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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大唐万户侯-第2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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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舒翰是个外表粗旷,但内心却精细无比的人,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李隆基在暗示他不要离开长安,和张齐丘地惊惶失措相反,哥舒翰沉住了气,但张齐丘被杀、封常清被废除军权、鲜于仲通主动弃权,这些事情接连发生,不断给哥舒翰施加压力,哥舒翰也意识到,这一关他是无法含混过去了。
    必须要有所取舍,哥舒翰知道,如果李隆基真想将他留下来,他是绝不可能再返回陇右,张齐丘就是前车之鉴,他没有选择,只能答应,况且他根本就没有造反之心。
    封常清几乎是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很多人都赞扬这是聪明之举,但哥舒翰却认为那是因为他在河西任职还不到一年,底气不足的缘故,对他封常清是明智之举,但并不适合自己。
    他可以放弃自己在陇右地经营,但必须要和李隆基谈,以谋取最大的利益,他哥舒翰不信承诺,他只相信看得见的东西,他知道李隆基早晚会来找他,所以这七天来,他寸步不离家门,现在,杨国忠来了,
    “相国,我哥舒翰只是一介粗人、一个老兵,蒙陛下不弃任我为陇右之帅,一路提升,竟做了西平郡王,如此恩宠,我知足了,现在既然陛下想换帅,只管吩咐一声便是,哥舒翰还敢谈什么条件二字。”
    从杨国忠一进门便过早地说出李隆基要他开条件,使哥舒翰一下子就抓住了李隆基的底线,那就是只要他放权,什么都可以谈,既然李隆基很在意他地心腹造反,那他哥舒翰又急什么呢?他要看看李隆基到底能给他多高的官爵。
    杨国忠显然没有看出哥舒翰的迂回战略,而是被他紫黑色的大脸膛、魁梧的将军之躯、诚恳单纯的眼神迷惑住了。
    “这是个粗人,不必和他绕弯子。”杨国忠摸了摸鼻子,暗暗得意一笑,便坦率说道:“哥舒将军不必妄自菲薄,你知道
    何要将你放在最后吗?正是因为陛下看重你,所以才要求,这个机会,哥舒将军可不要放过了。”
    哥舒翰心中冷冷一笑,但脸上却愈加惶恐,“相国这是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不可放过机会,哥舒翰可不是贪恋权势之人,请相国转告陛下,哥舒翰足疾弥深,只想解甲归田,以了此残生,不敢妄谈什么条件。”
    杨国忠一呆,刚刚是随便皇上任命。现在又变成要解甲归田,他到底是何意?
    不等他再说什么,哥舒翰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痛苦状,他拍了拍手,门口走进两个侍妾将他扶起,他艰难地走到门口,回头对目瞪口呆地杨国忠歉然道:“抱歉了相国,哥舒翰足疾又发作,不能久陪。请相国自便。”
    杨国忠没有问出什么名堂,他不敢回家。随即又坐上马车,出了城向华清宫方向飞驰而去。哥舒翰却走到大门口,望着他地马车向城门方向而去,脸上微微露出不屑地笑意,他知道。明日李隆基就会下旨召见他。
    就在杨国忠的马车离开长安之时,在春明大街地太白楼上,李亨正临窗而坐,独自一人悠闲地喝着酒,两个侍卫站得远远地,注视着他周围地情况。
    自从李隆基召见他后。他们之间的恩怨便算了结了。监视他的宦官已撤离。他出来喝一杯酒、逛逛街之类,也比从前自由很多。至少他不用掐着时间赶回去。
    此时,正是下午,李亨在这里坐了快已经半个时辰,他酒量不行,一壶老酒下肚,他略略有些半酣,就在他付了帐要离开之时,他的对面忽然坐下一人。
    “殿下,别来无恙否?”
    李亨一惊,酒意立刻消失,他仔细一看,认了出来,竟然是嗣宁王李琳,他一抬手止住两个上前来的侍卫,微微笑道:“你不是很忙吗?怎么今天也有空来这里喝酒?”
    虽然客气,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讥讽,当年李琳可是背叛过他之人,李琳并没有在意他的微讽,而低低声道:“有人要见你,是关于广平王的消息,请殿下跟我来。”
    听到儿子有消息,李亨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急忙问道:“可是豫儿回来了?”
