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已是泪流满面-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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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难得的成长经验。灾难就像传说中涅盘的火焰，把我们的生命意义淬砺得更加圣洁和纯粹。
　　安昌河，作家，四川绵阳人。出版有长篇小说《鼠人》、《鸟人》、《秦村往事》、《爱城往事》、《X报告》等。
　　

张嘉骏　掌心相连
张嘉骏
　　有时会感觉命运的脉搏跳乱了一格，那就是灾难。
　　但我相信，命运仍在我们掌握。
　　我们获取命运的启示，就在身边，人生就是每天的生活。生活原本有太多的美好，只是我们平时太匆忙，忽略了它们：一抹阳光，一个微笑，一滴水，一双手，一片飞舞的落叶，一段熟悉的乐曲，一个尘封的回忆，或者书中的一句话。
　　人的幸福在很多时候来自一些看似无意义的事情，正是这些看似无意义的事，却在生命最黑暗的时候，带给我们希望和光明。
　　或许我们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夜半回家，黑暗的街上无人相伴，一路凄惶而行，转过街角，乍见一抹光晕，从浓密的梧桐枝叶间洒下，莫名的欣慰与感动油然而生。这路灯已站了十几年，锈迹斑斑的柱子，被岁月剥蚀得失去光彩，当初立在这里时，也许并没有预料，未来的某一天会给一名孤独的旅人带去安全感。其实，那份静默的关怀，正如我们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的良师益友，一个建议，一句问候，一次真诚的理解，看似不经意，却只有凄惶的心灵可以感受到温暖，甚至令我们铭记一生。
　　也曾在大雨中经过一幢楼前，见阳台上一盆小小的花，风雨中坚韧地绽放着，仰望那天赐般的惊喜，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每一颗灵魂都没有被遗弃。那是沉默的心灵交融，如同我们遇到一个婴儿，在小小的摇篮中对我们微笑，明亮澄澈的眸子里，同样漾满喜悦。
　　或者酷暑的午后，我们拥挤在炼狱般的街头，突然感受到一丝微风，接着细雨不期而至，那份奢侈的清凉，仅仅只须停下脚步，便可得到。
　　这些爱，并不需我们付出什么，它们存在着，被所有人感知到。我们在行走间触摸它们，只需明白，每个人面对世界都是公平的，一种阳光，一种细雨，一种花开的模样。就把我们对上天的祈祷化作生活的动力，那我们拥有的，便是澄澈心灵的光明。
　　林清玄说：“当我们在星夜里，抬头望向无垠的天际，感于宇宙之大真要叫人落泪，这宇宙里有无数的星球，我们的地球在星球之中有如整个海岸沙滩的一粒沙，那样不可思议的渺小。但在这样渺小的地方，有着生命，有着爱，有着动人的歌声，这样落实下来，就感到人是非常壮大而庄严的，生活在我们四周的生命也一样的庄严而壮大。”
　　也许灾难总是突如其来，不给我们任何准备的机会。这时候我们总会怨恨命运的不公，它如一个暴君，为所欲为。但是当我们被那决然的冷酷重压时，原先并不留意的美好，忽然变得很大，大到我们可以在黑暗中坚持下去，等到那些美好重新包围我们。
　　废墟中哭泣的婴儿，等来了水。
　　残骸里呼喊的学生，等来了温暖回应。
　　黑暗角落颤抖的老人，等来了一双手。
　　这就是爱。
　　总在某些时刻，死神降临人间，拿着镰刀割取生命。唯有爱，可与死神抗衡。爱就是信念、力量和勇气。人与人的联系不仅仅只是血脉，而是巨大的爱。
　　爱，得到希望，希望得到生存，生存得到幸福，幸福得到传递。
　　在水中放进一块小小的明矾，就能沉淀所有的渣滓；我们的心中随时培植一种感恩的念头，则可沉淀许多的浮躁、不安，消融许多的不满与不幸。爱与感恩，使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我们需要别人，无论何时何地，人的本质就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生命的整体是相互依存。我们生活在这世界，处处得到爱，同时我们也将这爱传递给他人。所有的爱集合起来，便是人类生命的永恒，即使命运的脉搏偶尔跳乱一格，能奈我何？我们在这里，掌心相连，我们是爱的整体！
　　张嘉骏，常用笔名鹤饲山。出版有《历史的坏脾气：李元霸与李世民》等长篇小说。
　　

青语　不如起而行
青　语
　　2008年5月12日，本来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刚刚结束一个母亲节的周末，上班的人开始上班，学生开始上学，平静如每一个工作周的开始。
