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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世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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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怒。

  原来他的“怒啸指法”,与桑小娥的“长空神指”一触,他是得意忘形,桑小娥却尽力施为,而且“长空神指”为桑书云一生心血,专破内外家呈气,“西域魔驼”一不留神,险吃大亏。他终年打雁,今朝差点儿没教雁琢瞎了眼,心下一横,忖道:不给些厉害好这丫头看看,待会儿又不从我!“嗤嗤嗤嗤嗤嗤嗤”七声指风,夹七声厉啸,直袭桑小娥。这七指是“怒啸指法”的“七情六欲”,七道劲气之中,有七杀六空,空者即去。对方回格之大力,实者威力无穷,桑小娥的“长空神指”,运用已然吃力,怎接得下这奥妙的指功?

  正在此时,四缕指风,漫天破出“丝丝”之声,急拂而下。

  四四一十六道指风半空迎击,“西域魔驼”大叫一声,左手五指第一关节尽被震!只见白衣一飘,一人已拦在桑小娥身前,剑眉星目,神清骨秀,直如三国周郎一般俊貌,“西域魔驼”目观来人一拂之纯,自己见所末见,闻所未闻,狞声道:“桑书云……”那人淡淡一笑道:“我要是桑帮主,这一招‘四大皆空’,就不会使得如此笨拙了,”桑小娥惊喊一声,樱咛泣倒在那白衣青年怀里,一面说看:“你来了,你来了,我好生恼你……我好生欢喜!”

  这一会儿说“好生恼你”,一会儿说“好生欢喜”,令方歌吟都莫衷一是。只听桑小娥忽又叫道:“不成,不成,先解车婶婶穴道,车叔叔他……”

  方歌吟这才看清楚了场中的局势。

  第三章  忘忧林之谜  

  方歌吟自从被任狂咬中“关元穴”后,“百日十龙丸”毒性,反尽被“武林孤子”吸去,而任狂死前,如其乃是故友宋自雪之高足:以及恩公方常天之独子,所以授于武艺,传予功力。

  方歌吟赶赴龙门途中,曾在难老泉旁与林公子一战,得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路上悟出许多读书、剑术的道埋,却觉自己与儒学、佛理尚浅,却沉迷于杀伐、竞斗之中,心情起落不定。

  这日来到太原附近,便想到晋祠烧一柱香,祈禀亡父,保佑自己能在“忘忧林”寻得费四杀,以雪大仇;他倒不是被“仙人掌”暗记引来的。一到晋祠,即见桑小娥遇上强敌,人在危旦,急使“长空神指”中一式“四大皆空”以破之。此刻他的功力,既得宋自雪、宋雪宜、祝幽三家调教,又有桑书云、任狂、百日十龙丸之助,自然非同小可,一弹之下,气力割体,连断“西域魔驼”五指。

  方歌吟见着桑小娥,心想天可怜见,喜极忘形,未觉察车占风倒在血泊之中,旷湘霞被点倒的惨局,而今一见,猛然醒觉,不觉打了一个寒颤,飞闪过去,一长手替旷湘霞拉盖衣服,另一手稍为用力,一股真力,自旷湘霞背后心“至阳穴”涌了过去。

  “西域魔驼”却还不惊,心忖:我的指力,唯有我自己才能破解,你这是白费心机。却见旷湘霞一跃而起,脸色惨白,战指大呼:“还我夫命来!……”

  只见铁花堡倒纵身,飞上大树,居高临下,向旷湘霞俯冲过来!

  原来他见对方来了强助,只怕敌方还有厉援,所以想快刀斩乱麻,扑击旷湘霞,将小师妹虏了去,以偿夙缘。旷湘霞早已不顾一切,竟然以一死撼其锋!

  方歌吟见势不妙,他已知车占风生死未卜,定受这等奸人暗算,心下也极惶怒,当下纵身而起,右手一掌,左手一掌。

  别看这平凡无奇的两掌,正是“血河派”的,从心所欲神功。左掌以微柔若鸿毛之力,轻轻将旷湘霞送出三尺外,右手一掌,却有震破内家真气的大威力,与铁花堡双掌一接,铁花堡大喝一声,飞翻落回树上,忽又“几哩卡啦”数响,铁花堡连人带数十条枝极花叶坠落了下来,“砰”地撞在地上!

  原来铁花堡的“和身杀法”,每藉力出击后,必须掠回原地,方能卸去大力,否则将被内家是气反震而伤肺腑,但这次所遇对方奇强,甫接之下,飞回树干,踩断而落,那树干是高大茂盛,他一路跌了下来,撞断不少树枝,但余力依然未消,给结实实跌了一大跤。

  他内力甚强,虽受轻创,但依然一跌立然坐起,他生性好强,怎生受这奇耻大辱,却不料刚刚坐起,猛响一声厉喝,车占风也乍然坐起,双掌“砰砰”击在他的胸膛上!

