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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在胡同第几槐-第8章

小说: 人在胡同第几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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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代荣国公
宁国府的世系,《红楼梦》里交代得非常清楚:第一代贾演封为宁国公;第二代贾代化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第三代贾敬考中进士却不袭爵;第四代贾珍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第五代贾蓉为秦可卿丧事风光,花一千二百两银子捐了个五品龙禁尉。
  但是,荣国府的世系,就显得比较模糊。第一代荣国公的名字,第三回林黛玉进府看到的荣禧堂御笔金匾,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但第五十三回贾蓉从光禄寺领回的封条上有“皇恩永锡”字样的黄布口袋,礼部的印记前却写着“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法,恩赐永远春祭赏”等一行小字。各古本上都存在着贾源、贾法前后矛盾的写法。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告诉贾雨村“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袭的什么官?按贾代化之例推测,似乎应该也是一等将军。但接下去第三回林如海却告诉贾雨村“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之职”,荣国府的第三代贾赦所袭爵位竟与宁国府第二代贾代化一样。那么,贾代善所袭的,究竟是什么爵位呢?
  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警幻仙姑向众仙女说,她原欲往荣府去接绛珠,适从宁府所过,偶遇宁、荣二公之魂,这两个阴魂对她说,“吾家……近之子孙虽多,竟无一可以继业者,其中唯嫡孙宝玉一人……略可玉成”,希望她能设法引导宝玉走上正路。这段叙述里的宁公是个陪衬,荣公说宝玉是其嫡孙,则这个荣公应该是宝玉的祖父贾代善而不是曾祖父贾源(或贾法),这就让人觉得,贾代善所袭的爵位,并没有像贾代化那样递减,他还是一个国公。
  最值得注意的是第二十九回。贾母带荣国府众女眷浩荡往清虚观打醮。曹雪芹交代,清虚观观主张道士,当日是荣国公的替身。所谓替身,就是替代其出家以求神佛保佑的职业宗教人员。那么,张道士究竟是贾源(或贾法)的替身,还是贾母丈夫贾代善的替身呢?这段故事里贾珍、凤姐、宝玉都管他叫张爷爷。如果他是贾源(或贾法)的替身,那么一定是跟第一代荣国公同辈的人,贾珍、凤姐、宝玉不能称他为爷爷,应该称太爷或祖爷爷才是。张道士称贾母为“老太太”,贾母则称他为“老神仙”,如果他当日是贾母公公的替身,似乎不能如此互相称呼。更应该推敲的是,张道士针对宝玉说:“我见哥儿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语举动,怎么就同当日国公爷一个稿子!”说着,两眼流下泪来。张道士如果是贾源(或贾法)的替身,那么,他这句话里说的国公爷就应该是宝玉的太爷,可是,贾母是怎么回应张道士的呀?她也不由得满脸泪痕:“正是呢,我养了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个像他爷爷的,就只是玉儿还有个影儿。”可见张道士提到的国公爷,应该是宝玉的爷爷,即贾母的亡夫贾代善,一个寡妇忽然听到提及其亡夫的话不由泪流满脸,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一种情景。
  也许有人会说,贾母嘴里不过随便那么一说,本来应该说“我养了这些儿子孙子重孙子,也没个像他太爷(或祖爷爷)的”,她把“重孙子”和“太爷”压缩成“孙子”和“爷爷”了。但书里贾母提及家族事务时,从不信口乱辈,在那个时代那种社会那样家庭里,任何人说起这些事都是绝对不能出口成错的。第四十七回贾母说“我进了这门子,作重孙子媳妇起,到如今我也有了重孙子媳妇了,连头带尾五十四年”,我在《揭秘〈红楼梦〉》一书里分析出来,她不说五十年或五十五年,是因为人物原型李氏从乾隆元年往前推,确实是在五十四年前从李家嫁给曹寅的,曹寅及上一辈虽然在真实的生活里并没有封为国公,但康熙皇帝六次南巡四次驻跸在曹寅所任的江宁织造府,折射到小说里,夸张为国公爷,也是可以理解的。贾母所说的她的“重孙子媳妇”,则指的是秦可卿死后贾蓉续娶的许氏(以古本为准,通行本则印成胡氏)。