　　突如其来的灾难，成千上万的人死去，成千上万的人失去家园，成千上万的人哭泣和哀悼。我的祖国，在这一天，遭受了极大的创伤，我的同胞，在这一天，遭受了巨大的伤痛。
　　我想历史会记得这个日子，因为灾难，也因为灾难面前我们这个民族的不屈不挠。
　　一
　　那一天我在上网，论坛上很多人都在嚷：地震了地震了……四面八方的人都有，北至北京，南至深圳，我于是笑，想来是谁的恶作剧。因为理智上不肯相信，一场地震会传波及这么多的地方。
　　然而竟然不是。
　　到下午四点，已经确定了震中是四川汶川，我地理学得不好，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但是渐渐网上就有了消息，说离成都不远，离都江堰不远，抓起手机来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牵挂的人，忽然就失去了消息。
　　这个时间，应该是所有有亲友在震中的人都在打电话，手机的那一头，一个字，或者一个声音，怕再看不到，再听不到。
　　然后网上消息越来越多，死亡和失踪人口的数字一直在往上跳，跳得触目惊心，让人不忍去看，又不能不看。
　　一度以为隔得远，互不相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不知道我的来处，便可以置身事外，漠不关心。到这一刻方知，原来同胞两个字里，有这样多的含义，血脉相连，休戚与共。
　　当丧钟响起，它为你我而鸣。
　　二
　　到第二天，已经看到四处发起的募捐，企业在捐款，明星在捐款，各个省市在捐款，台湾在捐款，海外华人在捐款，也有志愿者直奔最危险的地方。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震区。
　　与我同住的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在她房里看网上直播，只看了五分钟，一直不肯停的雨，废墟里伸出来的手，失去亲人的孩子在痛哭，###摸着一个孩子的脸说：别怕，吃的就快到了。
　　我并不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可是这时候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赶紧转身，说：“我去做饭。”
　　同学取了眼镜，我知道她的下一个动作和我一样，是将眼泪擦去，然后她点开另外一个页面，问：我们是捐红十字会还是壹基金？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失业有一段时间了，每天都在网上找招聘消息，或者出门面试，经济上的压力，尤大于我。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能做的并不多，但是先贤曾有教导：莫以善小而不为。
　　发短信给成都的朋友，把志愿者的联络方式和地点告诉她。她回信给我说，她已经在医院里做志愿者。她说她父亲已经把家里的被子、帐篷和药物都送去灾区，街上献血的人排了好长的队。她最近感冒，不符合献血的条件，“但是，”她说：“我不能只坐在家里看电视，却什么都不干。”
　　有同事在Q群里发布捐赠衣物的地点和时间，立刻就有很多人纷纷附和，说下班之后赶去捐东西，或者献血，也有人说，如果有可能，希望能被公司派遣到那边去，虽然不能做很多事，但是能出一分力，是一分力；
　　网上的新闻和图在日日更新，捐款的不仅有企业、明星，更有无数每日为生活辛劳奔走的普通人，甚至是拾荒者，他们捐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所得，平日里买衣购物斤斤计较，一分一分打算，可是这时候，当灾难降临，当同胞的生命受到威胁，当孩子在哭泣，虽然远隔了千山万水，每一个人都被牵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是生活的风霜与磨砺之外，人的同情与爱。
　　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这些数字里的温度。
　　一个人的力量如此微小，可是我们有十三亿人。
　　一个我很尊重的写手，在她的粉丝群里说：“与其坐而论，不如起而行。”
　　深以为然。
　　三
　　76年唐山地震距今已有32年，震级一样，回头去翻那时候的记录，是触目惊心的24万人。
　　血淋淋的数字，警醒每一个人。
　　当灾难降临，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先生曾说，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淋漓的鲜血。
　　正视已经发生的悲剧，还没有发生的，我们尽最大的努力。
