰想救仁太子,居然想拖自己下水,然而魏元忠却是很犹豫不决。如果将狄仁杰直接卷进去,那才是妙事。
  “动心?怎么能不动心。这是为了国家,神迹之事不可信。但刚才太子悲奋掌耒耜,竟然都忘记了祭祀之礼,这才是发自内心的仁爱。可叹啊可叹。狄某心中刚才确实有些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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