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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桃花鬼-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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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那一阵痛苦才过去不久,短短片刻之后,身上的疼痛再度袭来,几乎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一般。宿兮眉头骤然拧起,原本稍稍放松的手瞬间又狠狠抓紧了被衾,浑身抽搐,口中隐隐有呻/吟之声。

知晓他是毒又发作。陶木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伸手搂起他来,掌心抵着他的腰,将一股内力缓缓送入他体内,迫着那退而复返的毒再度回他左脚之处。

怎料到这毒实在是猛烈,饶得她已用了七层力才勉强迫至腰间。但即使是如此,也令他好受了许多,明显眉间的痛苦淡去不少,只是那紧咬着的嘴唇确实半点没松。

陶木晴缓了一口气,方轻轻用两指想要将他咬着的唇松开,待得好容易扳开来,唇上已被他咬破,鲜血渐渐溢出。

毒发频繁到如此境界,想来是大限将至,若再不解毒恐怕当真……性命忧矣。思及如此,她手上不由又多施力几分,强撑着将那毒逼了回去。

约摸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她这才精疲力竭地靠着床调息内力。

现下他脉息虚弱

得很,再不能多用内功替他驱毒,不想点好法子出来,这般的折腾,他能经历几次?

不顾自己体力衰竭,她又强打起精神来,把所剩不多的真气都贯注入他丹田,就像是制了屏障,挡住那汹涌而来的剧毒。只是她这点修为,怕支持不了多久。

做完这些,更漏滴答转眼已寅时初刻。这来来回回的跑路让她精疲力竭,陶木晴只觉浑身疲惫酸疼,便自背后抱住他,将头搁在他颈窝处,叹声浅浅。

他目前还睡着,睡得很沉,想必也不会知道她有来过。她就想如现在这样静静拥着他,哪怕醒来后,他们的距离会遥远如万重山水,好歹……还能有那么一丝的慰藉,也算足够了。

桌上不知不觉熄了一支灯烛,另一支,光芒微弱,淡漠的颜色里又透着暖意,虽他身子冰凉得没有什么温度,她仍觉得安心。恍惚就想起从英雄府中逃出来的时候,在那个大雨的天气里,她也是这么抱着他……只是,心境已经不同了,考虑在意的事情都不同了……

从这个角度打量他的面容,除了苍白,她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那依旧皱着的眉峰,一直都没有散开。

记得幼年时候自己曾中过一次毒,那刺骨的疼痛让她在床上整夜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样的夜晚她都不愿再去回想,而想起他中毒来的这许多年,又有多少个夜晚像那样,彻夜难眠呢?

她抬头望着对面墨黑无星的苍穹,心中只觉得无奈。

老天……你又何必如此戏弄人……

她已不想去在意他心中会不会又芥蒂,也无暇去想他或是宿家会不会接受她。如今只要他能活下来,以后都好好的活着,哪怕从此不相见,哪怕咫尺之后天涯,都是最好的结局……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便以后再说。

听着他呼吸渐缓,已是疼得昏睡过去。陶木晴生怕惊动他,极轻极轻地将他扶着躺回床,手触及他的衣衫,隔着两重衣裳却仍是被汗水浸湿,虽担心他会着凉,但此刻自己又不可能寻干净衣服来帮他换上。想到那件还封着未开启的包袱,她眼底里染上几丝落寞。

也许往后都没机会拿给他看了,也不会有机会见他穿上是个什么模样。

陶木晴拉上被衾,仔细替他掩好。灯光下,他睡颜平静,呼吸浅浅,唇上的黑色总算是褪了去。忍不住就往他脸上摸了摸,然后又站起来转身欲走。

不想,手腕却忽的被人擒住,力道大得连骨头都有些生疼。

她惊恐万状地回头看,床上的宿兮一双眸子怔怔地,正望着她……

毒发的疼痛还在体内游走,他唇上干裂开,却微微张启,眼中复杂难言。

“你……”

这一个

字听如耳中,陶木晴顿觉视线里朦胧的浮起了一层迷离的水雾,来得有些莫名,连她也说不出所以然。

桌上趴着的燕生看着便有转醒的趋势,不想让旁人知晓她曾来过,陶木晴硬下心,伸出另一手狠狠扳开他紧扣着的手指。头也不回的,越窗而出。

背后留下的一阵清风,风里带着淡淡的药香。

掌心的温度蓦然消失,余温在指尖慢慢淡去。宿兮眼睁睁地瞧着她无比快速地在视线中不见,有什么话,哽咽在喉,道不出,说不明,手仍是微微向前倾的这么一个动作。

一旁的燕生揉了揉眼,口中呢喃地说着话,刚抬起头就瞧得他半坐起身这么一个姿势,当即吓了一跳,起身就扑过去:“三哥,你没事了?”