    “你跟我来便是!”李琳说完起身便走,虽然有些唐突,但李亨犹豫一下,还是跟着他上楼而去,走到五楼,李琳指了指一个房间,“里面有人在等你,我就不进去了。”
    房间门口站了十几个大汉,清一色的彪壮魁梧,个个背着手靠墙而立,腰挺得笔直,看得出是军人,可是那个房间,李亨认了出来,多少年前,他就是在这间房子里接见了多少太子党的心腹,可现在事易时移,轮到他被人接见了。
    李亨暗暗叹了口气,还是推门进去了,房间里地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桌上摆了两杯热腾腾的茶,显然其中一杯是为他准备地,只见一人正背对着他,临窗而立,从打扮上看,对面之人戴着斗笠,笠檐遮住了大半个脸,一身短衣紧打扮,颇象一个跑江湖卖艺的武人,但他地气势却不象,往那里一站,仿佛泰山一般凝重,又似千军万马都要在他脚下臣服。
    “你是谁?”李亨警惕地问道。
    “是我,殿下!”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将笠檐略略抬了抬,李亨一下认了出来,正是他当年十分看重过的李清,虽然他留了长须,面目变得深刻而成熟,但李亨还是一眼认出他来,不由一阵疑惑,堂堂的安西大都护怎么这副打扮?
    但李亨立刻便明白过来,李清必然是私自进京,此时他心中一阵苦涩,记得他当沙州都督之时,自己在这间房子里接见过他,而现在却颠倒了,若是在四年前,李亨必然十分恼怒,可几年的磨练,使他地心变得平静了,他坐了下来,端起一杯茶微微笑道:“大将军怎么打扮得这般寒?”
    李清一早先派人去高力士府上,却得知高力士在华清宫,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府了,随即又请李琳去寻李亨,却得知李亨在太白楼饮酒,便匆匆赶来,正好请到了李亨,李清也坐了下来,诚恳地道:“多年不见,殿下比从前瘦了很多,但精神却好了。”
    “整天无思无欲,精神自然好。”李亨自嘲地笑了笑,他随即话题一转,便急问道:“适才听嗣宁王提到豫儿,他现在在哪里?”
    李清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我原本是护送小王爷进京,可行到半路,他略感小恙,我便先进京来探听一下消息。”
    说着,李清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推给李亨,道:“这里皇上给小王爷的密旨,请殿下先看一看。”
    听说是密旨,李亨立刻将它拾起来,抖开,匆匆地看了一遍,却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让豫儿出使大秦,那要几时才能回来?”
    忽然他象发现什么,将密旨在桌上铺展开,又仔细看了一遍,脱口惊道:“不对!这密旨是假的。”
    “殿下怎么看出来的?”李清不露声色问道。
    李亨又看了一遍,仍然肯定地说道:“我从小便摹临父皇的字,心中早已烂熟,这字虽然象,但瞒不过我,我一看便知是假的。”
    “但这可是皇上派宦官送到龟兹来地密旨啊!还有皇上地金牌,那却是真地,这又作何解释呢?”
    李亨的目光慢慢地凝重起来,他看着李清,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大将军地意思是,有人假传圣旨吗?”
    “正是!”
    李亨的脸色一阵阵发红,随着酒意上涌,他终于克制不住,‘砰’地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破口大骂道:“李琮,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他一把抓起密旨对李清道:“大将军,这份密旨能否给我,我现在就要到父皇面前去告他!”
    “殿下,请冷静!”李清见他脸色赤红,显然是酒喝多了,便劝他道:“密旨我可以给你,不过既然对方能用宦官来传旨,还有皇上的金牌,宫中必然有内应,若冒冒然然去了,一但见不到皇上,反而会打草惊蛇,不如等上一两天,先找一件其他事为借口晋见皇上,再趁机拿出。”
    李亨慢慢让心平静下来,叹了口气道:“好吧!正好明日我要去给皇上叩拜新年,且让他再活一日。”
第三百四十六章 江山如棋(十一)
    李亨回到府已是黄昏时分,他心中激愤,下马车时迈的步伐太大,竟没站稳,踉跄几步,手及时按地,才免了出丑,马夫慌了神,赶紧上前扶起,他见李静忠正从门内出来,便扯着嗓子大喊,“李公公,快来帮帮我!”虽然李亨体重轻如芦柴,但王爷千金贵体,岂是他轻易能碰?
