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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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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世:散板儿(8)
“反正辅导员就是这么通知的,”王酌看出我在敷衍她,就赌气把后面的内容咽了回去,“你记得告诉她们也注意点。”
  我毫不怀疑王酌所传达的这个事情的真实性,但是在真实度上,我觉得作为一个忠实的、真正久经考验的王酌室友,应该在对她的精彩口技表示了毫不保留的膜拜和感激之后,把她讲述的内容拎起来丢到水里涮上两道,就能得到还原度比较高的事实了。
  结束了和王酌的紧急磋商我回到寝室,付莎林已经准时离开上自习去了,小戈正塞着耳机对着电脑傻笑,从她笑中带泪、泪色缤纷而又掺杂着几分忧虑的表情来分析,她应该正在看日剧;同样是塞着耳机、面对电脑,典子显然和小戈所投入的感情相去甚远,从她不时倒吸一口冷气、恨不得整个人都跟着屏幕旋转起来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是在玩游戏——那个新来的女生,她的床被床帏封得严严实实,什么信息也提取不到。至于王酌,此刻她应该正专心致志地坐在公民道德与行为修养课上闭目养神,脸上微微浮现着无牵无挂的祥和表情;她的内心依然被一种五行八卦的情绪所左右着,牵引着,欲说还休却又为道义所困……她急切盼望着把刚才没讲过瘾的部分完善起来:是的,这是她刚发给我的短信,我毕竟不是能未卜先知的神仙或者老道。
  就在我按下回复信息的发送键、手机屏幕还在显示“发送中”的时候,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慌,用连自己都感到天塌地陷的音调尖叫了一声,如果此刻在我眼前连着麦克风的话,电平表应该会在这个瞬间超限到自爆。
  那个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床铺上爬了下来,钻到了我的床上,就这么直接坐在我背后看着我发短信。
  我顿时感到一股电击似的穿刺感从脚底直蹿后脑勺,鸡皮疙瘩爆满全身。典子和小戈却正都忙到各自的关键内容顾不上抬头,只有典子伸手使劲敲了敲我的床栏杆以示噪声抗议。我就这么毛骨悚然地跟她对看了好几秒钟,倒是她先开了口: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要挂好床帏,不然就看见了,对吧?”
  我的脑海里顿时闪现过了“变态”“人格分裂”“这就是地道的神经病”“我靠活见鬼”等群魔乱舞的大字……恍惚中这些狂草书迅速沿着我的眼睛耳朵皮肤蔓满全身,然后又迅速地把我的床铺从里到外缠绕得密密麻麻,触目惊心。我胡乱伸手朝床上抓去,攥着她的胳膊往外拖甩,我自己也狠狠地撞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桌子上面铺着的报纸和座镜、茶杯、化妆水饭盒什么的全砸飞了出去,这时小戈和典子才摘了耳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把她死死按在地上,她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笑着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看”,“你们都在说我坏话,我都听见了”,“嘘!我少了一颗牙,别告诉他们”……
  小戈把电脑桌掀到一边,几乎是用连摔带滚的动作从上铺翻了下来,冲到门口吼了一声“来人啊”;典子使劲攥着手机,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报警!”“有神经病!”
  ……
  我猛地睁开了眼。冷汗过后,我发现其实截止到我们揪在一起扭打之前,这个梦还原得如此真实。
  第二天中午我非常婉转地把这个梦复述给了她们四个,除了付莎林脸上一直配合着惧怕和忧虑的神情,其他三个人包括我自己反应都不大。最后王酌不温不火地作了个最终总结:这个事,居然都编出动作戏来了啊。
  然后也就再也没有什么续集或者花絮了。
  听我妈说,我小时候有一次在菜市场看见了宰鸡的全过程,之后一看到鸡肉都会大哭大叫,折腾了一年多才平复下来。
  而这件事过去才半个月,我们几个也都入乡随俗地挂起了床帏,大概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和床帏进行着殊死的斗争,不过交战的重点无非就是怎么绑夹子、怎么穿麻绳。最后这间十五平方米的袖珍户型,被我们成功地改造成了五室一厅的高尚错层建筑。
  若干个深不见底的小宇宙就这样并行不悖地环绕在一起,永远也没爆炸。
  

书筋(1)
【一】
  不喜欢那种声声啼血的悲剧,并且厌烦宿命似的结局。
  所以,每当看到替补席里垂头丧气的替补,或者八卦杂志里上吊跳楼的新闻,又或者中年妇女在对着手机嘶吼“你说,我今天看见的那个女的到底是谁”,我都会迅速在心里像复读机一样默念上几遍“一定会反转的”。
  那些看风水搞营建的师傅们,都管房顶中央那根最结实的椽子叫“脊梁”。
  身为脊梁,是一定要出类拔萃的,要出众到就算旁人用尽赞颂,都不能表白个尽兴似的——靠山,顶梁柱、台柱子、主心骨,听上去就很有民心所向、君临天下的伟岸感。
  而对于那些小人物,形容起来就简陋得多了——他们活得莫名其妙的,活得没什么意义。
  几年前,我就结结实实地莫名其妙过一回:某天放学后,我满脸使命感地撞开家门,把代数秘籍、英语题库什么的往饭桌上一甩,大声嚷嚷“我要考美术生”、“跟艺术比,人类的存在太有限了”,气得我爸搁下报纸,反手把筷子  在盘子里,一声脆响,两点菜汤:
  “再折腾,我让你现在就有限了!”
