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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儒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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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武士,以剑挥草,直朝这屋搜来,其中之一,逐渐接近了丁浩藏身之处,丁浩的心几乎跳出口来,登时汗流浃背,呼吸阻窒。
  那武士停在他身前数尺之处,从草隙内,可以看到亮闪闪的剑尖,他连大气都不敢喘,过了片刻,对方传来暗号,那武士转身走了。
  丁浩拭了拭额上的冷汗,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片刻,像是过了一年。
  他匿伏在草丛中,不敢稍动,直到日影偏西,觉得外面再无声息了,才小心翼翼地逡巡而出逼近正殿后窗,向里张望,没有人影,连独眼老者的尸体也不见了。他仍不敢大意,又伏候了一会,证明对方确已离开,才悄悄掩到前院。
  院中一堆新土,想来独眼老者已被他们埋葬在此、这使丁浩大感意外,望月堡中人,邪恶万端,视生命如草芥,居然也做起好事来了。
  现在,他又不急着离开了,他怕出门会撞上对方。
  这一折腾,饥肠辘辘、他转入侧厢厨下,还有两个冷馍,胡乱吃了充饥,然后一个人坐在竹榻上发呆。
  想起前途茫茫,无依无靠,不禁悲从中来。
  不知不觉,黄昏来临,丁浩暗忖,自己身无分文,不如暂且在这里混上些时,强如在外面露宿乞讨,此地还有存粮,足够一个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看样子那铁棺怪物不会再回头了。
  主意一定,便觉安泰了些。
  进入与厨房相对的暗间,居然也有被褥,不用说,这是独眼老者的寝卧,他关好门窗,再用重物顶牢,这才上床。
  入夜,袅啼狼嚎,强劲的西风,刮得那些残门破框咯吱怪响,仿佛整座庙都是鬼魅的世界,前几夜有人陪伴,倒不觉怎样,今晚独自一人,便觉得胆寒了。
  一夕数惊,好不容易盼到了天明,才定下心来酣然入梦。
  几天下来,便也习惯了。
  这庙根本没有香火,他不出庙,自然见不到人。
  他一个人,生活在一个怪异的天地中。
  这一天,屈指一算,一个人索居庙中,已是十日了,眼看存粮将尽,不由发起愁来,总不能在这里当饿殍,而且这样下去,终非了局。娘临死前要自己离开望月堡以谋自立,现在是脱离那邪恶的地方了,如何自立呢?
  他一个人坐在殿廊的阶沿上,望着璀璨的朝阳,心里却是一片阴霾。
  正自茫然失神魂不守舍之际,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突地响在耳边:“小兄弟,你早啊!”
  丁浩大惊抬头,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红衣女子,俏生生站在身前,粉腮白里透红,似笑非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直在丁浩面上打转。
  他慌不迭地站起身来,红着脸道:“这庙……没有香火!”
  目光掠至,又发现院地中央停着一顶红色小轿,两名彪形大汉,分立两旁,不觉又是一愕,这些人什么时候进来的,怎的完全不知觉?
  红衣女子脆生生地一笑,斜抛了一个媚眼,道:“小兄弟,你长得真俊!”
  丁浩心头一阵“怦怦”然尴尬地道:“姑娘是进香的么?”
  红衣女子向前挪了两步,媚眼生春,柳眉含笑,荡声荡气地道:“小兄弟是庙祝?”
  丁浩从没与陌生女子如此面对面的说过话,脸上一阵火辣辣,尤其那眼色,那笑容,在他全觉异样,他直觉地感到这女子来路不正,当下讪讪地道:“小的不是庙祝!”
  他说惯了,一开口便是小的。
  红衣女子掩口一笑,道:“什么大的小的,你来庙中不久吧?”
  “呃!这个……十来天了!”
  “新入门的?”
  红衣女子樱口一披,娇嗔道:“点点大年纪,先学会了阴阳怪气!”
  丁浩茫然道:“我说的是真话!”
  红衣女子一蹙额,道:“庙中主人呢?!”
  丁浩心念一转,这可不能抖出事实,不然麻烦大了,八成对方是与长眠客有什么渊源,当下一摇头道:“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我是暂时栖身这庙,来时是空的,不过……看样子是有人住过。”
  红衣女子粉腮一变,一弹身进入殿中,“噢”了一声,又转了出来,迳奔轿前,低低说了几句,然后回身一招手,道:“小兄弟,你过来!”
