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雄记-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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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躯体——不知是死是活——似乎曾经在地沟里的斜坡上搁置过。
在那以后,什么踪迹也没有了。
从黑色喷泉府方向过来一个人;罗朗向他走去。
“您路上什么也没有看见吗?什么人也没有碰到吗?‘’他问。
“看到的,”那个人回答说,“我看到有两个农民用担架抬着一个人。”
“啊!”罗朗叫道,“担架上的人还活着吗?”
“那个人脸色苍白,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好像是死了。”
“血还在流吗?”
“我在路上看到过有几滴血。”
“这样的话,他还活着。”
说着,他从袋里掏出一个路易:
“这儿是一个路易,”他说,“马上跑到米利埃医生家里去;叫他骑上马,火速赶到黑色喷泉府去;并且对他说有一个病人快死了。”
得到重赏的农民拚命往布尔城跑,罗朗也健步如飞,往黑色喷泉府奔去。
现在,我们的读者很可能和罗朗一样好奇,急于要知道约翰爵士遇到了什么事,我们来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交代一下。
我们已经知道,约翰爵士在十一点缺几分的时候走进了大家习惯叫做科勒里或者修道院小楼,也就是座落在树林中间的小教堂。
他从圣器室走到了教堂讲经坛里面。
讲经坛里面空空的,显得很冷清。月色相当明亮,可是常常被乌云遮没,渗漏出来的青灰色的光芒透过了尖拱形的窗子和小教堂里残缺不全的彩绘玻璃。
约翰爵士一直走到讲经坛的中心,走到那个底座前面,站住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可是这一次报时的不是修道院里的钟,而是离约翰爵士所在之处最近的村子佩洛纳兹的教堂里的钟声。
一直到半夜以前,一切都和罗朗遇到的事情一样,也就是说,约翰爵士只听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嘈杂声或者是一瞬即逝的声音。
敲半夜十二点了:这是约翰爵士焦急地等待着的时间,因为这应该是出事情的时间,如果会出什么事情的话。
在钟打第十二下的时候,他似乎听到地道里有脚步声,并且还看到地下墓室的栅栏里面有亮光出现。
于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儿去了。
一个修士从过道里出来,修士帽蒙着脸,手里擎着一个火把。
他穿的是查尔特勒修院的修士服。
跟着又来了第二个,第三个。约翰爵士一直数到第十二个。
他们走到祭坛前面便分开了。在讲经坛上有十二个祷告席:六个在约翰爵士的右面,六个在他的左面。
十二个修士静悄悄地在十二个祷告席上坐下。
所有的人都把带来的火把插在橡木支座的专用窟窿里,随后等待着。
又来了第十三位修士,一直走到祭坛前面。
每个修士的行动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没有什么鬼怪的味道;显而易见,他们都是凡夫俗子,个个都是大活人。
约翰爵士靠着讲经坛中间的底座站着,双手持枪,镇静自若地望着在他面前发生的事情。
修士们和他一样,也是静静地呆着。
祭坛前面的修士打破了寂静。
“弟兄们,”他问,“为什么复仇者们要聚会。”
“为了审判一个教外人士。”修士们回答说。
“这个教外人士,”问话的人接着说,“犯了什么罪?”
“他想知道耶户一帮子的秘密。”
“他该判什么罪?”
“死刑。”
随后,这个祭坛前的修士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让这个刚才作出的判决一直刺进被判决的人的心里。
接着,他回头对英国人,始终是那么不动声色,就像在演戏一样。
“约翰·塔兰爵士,”修士对他说,“您是外国人,您是英国人;因此您更不应该来破坏耶户一帮子的事业,他们已经发誓要搞垮当今的政府。而您却克制不了您自己,您受了一种虚妄的好奇心的摆布,您非但不避开,而且还闯进了狮子的巢穴,那么您就要被狮子撕得粉碎。”
接着,他停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英国人的回答,看到他还是没有吱声,便接着说:
“约翰。塔兰爵士,您被判处死刑了;您准备死吧!”
