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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失乐园 完结版-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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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木不解,凛子又说:

    “难道不是吗,我爱你爱得刻骨铭心,就是死也瞑目了。”

    “你才三十八岁呀。”

    “差不多了,足够了。”

    凛子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年龄,还说过,自己已经老了,死也无所谓了等等。

    然而,在已有五十岁的久木眼里,她还很年轻,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想到这儿,久木说道:

    “上年纪也有上年纪的乐趣啊。”

    凛子摇着头,

    “也有人这么对我说,可是我觉得到此为止就差不多了,再话下去就走下坡了。”

    “不能光注意外表啊。”

    “话是那么说,可是,对女人来说上年纪是很苦恼的。不管费多大劲儿,也越来越遮掩不住衰老的,现在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干么说得那么严重呢?”

    “我也不愿意这么想,可是每天都得照镜子吧,每次都发觉眼角又多了一条皱纹,皮肤松弛,越来越不上妆了。自己知道得最清楚,嘴上不愿意说出来,尤其不愿意对喜欢的人说。”

    “那你怎么还跟我说?”

    “我不想说,可又想让你知道现在是我的颠峰时期。”

    久木扭过头来,凛子微微露出了自己的胸部,

    “自己说有点可笑,可是现在的我是最美的,多亏了你,我的头发和皮肤很有光泽,胸部也还丰满……”

    这个时期,正如凛子所说,她的皮肤更白了,润滑而柔软,浑身充溢着二十多岁女性所没有的甜美和妖艳。

    “在你的滋润下,我变了。”

    久木情不自禁地去抚摸那丰满的胸部,凛子小声说:

    “我是要你牢牢记住现在的我。”

    凛子的话好像在暗示什么,前后自相矛盾。

    她一面说自己现在最美,是人生的顶点,一面又说死也不在乎;一面说皱纹增多,皮肤松弛,一面又说现在是最好的时候,要记住现在的我。

    如果现在最美好的话,应该想法继续维持下去才对呀。

    “你为什么这么拘泥于现在呢?”

    久木一问,凛子用疲惫的语调说道:

    “我崇尚刹那间的感觉。”

    久木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刹那间的”这几个字。

    “我也觉得你有那么点儿……”

    “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不抓住现在的一瞬间,以后过得再好也没有意义。

    这就是人生啊。“

    “也许你说得不错。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想法。”

    “这都是由于你的缘故。”

    “是吗?”

    “认识了你以后,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你是说只需要把握现在?”

    “对,性本身就是为了瞬间的快感而燃尽所有的能量,所以说现在最重要,现在就是一切。”

    看起来凛子的刹那主义是性感觉深化所引起的结果。凛子又说道:

    “现在不做,明天再说,或者明年再说,这样下去什么也做不成,我不愿意为此而后悔。”

    听了凛子的话,久木又想起了水口。

    站在凛子那一套刹那主义的立场上,会怎么看待一门心思工作的水口的生活方式呢?

    久木简短地说了一下水口的病情,

    “我去医院看望他时,他为没能充分地享受人生而后悔不已。”

    “他的心情我能理解。”

    凛子悄悄地倚在久木胸前,

    “你后悔吗?”

    “不,不后悔。”

    “太好了。”

    凛子的前额紧抵着久木的前胸。

    “我们都不后悔,对吧?”

    “当然了。”

    “还是现在最美好啊。”

    久木点点头,想到了自己的年龄。久木已过五十岁,比凛子大得多,对男人来说。现在是最后的辉煌。

    以后不会有太大的升迁和提薪了,再没有可以引以为荣的事了。

    作为一个男人,应该从雄性的本能出发追求情爱,为了能够品尝到为爱而活的真实感受,现在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我也变了。”

    “什么变了?”