  丁浩硬起头皮,忐忑地走了过去。
  轿中发出一个十分悦耳的女人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丁浩!”
  “做什么的?”
  “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你像是没练过武?”
  “没有,一天也没有。”
  “你怎会在这庙里?”
  “流落路过,暂时栖身。”
  “你来时没见到什么吗?”
  “没有!”
  “这块土埋的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
  停了片刻,轿中人的声音忽地变得严厉:“挖开来看!”
  丁浩心头“咚”地一震,他以为对方要挖开来看,一时手足无措,他想,又碰上了邪门人物,较之铁棺怪物,毫无逊色。
  只见两名彪形大汉,应声上前,扬掌便劈,土石崩飞中,尸首现天,一股尸臭,扑鼻而至,中人欲呕。
  红衣女子用香帕掩住口鼻,上前一看,惊声道:“夫人,是独眼老王!”
  丁浩心中又是一动,轿中人被称作夫人,是什么来头?照称呼看来,这红衣女子当属下人无疑了。
  轿中人以冷酷的声音道:“如何杀死的?”
  “看不出来。尸体已腐了。”
  “还有别的么?”
  “没有!”
  “奇怪,他主仆必已遭了意外,但,谁敢动他的手呢?”
  “夫人,如何处置?””
  “埋好,你们在庙内仔细搜搜,看有什么端倪没有。”
  “是!”
  两大汉快速地草草掩了尸体,然后与红衣少女,分三路向后搜去。
  丁浩怔在与场,不知如何是好?
  心里可就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对方将要如何发落自己,轿中人与长眠客的关系,却是无法捉摸,既不像恩也不似仇。在望月堡中,听过不少怪事,现在身临其境,才真正体味到江湖的诡谲。
  望着密封的轿门,心如鹿撞。
  不久,红衣女子与两壮汉回到轿前,红衣女子先深深瞄了丁浩一眼,才道:“禀夫人,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轿中人冷冷地道:“嗯,他可能远走高飞了。”
  “可是独眼老王……”
  “死一两个仆从,在他不当回事。”
  “下一步行止?”
  “回山!”
  “这……小牛子怎么处置?”
  “带回去!”
  “夫人的意思是……”“他是了却我心愿的最佳人选。”红衣女子笑逐颜开,若春花怒放,面对丁浩,吐气如兰地道:“丁浩,你好大的造化,还不快谢夫人恩典?”
  丁浩茫然不解地道:“谢什么?”
  “夫人要成就你为无敌的高手。”
  “拜师么?”
  “拜师没这么草草,先行谢过!”
  丁浩心头为之一窒,堂堂男子汉,拜一个妇人女子为师,而且对方来路不明,看来便不是好路道。心念之间,期期地道:“小的不打算习武!”
  红衣女子笑容收敛,一披嘴道:“那你打算做什么?”
  “做个寻常人!”
  “这可不能由你。”
  丁浩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俊面胀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轿中人轻喝一声:“起行!”
  两名彪形大汉扛起小轿,冉冉出庙,红衣女子一挥玉手道:“小兄弟,走啊!”
  丁浩倔强地道:“小可不走!”
  红衣少女娇笑一声,一把捉住丁浩的手,快步疾走,丁浩用力挣扎,但完全是白费,那细嫩的纤纤玉手,不殊铁箍,休想动得分毫。既然无法反抗,只好横了心跟着走,暗忖:认命了吧,谁叫自己毫无功力。
  离了庙,不走官道,是落荒而行。
  红衣女子走路如行云流水,丁浩被拖着连跑带走,走了七八里地,已是双腿如折,汗湿重衫上气不接下气,红衣女子乍作不知,疾行如故。丁浩咬紧牙关不吭声,又勉强捱了两三里,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红衣女子轻佻地一笑道:“小兄弟何必如此好强,你早该说走不动才是!”
  丁浩坐在地上直喘气,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红衣女子索性坐了下来,又道:“小兄弟,别想不开,夫人看中你是造化……”
  丁浩喘息着道:“拜……女人为师?”
  “咯咯咯咯,小兄弟,这有什么,武林中不拘这些的。”
  “我……不干!”
  “小兄弟,听着,你别无选择的余地。”
  “难道要杀了我不会?”
