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岁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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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王红菱最后还是决定救哥哥，她知道如今的山寨，除了自己，已没有人真心拼全力救哥哥，有的人甚至巴不得哥哥遭遇不测，好取而代之。

　　昨晚在王红菱告别父亲摸黑下山时，她很自信的想，只要她出手，哥哥一定就会被她带回山，但当她摸进县城在经历了一场搜寻哥哥的踪迹后，王红菱才真正的感到对手的狡猾和难以对付，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让她这样的身手连一个大活人也找不到。今天早上，累了一夜的王红菱见到了随时准备接应的她的侍女杨小妹和柳月，她们一起进了一家饭馆，当王红菱无意中听到人们对哥哥被抓的议论，对哥哥这个人的议论，让王红菱又陷进对自己深深的责备中，哥哥是个魔鬼，是个人神共愤的恶魔，自己却为了亲情寐着良心去救他，应该吗？自己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神情沮丧王红菱只吃了一点饭从饭馆出来，她们随便找家小客栈小睡了一会，最后，她还是决定再去找寻哥哥的下落，直到黄昏时才终于在特务连驻地那个小破庙，发现了疑点，没想她好几次想靠近，但把守的士兵个个都是端着枪瞪大眼睛守护着，让她始终进不到里边去，最后还被发现追赶。

　　“娇儿，我老了，世上哪个父亲能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呀！”在崎岖而黑暗的山道间穿行着，骑在马上的王红菱一想到昨天父亲在自己临下山时说的这句话，她的心就在痛。

　　“吆，凤娇回来啦，山下的事还顺利吗？”一路摸黑艰难的行进，一个时辰后王红菱她们终于来到了山寨的入口处，就在她们三个过了哨卡，刚把马找地方栓好正准备直接赶快先到西峰父亲的住地时，没想继母郭水莲和二叔卢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瞧继母和二叔这么晚还明目张胆的勾搭在一起，此时对哥哥又那么关心，王红菱心里顿时很恼火，她本想痛斥他们几句，但转念想起父亲的话就忍住了，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要往前走。

　　不想继母郭水莲却横在她的面前不高兴的说：“丫头！你去山下到底怎么样，为啥对我还保密？如今你哥被抓，你父亲又病的起不了床，家事现在可是由我主持，今后山寨有什么重大的决定，我得对你爹对黑云岭负责，你看眼下这么晚了，我还和你卢叔在这里把守哨卡，为啥，不就是为了怕林正南偷……”

　　“够了！什么时候我爹说过黑云岭的事由你做主？！”王红菱生硬的打断继母的话哼了一声：“哼！对我爹负责，说的好听！”

　　“凤娇，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娘说话？”这时，卢彪在一旁说话了：“你哥被抓，你娘跟你一样着急，你还小，世上风风雨雨的事经历过多少，你为了救你哥哥心里着急，这大家都知道，但可不能中了林正南设的套子，林正南可是一个大枭雄，弄不好可是会危急到整个山寨的安危呀！你爹也真是的，这么重大的事情应该把大家叫一块好好商量商量，你看你只带两个人下山，要是出了危险咋办？现在你娘关心问你情况，你实在不应该对你娘是这个态度！”

　　王红菱不屑的冷笑着说：“别猫哭耗子了！救我哥我还敢跟你们商量？二叔，看在我爹过去待你不薄的份上，你今后自重点就算是你对得起我爹了，至于我怎么救我哥的事我奉劝你们，千万不要过于操心了。”说完，王红菱撇下卢彪和继母，恨恨的就踩着崎岖不平的路面向父亲住的西峰走来。

第五章（4）
大约攀越了半个时辰，王红菱她们才来到西峰父亲的门口，她跟正在门口守卫父亲的贴身护卫队长赵黑牛打过招呼，简单的问了问父亲今天的情况后，便命令柳月和杨小妹也把守在门口，然后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从几年前开始王天民就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已快六十岁的他经常头晕耳鸣，心慌气短，时重时轻，这次儿子的被抓，更是让他急火攻心！尽管王天民对他的这个儿子的能耐很失望，但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早就知道林正南在剿灭了赵瞎子后，已经把苗头指向了自己，如今儿子落在他的手里能有好结果？所以，这两天，儿子的被抓，让本来就已病的不轻的王天民又由于忧心过度病情更加严重了，几天来已昏厥了几次。