  “我原以为你挺让人省心的。”班主任在教室后门截住我,盯着我手里的椅子皱着眉头说。
  好比节食的人见不得觥筹交错的场面,就连听到撕饼干包装袋的声音,都能让他的胃好一阵痉挛;有些事情对于我来说,微妙极了。
  高中时我的座位紧贴在讲台底下,如果连接老师眼镜的上框、讲桌外沿、我的头顶的话,就是一条流畅的直线;但在这个盲区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自习课一开始,班主任拎同窗们上去个别训话的时候,那些教诲会近水楼台先灌进我耳朵:“别松懈,你考个重点还是有希望的”、“某某你这次月考怎么搞的?你看人家某某,天天背到一两点呢”、“什么都别说了,下周叫你妈来学校”、“你还打算混下去是吗”……
  而每每此时,班上的美术生们就借着专业补习遁逃了,三五个人抄起几根铅笔,搬了椅子,腋下夹着几本小说杂志,口袋里明目张胆地揣着话梅和薯片,大摇大摆拉开后门、列队出游。
  那扇年久失修的后门打开时,“吱呀”地响了一声,瞬间窜过一堆堆辅导书垒起来的战壕——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一幕能得最血腥特效奖的画面,长矛锋利地刺透了全班人马,一整串血泪淋漓,无人幸免。而最不幸阵亡在两柄利器间的那个,应该就是我了。
  我猜,我父亲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培养出枭雄,而且这个妄念并没因为他的后代是个女孩而有丝毫减弱。有一次,他拍拍我的脑袋指着金
  銮殿里的皇位说:“闺女你看,那是个专座。”
  那年我三岁。
  所以,这个一早就拿《资治通鉴》、《康熙字典》、《红顶商人》……这种雷书给小女儿看的老爷,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我要走街卖艺”的志向呢?我第一次斗胆扔掉课本、加入遁逃队伍的行动,也被班主任一通“家国前途”的训话碾了个粉碎。 。。

书筋(2)
我隐隐觉得,这情景仿佛威严的父亲拧过我的脑袋,指着讲台底下的课桌说“那是个专座”。
  本科时,美术鉴赏课的讲师是个不怎么现实的人,印象里他往教室第一排桌子上一坐,指着幻灯片上雕梁画栋的古建筑说:
  “我真后悔当初入错了行,真的。”
  在他眼里,最潇洒的工作不是公务员,而是修故宫的家族工匠:晌晴天日上三竿,他们踱着方步出来,慢条斯理地攀上斗拱、门楣,画花草云朵、麒麟龙凤,举目远望那一层层琉璃瓦檐、波光璀璨的宫城宝殿,也就觉得,这世上没什么能比自己更气派的了。
  “不过在我老婆眼里,大概没什么比‘装修队’的民工更寒酸的了吧。”
  好像所谓愿望,都是在反复的冲动和妥协之间拉扯上一阵子,最后变成了一段不太情愿的自嘲。
  我上小学的时候还没有网游,也没有手机可以发短信消遣——虽然这话说起来带着点醋意,不过,我们那时的玩法确实文艺得多。教室后面的墙上都会有个“学习园地”,除了令人头晕目眩的考试排名,语文老师每周都会挑几篇优秀作文贴上去——旁边还会附上他洋洋洒洒的点评和签名。结果,那几页薄薄的绿格稿纸摇身一变化作金銮宝座,承载起了班里少年们的无限荣耀。
  于是除了下五子棋、看漫画、翻墙出去买酸梅粉回来讨班组长欢心,每个人又增加了一项工程,就是为了上榜而埋头搞创作。像什么诗词歌赋,报效祖国,科幻武侠……总之为了博得语文老师的青睐,少年们竞争得像模像样;这些必然逃不过父亲的法眼,单是被发现不务正业就已经赚得他一番咆哮;而等他跷着二郎腿草草翻过稿子后,又补上了一句轻蔑的“没出息”。
  我当时在格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一句“天空中的彩虹就像一条扁扁的板凳”,也就是这句话顿时让我爸觉得,这个窝囊俗浅的后代,八成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了。
