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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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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了天牢森严的石砌大门就在眼前,我心中感慨万千,终是驻了步子。

姒真说的不错,当年的事儿,我还是该放下了。

不过,也该弄明白,否则始终是个牵挂。

于是便朝姒真道:“天牢森严,我进去本就是不合规矩,你便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儿我会喊你的。”

姒真愣了愣,却也只得点头。

深吸一口气,我唤了门口的侍卫,道:“带本宫去见前个儿抓的女刺客。”

那侍卫朝我行礼,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太后已经派人吩咐好了,娘娘这边请。”我随他一同踏入天牢,第一个见的人,却不是非卿,而是沈南影。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旧是一身黑衣,俊颜无双,只是依旧冷峻,但是我依稀可见犹如刀削的眉宇间也夹杂了几分柔情,心道必是骏雅的功劳了。便道:“沈将军起身吧。”

“谢娘娘。”沈南影虽说与我也算共过生死,但是他便是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也习惯了,只听他道:“太后命臣陪娘娘见刺客以求解药。”

我这才忽然想起,非卿是他的妹妹。

他既然插手此事,如此,非卿就是犯了再大的罪过,或许也能有活命的机会了。

我点点头,“有劳将军了,时间紧迫,皇上还未醒,咱们快去吧。”

沈南影不再多说什么,只领了我朝跟深处走去。这天牢阴暗冰冷,冷风时不时的吹过一阵,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想起当夜非卿狰狞喋血的模样,心中不禁又是一抽。当初逸昕救我在江南,我虽于她处得不好,后来又因逸昕之事更是疏离,她也总是对我事事针对,但是说到底,我也是当她是姐姐的。

当初她没被抓,我虽担心她生死也为她庆幸,私下里派了人去找,却没有消息。

直到后来知道非卿是沈南影的妹妹,这才放下心。虽然公事公办冷血无情是沈南影的特点,但是毕竟是他唯一的亲人,我信他还是有几分心思。

转了好几个弯,终于是停下脚步了。

眼前的女子,没有穿着囚服,而是当晚那一身紫蓝色的舞衣,华丽的流苏头饰,长发零乱的散下,却掩不住她削瘦的身躯,那一股凌烈的傲气。我这才发现,原来非卿与沈南影长得那么像,刀削的面孔,只是沈南影是冰冷,而非卿,却是藏都藏不住的骄傲。

犹如带刺的玫瑰,绝姿却也刺人。

忽然想起当初我入宫前夜,她一袭长纱衣,乌发泼墨,只用一只红色的玛瑙簪子挽了一个小髻,傲然风骨,谐谑众生。老天给她这一副绝世的皮囊,亦刺给她一身决然的脾性。

而此刻,那一双高挑的凤目,犹如寒冰利器,直直刺向我。

苍白的双唇没有当初的娇艳,却依旧动人。

这般决然的美,只属于她。

我深吸一口气,朝身边的沈南影道:“沈将军能否容本宫与这位姑娘单独谈话,本宫有一些事情要问她,若是有太多人在,反倒不好问了。”

沈南影看了非卿一眼,只是那眼神中并无太多感情,便从腰间取了一把钥匙递给我,而后拱手道:“那么臣就在外面候着,娘娘若有什么事情叫臣即可。”他顿了顿,道:“娘娘小心凤体。”

我点头接过钥匙,便看着他们屏退而下。

而非卿的目光一刻微变,寒冷,带着深深的鄙夷。

我知道她如今这般必定对我怨恨极深,微叹一声,便上前欲要开锁,却听到她冷清的开了口:“提醒你一句,别进来。虽然我现在受了伤又被束着铁链,但是想要杀你,还是容易的。”

我一怔,终究还是开了门。

她挑眉嘲讽:“呵,当了皇后,这胆子也大了起来了?”

我看她斜着眼,虽然是从低处仰望我,却是在睥睨我。她爱逸昕至此,而我亦是深知逸昕的情愫,到底,是我负了逸昕,也是我对不起她。

我打开方才携带的食盒,将里面的菜品一件一件摆出来,道:“这三日他们必定不会善待你,这饭菜都是我方才命人刚做的,你趁热吃了。”

她更是冷笑,竟是挥手干脆的将菜品通通打翻。

“非卿!”我亦是有些生气了,却见她嘴角的嘲讽一丝不减。

“怎么?皇后娘娘这是生气了?”冷哼一声,她不屑道:“既然生气,那就杀了我好了!”

