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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叶落长安-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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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情谊当以国士报之了。鱼之乐心满意足想着,长长的,极为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崔灵襄面色极嫩几乎要红透耳根。他不敢言语心中恨苦,良久之后,他听见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好似世间所有的吉祥如意,心想事成,都在这一声叹息之中了。
    
    众人再次欢呼雷动却是鞠成安拔下二筹,他竟然击进百球,生生压过了温王风头,将那三川节度使的大好位置,抢到了自己手上!
    
    皇帝满意颔首,取过御笔,要将鞠成安的名字填进玉帛。
    
    鞠成安跃下骏马,抱拳跪倒在地。他肃声道:“陛下!臣对封疆称侯并无所求。臣乃一介粗豪不通文墨,不敢决断州牧大事!臣心中所愿,乃是以微末之身,护佑陛下左右!望陛下成全!”
    
    皇帝面无表情听他说完,良久才慢慢搁下手中御笔,笑道:“好,好。州牧易得,忠心难求。鞠将军人品武功,堪为诸官表率矣。千牛将军勇气可嘉,秦无庸,将朕的百辟毒宝刀拿来,赏给千牛将鞠将军。”
    
    皇帝御口一开,鞠成安立时官升三级。
    
    温王侍立在旁躬身祝贺,皇帝起身,拉过李元雍之手,将他带到鞠成安身侧,他看着抱拳跪倒在地的鞠成安,温声道:“你将来侍奉温王,要如同侍奉朕。”
    
    皇帝此言一出,百官俱静。满座王公贵族心头俱是一凛。寂静片刻之后才有谈笑声渐渐高涨。
    
    皇帝年纪老迈声音缓慢,然而语气铿锵威严不容人忽视:“鞠成安,你可愿意?”
    
    鞠成安不着痕迹侧首看李元雍一眼。那眼神之中全是讥诮嘲笑之色。
    
    李元雍垂眸看他一眼,掩住眼中重重杀机。
    
    鞠成安字字句句坚定道来:“臣忠贞为国,万死不辞!侍奉温王定如侍奉陛下!若有违背,甘受雷霆!”
    
    若是奉你为君,我还不如那林中粗蠢呆傻的熊罴!
    
    李元雍眼含感激亲自将鞠成安搀了起来,颇有礼贤下士之风,朗声道:“鞠将军武艺超凡,必将成为国之栋梁,大将之才。”
    
    等我登基为君,先将你五马分尸,喂那林中蠢笨的熊罴!
    
    皇帝老怀安慰,他牵着李元雍手回到御座。他咳了几声,缓缓笑道:“孩子,不要让我失望。”
    
    李元雍脸色恭谨颔首应承。
    
    他眼光斜斜一转,却看向了目光呆滞的鱼之乐。他看见他锋芒目光,慌忙将双手藏进了袖中,身形一侧站到了韦三绝身后,佯装无事左右乱看。
    
    那该死的蠢笨的殿前侯,脸色通红眼神乜斜,为何以一种偷情被抓了个正着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个该死的混蛋!


第二十五章 哗变(上)

    殿前侯不仅输了三川节度使,还与他的参军当众勾勾搭搭并立马上,说不得有什么暗中勾结欺下瞒上之举,令温王心中疑窦暗生恼怒不已。
    
    温王恨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招惹着一众狂蜂浪蝶令人生厌,寻衅滋事扣了殿前侯三月俸禄,寒冬腊月令他日日值夜,要狠狠的折磨这轻浮浪荡的匪头贼军。
    
    旨意一下,殿前侯职责所在又添了一项,是为崇文馆守夜兼太子洗马,身担重任,每晚捧了干草在马厩中与西域骏马厮混,梳毛并查看温王钟爱金鞍辔,常常夜不成寐。
    
    子夜银霜,他无聊坐于高高台阶,口中嚼着草根,看向天际银河。
    
    已是冬末,北疆早早秣马厉兵,备那来年开春,逐水草而居的蛮夷民族蠢蠢欲动。
    
    过了新年,春水化冻,第一场春雨下来的时候,想必战役一触即发。那是热血男儿都向往的征战沙场——殿中有娇媚呻吟不时传来,浇灭了殿前侯心头激情火焰。他侧耳听着眉头渐皱,心道温王最近偏爱清秀小厮,侍寝之人换了又换,那声音听着总是太过虚假。想必比女子还要美貌的温王殿下,没有尝试过真正的高。潮吧。
    
    若是换了他,定然在那敏感之处吻得他泪水朦胧,弯了腰身沿着白皙肌肤一路舔吻下去,有数十种法子可以让他哭泣求饶,猛烈挞伐之际,也总能让他双目失神忘了自己姓名。只要一想清贵俊雅的温王在他身下面色潮红哀转喘息,那真是啧啧啧……妙不可言……
    
    殿前侯心猿意马侧耳听了半晌,觉出温王殿下不过半柱香时间,也许是为了养精蓄锐明日再战?——这般揣测君意,算不算死罪?
    