“喔!喔!我看到我落进一伙强盗的手里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用赎金来赎。”
随后他转身对祭坛前面的修士说:
“你们决定赎金是多少,头头?”
回答这个侮辱性的话是一片喃喃的威胁声。
祭坛前面的修士伸出手来。
“您搞错了,约翰爵士:我们不是一伙强盗,”他说,镇定自若的语气可以和英国人媲美,“证据就是,如果您身上带着巨款,或者有几件珍贵的首饰,您只要交代一下,那么钱和首饰就会被交还给您的家庭,或者您所指定的人的手里。”
“有什么可以保证我的遗愿可以实现呢?”
“我的诺言。”
“一个谋杀犯首领的诺言,我才不信呢!”
“您又搞错了,约翰爵士:我既不是谋杀犯首领,又不是强盗头头。”
“那么您是什么?”
“我是神圣的复仇天使的选民;我是以色列国王耶户的使者,他得到了先知以利沙的授命,来消灭亚哈一家的。”
“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为什么您要把脸蒙起来,为什么您外衣里面要穿盔甲;选民是公开攻击的,杀人的时候自己也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们的帽子拉下来,把你们的胸口露出来,那么我就承认你们是你们自称的人。”
“弟兄们,你们听到了吗?‘’祭坛前的修士说。
一面他掀掉修士服,并且一下子脱去了里面的上衣,背心和衬衣。
全体修士都照此办理,露出了脸庞和胸膛。
他们全都是些英俊漂亮的年轻人,其中年纪最大的似乎也不超过三十五岁。
他们的衣着都很华丽;只不过很奇怪,没有一个人身上带有武器。
他们不是别的什么人,只是些审判员。
“您可以满意了吧,约翰·塔兰爵士,”祭坛前的修士说,“您要死的,不过在您死的时候,您可以满足您刚才表示的愿望,您可以看看清楚我们是些什么人,还可以杀人。约翰爵士,给您五分钟,把您的灵魂托付给天主。”
约翰爵士并没有利用允许给他的条件去考虑他的灵魂得救,他平静地扳起手枪的击铁,看看引火药有没有放好,试试板机弹簧弹性如何,再把通条放进枪筒探探子弹是不是牢靠。
随后,不等答应给他的五分钟结束,便说:
“各位先生,我准备好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年轻人相互看看,他们的首领做了一个手势,大家便笔直地向约翰爵士走去,从他的四面向他包围过去。
祭坛前的修士还是一动不动地留在他的位置上,俯视着将要发生的一幕。
约翰爵士只有两把枪,因此他只能打死两个人。
他选中了他的牺牲者,开枪了。
两名耶户的伙伴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石板。
其他几个人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还是不紧不慢地向约翰爵士伸着手走去。
约翰爵士抓住他两把手枪的枪筒,把枪柄当锤子使用。
他身体相当结实,搏斗子很长时间。
在十分钟左右时间里,讲经坛的中央打成一片;最后,这场混战停止了,耶户的伙伴们向左右两旁分开,又回到他们的祷告席上去,让约翰爵士躺在讲经坛中央,他已经被他们用修士服的衣带捆起来了。
“你有没有把你的灵魂托付给天主?”祭台前的修士说。
“好吧,谋杀犯!”约翰爵士回答,“你可以动手了。”
这个修士从祭坛上拿起一把匕首,高举着胳膊向约翰爵士走来,随后把匕首举在他的胸脯上方,对他说:
“约翰·塔兰爵士,你很勇敢息你也应该是正直的。如果你起誓,不把你刚才看到的事情讲出去,起誓说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也不承认认识我们中间的任何人,那么我们就饶了你。”
“我一走出这儿,”约翰爵士回答说,“就要去告发你们;我一获得自由,就要去追踪你们。”
“发誓吧!”修士又重复了一遍。
“不!”约翰爵士说。
“发誓吧!”修士第三次重复说。
“决不!”约翰爵士又重复说。
“那么,你就死吧,既然你一定要死!”