我气结,但是看着她这般模样,却也心痛。

只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太了解非卿的性子了,她总是这样,越是落魄,她的骄傲就会被越放大。

我坐在离她三步远的地上,道:“非卿,你为什么要来?”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非卿挑了挑眉,一副可笑的样子,“我为什么要来?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要来?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怎么就当了皇后了?你怎么有脸当这个狗皇帝皇后?!”

我知她心中怨恨,只道:“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逸昕。只是如今事已成局,我与旻昕,是真心相待……请你转告逸昕哥哥……是我对不起他……”

“云非离!”她尖叫着,“你这个贱人!”

我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失控的模样,不禁一惊起身,却又见她双目通红,似是极为悲伤的模样,便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非卿……我已经尽力了,我会想办法保你出去,不会有事的。但是你在匕首上喂了毒,旻昕现在还在昏迷,你把解药给我好不好?”

“贱人贱人!你还敢跟我要解药?!”她瞪大双眼,全身颤抖,“好,我告诉你,这毒没有解药!没有解药!我来,就是要你死,要那个狗皇帝死!”她发疯似得怒吼,只是我看到她眼中的泪却已然盈眶,削瘦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非卿……”

“住口!”她颤抖的扶着墙起了身,嘲讽怒喝道:“王爷死了,蛮儿死了,萧沐寒死了,子青死了,复国军死了,通通都死了!你们凭什么活着?!凭什么!那狗皇帝要死,你也要死!”她狰狞的瞪着我,下一刻便扑向我——

“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已经没有力气躲闪了,只感觉有人及时冲了出来,护住了我。

只是,我的脑海一直回荡着她的话。

王爷死了,蛮儿死了,萧沐寒死了,子青死了,复国军死了,通通都死了……

都死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尽是江南水烟渺渺,桃李粉白,纷飞天际,落了水,荡起水波,打了几个圈儿,便沉了底。

而我,也化作一朵桃花,随风荡漾,最终归于水流深处。

窒息。

“娘娘终于醒了!快,快去请太医再来瞧瞧,说娘娘醒了!”

张开双眼是一片青光,视野渐渐清晰,是熟悉的帘幕,那些好看的的七彩流苏穗子还是刚搬到留玉水苑的时候,我嫌原本的穗子不好看,所以和姒真特意打了的。而越过雕花窗棂,看见院子里除了满池的荷花,还有那三株绿叶正盛的玉兰,我记得那是小尘子特意回荒废的琼华宫移来的。

而床边的烛台上的琉璃流光溢彩原是暮烟极喜欢的,本是一对的烛台,我便赏了一个给她,如今也不知到被她收到那里去了。而卧室前面摆着的黄花梨雕花圆木桌子上有一个小口,虽然被锦绣掩盖了,我却还记得,那也是暮烟一不小心拿瓷盆子磕的,那瓷盆子也是上好的青花,就这样给碎了。她吓得都哭了,若不是我安慰,只怕她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只是如今,为我请太医的,不是小尘子,不是暮烟,甚至不是桃夭,而是新来的宫人晚妆。就连姒真的鬓角,都微微泛白了。

明明也是才三十三四的姒真,怎的老得那么快呢。

“娘娘受惊应该并无大碍,只是现在还有些恍惚,臣去开个压惊提神的方子。”

淑妃点点头,道:“晚妆跟着去取。”

“是。”

然后她便走到我床边,有些焦急的道:“子衿,可好些了吗?”

淑妃穿着浅碧色衣裙,我记得我初入宫的时候她虽然刚刚复宠位分也不高,但是总是喜欢穿橘色绯色那样艳丽的颜色,如今就连发髻也盘得简单,珠花也戴得少了。兜兜转转,没想到,现在陪在我身边的会是她。

安慰的朝她笑了笑,“已经没事了。”

听我说话,淑妃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了。听说你醒了,华妃、德妃她们都要赶来,我住得近,便得了先。如今你说没事便好了,你这一昏就是两天,皇上那里还躺着,你这里又倒下了,真真是把宫里上下给吓的……”

我浅浅一笑,“这些日子想必都是姐姐在打点吧?德妃位分虽高却不做事,珍妃虽然能帮上点忙,但是毕竟也是心思不在,而琉婴自从受了那打击,便恹恹的,连宫门都少出了……真是难为姐姐你了。”

她轻叹一声,苦笑着摇头,“能有如今这般光景我已然是满足了,倒是你更辛苦……衣不解带的照顾了皇上三天三夜,自己都倒下了。我听说太后还打了你,又让你去天牢要什么解药?”她有些愤然,“好歹你也是皇后,她竟然……天牢是什么地方,若是要解药,直接让刑部的人去便是,还要你亲自去!”

