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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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信纸与信封已化为灰烬后，少年转向一脸无所谓的贝尔，表情意外柔和。
“前辈，圣诞节想好怎么过了吗。”
——me很期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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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于是，在忙碌的日子飞也似地过去后，圣诞夜来临了。
这是个不适合热闹的天气。从上午开始天就一直阴沉着，积雪尚未融化，太阳还不能从云层里挣扎出来，连清冷的空气都满溢着疲惫困顿。
弗兰就是在这样的阴郁的天气下醒来的。他睡意朦胧地睁眼又合上，反复几次才勉强从深深的倦意中拾回意识。
胸口被死死抵住，乱糟糟的金发挠得他有些痒。弗兰悄悄从过紧的怀抱中抽出手臂揉眼睛。两人的呼吸在温暖的房间中融合又消散，缠在腰际的拥抱似乎从没松开过。睡衣贴着睡衣，完好无损平平整整。
最近每晚弗兰都在凌晨入睡。年末的时候事情总是特别多，贝尔估计捡回了良心于是也没多来烦他。几天下来反而弄到弗兰有点不好意思，将客人晾在一边终究不符合礼仪——虽然对方算不算客人都还是个问题。
揉完眼睛手臂无处可放，最终还是落到了熟睡的那人身上。弗兰伸出手指戳着对方毛茸茸的脑袋玩，顺便看看那人会有什么反应。
“唔……”小声的抵抗后是将弗兰搂得更紧些，青年下意识地蹭几下被抱着的某人，鼓起脸接着陷入沉睡。
……原来当me是抱枕么。稍微有点忿忿不平地默念着，弗兰拨开青年额前的长长碎发。
一张孩子气的精致睡颜展现在他眼前，毫无平时唯我独尊仿佛随时随地要与全世界为敌的嚣张样。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此刻在暗处恰好平添了一点干净的意味。
混蛋前辈不染血的时候，也相当好看呢。在心里中肯地做出评价，弗兰剥开窒息的拥抱移动身体准备下床。临走前想了想，又塞了个枕头到那人怀里。
“弗兰大人，有从教廷来的信使。”沉稳的侍卫缓步前来，带来的消息打断了弗兰的进餐。“是教皇直属的骑士团团长。”
该来的还是来了。弗兰在冒着热气的铜盆内洗手，取下手巾仔细擦过，又取出象征红衣主教身份的戒指戴上后方才开口。“走吧。”
“红衣主教大人，教皇希望您能在圣诞结束之前去教廷一趟，他想和您叙叙旧。”腰板挺得很直的信使复述着要求。“同时，也希望能见见您的朋友。”
竟然连那个人的存在都知道了，果然是那天意外留下了活口的关系么？还是说洛克早就将在歌剧院获得的情报秘密提交上去了？设想着两种可能性，弗兰掩去自己的表情变幻。“me知道了。请您回复教皇大人就说me这几天会去。”
“好。那么在下就告辞了。”回身走出几步，一板一眼的团长突然转过来，用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焦急语气快速传递情报。“弗兰大人，高层方面其实已经作出最后的裁决，您这次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你不也一样。”弗兰绕过书桌站到团长面前。“要知道，当你传出教廷开始动作给me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踏上绞架。现在你根本不能回去。留下来吧，那样还能有逃走的机会。”
团长的目光瞬间黯然，但很快就恢复了神采。“不了。能跟随您是我最大的荣幸。”
“你的家人me都已经安排妥当。”
“弗兰大人……”为什么不为自己安排后路。
“很多时候人们都身不由己。”弗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淡然地转向窗外。那里是白茫茫的积雪一片。“用部下的牺牲换取自己逃跑的机会是不对的。而你，”回身注视伫立在原地的高大男人，“回去就是无谓的牺牲。那很愚蠢。”
“哼，弗兰大人的行为不也很愚蠢吗。”
“……me还不希望被自己的部下说教啊……”这令他想起前一阵子从威尼斯回来忘记通知侍卫们的事情。那些对着自己进行吵吵闹闹的说教的孩子，不久后就要告别了。“既然你很坚决，那么，”正了脸色，弗兰朝他忠诚的部下微笑点头。“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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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送走信使后弗兰坐回餐桌，继续吃食不知味的早餐。新端上的一盘嫩牛排血淋淋地淌着汁液，弗兰举起刀叉突然没了胃口。
他回头。“贝尔前辈，白天出来不要紧吗？变成灰了me不管哦。”
走廊拐角的阴影中探出半只毛茸茸的脑袋。“没太阳就没关系……因为我是王子嘛……”
自动省略后半句，弗兰端起面前一刀未动的牛排放到墙角边上。
“喂喂死小孩你当王子是什么啊……”
阴影中仿佛射来两道杀人的目光，弗兰一脸理所当然只作没看到。“蹭吃蹭住不就是宠物的行为么。”
“……哼。”半只毛球缩回暗处，紧接着几把匕首凌空而出。
这个房间被怨念包围了。少年事不关己地躲避飞刀权当早锻炼。门外的三名侍卫则是有些错愕。他们的主人竟然如此乐在其中还不自知，真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等到混乱的早锻炼时间终于结束时房间里已是一片狼藉，弗兰扫一眼身后破破烂烂的餐厅，回到拉着厚厚窗帘的卧室伏在桌上刷刷地写了张单子丢给还想继续破坏的贝尔。“前辈，记得把等额的钱给me哦。Me可不是有钱人呢。”
