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历史的痛-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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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谁人知道你就是“老兵”啊？鲁迅说了文学创作就是“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来塑造典型形象。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 你是陕南的脸，关中的嘴，邯郸的腿，长征路上的草帽，以古都为背景，完整地塑造一个老兵的形象——白璧微瑕，抑或是瑕不掩瑜。如有雷同，纯属虚构，莫对号入座。
老兵故作洒脱地一挥手，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管他呢。鲁迅大人还说过，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还记得我送你过灞桥吗？关中八景之灞桥雪柳啊！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下两句，我考考你。著名的阳关三叠啊！年轻人！
怎么能忘记呢？老兄送我到灞桥，旅游团事后找我算得帐。天南地北的军旅生涯使你品性里具有了张扬的个性色彩，以及橘生淮北为枳的错综复杂的味道——橘生淮北为枳。老兵啊，心底无私天地宽。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老兵摇头叹息着，女人啊，别太聪明了。羞煞老夫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
——故都行（16）（2007年1月26日）
老兵代表不了真正的西北人，天南地北的军旅生涯使他品性里具有了张扬的个性色彩，以及橘生淮北为枳的错综复杂的味道。那种敦厚与内敛的西北性情在散文家文海长吟的身上呈现的比较清晰，再加上他自身修为的智慧与幽默，给了我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与钦佩。吟公自况：长安城里一盏灯，吟出春夜千般情；博览群书不知晓，客自远来敲门轻……
古都行中，负责接待我的某办公室主任是个既不会吃又不会玩的人——带我去东大街夜市，面对琳琅满目的风味小吃，不知道点什么特色菜来招待远方的客人，他自嘲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无福消受。要他陪同我游览古都名胜作导游，他说不出个子丑卯酉来，一问三不知，告饶似的说，你要是去哪里游玩，我就在景点门口或者车上等你吧。我电话告诉首长，您还是省省吧，我自己游玩。我心里是仰仗有老兵这个万事通的，还想起了一个重要的友人。
我在等待首长安排游览景点的闲暇，带来的书读完了，就给素昧平生的吟公发去短信：您好！请接受来自渤海边的问候！请多赠我几年的《美文（海外版）》好吗？（是我记忆错误，张冠李戴了，《散文》才有海外版的。）
吟公也不揭破：我尽量多找一些，但是，书沉，会增加你的行李重量，不好多带吧？
我激将道：您舍得给我多少，我就能带走多少。您要是拿不动，我就打的去取。
吟公感慨道：西安本身就是一座书城，太重了呢。
我顽皮地说：很简单，我就把自己当成菲薄的礼物送给这座书城，或者只带走它的灵魂。
吟公赞叹：当东北的美丽遇到西北的厚重，诗就产生了。
我逗趣道：当东北虎遭遇西北狼，会产生什么？
吟公笑曰：酒逢知己千杯少，都是重点保护的珍稀动物，大家就一醉方休吧！
我没想到他回答的如此机智，有棋逢对手的乐趣：您的豪爽倒是像东北汉子，智慧与幽默又体现出西北故都历史文化的凝重。酒不醉人人自醉，在乎情深意重也！
吟公慨叹：西北男人外表像黄土般的质朴，内心像西安古城的历史那般厚重，是一个个的兵马俑。
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在来西安的列车上收到老兵的一则莫名其妙的短信：你马上要到达目的地了，不要激动哦，好好休息。西安可是个古城，说不定或意想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但愿碰到个兵马俑。哈哈。