我摇摇头,道:“太后也是爱子亲切,说到底,若不是我,皇上也不会……”

说道旻昕,我心中不禁一凉。

看我有些心绪不宁,淑妃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浅笑道:“好了,如今你可是什么都别想了,先把身体养好了。皇上的事儿,再另外现办法。至于那所谓的解药,且不说我估计那女子不会给,况且,如今她也死了。”

我一怔,“死了?!”

淑妃点点头,“你昏迷的那日,她便咬舌自尽了。”

非卿那决然嘲讽的模样仿佛还在我面前,我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勉强笑道:“如此……倒也罢了。妹妹有些乏了,今日不想再见各妃了,还请淑妃姐姐帮我挡一挡,只说我已经醒了,并无大碍,让她们无需担忧。”

淑妃点点头,起了身,“那娘娘便好生歇着,嫔妾先行告退。”

我应了她一声,目送她离开,泪水就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冰凉的划过我的肌肤,犹如世上最最锋利的利器,所过之处,鲜血淋漓。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一时决然的样子,还有那声声凄厉的咒怨,还有,那我无法相信的事实。

梦里那江南美景,再也回不去了。

而这琼楼玉宇间,终究是寒彻骨,冷入心。

我深吸一口气,合了眼眸,道:“姒真,去请沈将军来一趟。”

清晨晨光未醒,我便朝紫宸宫去了。

没有坐步撵,我一步一步从我的留玉水苑,走向那深宫的中央,至尊之处,这世间最最高贵的殿宇。每一步,都踏在他曾经给我的恩宠上,旖旎的美梦,残忍的伤痛,纠缠半世。宫里的宫道依旧绵长,高高的红墙透不过的光,形色匆匆的宫人,只是曾经他们见了我不过微微行礼,而现在,他们却要大跪三拜。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无力让他们免礼起身,目光所及的,是这条走也走不完的青石板道。

时间那么长,那么久,久得我忘记我走过这里多少次,而第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什么心情。

是恨是怨?

必定不会是喜的。

我早就知道,这一生注定坎坷,从破国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

辗转万千,流光经年,数载荏苒,无论是那青光水色的江南如画,还是这宫闱深深九阙楼重,不管是逸昕温柔绝世的容颜,还是那月牙白衣胜若天雪,或者是旻昕的执手诺言,那些痴情与假意,孰是孰对,我真的,再也分辨不清。

于是只能一步一步,走向那巅峰,给这纷繁乱世,一个了结。

经过平清湖的时候,我还是不禁停了停步子。那是初遇的地方,芳华所至,荷花依旧如当年,若是当初,我没有在月色流光里一舞,又或者,他没有接到我,没有彼此眼中的彼此,那么,一切便都会不同了。

我踏着九曲玉带桥,想起曾经,他温润如玉的笑容,或者白衣或者紫衣,只是不变的幽幽龙诞香,不变的似水柔情。

而这平静无澜的水面,还有那扭转托起的绿绮亭,我竟是四次落水。

每一次,都叫人刻骨铭心。

叹不尽的繁华,数不尽的时光。

他终归是帝王,三千佳丽宠,纵然他有一刻痴情心,却又不能一人一心,白首不相离。前者已经是万般艰难,后者,更是不能实现。

回头望了初遇的地方一眼,微叹,我们终究是都负了当初誓言。

待我走到紫宸宫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倒是极好的天气,万里无云天幕湛蓝,似是上好的绸缎云锦,铺天而来。云巅城在这般青光下,便显得越发的华光熠熠生辉,叫人不禁微微眯了眼。

“参见皇后娘娘。”高图见了我,自是迎了上来。

我看了一眼紧闭的描金大门,道:“皇上如何?”

“回娘娘的话,太医方才来瞧过了,虽然没有解药,但是太医终究是找到了药,已然配好了新药,方才给皇上服下了,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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