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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玉带河畔-第2章

小说: 玉带河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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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新房。
  林民也不嫌弃,新房一拾掇好,便卷着铺盖住了进去。

☆、马齿苋

作者有话要说:  便是最不起眼的废墟荒郊处;便是焦草丛生的地头垄边;也能寻到一簇簇敦厚柔软的影子。墨中带红的茎;淡黄浅瓣的细花;深黑如豆的种子;一季季;一年年;就算躲不过锄头的清铲;躲不过牛羊的啃噬;但凡有半支茎叶;也要坚持;也要挣命。午时花开;没有掌声;没有聚焦;只为生存。
  ——马齿苋
  老李头当年全社修水库时落下了病根,这些年里逢阴天雨天便腰腿酸痛,下不了地,做不了重活。如今见大儿子回来,小儿子下地轻松不少,便想着大儿子回来也不全是坏事。哪知,林民搬进了新房便不下地干活了,天天窝在新屋里不知捣鼓个啥。
  老李头心疼小儿子,便撑着老腰三步一小歇五步一大喘地去村东头找林民。一进门,见原来的土院子竟全铺上了石子儿,正屋和里屋的地上也都铺上了滑石板,大儿子林民正光着膀子满头大汗地磨板子。这时候村子里还没有沙场,玉带河河床上遍地流水冲洗过的鹅卵石,林民自己编了个筐子,那石子儿石板便是这般一筐一筐背回来、嵌地上的。
  瞅见林民肩膀上青紫青紫的印子,老李头心下颇酸,这些年终究欠了这孩子不少。当晚,老李头便找了村支书,将东山上的六亩山地划给了大儿子。
  林民知道这事儿后也没说什么,倒又开始上山干活了。只不过是上午去老李头地里干,下午便去东山头修理自己的荒地。十个指头有长短,老李头再愧疚,终究还是心疼小儿子,将好地留了下来,连林民的个人人口地都没给他,给的那六亩地全是上不得台面的三等山地。
  林民不知从哪里鼓弄了一车子果树苗,不出一个月,那六亩荒地便被他全种上了苹果树。这在当时丁槐村可是一景,满山绿油油的,除了庄稼就是生产队里的栗子林,一下子空出了这么一大片黄突突的地方,蔫蔫儿地竖着几十上百根没抽叶的小树苗,不怪当时村里传得沸沸扬扬。
  老李头知道后,暗道这小子不省心,晚饭后去村东头遛弯儿说他几句,林民理都没理当爹的一眼。老李头被气地整宿睡不着觉,大半夜爬起来抽烟锅子,恨恨地拿烟杆敲炕头,就让这龟崽子作(zuō)罢!早晚喝西北风去!
  待到隔天去东山上放牛,见果树空子里还修得陇子埋得地瓜秧子,这才干脆丢下一丝闲心都懒得操了。
  可林民却不在意这些,照常干自己的活儿,修理自己的新屋。隔了半年,又去他姥娘村领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来。
  这下老李头给气得脑袋都冒烟了,他三姑刚给他寻摸了个对象,人家姑娘连门都认了,林民屁都不吭一声,隔天就出去领个大姑娘回来,这不纯心跟老子对着干么?
  老李头心里不舒服了,瞅这儿媳妇也不顺眼起来,一副小骨头架子小家子模样,屁股也不大,既干不了重活儿又不是能生儿子的块头,看着就让人不痛快!再瞅瞅这吃饭的样子,非得找个碗另使筷子将菜巴拉自个儿碗里才能吃,喝水都得重新找个钵子涮一遍才行,当自己是地主家的金贵小姐呢,哪里像个会过日子的?!
  林民却不管这些,带着姑娘在新屋里住了一个月,便来问老李头要户口本到镇上登记去。老李头本不想给来着,村里也不缺办个酒席就算结婚的人家,何必非得专门去镇上折腾一趟?可一见大儿子瞪着一双牛眼,直愣愣地瞅自己,老李头心里就有些渗得慌,这小子天生一副克人的晦气样!爱咋咋地吧!