  这下迅疾无比,铁花堡一呆,便已中掌,旷湘霞一怔,便已听到“砰砰”二响,铁花堡双臂一举,终又萎然软落:惨笑道:“你……好……还……是……你……狠……”每说一字,便吐了一口血。说到后来,血遍全身,甚是恐怖。

  车占风没有答话,双掌一紧,铁花堡只觉胸臆塞满了灼热的千万砂子,为之一窒,便告气绝。  

  车占风此时胸肋骨骼尽碎,他强撑到现在,不过要先杀铁花堡而了这一桩师门的血海深仇而已。他以毕生累积之力,猝而发掌,打死了铁花堡,铁花堡手上一松,“阁当”一声,一物掉了下来,趴在车占风身边,正是“大漠神手令”。

  车占风捡起钢令,惨笑之声,旷湘霞奔近去时,声断人亡。旷湘霞将他的头抚入怀中,细细轻抚,低低叫唤:“夫君……”

  闻之见者,莫不掩息。“西域魔驼”见大事不妙,早已脚底加油,悄悄榴了。

  这时旷湘霞莫然抬头,向方歌吟正色道:“几日未见,方少侠似又有奇遇,可喜可贺。现有一事,烦托少侠,望能相允。”

  方歌吟慌忙道:“车婶婶万勿客气,如此报煞小辈……”

  旷湘霞微微一笑,容色淡定,道:“我们师门不幸,以致落得今日下场,全是奸人陈木诛诽谤离间,以及刚才那“西域魔驼”一手造成。而今我夫君已亲报恩师深仇,遗下的两人,就要请少侠代劳了……”

  方歌吟正色道:“但求义所当为。婶婶之托,晚辈悉力为之,万死不辞。”

  旷湘霞点点头道:“如此彼好。请受我一拜……”说着便对方歌吟叩了三个头。

  方歌吟慌了手脚,手忙脚乱,要扶也不是,只好他跪地拜了起来,边叫:“不可!不可!婶婶怎可行此大礼……”

  旷湘霞一笑道:“这是我夫妇俩拜谢之礼。晶晶、莹莹,日后就蒙少侠和桑姑娘多多照顾。”

  方歌吟和桑小娥都隐觉旷湘霞语气不妙,都异口同声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旷湘霞正色双手捧住“大漠神手令”,交予方歌吟,方歌吟不明所以,也双手接过,旷湘霞道:“这是‘大漠派’掌门信物。”方歌吟“啊”了一声,不知放下好,还是交回给旷湘霞好。“此物曾误落歹人之手,以致有今日下场,少侠是为‘大漠派’第五代掌门,应予发扬光大,勿重蹈覆辙。有关‘大漠派’细节,可询‘披风八骑’。‘十一骑’原本忠心耿耿,义薄云天,可惜……”说到这里,“追风八骑”都跪了下来,晓是大漠飞砂间的雄男铁汉,也不禁泪流当场。

  “他们随车叔叔已久,你要善待他们。”旷湘霞忽又莞尔道:“你记得当日你要上桓山追桑小姐时,我请你喝的烧刀子吗?”

  方歌吟含泪道:“记得。”

  旷湘霞解下酒壶,拔下塞盖,用力一捏,一股酒泉,激射入旷湘霞喉里,旷湘霞玉颊陡升两道红霞,用白玉也似的手背抹了抹红层,将剩下的半壶塞到方歌吟手里,道:“哪,这当是婶婶代叔叔喝了你俩的喜酒!”

  桑小娥哀叫道:“婶婶……”

  方歌吟情知不妙,急道:“车婶婶,请节哀顺变,‘大漠派’还是由你主持,方望有成……”

  旷湘霞灿然一笑:“节哀?我才不悲,夫君此刻已上了望乡台,我也要赶去喝一碗孟婆汤了!十殿阎王那儿,还有宿仇旧敌,刀山火海,我怎先让他独闯……”说到这里,声渐低微,终于往后仰跌,靠俟在车占风怀里死去。

  原来她以“烧刀子”射入喉头时,已运用力,将力道夹于酒内,激撞肺腑,自绝经脉,跟随夫君名列三正四奇中而今不幸惨遭暗算的“大漠仙掌”车占风的英魂而去。

  桑小娥悲叫道:“车婶婶、车婶婶……”“瀚海青凤”矿湘霞唇边流出一丝鲜血,似情烈一般触目!可是死人又怎会回应呢?