　　昨晚闺女下山时说好今天天黑前无论遇到什么事，她一定会赶回来给自己回话，可如今天黑后已过了好几个时辰，仍不见闺女的消息，躺在病榻上的王天民心惊难安，儿子出了事本来就加重了他的负担，更何况女儿毕竟还年少不懂事，她面对的可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大枭雄林正南呀！如果闺女再有什么闪失，这可如何是好！

　　期间，王天民几次挣扎着想下床到外边问问情况，可当他勉强一坐起来，心就在胸膛里乱跳起来，顿时身子就感觉没有了一丝气力，气的王天民真想对着不听话的心脏狠狠捶了几下，这时的他不由想起了年轻的时候，自己在很多人面前逞能时举起大碾盘时的情景，他也想起了这些年风里雨里的他经历过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如今的自己呢？竟然连坐起了也这么难，稍微听点吵杂声心脏就受不了！

　　末了，王天民尽管对自己仍很不甘心，但他还是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的今后真的没有多少日子了，一意识到这点王天民就对一切都感到心灰意冷，让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一对儿女身上，舐犊之情人皆有之，一生杀人如麻的王天民也一样，如果自己遭遇不测，儿子和女儿怎么办？

　　就在王天民一会放心不下女儿，一会又为儿子落入虎口惶恐不已时，王红菱来到了父亲的病榻前，借着昏暗的灯光王天民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女儿，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他伸出无力的胳膊要女儿的手，王红菱乖巧的把自己的手交给了父亲，然后坐在床边没等父亲问，就急忙把自己下山后的经过前前后后的经过讲给了父亲。

　　在荧荧的火光中，王天民听着女儿的讲述，他那双昏花无神的眼睛慢慢的有了一丝亮光，后来，他紧紧的抓住女儿的手，全神贯注的听着女儿的讲述，并不时报以赞许的点头，尤其当他听到儿子还活着，王天民的心更是好受了许多。

　　男人有一身好本领只会跟人斗力气，那顶多只是一个饿不死，但要有所作为，则必须得要有斗智斗勇的本领，这是王天民这几年经常训斥儿子时的教诲，也是他斗斗杀杀这么多年从自己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可惜儿子不成器，没有本事领悟到自己的真传，对于恨铁不成钢的儿子，王天民真的失望透顶。

　　前年有一天在他心脏病发作后，从山下请来的大夫告诉他，象他这样的情况千万不能过度操心，始终要保持平和清净的心态，当时王天民认为大夫说的的确在理，他那时真想把自己的位子传给别人，自己带着儿女远远的离开黑云岭去多几年清闲日子，他想儿子无能，要象他这么搞下去，一定也不会有好结果，也许有一天他的小命保不住也会殃及自己和闺女，但王天民最终还是下不了那决心，自己多少年创下的这些家底，他实在舍不得送给别人，另外，尤其当他看到自己的压寨夫人竟然和自己的拜把子弟兄鬼混在一起，她们看着自己的寨主之位整天流口水，王天民恼恨之余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反而下给了儿子更大的权力。

　　女儿王红菱上山这半年，王天民在能耐上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女儿，在他的眼里闺女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社会阅历的小毛丫头，整天除了只会和自己淘气外，就是跟着自己吃喝玩乐，另外她又是一个闺女家，王天民也不愿意让女儿参合山寨的事，即使有时女儿跟自己提起那些要山寨重举义旗，搞那些打富济贫除暴安良之类的傻话，他也只是搪塞而过。王天民在江湖行走这么多年，他早就把世道看透了，如今在开元还让不少人追念的英雄梁成发，他到底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他王天民难道还不清楚？还有那些口口声声救国救民的革命党人，哪个不是为自己活着？所以，面对女儿对儿子看不贯的言行，王天民也没有真当回事，他也从没有更深层次的了解过女儿，理解过她的感受。