说完他就一匕首插进了约翰爵士的胸膛,只露出刀柄在外;约翰爵士也许是由于意志的力量,也许是他当时就死了,他哼也没有哼一声。
接着,那个修士说:“执行完毕!”
他的声音很充实,很响亮,就像一个已经完成了良心的职责的人一样。
随后,他让匕首留在约翰爵士的胸膛上,又回到了祭坛前。
“弟兄们,”他说,“你们知道,你们已经被邀请参加将于一月二十一日在巴黎白克街举行的受害者的舞会,为了纪念先王路易十六陛下。”
说完,他第一个回进地道,十名还站着的修士跟随他一起进去了,每个人都带走了自己的火把。
留下两个火把照着三具尸体。
过了一会儿,在两个火把的亮光下,进来了四个杂务修士,他们先把横在石板地上的两具尸体抬到地下墓室里去。
随后他们又走回来,抬起了约翰爵士的躯体,放在一个担架上,从大门抬出小教堂,他们出去后又把大门关上了。
有两个走在担架前面的修士拿走了最后两个火把。
现在,如果我们的读者问我们,罗朗和约翰爵士的遭遇为什么会有所不同;为什么对罗朗这样宽容,为什么对约翰爵士这样冷酷,我们可以回答他们:
“请你们别忘记,摩冈曾经关照过要保护阿梅莉的哥哥,罗朗受了这样的保护以后,是无论如何不会死在耶户的伙伴的手里的。”
第19章 胜利街上的小房子
在人们把约翰·塔兰爵士的躯体抬往黑色喷泉府的时候;在罗朗奔向他的目的地的时候;在那个被他匆匆派去的农民赶去布尔,把这场灾难通知米利埃大夫,请他尽快去蒙特凡尔夫人家里的时候;让我们跳过布尔和巴黎这段距离,以及十月十六日到十一月七日,也就是葡月二十四日到雾月①十六日这段时间,在下午四点钟,走进胜利街这座小房子,这座小房子由于那次有名的雾月十八政变而名垂史册。
经过这么许多次的政府更迭,这座房子的两重橡树大门的每扇门扉上,直到今天还留着执政府的标志,不免使人感到奇怪;这座门牌是六十号的靠大街右面的房子还在继续满足行人的好奇心。
让我们顺着从沿街那扇大门到里面房子那扇大门之间的那条又狭又长的,两旁种着椴树的小径,走进房子里面的前厅,弯进右面的走廊,走上二十个梯级,就可以走进一个糊着绿色墙纸的工作室,这个工作室里的窗帘、椅子、扶手椅和长沙发全都是一个颜色的。
①雾月:法兰西共和月的第二月,相当于公历十月二十二或二十三日至十一月二十一或二十三日。
室内墙上挂满了地图和城市平面图;一对槭树书架放在两边,壁炉嵌在中间;椅子上,扶手椅上,长沙发上,桌子上和书桌上堆满了书;座位上几乎没有什么可坐的地方,桌子上和书桌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写字的余地了。
在这些堆积如山的报告、书信、小册子和书籍中间好不容易才留下一块地方,有一个人坐在那儿,不时焦急地扯扯自己的头发,他在设法辨认一页笔记,和这页笔记相比,古埃及方尖碑上的象形文字都可以一目了然。
就在这位秘书的情绪从不耐烦转向绝望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副官军服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
秘书抬起头来,脸上突然现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
“啊,我亲爱的罗朗,”他说,“您总算来了!我见到您太高兴了,这有三条理由:第一,因为我想您快想死了;第二,因为将军等您也等得不耐烦了,老是问您来了没有;第三,因为您来可以帮我看懂这个字,为了这个字,我已经挖空心思研究十分钟了……不过,首先,请拥抱我!”
秘书和副官相互拥抱。
“那么,喂,”副官说,“我亲爱的布利埃纳,使您如此为难的是哪一个字啊?”
“啊,我亲爱的,这算写的什么字啊!我每看懂一页就要多一根白头发,而我今天只看了三页。喂,您念念看,如果您能看懂的话。”
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