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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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讲理就行，我不怕他们，这样的场面我见得多了，还能把我打死吗？”
　　“省监狱局今天来电话要情况，要我们的正式报告。”
　　“你就安排报吧，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监狱狱侦处对薛志权案件立案侦查，孙德华等人被禁闭。
　　监舍里的人围着宋德玉，“玉哥，对孙德华我们还得救他呀，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哪。”宋德玉眼睛一瞪：“怎么救法？”“按老路子，动钱呗，首先是家属别追了，先做家属的工作。”“好啊，钱由我出，事情你们去办。”
　　“宋哥，白鹏飞给你捎过来一个口信儿，说要用你的脑袋祭奠薛志权。”
　　“他吹呗，用我的脑袋，他的脑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他现在躲在哪个耗子洞里呢，他有本事进监狱来取我的人头吧。”宋德玉毫不在乎。
　　“宋哥，你怎么也得防着点，邓文龙可是他们一伙的，他们天天瞄着你呢，说不准整出什么损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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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刀下留人（12）
“大不了，就是个死，我也不是白给的。”宋德玉抻了一下胳膊腿。
　　“孙德华托人捎出话来，只要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他愿意拿十万元平事儿。我今天去禁闭室，孙德华和我说了他已经告诉他们家里把钱准备好了，只要监狱同意，钱随时送来。薛志权的家属也有态度，只要钱给到位了，什么也不追究了，你看这事能不能办？”焦成金今天提审了孙德华。
　　龙啸天摇摇头：“不用说，钱是宋德玉出的。施彛�是不会同意的，他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
　　“我们试试呗，好在陈剑虹没在家。”
　　“对了，你一说还提醒我了，陈剑虹走了多长时间了？”龙啸天感觉到了施彛�是在对他封锁消息，这背后肯定大有文章。
　　“半个多月了，我是啥也没有听到。这回你知道你把追逃的权力让出去失策了吧，我们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了。”
　　“不说这些了，走，就按你说的找施彛�碰碰去，看看他的意见，也许他能松口。”
　　龙啸天、焦成金来到施彛�的办公室。焦成金把提审孙德华的情况和施彛�说了。
　　“施监狱长，我看这事可以考虑，监狱这么困难，我们要尽量给孙德华网开一面，死者的家属也不告什么了，对他、对监狱、对处理后事都是有利的，省监狱局也不希望我们监狱的事故占省里的指标，年底也不好交代。”龙啸天说得很实际。
　　“我看龙监狱长说得有道理。”焦成金在一旁附和着。
　　“有道理，有啥道理？你们别忘了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的监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警察。我们还要不要法律，还要不要法治的尊严，还要不要监狱的牌子？孙德华等人是要拿钱的，那是他们依法必须拿的赔偿钱，不是关系费。你们说是钱大还是法大？如果我们这样做还有没有天理呀。人都打死了，用钱就能把事情压下吗，天理难容啊！”施彛�越说越激动，明确表态不同意这样处理。
　　龙啸天、焦成金站在那儿静静地听着，谁也不吱声了。他俩都知道，在狱内出现打死人的事故他们是要负领导和管理责任的。
　　“既然我当这个监狱长了，我就要堂堂正正地做人，清清白白地为官。焦处长，你记着，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除狱侦处办案人员外，谁也不能和孙德华等人接触，避免串供，要彻底禁闭。”施彛�厉声和焦成金说道。
　　“是，我们坚决执行。”
　　“龙监狱长，你还有什么意见？”施彛�把目光转向了龙啸天。