第五章（5）
此刻，王天民看着女儿可爱的脸，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女儿看走了眼，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爱女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稚嫩。这次儿子的被抓，在有些人盼着儿子暴死街头，有些人对这事袖手旁观而自己又束手无策的时候，却是女儿勇敢的站出去救哥哥，看来打虎到底还得亲兄弟！亲情到什么时候都能超越一切，昨晚，当女儿在自己面前发誓要解救哥哥，这既让王天民感慨万千！也让他第一次对自己女儿刮目相看。此刻，当他又听自己的闺女给自己的讲述，王天民禁不住爱喜交加，尽管女儿这次下山并没有什么惊人之举，但这些年在对儿子越来越失望的时候，王天民却在女儿身上隐约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然而，等王红菱把话说完时，王天民不知想到什么，他却突然紧锁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一会长长叹了一口气：“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呀！唉……”

　　自从那年王天民追随义和团杀了第一个人后，他好斗爱杀的个性就决定着他走上了腥风血雨生死未卜的一条险道，凶险难测的经历让他深知人生的艰险和人心的可怕，此刻，当王天民从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欣慰之余很快就滋生了一份莫名的恐惧和悲哀，作为慈父，王天民打死也不想让女儿再走自己这条道。

　　“爹，您怎么啦？”看着父亲一会竟然眼角流淌出眼泪，王红菱不安的揉搓着父亲的胸脯问。

　　良久，王天民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娇儿，来，让爹摸摸你的脸。”

　　王红菱不安的应了一声把脸凑到了父亲的跟前，看着女儿稚气未消的脸，一双天真无邪的瞳子，王天民抖动着手爱抚的摸着闺女的脸一会动容的说：“娇儿，爹这一辈子杀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天理难容的坏事，唉！做人最难啊！天下人都说爹是一个大恶人，他们想这么说就随他们去说吧，这世道就是人吃人，以强凌弱，但爹是绝对不愿意看到别的恶人会伤害你和你哥哥，尤其是你，我的娇儿，你知道吗？爹刚才看着你的脸你的眼睛，爹就后悔，后悔不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爹有一天死了，那是遭了报应，可今后我的娇儿还这么小，我真想不出我能把你托付给谁才能让我安心呀！唉……”

　　听父亲这么说，王红菱眼泪下来了，她抓住父亲的手抽泣道：“爹，你怎么啦？会说这样的话，我不是好好的吗？”

　　“爹真希望我的娇儿一辈子都好……”说着话，王天民做出很努力的神色说：“爹一定要好起来，你哥那杂种连自己都管不好，爹对他也没多大指望了，爹一定要给你找个好婆家，只有把你安排妥当，爹才会放心……唉！”说到这里，王天民又叹息一声，他本想说可你是我王天民的闺女呀，天下之大，哪里才是我的娇儿的容身之所呀！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爹，我不嫁人，我一辈子都跟着你。”王红菱听父亲这么说，把微微泛起红晕的脸亲在父亲的脸上。

　　王天民摸着女儿的脸苦涩的笑笑说：“傻丫头，尽说傻话，你哥说到底是男娃，他就那样，爹尽管操心他，但哪里有你让爹这么挂心，过些日子等爹身子好些了，爹就给在京城你那个远房姑姑写封信，然后你就去她那里……”

　　“不，我不离开爹，”王红菱打断父亲的话问：“爹，我在你身边不是好好的吗？你为啥要让我走？难道我走那么远你就不想我吗？”

　　王天民双手颤悠悠扶住女儿的脸心疼的说：“娇儿，你是爹的心头肉，象如今这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爹和你哥哥可以过，但你不能过这样的日子！听爹的话，到时让你姑姑给你找个好家，爹一定给你赔上世界上最好的嫁妆，只要你过上安稳日子，爹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爹爹……”王红菱爬在父亲的胸脯上哭的说不出话来。

　　在父亲的胸脯爬了很长一会，王红菱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可恶的继母和二叔，才一抹泪抬起头来把自己刚才在山口遇到他们的事讲给了父亲，末了愤恨的说：“这对狗男女如今是越来越猖狂了，不仁不义的家伙！看我怎么除掉他们！”

　　一听到女儿提起这两个人，王天民禁不住一阵激动，他的胸脯开始剧烈的匍匐起来，半响却叹口气说：“这都是你哥哥那无能的东西惹的祸呀！这几年他把山寨搞的人人自危，离心离德，让很多弟兄都投靠在老二和你继母的旗下，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