  总而言之,通过文本细读,我倾向于贾代善袭爵时没有像贾代化那样递降为一等将军,他是第二代荣国公,张道士正是他的替身,他死后,长子贾赦才和贾代化一样,递降袭了一等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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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用干冰
现在无论是剧场舞台上,还是电视节目里,常会出现干冰挥发吞云吐雾的场景。干冰是固态的二氧化碳,一接触空气就会迅速挥发飘散,对人体无害,也不会污染环境。大约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世界上开始流行使用干冰来营造梦幻氛围。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舞台装置上干冰也渐成宠儿,以至成了滥觞。随着干冰成本的降低,如今一些人使用干冰时毫不吝惜,以至本来是想形成缥缈的意境,结果却因为投入量太大,成喷涌之势,让人看去绝无仙境的美感,不似霭霭白云倒像滚滚浓烟。
  戏曲舞台上,如今也多有使用干冰的。比如京剧《春闺梦》,为表现女主角渐入梦境,舞台侧面飘出干冰挥发的雾霭。但戏曲特别是京剧,本是大写意的艺术品类,实在并无此种必要。凭借锣鼓点的变化和演员身段的表达,入梦的意境是完全可以充分地令观众了然的。有的演出,除了使用干冰造云雾,更把灯光调暗,就更是败笔。《三岔口》表现三人在黑屋子里互相摸索打斗,全靠巧妙的大写意身段。舞台上明光雪亮,观众却完全能意会到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个神秘空间,其艺术性的精髓也正在于此。据说也有演《三岔口》把灯光调暗的,真是在大写意的非物质性文化遗产上佛头着粪。
  戏曲要改革,京剧也可以创新,《红灯记》、《沙家浜》等现代京剧,都使用了离写意比较远的写实布景,看去也还舒服。但无论创新的剧目走得有多远,完全靠大写意体现其艺术精华的传统剧目,还是要认真继承,不仅要培养出新一代擅以大写意造境的天才演员,还要培养出新一代能够迷醉于大写意传统文化的成熟观众。要让新一代学生打小就看《三岔口》、《秋江》这类最能体现大写意风格的传统剧目。你看《秋江》,无需任何布景,更无需以绸摹水,全靠两个演员的身段配合,就活灵活现地把船行江上的种种状态细微生动地表达了出来。倘若真到一处水域,真船真桨,再让那艄公和那尼姑站到船上去唱《秋江》,还有什么京剧艺术可言?
  当然,大写意的戏曲也不是不可以适当地配以装饰性的舞台装置。白先勇先生到处推广青春版的昆曲《牡丹亭》,除了对传统演出编排上的革新,也注意到舞台布置不能过分守旧,使用了一些点到为止的装饰性部件。现在的戏曲演出往往使用的是通用性舞台,这种舞台最重要的背景就是天幕。素净的天幕固然最雅,但也许会使得一些不熟悉大写意艺术的观众特别是年轻人觉得过分寡淡。因此,在天幕上缀饰些恰到好处的点眼的符码,是必要的。二○○八年春节,天津电视台有一台大联欢节目,其中一部分是京剧名段联唱,其演出区的装置,我以为很好:素净的淡蓝天幕上缀饰着将京剧脸谱极端解构后形成的红色对称图案,图案中有两处可以想象为传神的眼睛,其余部分则绝不座实,只表达出一种含蓄的趣味。就在那图案下面,天幕下正中,布置出一个略高于台面的伴奏区,把京剧的“场面”加以隆重展示。这部分节目看去非常地赏心悦目,除了演员和伴奏的造诣,舞台装置的恰到好处也是重要因素。对比之下,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使用多次的演出区布置,是天幕正中一个旦角与花脸各占一半的大图徽,怎么看去都非常别扭,想来设计者是出于好意,觉得无论光使用旦角还是光使用花脸的面部来作为装饰,都太“片面”,把两种脸面合在一起,比较“周到”。但因为旦角的脸面是干净的,花脸的那半边,乍望去仿佛是旦角的脸被剥了皮,露出了肌肉经络淋巴。一个中学生就问过我:“那半边是不是人体解剖图?”为了成全“概念”牺牲美感,更极端的例子是最近“空中剧院”连续播出多场的京剧青年研修班汇报演出的舞台装置。那演出本是非常精彩的,但非要把四句口号触目惊心地挂在天幕上:“百花齐放,弘扬国粹,继承创新,德艺双馨”。竟把大写意的舞台,当成了社论的版面!