　　“没有。按你说的意见办吧。”龙啸天尽管从心里往外不乐意，但还得服从施彛�的意见。
　　两个人走出施彛�的办公室后，龙啸天埋怨着焦成金：“怎么样，我说不行吧，你非要说，碰了一鼻子灰吧。这对我们多么不利。施彛�这个人可不是郑五常，你走着瞧吧，今后有我们好看的。”
　　焦成金被龙啸天训着，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今天找施彛�是有些唐突。他把问题看简单了，以后肯定要防备他了，更确切地说是他和龙啸天。
　　龙啸天、焦成金走后，施彛�心中狐疑：“这样大的案件，他们竟然提出这样的处理想法，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进来。”狱侦处副处长党酆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了。陈剑虹他们在云南还没有回来，党酆在家主持工作。他给施彛�敬了一个礼，这也是个军人出身的狱侦副处长，敬礼非常利索。施彛�和党酆谈了刚才龙啸天、焦成金的想法。
　　“施监狱长，你不知道，前几年监狱有一件类似的案件，他们就是采取这样的办法处理的，说是死者有严重的心脏病，在外力刺激下，心脏病突发，这样大大减轻了加害人的责任，仅以一般伤害案件追究了责任。”党酆气愤地说，“为这件事情他和我吵了一架，龙监狱长说要把我拿下，但在党委会上没有通过。”
　　施彛�笑了笑说：“是吗，还有这样的事？你们对薛志权一案要抓紧侦查，这样对我们处理善后工作是非常有利的。同时注意这里面和白鹏飞脱逃有什么关系。”
　　

第十四章　刀下留人（13）
“我们在对薛志权的床位搜查时发现了一封白鹏飞给薛志权的信，信上说让他和邓文龙联手打击宋德玉。还说他暂时还不能离开沅江市，一切都好，吃喝不愁，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党酆拿出了一封信给施彛�看。
　　“孙德华都交代了什么，他知道的监狱情况多吗？”
　　“他一再说确实不想打死薛志权，只不过是出手重了，可他是受人委托的。问他是谁，他死也不说。他还说他知道白鹏飞的情况，他要揭发检举，前提是必须保证不判他死刑，留他一条命。”
　　“那好哇，我们欢迎，你们一定要把他审透，我和陈剑虹说让他尽快回来，你们一定要把家属安抚住。”
　　薛志权的家属来了四十多人围住监狱办公楼，点名喊着要和施彛�对话，不见到施彛�坚决不走。
　　办公室主任石磊请示施彛�见不见，施彛�毫不犹豫地说：“见，我不怕他们。有法律在，有事实在，只要讲道理，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家里都来了什么人？”
　　“父亲、母亲、姐姐、妹妹、媳妇等人，能有四五十人。”石磊的意见是别见了，和家属再干起来就更热闹了，“要不就让龙啸天接待吧，你也好闪开身子。”
　　施彛�主意已定：“接待一下也是必要的，你去安排吧，我马上就过去。”
　　薛志权的家属全都被请到监狱的会议室。为首的是薛志权的叔叔薛平，他情绪激动，言辞激烈，他高吼道：“你们这是什么监狱？就这么一个大活人，让人给活活地打死了……”他的话越说越多，离题越来越远。
　　“你们讲了不少了，让我也说几句吧。首先，我对监狱出现薛志权被殴打致死的案件向家属表示歉意。我认为监狱长对此要承担领导责任，该给我什么处分我听组织的。”施彛�的态度十分诚恳，家属的情绪渐渐稳定了。
　　施彛�继续说道：“对参与此案的罪犯我们要坚决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对负有管理责任的管教人员，我们决不护短，要依照法律和法规追究责任。对监狱应该承担的赔偿，我们也要依法予以赔偿。看看大家还有什么要求？”
　　施彛�讲的言简意赅，上访的人员怔住了。“施监狱长，你这样说我们没有啥意见。只要赔偿的数额我们家属满意，其他问题我们不管。”薛平代表家属说出了他们的目的。
　　“赔偿多少，你们先提出意见，完后再来找我。”
　　“你们监狱少赔一个子儿也不行。”家属们连喊带叫地走了。
　　“施监狱长你真行。”石磊赞赏着，“你几句话就把他们打发了，我真为你担心，怕他们动手打你。”
　　“打我？那不是反天了吗，我还真的不怕他们动手打人，那样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三天后，家属又来了。焦成金把家属领到了施彛�的办公室。家属的态度全变得和蔼起来，似乎是在求施彛�办什么事情：“我们啥都不追了，我们的儿子死了，我们认了。对监狱我们也没有什么要求，民警吃这碗饭也不容易。这是我们写的保证书，一切事情都在监狱解决，我们也不找法院了。”
