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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个人的工厂-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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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老廖交往了近二十年,我们现在很少见面,但会经常想起他。我身边还带有他不少的书;书上都盖着“廖红藏书”字样的红色印章。
  9
  石灰窑里老工人占了大部分,每年都有退休的老师傅。石灰窑开始进年轻工人,其实应该从文映她们算起,可工厂里总不自觉地把女孩子也归入了老工人行列。
  文映比我们早一年进石灰窑,与她同时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她们三个也是从农村顶职进厂的。一个个心地善良和朴实,在她们中间文映算是比较调皮的一个。后面几年又不断有年轻女孩子进来,十多年以来,在我们石灰窑她真还一直算长得最好看的,当然那些技校实习生不包括在内。我们就把文映评为石灰窑的窑花。其中就包括了古时候窑子妓院里窑花的意思。在我们这里,“窑子”、“窑花”、“进窑子”、“窑子里出来的”等话都是带着点那个黄色的意思来说的,何况我们的单位确实就叫石灰窑,在我们的工作证职务一栏里就写着“窑工”。所以说文映是窑花对她来说还是比较开心的一件事情。
  我一进石灰窑就与文映同班。她与我那几个小兄弟一起打牌,她的气势丝毫不会少于他们。她是那种外表柔和其实内心刚强的人。几次她就与几个女孩子一起干男同志认为她们干不了的活,她们硬挺着干完,并且不止一次。她最讨厌的是重男轻女,她想让同事知道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们女孩子同样可以做。后来我们进厂了,她们才大度的说,她是老姐,还是让年轻人上。

《一个人的工厂》第六节(6)
她是六十年代末出生的。她的老家与毛泽东故居相隔一座山,我们集体骑自行车到过她家里,才知道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近。那座山其实是一条山脉,但还是属于同一个区。
  在工厂里就她与刘琴映两个人在我心里有姐姐形象。文映喜欢说话,声音也大,但她说的是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
  她对我的那份关心是不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在今天这种重故事的年代,要么用煽情的故事来勾引你的眼泪,要么用低俗的故事来搞些所谓的笑。《知音》、《家庭》杂志、《真情》、《故事酒吧》等电视节目就深入到了老百姓中间。甚至是中国的文学,也到了所有的小说全部在叫故事的地步,把故事一去掉,就只剩标点符号了。
  我与文映的关系没有任何故事细节,但我感受到了她眼神和语气里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之意。她很懂事,她没有像其她小女孩一样,刚进厂就找一个混得开的“黑帮老大”或者“小混混”作男朋友。她安静地工作,安静地与很多人成为朋友。她每天上下班比较准时。纠缠她的男人肯定是有的,但她会很聪明地避开,而又不至于发生什么事情。
  男朋友是要找的,她只是在适应环境,等她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和温度她就知道自己应该找哪种人作男朋友。她谈的第一个男朋友就是他后来的老公,他姓陈。一个精瘦精瘦的小伙子,一米六八的个,与文映站在一起,两个人差不多高。
  小陈是顶职进厂的,一个高中生,进厂不久他就考上了职工大学。从我们工厂职工大学里出来的学生,一般再进工厂时,要么是分厂领导要么是技术员。小陈文质彬彬的模样,有着另一种气质。
  第四年,他们结婚了,新房在小陈四分厂的宿舍里,原先与他同宿舍的男青年搬到了另一间房子里。小新房在宿舍的二楼,上楼梯左走,最尽头左边的第一间。房子外面走廊上放着一个液化汽灶,长条的课桌上摆满了油盐酱醋的瓶子。门框两边和门楣上的对联与门上贴着的大红双喜字,使整个门都被红色淹没了。
