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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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路从后备箱拿出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韩伍，“喝点水。”
　　韩伍接过水瓶后抬起头，却不在说什么。
　　以往几个月的攻击性也是韩伍想要摒弃的，或许他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先站起来。”梁路扯着韩伍的手臂将他拉起来。
　　韩伍没有挣扎，放任自己部分体重落在梁路的手臂里，比起接着蹲在马路中间犯晕，韩伍这会儿宁可表现的弱势一点。
　　“谁让你替我喝那些酒的，”梁路将韩伍的手臂挂在自己脖子上，接着伸手揽住韩伍的腰，不轻不重，带着类似于礼貌的距离，“秦易乐算什么，那酒我本就没打算喝。”
　　韩伍转过头皱眉看着梁路。
　　他不自主的开始思考梁路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带着点责备。或许那四杯酒是韩伍自取其辱的结果罢了。
　　梁路迎上韩伍的目光，“我没有在暗示什么。”
　　韩伍愣愣的收起自己的思绪，“你。。。”
　　梁路另一只手掐住韩伍的脖子，并不使劲，“你想要什么，”他凑到韩伍耳边，“那四杯酒，你想得到什么？”
　　“我始终都那么容易就被看透了是吗，梁处？”
　　“我早就说了，也许有些东西没有改变。”梁路嘴角上扬，他心里浮上些许愉悦，韩伍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提线下木偶的移动让他感到满意。
　　“我可以把密码给你。”
　　“我们讨论过密码的问题了，而且不止一次。”
　　韩伍搭在梁路肩膀上的手微微回收，拉近两人的距离，“破解密码自然对您不是问题，但密码和程序是嵌套的模式，想来要是非常容易就可以破解，梁处也不会开口问我了。您说的对，没必要费事破解密码再牵扯出以前的事情。”
　　“这倒听上去有意思了。”梁路松开他的脖子后转身，拦着韩伍靠在车门上，“说说你要什么。”
　　“机会。”
　　那个最阴暗的声音早在几个月前就在韩伍的思想里开口了，不同形式不同话语，却指向唯一主题：韩伍你清醒点吧，梁路是你最大的机会。
　　这才是几个月来韩伍敏感而复杂的真正原因，他的眼神跟随着梁路每一个动作，无非是挣扎在远离与靠近之间。遗留在血液中还未蜕变的部分想要远离，支配着韩伍曾经的感情；而渴望破茧而出的部分却试图想要抓住这个机会，操纵着韩伍的理智。
　　渡过了那个分水岭，一切就都变得豁然开朗。
　　“我以为你已经想开了，准备在孙总那里怨天尤人到终老。”梁路陈述着。
　　“本来是那么打算的，”韩伍几年来第一次没打算自己的意图掩盖起来，他甚至希望梁路能将这企图心看的更加清楚，“但天不遂人愿，总得回应点什么才对得起老天的安排。”
　　梁路收紧手臂，将韩伍揽的更紧一些，他当然会同意韩伍的要求，“密码不着急，等你满意了，再给我也不迟。”无论什么时候，‘你情我愿’总是梁路游戏中最关键的原则，但凡心里有一点不干，对梁路来说都不够尽兴，“你倒是可以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机会。”
　　“这得看梁处能给什么样的机会了。”
　　韩伍这自扇嘴巴的话像似乎引起了两人之间的恶趣味。
　　梁路松开韩伍，接着打开副驾驶车门，“所以你真的觉得紫藤的味道很难闻吗？”
　　韩伍这下纠结了，打开的车门里并没有任何味道，而梁路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韩伍犯晕的大脑哪能思考这背后的深意，“梁处这是为难我啊。”他实话实话，“什么都没有，您让我说什么。”
　　梁路扬起嘴角，看上去倒是对这回答有些满意。
　　梁路把韩伍送到了家门口。
　　舍友打开门看到晃晃悠悠被梁路扛在身上的韩伍，匆忙的上前扶住他。
　　“我怎么记得你酒量还行啊，怎么喝成这样？”
　　梁路倒是率先替韩伍回答，“他替我喝了几杯。”
　　“几杯就能这样，那杯子得多大啊。”小邢倒是保持了平时想到什么说什么的特点。
　　“是蛮大的。”梁路倒真还搭话了。
　　“昨晚送你回来的那个人看上去人不错。”第二天早晨，小邢晃悠到韩伍房间门口这样说。