  “可能的!小兄弟,你不喜欢有我这么个师姐么?老实告诉你,夫人曾无意中获得一本上古秘笈,尽是奇招绝式,但必须元阳之身,才能参修,所以立下心愿,要物色一个合适的传人,这是你的造化吧?”
  丁港将信将疑,心中虽不愿,但脱不了身,只有闷声不响。
  只这片刻工夫,那顶小轿已走的没了影儿。
  红衣女子眉眼含春,贪婪地望着丁浩,这使丁浩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小兄弟,你走不动了?”
  丁浩答非所问地道:“江湖中对夫人如何称呼?”
  红衣女子沉吟了片刻,道:“告诉你也无妨,‘血影夫人’听说过么?”
  丁浩摇了摇头,但心里已打了一个结,凭这外号,为人不问可知了。
  就在此刻,两条人影疾奔而至,快逾奔马,眨眼便临切近,惊“噫”声中,双双朝两人面前奔来,身形一停,看出是两个文士装束的中年人,一样的白面无须,面目阴沉,把两人一阵打量然后目光齐盯在红衣女子的身上。
  其中一个着蓝衫的道:“兄弟,这是小俩口么?”
  另一个穿紫衫的道:“不像,怕是姐弟!”
  “怎会来在这荒野之地?”
  “嘻嘻,怕是偷情呢!”
  “我哥俩的造化……”
  “先乐上一乐如何?”
  “还用说!”
  两双色迷迷的眼睛,直在红衣女子身上滚。
  红衣少女站起身来,道:“小兄弟,我们该走了!”
  蓝衫文士一伸手,道:“姑娘,别急啊!”
  紫衫文士口里一声“啧啧”道:“尤物,我两腿都软了!”
  红衣女子若无其事地道:“两位想做什么?”
  穿蓝衫的轻薄地道:“姑娘,我们乐上一乐,保姑娘终生难忘!”
  红衣女子掩口一笑道:“乐什么啊?”
  穿紫衫的“啧”地咽了一泡口水,心痒难搔似的接口道:“飘飘然兮,如羽化而登仙!
  姑娘看你是尝过异味的可人儿了!”
  丁浩心火直冒,但他无力动手,对红衣女子这种态度,他感到恶心。
  蓝衫文士欺近了一步,嘻皮涎脸地道:“兄弟,别看走了眼,怕是小娘们回娘家!”
  紫衫文士拍手道:“那更妙,这一趟回娘家,带回个胖娃娃!”“你不说双包胎?”
  “对对?不然将来归宗时,你我兄弟总不能一人分一半。”
  丁浩低着头,脸色发青,脸上的肌肉在阵阵抽搐,“小娘们”这三个字,勾起了他无边的恨。在望月堡中,这三个字是一般人对娘的称呼,那些风言风语,他听得多了,他暗地里几乎发狂,他几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要看,不要听,但他舍不得亲娘,他永不忘记,娘受了轻薄之后,一个人偷偷地哭,她是那么无助、可怜,像是生来便应该让人践踏的红衣女子粉腮一寒,道:“两位说够了么?”
  蓝衫文士哈哈大笑道:“美人发娇嗔了,益发可人!”
  红衣女子冷冷地道:“你俩叫什么‘河洛双臭’,不错吧?”
  蓝衫文士一拍手道:“姑娘错了,是‘河洛双秀’!”
  蓝衫文士面色一变,道:“姑娘是江湖人?”
  红衣女子冰声道:“是又怎样?”
  “那就益发好了,都是道上的。”
  蓝衫文士道:“姑娘既知区区兄弟雅号,必非泛泛之流,请问芳名?”
  “你不配!”
  “哟!姑娘脾气可不小?”
  “我要上路了……”
  “那怎么成!”
  丁浩忘形地大叫一声:“杀!”这是他基于自身的隐恨而发的。
  河洛双秀齐齐扫了丁浩一眼,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红衣女子淡淡地一笑道:“两位没办法,这是我小兄弟说的,我姊弟还要急着赶路呢?”
  说完,纤手上扬,一双玉掌,齐腕以下,顿呈琥珀之色。
  河洛双秀面色倏呈死灰,齐齐惊呼一声:“血手功!”
  双双转身,便待通走,红影一闪,红衣女子已截在头里。
  穿紫衫的怵声道:“姑娘,我兄弟有眼无珠,不知姑娘是血影夫人门下,无知冒犯,望姑娘高抬贵手,饶我兄弟这一遭。”说完,连连作揖打躬。
  红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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