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兵马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寓意或典故吗？
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部香港电影（记不清楚了片名），好像是由刘德华主演，类似于志怪传奇魔幻片子（不知道影视的分类常识，羞愧）。大意是秦始皇要加害一位重臣或者是位侠客（也许是荆轲吧），要把他制作为一尊兵马俑，永远掌控在自己未来的世界里。
首先要给他灌喝一种毒药，身体就不会腐烂，外面裹上黄泥而成。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阴差阳错，错把供奉给秦始皇饮用的唯一一份长生不老药（结果秦始皇英年早逝，五十岁南巡时驾崩），给他灌服了下去……
历经几千年的地下沧桑劫难，山崩地裂一声巨响，在成千上上万的兵马俑里，突然有一尊身上的黄泥瞬间分崩脱落，一个英俊伟岸的男子从兵马俑的坑穴里飞身腾跃而出，走进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现代化都市——香港，巧遇一倾城倾国美女，演绎出一部旷古的爱情绝唱。也许当年他就是跟秦始皇争此绝代美人儿而被制作为兵马俑的。穿越时空隧道，那一幕呈现于眼前。
想到这里，我亟待弄明白兵马俑背后的故事，于是就发出这样一则短信：我的手机电不多了，又没带充电器，怕把电都消耗在您老手里，我房间的电话是*******
果然，谈兴未尽的吟公打过来了电话，首先是急切地问，出门在外怎么不带充电器呢？继而赞赏那句话——怕把电都消耗在我老手里，经典！兵马俑么？没什么典故，只是说西北的汉子外表都像兵马俑一样憨厚朴实，而内心却都是丰富火热的。
吟公当即给我送来了杂志。老兵对此醋醋地说：我跟他相识三十多年了，他从来没主动邀请过我，更没有来看过我，还是女士优先啊。
见到吟公其人，一个高大的西北汉子，并不善言谈，有几分拘谨，憨厚地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我想起他在《怀特的散文》中的一段话：我还是喜欢那种样子朴实的像土地一般的书。土地不需要粉饰，它的温暖和实在来自本性。
文如其人，没有酸儒的气息，质朴的像《北国之春》中的家兄。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又上门讨要了他自己的两本著作，请他签名留念。前后得到21本杂志，他人作品7本。赠我书法一幅《阳春白雪》。其间，读到王春的《请你来爱》，一个美丽而忧伤的女子，叹息着品味着生活与爱情，令人感动。
有一套书，我只得到了下册，倍感遗憾；有一位友人交臂错过。在返程的路上，我发短信给吟公：遗憾，是完美的另一种形式；错过，也是相逢的另一种完美。只有遗憾，才更使人难以忘怀；只有错过，才更使人牢记相逢的美丽，因而产生了无限的期待。
堂而皇之走进来
——古都行（17）（2007…01…26）
老兵滞留古都，除了申请2008年奥运会志愿者外，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听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的演讲。他使尽了回身的解数，动用了所有的社会关系，上至某副省长（已退居二线），下至宗教协会各组织机构，甚至柱着双拐跑到承办单位《华商报》，十几天过去了，也没能掏弄来听演讲的入场券——出多少钱，人家也不卖，说是给政府高级官员派送的票。说来也怪，他所认识的高官，都没有得到什么入场券，虽然被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感动，但是都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有几次，百无聊赖的老兵，突然眼睛放出奇异的光彩，跳起来，满怀期望地给此高官或者彼高官打电话，对方先是故做惊讶语气状，继而淡淡地说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就把电话挂断了，没有一个说替他想想办法，哪怕是一句安慰或者安抚的话语都没有。老兵讪讪地看着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世态炎凉啊。