    他仰躺在寒冷彻骨石阶上,心中滚烫胡思乱想,不由得笑出声。
    
    殿内声息再无,少顷有内侍开门,低声道:“传殿前侯。”
    
    温王宠幸男女,有刀笔吏记载,内事房中清清楚楚,列明时间地点。不能独处亦不敢独处,尚有内监侍女罗列在侧,为安全也为备主人兴起之举。
    
    寝宫门内外捧着绸巾衣衫的梳洗侍女进内服侍温王,内侍掇着浴桶进进出出,无人敢出一点声响。
    
    有出那声响的,或者大胆瞟一眼温王俊美样貌的,早已死在了按察院中。
    
    原本风月之后,温王神思困倦,侧躺榻上,比之国中绝色,还要艳丽三分。
    
    殿前侯目观鼻鼻观心,低眉敛目入内听宣。
    
    层层柔白纱帐之后,皇长孙慵懒说道:“屋顶有只猫,聒噪不堪。你去将他捉下来。”
    
    大冬天的,哪里有猫!
    
    屋中诸侍女太监恍若未闻,各自轻手轻脚忙着自己事情。
    
    殿前侯呆了半晌,方答道:“是。”
    
    他转身就走,李元雍慢慢说道:“你敢发出一点声音,本王就将你割成屋瓦大小的方肉,用盐腌了,赏那乱坟岗中的野狗。”
    
    殿前侯一个趔趄,逃也似窜出寝宫。
    
    秦无庸命小内监掇过花梯,万分同情看着面带沮丧的鱼之乐。
    
    鱼之乐踩着花梯,身形连连跳跃,手掌在屋檐一撑,轻飘飘落在屋顶之上。
    
    手势极其熟练,这般潜听壁角的潇洒身姿,非老手不能为。因他在北疆中常常偷听凌朝暮与众将领密商军情,借以胆大妄为擅自出征,十几年堪堪练就一身本领,最熟练的就是偷听墙角密语。
    
    登高望远,半个皇城在眼下。
    
    无边星海贯穿天空。那里是否有另外一个世界?
    
    鱼之乐瘫在宽敞屋顶,踩着突翘的螭吻,沉沉睡去。
    
    他很快惊醒。彼时月光西沉,启明星微弱闪烁。东方一线青色隐约飘荡,已是凌晨时分。
    
    左、右神策军开始交接宫门防戍事宜。浩荡军队从西华门潮水退却,遥远的南安门前,盘查云羽卫的禁宫侍卫方要打开大门。
    
    崇文馆靠近大明宫西侧,遥遥对准南门。
    
    门闩被沉重取下。吱呀声响处与西华门军士出宫正好重叠。声音几乎重合无人注意。
    
    长安皇城大门豁剌剌缓慢打开。黑夜与黎明交错,昏暗星光摇曳不能及,黑暗处有浩荡军队缓慢入宫。
    
    鱼之乐霍然站起。
    
    他紧紧盯着为首之人,那人身形高大却不熟识。他东西眺望,西华门业已关闭,东安门正要开启。
    
    禁卫轮防,那此时从南门出现的,正好在这交替时间涌入宫门的,拿捏得妙到毫巅的,是谁?
    
    黑压压军队闪烁着利刃的光芒潮水般涌入前殿,已有驻防士兵前去问询,未走到跟前,便被一箭射杀!
    
    局势登时大乱。宫城巨大宽阔,那十几名守门兵士轰然向后逃窜——人人想要登上城楼敲响传令金鼓,未等逃离便被全部射杀在丹凤楼下。
    
    尸体迅即被拖至四周偏殿之内。黑压压军队马蹄从容,为首之人以旗帜指挥士兵一路行来无人起疑。无数盔甲武士手持刀剑,悍然越过第一道城防。
    
    直奔向——大明宫!
    
    皇帝寝宫国之重地。然在大明宫前,首当其冲的,便是温王居所,崇文馆。
    
    果然马队有将领指挥,分出一列骑兵,蜿蜒朝着崇文馆而来。
    
    鱼之乐惊骇欲绝!
    
    宫廷哗变!是皇亲国戚逼宫,还是十路节度使终于要谋朝篡位他已无暇顾及,他仓皇转身后望。
    
    重重宫殿中把守最严的地方,是皇帝寝宫麟德殿。
    
    最安全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地方!
    
    然而要去向上阳宫,沿途俱是平坦长街,丝毫不能掩蔽自己,若沿此逃离,只会成为箭靶!
    