　　“你们处理问题的态度我们欢迎，但是民警的责任是必须追究的，这也不是监狱能决定得了的。”
　　“不管怎么说监狱民警也是不容易的，我们和他们前世无冤后世无仇，您就教育教育得了，就算是我们家属求您了。”薛平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家属走后，党酆来请示工作。施彛�问：“党酆，薛家的态度怎么转化这么快呢，昨天还气势汹汹，今天就和风细雨了？”
　　“肯定是孙德华的家属把钱送到位了，他们家现在就是奔钱使劲了，追民警的责任有什么意义。”
　　“哦，我明白了。你们的案件进展怎么样了？”施彛�问。
　　“该查的都查完了，马上就结案了，看看监狱长什么时候有时间听一下汇报。”
　　“白天是没有时间了，市委政法委有个会议，我今天晚上听，你们准备一下，让贺政委也参加。”
　　

第十四章　刀下留人（14）
“这是以宋德玉为首的服刑人员要求对孙德华免除死刑的‘请愿折’，监狱签名的犯人能有一千多人。上面说孙德华是为民除害，打死的是牢头狱霸。”党酆把折子递给了施彛�。
　　施彛�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微笑着说：“这个宋德玉煽动力挺强啊！把材料给法院转过去，我们如实反映情况。”
　　“恐怕这个材料是救不了孙德华的，他没有什么法定的减轻处罚理由。”
　　早晨，秦雨农拎着餐盒来到了死囚室，他给孙德华送来了经监狱安排特意给孙德华包的肉馅饺子。孙德华今天就要执行死刑。按照惯例，临刑前监狱都要给死刑犯包一次饺子送路，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孙德华吃得挺利索，秦雨农收拾东西要走了。孙德华抹抹嘴，和秦雨农交代着：“秦哥，你替老弟转告德玉大哥，别忘了周年给我烧点纸钱，我愿意喝酒，给我一瓶好酒。”
　　“好，我让他给你送茅台，让你抽中华烟。你好好地等着吧。”秦雨农了解孙德华这个人，头脑简单，没有什么心计，什么事情都是听宋德玉的，他也觉得孙德华死得有些冤枉，但一个犯人谁给你考虑得那么多，这案子可上可下，毙了也就那么的了。
　　天晴得发蓝。刑场就设在监狱院内西边的小树林里。在看守所里，法官带着书记员对孙德华验明正身后，把他押上了刑车。孙德华对法院判处他死刑始终不服，到刑场后，他和押解的法警说：“我是为政府工作的，我不应该死，我不服。”
　　“你别瞎喊，到这时候了，你说啥也没有用，你老实地呆在那里，要不你自己找罪遭。我从‘严打’的时候就执行枪决，啥样的人我没见过，消停走吧。”行刑的法警队长警告孙德华。
　　时间到了，马上就要执行死刑了，执刑法警的半自动步枪子弹已经上膛，担任刑场指挥的法警队长举起了旗，示意准备行刑。枪就要响了，突然，孙德华高喊起来：“我冤枉，我冤枉啊……我要见施监狱长，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有重大案件向他举报。我就和他一个人说，别人谁也不行。”孙德华向在现场的主审法官、担任刑场监督的检察官提出了要求。停止执行死刑谁也没有这个权力，法警队长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他也有点蒙了，不知道怎么办好。
　　检察员和执行法官商量后批准了孙德华的要求：“见施监狱长可以，时间不能长，给你五分钟时间。”
　　施彛�过来了：“你找我说什么，快说吧，最多就是五分钟的时间。”
　　“我一分钟的时间就够。我知道白鹏飞逃跑的情况，我说出来你们就能抓住他，我的情况算不算立功？”
　　施彛�答复得很利索：“只要你说的情况属实，我认为是够立功的了。”
　　“那好，我说了，白鹏飞是你们监狱的人放走的，我有证据……”
　　施彛�和执行法官报告了孙德华揭发的情况，他认为对孙德华的死刑应该暂缓执行。执行法官听完情况后说：“这个事情谁也做不了主，必须向省高院请示。”他当即打电话请示了省高级法院。不一会儿，省高院来电话，经省高院审判委员会研究决定，下达了暂缓执行孙德华死刑的命令，孙德华被拉回了看守所。
　　孙德华大难不死，狱内的服刑人员议论纷纷。宋德玉搭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工作总算没白做，“孙德华肯定死不了。”“还是玉哥说得准，孙德华这条命是玉哥给的。”
　　“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