　　子弟兵已经去了最危险的地方，空降兵已经写了遗书，在狂风暴雨当中，如32年前面对的灾难，如10年前的洪水，如年初的冰雪，他们总是站在第一线，血肉之躯，背后是亲人的牵挂，而前方，是受苦难的同胞。
　　军人的职责是保护百姓，而灾难面前，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力量。
　　我们这个民族在过去的五千年里创造了无数的奇迹，也遭受了无数的灾难，我们的先祖们一次一次从废墟中站出来，坚韧地活着，依靠自己的双手重建自己的家园，血脉与文明延续，生生不息。那是我们的先祖，坚韧是他们留在我们血液里的印记。
　　所以，我相信终有一天，512这个数字，不仅仅是每一个华人心里的痛，也将是每一个华人的骄傲。
　　因为灾难打不倒我们，因为在丧失这一切之后我们又从废墟里站了起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当天不佑我中华，我们说，人定胜天！
　　四
　　在我年纪小的时候，老师一次一次地向我们灌输这样的思想，她总是说，中华民族是一个苦难深重的民族，但是，总有一日，中华民族会重列于世界强者之林。
　　那时候年纪小，相信老师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后来年岁渐长，知道这世上很多的不公平和黑暗，一度以为老师所言，不过是照本宣科。但是在这场大灾难面前，在所有的苦难与坚韧面前，我忽然想：也许老师当日与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含了眼泪的。
　　便如我此刻一样。
　　青语，作家，出版有长篇小说《金枝玉孽？琉璃碎》。
　　

代士晓　汶川，汶川……
代士晓
　　2008年5月12日下午1点，我乘上通往济南的客车，去参加中国原创图画书发展论坛及山东省儿童文学年会。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似乎一直处于低压状态，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在客车轻微的颠簸中，却不似往常一样，一上车就开始瞌睡。我的心中，一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忐忑感在起伏。我看看前排的小表弟（他去济南轻工业学院上学，一路同行），见他正仰靠在座位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片《投名状》，在心中告诉自己：也许是因为与他同行，怕出什么意外才心生不安吧？因为他的父亲，在去年腊月27日的下午，不幸出车祸身亡，而肇事者至尽逍遥法外。他此次回家，就是给父亲上百日坟的。临行的时候，他的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好好照顾他，还建议我们坐火车去济南，说火车安全。可是为了赶时间，我还是同他坐上了汽车。也许潜意识中，我是在害怕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一路上，身体都是紧绷着，眼睛紧张地盯着司机前方的道路。
　　汽车行驶到费县地界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辆辽宁的大货车，那辆满载着巨大绿色植物的大货车，很没理由地强行超车，我们所坐的客车几乎来不及刹车，就紧紧地与那辆车靠在了一起！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双手紧张地抱紧了表弟车座的后背。
　　司机拼命地按响了喇叭，同时紧急刹车。所有的人都在瞬间向前倾斜了身子，惊恐的张大了双眼。好在有惊无险，那辆辽宁的大货车慢慢向行车道让开，我们的车紧贴着它的左侧车身“挤”了过去。
　　危险过去，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开始欣赏一路上稠密的浓绿。大片大片的庄稼，铺成一块块绿色地毯；大片大片的山林树木，沿着山势蜿蜒起伏着；一溜溜野蔷薇盘曲在果园的篱笆上，开满了红的白的鲜花……此时，是5月12号下午两点一刻，我怎么也想不到，在那个遥远的小县城，四川省汶川县，已经在酝酿着一场超过邢台震级的级大地震！一场30年来没有过的巨大地震灾难，即将袭击我们的祖国！
　　车过莱芜地界，明媚的阳光突然消失，代之而来的是一场狂风暴雨。司机赶紧打开刮雨器，放慢了车速。刮雨器那急速的滑动声，将我那刚刚放松了的神经又绷紧了。我挺直身子，紧盯着前方雨雾弥漫的道路。然而，我已经看不清路面，只看见身旁驶过的车辆，腾起一股股巨大的水雾。道路两边的树木，像听到了音乐的舞者，狂乱地扭动着身躯，将一片片刚刚生出的新叶摇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