    那队骑兵弓箭在手无声无息已逼近前。人人刀剑铿锵,凛冽杀意铺天盖地涌来。
    
    崇文馆中仅有几十位内监侍女值夜,温王侍读萧卷睡在偏殿,皆是老幼妇孺兼柔弱书生,丝毫无防御之力。
    
    鱼之乐手攀屋檐翻身跳下。
    
    他落地亦是无声无息。此刻宫中诸人尚在沉睡不知大祸临头,他自己逃走绝对安全无虞,但是——他转身看向寝宫。
    
    李元雍心胸狭窄不是宽宏之人。他为君为帝手段偏狭猜忌多疑也不是善于之辈,更何况自己与他积怨太深!
    
    他捏着小小错误毒打了他两顿,赏了他一座“针毡”,还生生逼得他抄经值夜苦不堪言,更不用说平日冷言冷语多加嘲讽,寒冬腊月令他睡在台阶等酷烈手段数不胜数,这种毒辣小人怎能救他。
    
    鱼之乐心中纷繁思绪快速闪过,他后退一步。
    
    他眼望着崇文馆大门心如乱麻。皇长孙暴戾眼神毒辣心肠与灯下看书温婉平和神态不住交错而过。
    
    他握拳呆立良久,瞳孔犹如针缩,他闭了闭眼,瞬间睁开。
    
    鱼之乐一脚踹开宫门,惊醒寝宫中的内监侍女。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有刺客,关紧殿门,切勿走出去。”
    
    侍女们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内监磕磕绊绊奔走神态惊慌,兵荒马乱终于惊动了李元雍。
    
    鱼之乐径直越过纱帐扑向床侧,李元雍尚还懵懂未曾清醒:“你——”
    
    鱼之乐将他拖出床榻。
    
    李元雍只着白色绸缎睡袍,长长墨黑头发未曾束冠披在身后。他被拽下床榻火气陡升,陡喝一声大胆,反手一个大耳光,啪的打在鱼之乐脸上。
    
    红印浮现。双方俱是一怔。
    
    这是第三个耳光了!他挨近他三次,每次都是一个大耳光!
    
    鱼之乐咬牙,终是未说一句话,铁掌攥紧他手腕拽着他就往后窗跑去。
    
    李元雍惶急掰他铁也似的坚硬手腕:“放肆!贱奴!你敢碰我!”
    
    他以为殿前侯神智失常要施那逼奸手段。
    
    鱼之乐打开后窗将他向外狠狠一推,李元雍狼狈跌出,还未曾爬起就被殿前侯扯住手臂狂奔。
    
    鱼之乐不住回头望,声音飘散在寒冷夜色中:“别出声。有刺客。”
    
    李元雍惊骇瞪眼,张嘴就要大喊救命。
    
    鱼之乐将他压在墙边手捂住他嘴唇。他附耳在他脸侧,急促说道:“是禁卫军。哗变。快逃。”
    
    李元雍倏然变色。他震撼之下不知作何反应。鱼之乐左右手交错握住自己手腕,对李元雍说:“踩住。我送你过墙。”
    
    皇长孙呆呆愣愣茫然看着鱼之乐,完全失了章法。
    
    殿前侯左手翻掌一个耳光重重打过去。
    
    红印浮现。
    
    李元雍顿时清醒,他怨恨看他一眼,紧抿着唇,勉力踩着鱼之乐手臂。
    
    鱼之乐喝道:“起!”
    
    李元雍借他手臂之力攀着高墙,十指扣紧镂空花窗爬到墙头。他向下一看心中昏眩,脸色苍白不敢向下跳。
    
    鱼之乐退后几步踩着墙边假山石身形暴涨,轻松跃上墙头。
    
    他看一眼脸色瑟缩的皇长孙,一脚将他踹下高墙。
    
    李元雍眼前一花声音都未来得及出,大头朝下直直摔落。
    
    鱼之乐先行跃下,双臂张开一拉一带,滴溜溜一个转弯,接住了温王殿下。
    
    李元雍狼狈逃出他怀抱,手脚发冷站在墙边。他眼泪都要落下来,喝道:“你该死!你要摔死我!”
    
    鱼之乐借着黑夜嘿嘿冷笑,步履如飞拉着他就向外跑。
    
    李元雍气息不稳竭力挣脱:“放开我,我要去找皇祖父!”
    
    鱼之乐边跑边说:“路上都是杀手!禁军哗变谁知道是敌是友!你现在去就是找死!”
    
    他穿过花园,一眼看向夺绿亭。他说:“你去那里,穿过亭子翻墙到甘露殿,在那殿后有假山可以躲人,你去那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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