  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房子中央的一张新婚大床,很多床被子垒在靠墙的床头。床的左边是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小物件,看得出这应该是一张用来吃饭的桌子。窗户那边的墙上放着一个梳妆台,一面大的椭圆形镜子清清亮亮地靠墙而立,里面映照着窗户外面的一些树木。右边一堵墙基本上被一排家具占领,家具的顶已经挨到了三米四高的屋顶,装了柜门的里面放着被子,挂着他们的衣服,露在外面的大小不一的木格子里放了一些小玩意和书。
  我们去她那里玩得不是很多,毕竟房子还是小了点,但看得出来,文映还是把这个很小的家弄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小日子还过得不错。
  后来,他们在工厂附近农家里租了一套小房子住,房子是在二楼中间的一套,有了自己的厨房和卫生间,再也不要到走廊里煮饭了,不要上公共厕所了。
  后来,单位在第三生活区分给了他们一套很好的房子,虽然远了点,终究是自己的房子。文映每天坐班车上下班,有时候就骑自行车。
  后来有了孩子,我们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们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就只要她按按开关,不要她再干体力活,弄得小陈每次来都是笑呵呵地说,真不好意思。我们经常对他说,不要不好意思,买点小东西贿赂我们就可以。为此,小陈还正儿八经地买了些小吃过来。我们工人就这德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个人的工厂》第六节(7)
后来,孩子出生了,在铁合金厂医院生的,一个长着小*的男孩子。文映说,自己喜欢女孩子,觉得带起来有味些,但我们看得出,小陈希望是个男孩子。他说,他们家从爷爷辈开始就是一代单传。我们只是笑,我们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小陈,竟然有这一面。不过,他又说,即使是女孩子他也喜欢,毕竟这里是城市,不要干重力活,女孩子一样可以做。文映只要听出小陈有点重男轻女的苗头,她就毫不留情地骂小陈。
  一般单位不喜欢分配女的来上班,就是因为她们一谈完恋爱结了婚,马上就要休产假。就像我们丁班,文映一休假,原本是六个人做的事情就要我们五个人来做。我们虽然在领导面前发发牢骚,但其实并没有真要文映调到其他单位的意思。
  再后来,文映休完了半年的产假,又回到了我们班上。
  10
  唐辉鸿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我们就两兄弟,可他小时侯总是说,他不是爸爸与现在这个妈妈生的,而是爸爸与他第一个妻子的儿子。在十岁左右他还经常与邻居说,他根本就不可能去顶爸爸的职,因为他们不喜欢他,他是前面的妈妈生的。有几次爸爸打了他,他就冒着雨在前面那个妈妈的坟头去哭,说现在的爸爸妈妈对他不好,总喜欢打他,不打弟弟。
  六年后,真的是我去工厂顶职。其实爸爸妈妈也没有料到会是我去,是哥哥坚决让我去。他说,他自己在重点中学读书,成绩又好,随便考上一所什么大学是没有问题的。而我当时在乡中学读书,虽然成绩总是班上前一二名,但把我的成绩放到哥哥他们班上去,我就到了十六七名。
  那天下午,爸爸提早了一点时间下班,到湘乡二中去问哥哥。爸爸告诉他,明年国家可能取消孩子顶职的制度,所以必须想办法今年退休,想要他不读书顶职算了。
  爸爸回来跟妈妈说,唐辉鸿真是大孩子,懂事情了,这种事情,换上一般孩子,在弟弟年纪稍微小点又不争的情况下,肯定自己就去顶职了,但哥哥说,还是让弟弟去顶职吧,他的成绩没有我好。
  而我其实希望哥哥去,我还不足十六,何况他是老大,再说,都是兄弟谁去不都一样吗?爸爸妈妈说,哥哥说了,你就去吧。
  在我们乡里,像我们兄弟不仅不争而且推让着去顶职,是绝无仅有的。
  在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哥哥没有考高中,就直接考上了江南工学院,一所四年制的中专学校。我已经进入社会两年了,而哥哥一直在学校,我的社会经验相比较而言比他多一点。那次是我送哥哥去学校报的名,从缴费到宿舍,我以老大的身份帮他来做。
  在父母眼里,我也是最懂事的,家里要买个什么大一点的家电,基本上就是委托我来买。哥哥读书的这六年,正好是我们青春期成长的年龄。他一直在学校,而我早早地一直呆在了工厂,并且可以自己赚钱。我偶尔还给哥哥一点零花钱。