　　‘人不错’，这形容在韩伍的脑袋里转了两圈。梁路确实’人不错’，几年前认识他的时候，韩伍周围的人也有这个感觉。该端着的时候端的稳稳的，私下里却也没见过多的严厉。
　　“你今天还上班吗？”小邢坐到韩伍床边上，指了指墙上的钟。
　　妈的，已经快九点了。
　　韩伍直起腰坐着，“算了，早晨不去了。”怎么都赶不上工作，他任命的掏出手机给孙总打了电话。
　　韩伍没醉的不省人事，他当然记得昨晚梁路送自己回来。
　　梁路将他扶到床上之后替他盖上被子，没多说什么，随手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那时候韩伍胃里翻腾的厉害，他侧躺着背过身去。
　　梁路似乎在床边站了片刻，接着听见小邢找来解酒药的声音。梁路伸手盖在韩伍的后颈上，来回摩擦了一下。
　　“我先走了。”他转身对小邢说，之后便松手离开了。
　　那动作像是单纯测量韩伍的体温是不是正常，又或者是表示一下礼貌的关心。只是这个位置，显得有了那么几分味道。
　　韩伍重新躺回床上，他停下自己的思考，既然步子已经迈出去了，更加不能纠结在过往的思考模式里面。
　　＇梁处，昨晚谢谢您送我回来了。＇韩伍礼貌的拿出手机发了短信。
　　键入的电话号码在将短信发出之后被存了起来，姓名一栏显示——梁处。
　　没有被载入通信薄的号码总是有那么几分特殊含义的，韩伍心里大概也还带着那么点清高。一旦被冠上了‘梁处’二字，自然也就与其余条目没什么差异，心中的清高也就消散不见了。
　　原来往前走一步这么容易，韩伍看着手机上‘梁处’二字嗤笑。
　　　　

　　☆、第　17　章

　　17
　　收到韩伍短信的时候，梁路正在听着小秋的报告。
　　对着手机微微皱眉，梁路锁上了键盘。开始拉开点距离也好，后面才有余地走进，这就跟驯兽捕猎没什么区别。
　　“梁处，海事实验可能得往后拖几个月，最近港口那边报告似乎海况不是很好。贸然出海可能会影响实验结果，还可能造成人员不必要的损失。”
　　“到什么时候，”梁路不再理会手机上的信息，“和CMA那边联系过了吗？会影响进度吗？”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来，运气好年底之前，但是拖到来年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人力没法决定。还没有和CMA公司方面联络，先问过您的意思我也才好联系。”
　　梁路点点头，“知道了，先推迟吧。尽早通知CMA那边。”
　　“刘悦先生给您打电话了。”小秋观察着梁路的反映，“2_Z56所那边的意思是手头的合作结束之后很愿意再跟咱们合作。”
　　“杨总让刘悦打这个电话？”梁路抬起眼睛看着小秋，像是在询问小秋的意见。
　　小秋扬起嘴角，“我觉得是刘悦先生自己的意思，因为他还提到年底令尊…”
　　话还没说完，梁路便在于此低下了头，“你帮我给刘悦回个电话，就说我知道了。”
　　“那您看需不需要我过段时间帮你物色礼物？”小秋犹豫着最终还是问了。
　　“不必。”梁路摇头。
　　韩伍在周五早晨联系了7_U93所项目负责人，就像之前和梁路敲定的一样。这事变得有点奇怪，韩伍还是忍不住思考着：现在俨然和梁处没有任何交集了，就连发过去的致谢短信都石沉大海。醉酒那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效果？韩伍的心里也又一次咯噔了起来，往前跨出的这一步虽说没有费什么力气，但确实让自己走上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独木桥。
　　平心来说，怎么走情况都不会比现在还差。
　　韩伍握紧拳头，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没道理卡在半中央不上不下的当个笑话。
　　周五才过去大半天，事情就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韩伍接到了秦易乐的电话。
　　“你周六晚上有空吗？”秦处这邀约来的诡异。
　　“您有什么事吗？”韩伍想起上次饭局上给秦处办的难看，这邀约只怕没什么好事。
　　“业内有个聚会，刚好在这里不得不去，我又没什么熟人。”想来是之前和2_Z56所的合作吹了，本来可以和秦处一起去的刘悦这下也变得不好开口相约了。
　　韩伍再电话这边犹豫了一下，按理来说处长相约自然是给足面子，韩伍得多蠢才会拒绝。但秦处和梁路不合，这时间点又紧接着上次饭局，左右摇摆看上去怕是相当微妙了。
　　“你没空是吗？”秦易乐听上去倒是不勉强。