  领了证,接下来就是办喜事,不是老李头自己看好的喜事,自是不愿操办,他婆娘劝了他几句,这孩子这辈子也没问咱们要个啥,也没让咱操个啥心,就办几桌席,咱就顺着他的意办了吧!
  老李头算了一下家里的钱,交了公粮和提留,算出义务工钱来,家里还有不到一百三十块钱,他原想着拿这钱给林宝买个收音机,这下又得往后顺了。
  老李头心疼小儿子因着哥哥受了大委屈,一连几天吃饭时候都时不时怜惜地瞅小儿子几眼,那神色里颇有安慰抱屈之意。他家林宝圆脸大眼长得福态,又是个听话孝顺的,当年刚能到队里干活时便晓得攒工分换票给做老子的买烟丝。这么好的一个娃,就想要台收音机,他都满足不了,真是做爹爹的不是啊!村里可有好几家都给小子置了收音机的。老李头想着明年就能从队里领退休金了,怎么地也得攒钱给小儿子买个好家什。
  林宝不晓得他爹是怎么想的,就觉得他爹这几天饭桌上瞅得他心里直发毛。扒拉完了饭,林宝嘴巴子一抹,便溜去他哥的新屋里了。
  林宝可不管家里出了啥事,他就知道自己亲哥回来了,这就是好事。
  小时候林民那一剪刀的事儿,林宝早忘了,虽然知道自己脖子上有块疤是他哥给划的,也不只一次听他爹说起过林民干的那些缺德事,可有个哥终归是好的。林宝记得小时候去姥娘家时,他哥领着他去小沽河钓虾子,下塘子逮青蛙,还会偷偷把他姥煮的咸鸭蛋的油黄挑出来给他吃……林宝觉得他哥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管干什么,连在地里种光抽枝不结果的果树苗,那也是有勇气才能干的了不起的大事儿。
  林宝一进新屋,便瞅见他哥正在打饭桌,新嫂子已经回家了,可屋里还是留下了不少姑娘住过的痕迹:比如炕头玻璃窗上的喜鹊登枝,比如柜子上的酒瓶子里插的几朵正开在兴头儿上的山月季……林宝对新嫂子印象不错,觉得他哥就该找这么个女人,能把家拾掇得利利索索,能摁着他哥洗脑袋洗脖子,能把他哥收拾得整整齐齐,这样就是一个好女人,就像他的云芝。
  林宝这边想着,又顺手替他哥固定起桌腿来。林民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腾出手来,摸了个钉子比了比大小,继续叮叮当当。
  终于,在收完苞米棒子后不久,老李头招呼了几个邻居,又请了几个辈分高的亲戚去老钟家村说项了一番,定了亲,女方娘家又来看了喜,接着便是张罗办喜事。
  林民见老头子开始忙乎了,脸上也有了表情,接新娘前的某个晚上,去老李头屋里给塞了十张大团结,闷闷地憋出句话来“去买点好菜好上席”。老李头接过钱,思量了一宿,第二天又托满军他爹给上集上捎了半扇猪、五斤高粱饴、十瓶老白干。
  老李头到现在都为自己当晚的决定感到欣慰,要没那半扇猪,自己这边可撑不起那天的席面啊!
  第二天给林民媳妇送嫁的两兄弟,一个在镇中学做地理老师,一个在钟家村小学做数学老师,都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一见了大家便笑眯眯地散烟,全是盒装带把的。新媳妇身后边的牛车上还竖着一台缝纫机、一台锁边机、一台大壳收音机,一台黑白电视机。
  林民媳妇这般架势可震惊了村里不少人,且不说那两台崭新的做衣裳的家什,单看那电视机,就是个稀罕玩意啊!要不是村长他儿子去城里上过高中,见过这玩意,谁认识这是电视机?!
  老李头一会儿红光满面地招呼前来吃酒的客人,一会儿又赶小鸡似的将来看稀奇的小孩儿们赶下牛车,一天下来,竟忘了后腰的酸疼!
  林民可不管他爹心里有什么打算,老李头当了一辈子的会计,别的没学会,整日里想得都是怎么算计,不过,算计别人还行,敢算计他?就算是他老子也不行。
  不得不说林民虽然没在家里住多少年,可对他老子,从根儿上还是颇为了解的。老李头想着大儿子家里又有电视机,又有收音机,哪里能使的过来?能出声的有一个就行了,干脆将收音机给小儿子林宝得了。况且若不是因着大儿子结婚,自家攒的那笔钱早就给小儿子买来收音机了。
  为这,林民媳妇嫁过来第三天,老李头跟林民的第一场战争便拉开了序幕!