宿兮这才收手回来,轻咳了几声,摇了摇头:“你方才,看见她了?”

“她?”燕生一头雾水地扶着他又平躺回去,脑中正纠结着这个“她”所指的对象。

想来她走这般快,也是不欲让旁人知道她的行踪罢……

“没什么。”宿兮淡淡开口,岔开话,“拿水给我。”

“哦,好。”燕生赶紧跑到桌前去倒水,茶壶内的水时刻备好,皆是温热的。

“三哥,你先喝着,我去找师姐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他说话,燕生就火急火燎跳出门,一路飞奔着离去。宿兮只觉头沉重得宛如有千斤,他仍是转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帘子,默然不语。

他知道的,自己不该恨她,也丝毫没有理由去恨她。

只是……

他又该怎么做为好。

目前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曾经想着靠那个危险的法子兴许还能治好这一身的病。

不过眼下,便是治好了,心病又能怎么医?

这一瞬,他竟觉有些空虚。死,有时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既然生不能由他,死还不算容易的事么?

若说有恨,对于她的师父,他自然是恨的。即使在心里有过无数次的挣扎,他终究抵制不了那股恨意。

可是如要与她为敌,从此势不两立,从此形同路人——看来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竟是一点也不愿去想。

沈家庄里的相遇,英雄府外的比武,琴天城里的花灯,零碎的记忆在脑中不住闪现,挥之不去。他说过会娶她,他自己到底又会不会食言?

索性,如果就这样干干净净的去了。她还是她,仍旧可以做回以前那个自在飞花般的桃花门弟子,而他也不必再去想离自己将死之日又有多久,更不必忍受突来的毒发之苦。

她不用内疚,他不用犹豫。两不相欠。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后悔那日唐突的应下这么一桩没有结果的婚事。

成亲……在如今看来,是何其的可笑与讽刺

啊。腿残与不残,废与不废,有些隔阂根深蒂固,凭她那样的心性,终究是会选择离开的。在当初,他怨自己不能予她幸福;在现在,他却想不出能说什么来挽留她,毕竟……他连自己还能活多久都不知晓。

想来想去,果真这还是太过儿戏了。

当初喜欢的那一句,确不能随随便便就出了口,他若是能多为她考虑一些,若是能狠心拒绝,眼前的一切都不似现在这样……

他只希望,她能过得好好的,也希望,她能忘掉他,从此曲终人散,江湖深远……

*

气喘吁吁跑回伏雪镇的小院时,天边开始亮起来。今日的天气格外不好,云层厚重如铁如铅,暗沉得像是随时可能会压下来,泼一地的云海。

踏进院子时,她就小心调整气息,蹑手蹑脚地推门想要往自己房中走去,哪知才迈出不过两步,对面屋子就有人冷冰冰唤她:

“你一夜不睡跑去哪儿了?”

背脊瞬间就起了冷汗,陶木晴僵在原地,脚慢慢收回来,甚是迟疑地望了桑鬼屋子一眼,琢磨着自己怎么胡诌比较像样。

“又不说话?怎么现在问你个话那么难呢。”听得里面有些许声响,大约是从床上起了,继而又听他道:

“外面立着干什么,进来。”

“哦……”

知道自己躲是躲不掉,陶木晴硬着头皮转方向朝他屋里走。轻手推开门,就看见桑鬼懒懒地靠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晨露未干,脚上带尘,跑了不远的路吧?”

陶木晴嘴角抽了抽,对着他,干笑。

桑鬼起身来,在桌边坐下,“别告诉我是跑回听风谷了。”

“……”她无言以对,沉默良久,点点头。

“你还真回去了!?”桑鬼觉得自己都没力发脾气了,索性懒得管她。“等会就收拾东西,咱们回蜀中。”

“师父。”陶木晴叫住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你和朔谷主她……到底有什么恩怨?”