你的狐朋狗友怎么都是这个德行啊？我为对方的态度抑或是不冷不热的语气很是激愤，听不出一点情谊的味道，更没有东北人的豪情万丈——要是换成东北的朋友，自己没有得到派送票，也会两肋插刀，通过“转折亲”，也得掏弄一张给你的，别说这么多年的战友情、酒肉谊，这么大的人，张一回嘴儿，求一次情儿，单就冲你这份对道教的执著与虔诚。
我说的风凉话，老兵不以为然，还是痴心不改地一副上窜下跳抓耳挠腮的猴急情态。我忍不住讥笑他太痴迷了，不就是一场演讲嘛，至于求爷爷告奶奶的吗？他批驳我，你懂什么？那可是一教之长，相当于古罗马时代的教皇身份啊。再说了，道教文化渊源流长，上可治国安邦，下可修身养性，学问大着呢，年轻人。说到兴致，眼睛微闭，摇头晃脑，朗朗有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元月26日如期而至，早晨我没有接到首长办公室安排旅游的通知，就决定陪老兵去喜来登大酒店（任法融讲《道德经》的场所），碰碰运气，也算是给他壮壮士气。在等公汽的路上，他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劝解自己似的说，能进去听，就听，进不去，咱们就去游小雁塔，遇事莫强求，一切顺其自然，这就是“道”。
断腿不到百日的老兵，为了给道教演讲与会的人以精神抖擞的印象，弃双拐，柱一龙头仗拐杖——据说是重走长征路上，在什么山上掘来一根虬曲的树根，简单雕刻而成，上面刻着一路的地名和经过的日期，其历史价值，可以送进博物馆收藏了。
我在另一旁小心翼翼地监护着，关键时刻搀扶一把。上车后，我立即号召青年人给伤残老兵让出座位，一面赶紧扶他做好，一面回头对青年人说着感谢的话。打趣他，行啊，老兄，带着秘书呢。他高兴地哈哈大笑，一脸童真与得意，一扫多日的愁云。来之前听说演讲会场出动了武警部队，重重警卫森严，想象那阵势不亚于某首脑莅临古都。对此，我表示怀疑。老兵不容置疑地说，你以为呢，那可是中国道教协会会长啊！
九点钟，我们准时到达喜来登大酒店，我搀扶着老兵一步步走向大门口，见门岗警卫正在跟什么人激烈地争执着。我们就镇定自如地旁如无人地走了进去。酒店一门童正在指挥一辆高档轿车如何停靠到适宜的位置，另一门童推动旋转的门，我们礼节性地点头致谢且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大厅。我对迎宾员微笑着，问道长演讲的具体会场所在，然后向二楼走去。一不留神，发现老兵并没有在我的搀扶下，而他正在向迎宾员询问着什么，我赶紧回头，拉他就走，怕他话多，暴露无票，生出事非来，被驱赶出去。
到了演讲会场门口，是一扇紧闭着的高大而厚重的木头门。就在我们推门之际，被好几个脖颈上挂着牌证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伸手要我们出示入场券，情急之中，我机智地说是组织方的张薇要我们过来的，找马主任。门缝里探出一颗精干的头颅来，我们迎上前说……也许谨小慎微的马主任怕我嘹亮的大嗓门惊扰了会场秩序，默许了我们硬是挤进会场的身躯。
会场里，座无虚席。我们被迫站在墙壁边上大大的花盆旁边，被高大的凤尾竹等掩映着，不至于打破会场上的和谐氛围，也不至于被跑前忙后的摄影记者拉进镜头里。我想到老兵的伤腿不能久站，就用眼睛巡视，看谁面善好说话，能让出个座位来。锁定目标，好不容易游说来一把椅子，却不见了他的踪影。我搬着椅子往前找寻，被那个马主任给制止了。无奈放弃。顺着墙壁下植物的掩护，蛇形前进，终于看到他在主席台下，席地而坐，拐杖置弃一旁，双手举着相机，眯缝着眼睛调整焦距，全神贯注地对着那位精神矍铄的口若悬河的道长拍摄。
我悄悄退到会场的后面，回想我们成功进入会场的经过，首先是，可为可不为的心态，能进则进，否则就去游小雁塔，无所谓。其次是，我不是信徒，觉得不是什么神秘的大不得了事情，面对三重门岗，神情坦然镇定从容果敢，一往无前。还有平时，不经意间听到老兵联系入场券事宜时组织方相关人员的名字，情急之中居然顺口报了出来，幸运过关。
为了一张入场券跑断腿儿而不得的老兵，在我的陪同下，像出席盛会的贵宾似的大摇大摆地堂而皇之地走进了神圣的殿堂。事后，他感慨地大呼，天意啊，天意！继而又背诵起老子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上善若水 至德无迹
——古都行（18）（2007…101…26）
我和老兵堂而皇之走进来时，嘉宾、主持已经落座。蓝天大海为背景的巨幕上，赫然书写着八个金色大字：和谐世界，以道相通。这就是任法融道长今天演讲的主题。
主席台上，特意搭建起一方半米多高的打坐床，用金丝绒缎装饰的富丽堂皇，上面绘有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