  【二】
  讨厌“没出息”、“冷板凳”这种盖棺论定似的说法,因为我总是在说服自己,要相信即便一个故事经历了再多艰苦、寒碜的桥段,也不一定会以惨淡收场。
  比如,我爸绝不允许自己伟大的培养计划落空,于是在他的训斥和监督下,我咬牙切齿地把那句比喻修炼成了“天空中的彩虹就像一条扁扁的板凳,可是有云彩、飞机经过时,它变成了宏伟的桥梁”。
  所谓愿望,即便在反复的妥协和退却的消磨下,也会顽固地留下一丝回旋的余地,写上未完待续、下回再见。
  就好像只要捏起一小条皱褶,软趴趴的面团就变成了昂首挺胸的饺子;就好像日记里那些鸡毛蒜皮的流水账,页页篇篇连绵不绝,最后黏成了一道厚实耿直的书脊;就好像哪怕是一个临时的小工,当他站在庞大的脚手架间,看着太阳沿着日晷的刻度爬上天空,也能对着万丈光芒瞄准直线,把金箔贴在梁间,把松木塞到殿顶,然后掸掉衣襟上的泥浆,冲着鎏金穹顶上的五脊六兽,和百年前人头攒动的大殿,挺直了脊梁,说一声“不客气,小意思”。
  (注:书筋,指评书中诙谐而正面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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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言情(1)
我一直都是个吞吞吐吐的人。
  而且是一个习惯性想尽办法掩饰吞吞吐吐的人。
  我猜这些你都知道。
  有些词生来铿锵耀眼,比如功勋、伟岸、壮怀激烈,即便最普通的一个,也有着一拎出来就能独当一面的气势;有些词不是,它们看起来多少有点陪衬的样子,比如的地得、你我他、向在往、读想写。
  不过,它们之间存在着非常狡猾的默契。形容起来的话,那是一种听着听着就被揪紧情绪的感觉。那是好像翻着翻着,就发现有什么从同样的字体间距纸张中跳了出来,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到眼角最容易流泪的地方,脑筋最容易木讷的
  位置,和心底最容易瓦软的回弯。就是这样,它们轻而易举地变一个花样,就能诱发无穷无尽狂热浓郁的回应。
  比如,我随便从它们这些副助词中拿几个出来排列好,你就能看到:我,在,想,你。
  从很久以前开始,闺情、春怨和牢骚都是羸弱的象征。
  直到现在,我看电视前都得把那些唐诗宋词藏好,然后紧皱眉头、佯装赞同地附和着父亲骂:
  又是神神道道的后宫片。
  李煜、赵佶都是劣君。
  他们低劣得连一句硬气通透的话都讲不出来。
  我初中班主任是个活生生的老式宪兵,口鼻凛冽,耳目如炬。她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清剿课桌抽屉里的席绢和琼瑶;而且,自从旁听了一次语文晨读、听见林黛玉进贾府那篇里居然有“这位妹妹好像以前在哪见过”这种放肆的粉戏后,以《红楼梦》为首的一堆名著也跟着遭了殃;然而更不巧的是,我同桌就是班上的图书管理员,会经常喊我跟她去图书馆帮忙搬全班人借的辅导书和习题簿回来。这样我有非常多的时间,能在路过文艺区高峰嶙峋的书架时,溜过去蹭几下那几排新得锃锃作响的精装书,翻上几页贾琏妖娇,王熙凤御气凌人,还有刘姥姥舍身搞笑的段子。
  更要紧的是,我会不露声色地掏出本子,背着灯光照抄那些华丽的描写和嬉笑怒骂,直抄到手腕发抖,圆珠笔尖不停在纸上画着空圈。
  我会赶在同桌清点完借书卡之前,摆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从书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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