  其实,中央电视台戏曲频道的几种频道标志里,有一种是水墨动画的《白蛇传》意境,把中国戏曲大写意的美感概括得淋漓尽致。从慎用干冰,一直漫话到水墨画风格的频道标志,我的情怀是:大写意是中国传统表演流派的精髓,这个国宝,需要细心维护、全面继承!

内胆存情
儿媳妇孝心可嘉,为我们居所置了台新款饮水机。原来我们用过不断换装桶水的,后来又用直接将自来水过滤加热的,现在这一台,则是无内胆的,说是有内胆的,会造成胆内水潴留,水温一降便反复加热,会影响热水的新鲜度。无内胆呢,则随时流出的都是速热的新鲜水,饮用起来更加适口也更加安心。厂家不断开发出新一代产品,使消费者有更多的选择,是好事。我在消费习惯上,一贯并不保守。改革开放初期,还属于“敢带头吃螃蟹”的一族,若干同辈人还在观望犹豫,我却已经将那新型产品迎进了家中,享受起来。但近来也许确实是人老了,追新的劲头大减,怀旧的情绪氤氲胸臆,对日用消费品,往往总觉得功能达到一定程度就很满意了。对无休止地将功能精微化,心存佩服却敬谢不敏。比如手机,就希望它只具备接听、打出的基本功能就好,不必又能拍照,还能上网,甚至还可以看电视节目。
  儿媳妇买来的那台无内胆饮水机速热出的水,我和老伴总觉得“味道不大对”,儿子儿媳妇就耐心地开导我们,其实那才是最正宗的开水味。我们所习惯的,其实是含内胆味的热水。我们正在熟悉那“正宗的开水味”,但也还买来了新暖瓶,把“正宗开水味”的热水储存到暖瓶里,夜里如果喝水,还是使用暖瓶。
  无内胆饮水机,仿佛性格外向的急脾气、热情似火的人士;暖瓶呢,早有人拿来比喻人的性格,说“他可是个热水瓶”,意思就是这人很内向,表面看去似乎比较木讷,甚至冷漠,其实内心里也潜伏着滚热的情感。外向的、风风火火的人士,与内向的、黏黏糊糊的人士,都可以交为朋友。这两种人写出的文字,往往文如其人,前者喷涌恣肆,后者沉静悠远。两种文字,我都喜欢。
  不过当社会的竞争机制被大大激活以后,总体而言,外向性格具备优势,外向型文字也总能赢得传媒的青睐。外向型的偶像、商品、文字,往往占有比较大的市场份额。但内向型的生命,他那灵魂内胆所积淀存储的浓酽情感,一旦被抽丝般缕缕道出,成为恬淡闲静的文字,也仍然会打动一些人,形成共鸣,获得知音。就我自己而言,眼下更喜欢亲近的,是内向型的人士,以及他们那内胆存情、徐徐吐出的文字。
  前些时忽然接到一位资深报人纪从周电话,我们真可谓相交淡如水。最后一次谋面,大约是十五年前,他来电话,当然是记得我,我接电话听到他声音,很高兴。显然, 我不但记得他,而且印象很深,很好。他也没有很多的话,听得出,仿佛是犹豫了许久,才打出这个电话,而且大喘气中,才鼓起勇气,说明是想请我为他新编的一本随笔集写个序。我让他把文章传到我的电子邮箱,告诉他需先看过再说,如果看过觉得无话可说,则他无妨另请高明。
  读过了从周的文章,我就联想到了儿媳妇买来的那台无胆饮水机,以及仍在使用的暖水瓶。从内容的颠覆性和技巧的花样翻新上说,这些文章都还没有达到“新款无胆”、“引领潮流”的境地,倒更像是质量上乘的传统暖水瓶,从中倾出的滚水,有种悠远的韵味,自传统而来,也融入到我们置身的簇新的现实里。
  你看,我先称纪从周,再称从周,前天给他打去电话,叫他小纪。这就说明,他那“内胆”中流泻出的情感,消弭了十五年“相忘于江湖”的距离,使我觉得其人其文,都备感亲切。我问他:为什么非找我写序?他也实在不会花言巧语,实实在在地说,其实这些年他也没读我更多的文字,主要是读了我的一些随笔,觉得共鸣不少。我问他这些年平时多和哪些文化圈的人士来往,他说因为性格内向、嘴拙,交往的不多,只是有一位,二十几年来一直来往密切。他道出那位的名字,令我心动。那位兄长也曾光芒四射,但近些年因为家事繁冗、身体欠佳,已经远离热闹场,传媒也很少关注。如今世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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