☆、山枣子

作者有话要说:  那已露出风化石的陡坡上,还有那布满野草的洼沟里,草长莺飞的时候寻不出它的特立,枯草飘零时才现它的风姿,那一枝枝象征着丰收的硕果,映在深秋的田野里,深紫的格外清脆,橘黄的又不缺酸甜。——山枣子
  新媳妇过门,本地有“回门”的习俗。
  林民那天陪着媳妇玉秀回门回来,便见自家院门大敞,他老子正光着大脚板,跟一群大老爷们坐在他家炕上听收音机里放广播。
  一屋子烟雾缭绕,外加一地花生皮儿。
  见家里被糟蹋成这样,新媳妇玉秀脸上顿时不好看了,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到灶上做晚饭去了。老李头见儿子媳妇回来,还在里屋遥遥指挥道:“大媳妇,炒两个小菜,蒸几个咸鸭蛋,再去供销社打两斤高粱酒,你叔伯们今晚要在咱屋落饭。”转而又对炕上的老伙计们洋洋夸道:“俺家老大就是踩狗屎运了,找得这个媳妇别看小毛病多了些,又蔫儿巴瘦不像个会生养的,那饭做得可真是不错!不过也没啥,要是真不能生,到时候从宝子家里过个过来就是了!……”
  玉秀闻言,“啪”地将水瓢摔在了地上。
  林民的脸也登时拉了下来,翻帘子进了里屋。
  不一会儿,便见几个老头子拖拉着鞋讪讪地从里屋出来,经过灶台时还客气地跟玉秀道:“小李子媳妇,不用做了不用做了,伯伯家去吃……”
  玉秀面上强撑着笑将几人送出门去,还没进屋便见林民跟老李头在院子里拉拉扯扯地争执着,而两人手里扯的,正是她的嫁妆之一,那台大壳收音机。
  玉秀一看便知道咋回事儿了,在钟家村的时候,她也不是没听林民他姥姥说过老李头有多偏心,但真正见了,心里还是嗝应得慌。她回到灶上,收拾起刚回来时带的包袱,也不说话,一甩门子,便顶着夕阳又回了娘家。
  林民见媳妇负气走了,还收拾包袱走的,心下更气,手上一使劲,收音机便进了他怀里。老李头骂道,“你爹俺又给你盖房又给你置田,拿你点儿东西你就磨叽成这样,以后还能靠着你养老?!你个龟崽子!”
  玉秀憋着一张脸出门时,已经引来了不少好事儿看热闹的媳妇婆子。一个平日里说话便有些刻薄的婆子听闻老李头这话,不客气地接道:“老李头,你喷粪时可得悠着点儿,小李子是龟崽子你这个做老子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啊!”
  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众人一片大笑。林民瞅着门口越围越多的人群,跟还想着继续跟自己抢收音机的老李头,阴着脸一使劲,将收音机摔到了地上。
  前面提到过,林民家的院子与村子里别家院子还不同,他在院子里铺满了石子,跟城里公园里的鹅卵石路似的。那收音机往石子上这一磕,啪的摔成了几瓣,大好的四节大电池也跟着摔了出来。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林民狠狠道:“抢抢抢!再叫你抢!往后你敢从俺屋里拿一样东西,俺就把它咂吧碎!你就趁劲儿拿吧!”
  老李头见大儿子这混样儿,心里也有些怯了,可是当着满村婆娘们的面儿,他还是觉得有些丢人,自己这个做老子的,竟然连儿子都治不了,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老李头梗起脖子回击道:“好你个小崽子!白眼狼!日后老子就当没你这个龟崽子子!你个小畜生!”
  先前说话那个婆子又嗤笑道:“就跟真是你养大似的!谁不知道这小李子是人家老钟家养大的?你也就下种时使了把劲儿!这会儿倒想起收粮食来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露骨了,有带着大姑娘小儿子来看热闹的媳妇婆子赶紧撵着自家孩子离开了,门口围的人便少了不少。
  老李头被两头的话呛得心里发堵,想找点儿场子,偏偏林民已经一头钻屋里去了,那婆子那张臭嘴他不屑于惹也惹不起,于是很有些愤愤地将四块看着还能用的电池捡起来,揣在衣服里兜着回家去了。
  不到一顿饭功夫,林民跟老李头吵架这件事儿便在村子里传了个遍儿。老李头他婆娘去菜园子里摘茄子时碰到满军他奶奶,老婆子还好奇地拉着她问了好几句话。
  老李头他婆娘心里尴尬,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自己老头子跟大儿子却为了个收音机,当着那么多人闹起来,真真是丢人丢满全村了!
  林宝知道这事后,心下也晓得自家爹爹这是为了那般。可为了他就去抢嫂子的嫁妆,终究是件丢人现眼的事儿,他要真接了,日后可怎么再见他亲哥亲嫂哇!林宝晚上回屋里翻开炕席,将这些年攒得几张毛票攥在手里,趁着天黑溜去了他大哥家。
  林宝到底没碰上他哥。林民气走了老李头,回屋收拾了一下炕上地上,便赶紧拴上门去了钟家村。
  秋日晚上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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