    “很多很多。”

    凛子确实变了。她原来在性的方面并不是这么贪婪的女人,对性缺乏兴趣,冷漠、纯洁得令人难以置信。是久木使这样的女人像花朵一样盛开,引她进入了性的乐园。凛子半带羞涩,半带懊侮地责怪过他,对此久木是完全乐于承受的。

    反观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凛子的巨大影响。在性的方面,久木引导凛子觉醒,同时自己也深深地沉溺其中了。教授对方的途中,被其魅力所吸引,现在已到了无法回头的境地了。

    不仅是性的世界,从工作到家庭,和妻子的感情的破裂,不能不说是凛子的作用。凛子越是把自己的全部赌注押在爱情上,久木越是不能无视这一切,以至自己也陷入同样的困境中去了。

    在人生态度上,久木渐渐开始倾向于要全力以赴地把握现在的刹那主义,这也是凛子的影响。

    本来以为自己比凛子年长,一切都在自己的支配之下,现在才发觉他们的位置已经互换了,被支配的是男人自己了。

    “原来如此啊……”久木叹了口气,凛子诘问道:

    “你怎么啦?”

    久木想的是,二人日渐被周围所疏远,所驱赶着,在这一体验中,本想操纵对方,却反而被对方所牵引,他在惊讶之余不觉发出了叹息,却不是在唉声叹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其自然了,久木为如此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的自己而惊讶,而叹息。

    “我现在的心情好得很。”

    夜正阑珊,从黄昏到现在两人一直没有下床,他们感觉这样全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突然,电话铃响了。

    凛子一下子抱紧了久木。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个电话,他们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可是电话为什么响个不停呢。难道有谁知道他们在屋里而打来的吗?

    铃声响到第六声时,久木欠起身,凛子抓住他胳膊说:

    “别去接……”

    响了十声后,咔的一声不响了。

    “会是谁打的呢?”

    “不知道。”

    久木心里嘀咕起来,妻子决不会知道这个房间的。家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呢?

    久木每次外宿不归时都记挂着家里。

    他总担心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会发生不吉利的事,或是家人得了病,或出了交通事故等等,以前自己的去向都不瞒着妻子,可是,自从和凛子一起出去以后,就常常隐瞒去的地方,或随便编个饭店的名字。

    万一发生了事故,联系不上就麻烦了。

    这种情况下,打手机最方便,可是和凛子约会时,久木一般都把它关掉,不想让公司和妻子打扰他们。

    所以只要久木不打电话,就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因此这个电话使他有些担心。

    凛子也同样的不安。

    且不说关系冰冷的丈夫那边,万一娘家的母亲有什么事,凛子也无从知晓。

    这种别人无法和自己联系,只能自己跟别人联系的单行道,是外宿的男女最担忧的了。

    既然抛弃了家庭又何必在意这些呢,这只能说明他还没有把家彻底抛开。

    久木问凛子:

    “你告诉过别人吗?”

    “谁也没告诉呀。”

    那么肯定是有人打错电话了。

    久木这么跟自己解释着,可是他们的好兴致已经被电话铃给破坏了。

    “咱们起来吧。”

    久木说道,凛子撒娇他说:

    “我还想出去玩玩儿。”

    他们二月中旬去日光之后,一直是在涩谷约会。虽说这个房间很适于幽会,可是像刚才那样来个电话,就会觉得心神不定,仿佛被人监视着似的。

    “好的,过几天樱花就开了,咱们去赏花,住可以赏花的旅馆。”

    “太好了,我真高兴。”

    凛子高兴得啪卿啪卿地拍打起久木的胸脯来。然后,倏地把手伸到他的脖子上,

    “不守信用我就掐死你。”

    “被你掐死死而无憾。”

    “好吧,那就掐死你吧。”

    凛子双手扼住了久木的脖颈,马上又放开了他。

    “噢,对了,那个阿部定的书,还没给我看呢。”

    那本记录审问阿部定内容的书,大家都爱看,现在不知在谁那儿呢。

    “去赏花时,我把它给带去。”

    久木又道:

    “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久木伏在凛子耳边悄声说道:

    “我要你把那件大红的内衣带来。”

    “要我穿吗?”