　　换做以前，韩伍大概会在能闪开的时候躲避。“哪能啊，就是有事也得推掉陪您啊。”只是对现在的韩伍来说，多一条路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那周六见。”
　　韩伍觉得自己可能会见到梁路　，他心里有那么一部分甚至期待见到梁路。这期待和感情关系不大，更多的是想要确定当下的状态。韩伍觉得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曾经的他纯粹因为感情对梁路产生过深深地期待，现在的期待以另一种原动力在心里开始盘踞。
　　情况并不像韩伍的预期。
　　梁路的出现让韩伍有点恐慌。他身边站着的是刘悦，两人在看到秦易乐之后礼貌的像他走来。让韩伍感到恐慌的是梁路看着自己的眼神，怒气中带着冰冷。韩伍见到过那份冰冷，当年梁路决绝分手时曾经那样看着韩伍，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至于那份怒气，韩伍很少见到，为数不多梁路的怒气都带着温度，当下复杂的混合着实让韩伍对自己接收邀请感到些许后悔。
　　“刘悦，这是CMA公司的韩伍。”秦易乐率先开口，“现在在负责合作项目里面一部分内容。”
　　“你好。”刘悦和韩伍握手，他的眼神不友善到了韩伍惊讶的地步，“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上次你和梁少一起。”
　　刘悦看上去很自信果敢，就好像阳光都没法遮盖他的光芒。韩伍曾经远远看过刘悦，仔细瞧去才觉得这个人身上散发着理性与执着。
　　“据说也是梁处亲自开口让他参与项目。”秦易乐看着刘悦补充。
　　刘悦转身看向身边的梁路，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得复杂极了，“梁处的眼光自然不会错。”刘悦称呼梁路为‘梁处’，这酸劲溢于言表了。看上去，刘悦也没打算掩饰这份酸劲。
　　梁路始终没让自己的眼神在韩伍身上停留，“秦处在杭州都能对项目的细节知道的这么清楚，有您这么谨慎的人这项目必然是出不了乱子的。”
　　韩伍隐约觉得自己又成了秦易乐和梁路之间的枪。
　　几个月前韩伍还怀着一腔愤怒咬牙切齿的认定绝对不能让梁路赢。世事的变化总是猛然间发现差异。“秦处这么说就是我能力不够了。”韩伍作势谦卑。说完，他微微望向梁路，后者眼神中的冷漠丝毫没有减少。韩伍这会儿确实后悔了，权衡下来，明显跟着梁路站队要实际的多。
　　“Hi；　June。”一个外国人走到刘悦的身边打招呼。刘悦，六月，这名字起得妙。
　　这倒是成功的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Oh；　Jack。　it's　been　a　long　time。。。”刘悦转身应付自己的旧相识。
　　韩伍松了口气。
　　秦易乐也确实是‘看得起’韩伍。
　　梁路不过是将韩伍对着凌绍当枪使，这秦易乐就敢将枪口对准刘悦。韩伍都觉得可笑，就凭着梁路口中对刘悦的称呼——六——韩伍就算是一颗原子弹也只能怎么去怎么回啊。
　　梁路跟着刘悦转向那个外国人，他伸手替刘悦拿过手中的酒杯，接着凑近刘悦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他们挺般配的。”秦易乐在韩伍旁边开口，眼神同样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你这样为了梁处冲锋陷阵，人家美人在怀，值得吗？”很明显是对刚才韩伍的说辞不满，秦易乐这种绵里藏针的话习惯之后也不过如此罢了。
　　“看上去秦处上次讲的故事恐怕真是百分百用来娱乐的啊。”韩伍轻笑着回应。
　　“非也非也，”秦易乐凑近，“再续前缘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一说来，韩伍对那故事就真的全然不信了。
　　　　

　　☆、第　18　章

　　18
　　这现世报总来的迅速而猛烈。
　　隔周周四，梁处没有出现，可好似圣旨一般的安排倒是出现在了孙总面前。凌绍接管了韩伍之前负责的“上坡”部分。
　　凌绍先是微微皱眉，显然这决定他之前也并不知晓，心思似乎还在盘算梁路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随即，便用一种得意忘形的眼神看向身边的韩伍，就好像是对之前几次碰撞的还击。
　　韩伍接过凌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