  方歌吟得与桑小娥喜极相逢,欢喜自不在话下。十人殓葬车占风夫妇于晋祠后,虽因车占风、矿湘霞之殁而伤怀,但毕竟抑不住相见的喜悦之情。二人让“追风八骑”先行,两人按辔而行,情致缠绵。

  桑小娥得知方歌吟已解身中“百日十龙丸”之毒,更喜不自胜。

  方歌吟见桑小娥瓜子脸蛋,眼如点漆,阳光映照下,酒窝浅浅,又对自己温柔款款,谈笑晏晏,不禁说道:“小娥妹子,这些日子,我好生念你。”桑小娥红着脸阵道:“又来了!光天化日,说这些话儿,也不怕给人笑!”方歌吟望望天,望望地,奇道:“想你念你,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话儿,我还要说哩。”桑小娥脸更红,啐道:“我不来了!专说这些风言风语,你去说给风听好了。”

  谁知方歌吟真的跑去当风大声说:“风啊,风啊,你可知道,我多喜欢,不知妹子肯否与我共偕白首。”这时道上仍有三五旅人,都诧异回首,指指点点,惋惜此子好眉好貌,却是疯了。桑小娥唬了一跳,脸红得像五月的一朵山茶花似的,急忙拉扯方歌吟的手臂,轻怒惊啐地叱道:“你……你再要无赖,我不睬你了!”

  方歌吟怕桑小娥真的生气,也不敢多胡闹,只见长空哇哇几声,两只大雁,一前一后,往西飞去,猛想起车占风夫妇,不禁心头一想,道:“唉,车家姊妹,还不知她们父母身遭大难呢。”言下不胜神伤。

  桑小娥却未应答。方歌吟又道:“待见着她们,需好生照顾,此赴‘忘忧林’乃多险境,我等不可负人所托。”桑小娥也未回答,方歌吟心生纳闷。

  两人行了一会,桑小娥马蹄加快,方歌吟见暮色将近,桑小娥黑瀑也似的发尾一跳一跳的,心中也一上一下的跳着,追上去靠侧问道:“怎么了?”

  桑小娥没有侧过脸,“哼”了一声,道:“没什么。”方歌吟边按辔边凝端,道:“你有心事?”桑小娥道:“没有。”方歌吟顿觉前途惨淡茫然,心头有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柔声问:“是我的疯话得罪你了?”桑小娥又答:“没有。”

  桑小娥当然不知如此冷淡的答话,有多伤方歌吟的心。两人又并辔行了一段路。桑小娥忽问:“我想问你一桩事儿。”方歌吟见桑小娥肯与他说话,便如玉旨纶音,大喜望过,道:“好,好,好。”桑小娥白了他一眼,冷冰冰地问:“晶晶莹莹,你喜欢那一个?”方歌吟一呆,道:“两个都喜欢……”桑小娥又“哼”了一声,猛加一夹,策马“喀得喀得”直奔过去,再也不等方歌吟。方歌吟执马鞭怔了老半晌,才急起直追。

  好不容易追上桑小娥的马匹,已是入黑了,桑小娥既不肯下马歇息,方歌吟他不敢劝。方歌吟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瞧桑小娥,桑小娥却一直脸若寒霜,方歌吟苦于找不到机会搭讪。

  两人在暮黑中疾驰了一会,都没有说话。方歌吟心里头打鼓,心想:“我几时得罪她了?我几时得罪她了?”忽又想到当日长安城里“快意楼”的惊鸿一瞥,桑小娥迳自撇着嘴,不睬他,阳光晒进楼来,楼里的世界,彷佛都是桑小娥和严浪羽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这印象在方歌吟脑海里,却非常深刻。就连现在的他,也是那般手足无措,多余的人物似的。

  他一直反覆地想着:啊,我得罪她了。忽然灵光一闪,不禁“啊”了一声,桑小娥微微侧首,装得不经意地问:“怎么了?”方歌吟脱口道:“你是在生气车家姊妹的事吗?”桑小娥转过头去,不去理他,只见背后的乌发一抛一抛的,在夜色里有说不出的宁静柔和。

  方歌吟又急着问:“是不是呀?”桑小娥仍是不睬。方歌吟急煞,一策马辔,抢在桑小娥马前,情切地问:“怎么啦?”桑小娥白了他一眼,老实不客气的一扬鞭,叱道:“让开!”方歌吟见她作势要打,忙不迭向旁一侧,却听桑小娥“扑嗤”笑出声来。

  桑小娥这一笑,方歌吟心头一块大石,才算着了地,真是如解倒悬。方歌跨上前握着桑小娥的手,恳诚地道:“小娥,车婶婶临终托孤,我自当答应,并全力以赴,车家姊妹,我怎敢有他意?抚养长大,觅头好亲事,嫁出去也就便了。”桑小娥低首赫然,仍轻叱道:“你说不敢”,是‘想而不敢’么?”声音已不再冷若冰霜。方歌吟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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