    李静忠变化不大,只比以前更胖了许多,他一直服侍着李亨,尽管他为李隆基做过很多事,但李隆基似乎已经将他忘了,随着李亨被废,他的地位也急剧下降,由原来东宫第一红人、朝中百官都得看他眼色的太子贴身大宦官,变成现在灰头灰脸、连车夫都可以直着嗓子喊他的下人。
    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这人生的际遇到了李静忠这里,也落差得太离谱了点,历史上他可是赫赫有名的李辅国啊!
    车夫胳膊粗壮,李静忠不敢怒斥,只能心中暗骂一声,陪着笑脸跑了出来,一见李亨却吓了一跳,袍子下摆都是土,手背还蹭了一小块油皮,冒出密密的血珠子。
    李静忠无暇细看,赶紧上前扶住了李亨,对车夫道:“你去吧!有我在就可以了。”他现在唯一的特权就是可以和主子勾肩搭背,这可不能再被车夫抢了去。
    李亨很瘦,在肥胖壮实的李静忠眼里就如同小鸡一般,他慢慢扶着他,一步一步吃力地进了屋,“王爷当心,千金贵体可别再伤了。先歇着,我这就叫人去找太医。”
    忽然,他触到李亨内衣里有一个硬硬的东西,象是一个盒子,李亨却象防贼似的,一把推开了他,冷冷道:“就蹭破块皮,没那么严重,用不着去找太医,你去吧!”
    望着李亨进了内室。李静忠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怨意,他心中对李亨很是有点怨恨的。平时他不敢有半点表露,而现在李亨将他一把推开。这种怨恨便无形中被放大了几倍。
    他见李亨进去关上了门,还有放下门拴的声音,见他如此小心、神秘,连衣服都不换。李静忠心中一动,他慢慢站到椅子上,从墙上地灯孔向里面窥视,只见李亨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一样东西,放进了床头的一个暗格里,平整好了。他忽然坐直身子。高声道:“李静忠。给本王更衣!”
    李静忠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赶紧下地。将椅子上的脚印擦了,取了一套干净衣服送了进去,一边替李亨换衣,一边道:“王爷早些睡吧!明日要去给皇上见礼,二更就得起床了。”
    “我知道了,你去准备礼仪,明日不能有半点疏忽!”
    “是!”李静忠偷偷地瞥了一眼那个暗格,慢慢退下了。
    灯光昏暗,李静忠呆坐在外间,心中紧张得‘砰!砰!’直跳,上个月,李亨忽然被皇上接见后,他李静忠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他被带到了庆王的书房,庆王给了他五百两黄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效忠自己,五百两黄金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庆王可是未来的皇帝啊!这已是人所共知,李静忠毫不迟疑地答应了,鸟择良木而栖,他可不想伺候一个废太子一辈子。
    李琮随即命他监视李亨,有特殊情况就要立刻向他汇报,可这一个月来,日子过得平淡,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正当李静忠发愁没有什么事向新主子邀功之时,今天李亨地神秘举动,使他发现了立功的机会。
    房间里传来李亨低微地鼾声,他今天喝了点酒,睡得格外香甜,李静忠心下一横,蹑手蹑脚进了内室,房间里光线很暗,他返身轻轻地关上了门,蹲下来慢慢爬向李亨的床头,他睡得正香,没有任何异状,‘咔!’地一声,静夜中声音格外响,李静忠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他僵住了,半晌,只见李亨翻了个身,含糊说了什么,又睡去了。
    李静忠手伸进暗格,里面都是珠玉宝石一类地东西,忽然,他摸到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就是它了,他小心翼翼到拿出,快步走到外室,这才看清楚,手中是一个长条形的铁盒,他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封信,黄皮红字,他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他久在东宫,这种信皮他认识,这是皇上地手谕,也就是密旨。
    李静忠将它翻来覆去仔细瞧了瞧,又探头看了看熟睡中的李亨,今天他出去时给他换衣服时都没有此物,想必是从外面得来。
    信封没有封口,李静忠抽出里面的密旨,颤抖着手在灯光下读了起来,是皇上命广平王出使大秦,没有什么新意,不过可以去汇报,李静忠将密旨放回铁盒,他忽然犹豫了一下,空口无凭,庆王怎么相信他。
    “给他看看便是!最多临个摹本,原件他应该不会要。”李静忠又取出密旨,揣进怀里,重新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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