“突然问这个作甚么?”桑鬼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袖,起身拿了手边的几支暗器把玩。

“十多年前,在白云台上,你是不是杀了什么人……还有……宿兮,那个宿家的大少爷,是不是你下毒害得他如今双腿残废的?”

桑鬼面色一沉,忽然语气冰冷:“十多年前的事,你问它来作甚么?”

“师父。”陶木晴急着往前迈了一步,“可是因得你的毒,有人自小就只能生活在轮椅之上,每隔一段时日亦有剧毒游走四肢百骸,生不如死!”

“你师父我下的毒还少了吗?”他把手里的暗器一丢,很是不悦地站起来,背过身,“要是人人都来找我兴师问罪,你是不是都要管?你到底是谁徒弟,帮着谁的?”

“可是……可是

……”想着夜间看着他那边痛苦的模样,陶木晴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住桑鬼衣摆,“师父,我求求你,你给我解药好不好!”

桑鬼被她弄得一怔,一时莫名其妙:“放手!谁许你这么拉拉扯扯的!”

“师父……”

窗外的风不觉中凌冽而剧烈,陶木晴没有松手,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簌簌而落,“师父,要是没有解药,他会死的……他活不过明日了!”

桑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甩开她的手,不由怒道:“他他他!到底哪个他?又是什么解药?!什么人要死不死的,那么麻烦不如就让他死了干净!”

“不行,他不能死!”陶木晴又再次上前抓着他,解释道,“你定认识他的……石青的徒弟,朔谷主的师弟,宿兮……你可否有些印象?”

一提及石青名字,桑鬼无端起了一阵怒火,不耐烦地挥她走:“不认识不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不救!”

“师父……”

“不救,叫你出去!说不救便是不救!”

他说罢,长袖一摔,身前便起了一股气流一瞬就将她弹到门外。陶木晴脚步不稳仰头摔在地上,那房门应声关上。

她咬咬牙,手臂撑着地面支起上半身,壮着胆子向那门中大声道:

“师父,害的人这样的是你……你就不觉内疚么!?”

不想门忽的被他拉开,桑鬼面无表情地瞅了她一眼:“废话,为师就是杀了人,也不会觉得内疚。”

“可是他……”

“他是你什么人?”突然间,他将这句话问出口。

陶木晴却一时语塞。

“哼。”看着她脸上表情,桑鬼自是猜出什么来,恨铁不成钢地摔门,“初南那丫头说的不错,你还当真是看上一个瘸子了不成?”

“我……”

“别你你我我的!我是你师父还是他是你师父?你好生想想,当年是谁收留你入门的;又是谁抚养你长大,谁教你功夫?这么多年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么?想要这掌门之位?一直以来我不都打算留给你的吗?!你就是这么……让我失望的!?”

隔着一扇门,陶木晴听得出他言语里的气愤,也深知自己有负所托……到如今,她两边都不是人,不能回听风谷,连师父也对她没了信心。

可是无论如何,宿兮的毒都是要解的,哪怕用偷用抢用骗都好,只要能弄到手。

但她自己那点尽量他又如何不知道?要从师父身上拿东西无疑比登天还难。

一声惊雷在耳边劈过,细碎的微雨几乎是在同时,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周遭的一切景物都笼上一层白雾,朦胧不清,颜色淡薄得好似纱帐。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规规矩矩在他门外跪着。透过雨丝就像眼里溢出泪水,视线

里尽是晶莹和梦幻。

她将那酸涩的味道咽下,对着桑鬼的门扉轻轻道:

“师父,您给我解药吧……”

除了雨声,她听不到别的动响,仿佛所有的都已经死去,所有的,包括世界都是模模糊糊,寒冷又没有温度。

等了许久没等到桑鬼的回复,斑驳的木门被雨水浸出深深的颜色,如丝如线的雨全覆在她肌体上,膝盖下积着的水慢慢渗入衣裙中,坚硬的石块清晰地磨着腿。

染雪一样的天空,雨越下越大,从细小的雨丝转化成一颗颗雨点,重重砸在她脸上,每一滴都带着刺骨的冰寒,划破空气。

双脚逐渐失了知觉,麻木得好像快不是自己的……

顺着眼角一路滑下的,不知到底是泪水还是雨珠,只是都清冷的,冷到好似一碰就会碎掉,如冰一样。

桑鬼的房里仍旧没有动静。她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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