    “对。”久木对犹豫着的凛子命令道。“不然,不带你去了。”

    “知道了……”

    凛子的声音懒懒的,她的嘴唇微启,犹如春阴时节散落的花瓣。

    空  蝉

    俗话说“梅雨过后热十天”。

    梅雨季节刚过之后,天气会霎时变得酷热难耐,持续多天高温不下。日历上把七月下旬从桐始结花(梧桐开花)到土润溽暑(土地湿润天气闷热),这段时间叫做大暑季节。

    东京从一大早就太阳高照,白天的气温超过了三十度,夜里也不下二十五度。

    刚刚人们还在叹息梅雨季节的阴郁不堪,一下子适应不了突然造访的阳光,被高温晒得像打蔫的花一样,抬不起头来。

    同样是夏天,梅雨和大暑的转换之大,就像两个季节一样,实在不可思议,因此,人们的心情随之急剧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梅雨时的阴雨连绵容易使人心情郁闷,一到梅雨过后,阳光普照时,阴郁的情绪便一扫而光,变得活跃了起来。

    这样明显的变化只会出现在小孩儿和年轻人身上,成人们是不会因为盛夏的太阳高照,而有太大变化的。

    电车里挤满赶往公司去上班的人,大都穿着短袖衬衫,外衣拿在手里,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上午温度就突破了三十度,车站地下街的角落里,垂挂的广告上,女士裸露的肩头都能看到暑热的痕迹。

    在这样一个酷热的下午,久木被清到公司董事的办公室,常务查事小田给他看了一封信。

    “你看,突然收到这么一封信。”

    久木从桌上拿起了那封信,信是用电脑打的,最上面一行粗黑的字体写着:

    “久木祥一郎简介”

    简介即是关于久木的情况介绍,这是怎么回事呢?

    久木莫名其妙地打开一看,首先看见了“近二年的罪状”这个标题。

    久木的心一沉,飞快地看了下去。

    “贵杜原出版部长久木样一郎,于前年年底,利用去东日文化中心讲课的机会,强行接近当时在该中心任书法讲师的松原凛子,明知对方是有夫之妇,却三番两次给她家里打电话、用花言巧语勾引她。”

    看着看着,久木的心剧烈跳动起来,手也出汗了。

    到底是谁写来的呢,这封信很明显是为了某种目的的恶语中伤。

    久木慌忙看了一眼小田董事,见他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抽着烟。

    好奇心促使久木硬着头皮往下看。

    “去年正月以后,当事人一再叫她出去幽会,终于在同年四月,将她骗入都内的饭店,强迫发生关系,施以淫行。”

    看到这儿久木不由攥紧了拳头。

    这种寡廉鲜耻的文章简直让人无法卒读,久木真想把它撕碎、烧掉,可是在董事面前只好忍住气,接着看下去。

    “其后,当事人利用家庭妇女的单纯,威胁说如果不和他见面,就告诉她丈夫,强迫对方满足他的种种性要求。特别是今年四月,令其穿上红内衣,进行变态的性行为,并拍摄了许多照片,甚至,将其软禁起来不让回家。”

    这不仅是中伤,简直就是恫吓了。不论是谁写的,总之是对自己怀有满腔仇恨的人所写的极其卑鄙无耻的挑战书。

    久木克制着满腔愤怒和厌恶继续往下看。

    情里还说,久木诓骗别人的妻子与他同居,现在租下都内某公寓的一间屋子,夫妇一样住在那里。现已导致女方家庭的崩溃,忠厚老实的丈夫身心受到了巨大伤害,云云。

    最后以“这样的无耻之徒,贵公司竟然委以要职,信任有加,不能不让人对贵公司的经营态度产生疑问,务请查明当事人应负的责任。”结束了全文。

    看完了信,久木刚抬起了头,董事就马上离开了座椅,坐到久木对面的沙发上。

    久木等董事一落座,低下头说了一句:

    “非常抱歉。”

    这种内容的信,寄到公司的上司手里,不管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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