  四年时间,很快过去,哥哥马上要毕业了,他开始想随便分配到哪都行,后来听说他的档案已经抛到湘乡市一个很小的企业。这下我们全家着急了。
  爸爸工作了几十年,他是一辈子不求人的,也确实还没有求过人,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爸爸与我一起到他最要好的工人朋友家里,请他帮忙。这是爸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人帮忙。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个人的工厂》第六节(8)
我们一直叫他王叔叔,他是爸爸的班长。王叔叔说,这个忙应该可以帮到的,他说可以去找一个人。那个人是王叔叔的一个亲戚,姓刘,曾经是一个工厂的厂长,他们关系很不错,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刘厂长受人暗算,进了监狱,那几年很多人远离了刘厂长,而王叔叔去看他的次数比以前更多。没有几年,刘厂长又恢复了厂长职务,现在是我们湘乡县一个经济部门的局长。他答应帮我们的忙。
  后来,我和哥哥两个人跑了几次湘潭,把档案重新退回再抛。
  哥哥终于进了湖南铁合金厂,与我同一个工厂,只是他在一分厂,我在二分厂。
  我舅舅他们说,其实真正顶职的是我哥哥。因为我爸爸是工厂里的电焊工,哥哥后来成为了工厂里的钳工,也会一些电焊。爸爸找了个农村里的老婆,是个半边户。哥哥的妻子也是农村的,他们是读书的时候谈的恋爱,哥哥也是个半边户。
  我认为哥哥像爸爸最主要的是表现在他们的穿着上。
  哥哥是个不讲究生活质量的人,随便一件什么衣服都可以往身上穿,只要暖和。无论是好一点的衣服还是差一点的衣服,往哥哥身上一穿,所有的衣服都一样:不成形,皱巴巴的。所有的衣服,经哥哥一穿,所有的美与精致就会被一一取消。他与爸爸一样,衣服的衣领总有一边经常被卷在脖子里;衣服的下摆部分,也总有一个角会被不小心地卷进衣服或者裤子里面。爸爸和哥哥就这样天天地不小心,衣服我就没有看到过他们俩穿得精致过。尤其是哥哥,一个年轻小伙,受过中高等教育,就不会讲究?妈妈对此特别不理解。
  他有一套理论我认同一半。他认为,最放松最自然的状态是最好的,尤其是农民的那种随意,这讲究那也讲究,那么多拘束,生活就会没有意思。
  哥哥就那么随意地生活了很多年,刚开始,我还与他的几位同学一样,我们发自内心地喜欢他那种与世无争的自然态生活,不执著于什么东西。在工厂里他是有干部的指标和身份,但他没有干部的职务和权利,他一直是个工人。他说,他看到那些为了往上爬而宁愿做狗的人就想吐,他甚至会当着那些狗和狗主人说他们。
  他的这些,包括他的穿着不讲究,我认为是很好的状态。但后面,他有了执著的事情,那就是风靡于中国的赌博狂飙。在我们工厂的一个广场中央,我曾亲眼看见过一场龙卷风,在中央的某个位置,狂啸的风突然在一平米大小的空间里平地而起,把堆在中间的几块条幅甩向天空。但赌博的龙卷风卷起的是整个平地,很难得有幸免的地方。
  哥哥变了。以前他进厂不久,就与我在外面租的房间里一起煮饭吃。他一下班,就坐在我的房间里,随便拿起一本书就看,包括《百年孤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等书,这些书会被他用两三天的时间津津有味地读完。我做饭,停水了,要他下到一楼到房东家的摇水井里摇水上来,他就用最快的速度把一桶水提上来,再接着看他的书。我们经常谈小说,并且全部是那些一般人不会看的纯粹的小说。我们还谈生活、工作和家人。我们回到老家,就会邀上两个堂兄或者是一位邻居,四兄弟一起玩升级牌,但不打钱,只是玩,为了胜负大家大声地叫喊争论。有时候妈妈也来参与。至于爸爸,他只是刚开始坐在边上看看,要不了多久,他就去睡觉。他看牌是假,他是想与我们兄弟说说话。我们有时候在老家就是几个人一起聊天,说鬼怪故事,说得整个房间里阴森森的。
  以后我们就没有这机会坐在一起了。几次回家,他就与人去赌博,我一个人呆久了,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现在,我们兄弟几乎没有了多少交流。
  最近几年,我哥哥的角色在转变,他以前是学生,我是社会上的人,他的角色有点像弟弟,我反而像哥哥。现在,他为找回哥哥的位置,他就有了点哥哥的架势,就没有了那份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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