“关王子什么事……再说你要钱还有什么用。”贝尔坐回床上打呵欠，伸手接过清单撕成碎片。“有什么好计较的。”
“……前辈，撕了也没用哦。”从抽屉里搬出一叠清单放在床边，弗兰居高临下地摆出债主的姿态。“前辈要还的钱多着呢，城堡都快被你拆了。”
“弗兰，变成王子的同族吧。”第一次好好用名字称呼有着碧发碧瞳的少年，发声器官传来各种不习惯。
“不要。”干脆利落的拒绝，连一丝犹豫都听不到。
“这是王子的命令。”
“me说了不要。”少年转身准备离开。“记得把账单付清哟白痴王子。”
“听不懂王子的话么。”揪住少年的领子加上一个漂亮的翻身，两人的位置瞬间互换。
这回换贝尔在上方俯视被压入床榻的弗兰。对方用与平时没有区别的淡漠目光回望他。
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都不会发生。
但是他讨厌。贝尔抬手，慢慢掐住少年纤细的脖颈。
为什么还要选择去死。为什么不逃走。
为什么不放弃一切选择活下去。
明明有退路的。
腕部力量渐渐加大。手指收紧令可供吸入的空气逐渐稀薄。弗兰的脸色慢慢染上不自然的绯色，窒息感蔓延大脑。
但眼神依旧平静。能清楚看到那人身上散发的怒意，能感觉到指腹传来些微颤抖。弗兰没有合上眼，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贝尔。
忽然力道被完全卸除。伴随一声低低的叹息，少年被整个拥入怀中。
大大的拥抱令弗兰持续性喘气不能。他刚想一拳打过去，动作却生生被某个词阻止。
“别动。”
然后是皮肤破碎的声音。血液流失的同时对方极度焦躁的心情也逆流而入贯穿身体。
弗兰小小地颤抖一下。
还是很痛啊混蛋前辈。
幽暗的深处，有不知何人的祈祷声在犹自回响。几不可闻。
【我们仁慈的父，请帮助我们在痛苦中找到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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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接下来的一整天直到晚餐结束两人都对早晨的状况只字未提。饭后弗兰把自己关进书房处理事务而贝尔则倒入柔软的床中装死。不管是这一个还是那一个都在玩着表里不一的对峙。
这种类似小孩子赌气般的躲猫猫对峙当然不可能持续多久。
于是，当壁灯里的蜡烛烧完第四根时贝尔终于轻手轻脚地摸出卧室，推开一点点书房的门向内窥视。
透过狭小的缝隙他望见碧发的少年正专心查阅厚重的辞典。又是希伯来语么真没意思。见识过某人藏书种类的青年顿时感到莫名的疲惫，似乎那些歪歪扭扭的希伯来文字会你拉我扯地逐个从书里蹦跶起来压到他头上。
纸张在少年的手下安静地翻过一页，边角被指尖划过拉出轻微摩擦。哼，有什么好多看的。贝尔趴在门框上继续忿忿不平。刚准备赌气离开，门内传来淡淡的宛如表达挽留意味的语句——
“前辈，me看见你咯。别躲了。”
“……死青蛙你是在嘲笑王子偷看么。”
“Me什么都没说诶。前辈你想太多了那样不好。”
意外没有听到回嘴，弗兰从书页中抬头，视线恰好碰上半蹲在书桌对面的贝尔。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咫尺之遥的间隔令弗兰有点不适应。他悄悄向后挪动椅子。
而贝尔的视线未曾离开，就这么一直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弗兰选择低头继续看书。他开始希望青年快点离开。
“呐，小青蛙你真要一个人去那里吗？”昏黄的烛光中响起的声音清晰而低回，一字一句都确实击中要害。弗兰斟酌一会儿，决定合上辞典。
“嗯。当然是一个人去。”
“王子和你一起吧。”
开什么玩笑。“前辈，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再蠢也不会带一个吸血种进教廷。
“那个老头子不是要你带王子去见他嘛~”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贝尔不自觉地晃起脑袋。“那就一起去吧~决定了~”
“……请不要擅自决定去留问题。”其实你就是想去杀人不是吗。
“说起来王子想干掉人类的教皇想疯了呢~~~~嘻嘻嘻……”
看吧果然就是这样的me早就知道了。弗兰虽然心里极度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谁叫那个白痴王子偷听与追踪本事那么高呢。上次除去洛克时可是大开眼界了。“那里没什么好玩的啦……”
“但是那个死老头是想直接处理掉你吧。”收起可怖的笑声，贝尔一脸阴郁。
模式切换好快。默默在心中吐槽，弗兰别过头去假装欣赏窗外黑漆漆的风景。突然被道出本意，他也不知该怎样回答。
本来就不是叙旧那样简单。圣诞期间被教廷召唤一般没什么好事。恐怕将要面对的是十人秘密审判，然后被迅速定罪送上绞架。谁都不会知道他最终真正去了哪里。辖地的长官与民众只会得到他被调任的通告，而教廷内部则会宣称他在退治吸血种的途中光荣牺牲予以厚葬。
他没有退路。他不能逃跑。他必须去接受这个不怎么好的结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人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是你自己选择要去死的，别把责任推到‘没办法’上。”
“也对。”弗兰小小地苦笑了下。怎么就动摇了呢。
“其实你并不想死对么。”
“……”
“你想活下去。是不是。”
“me的决定，前辈还是不要插手了。”不要再来扰乱me好吗。
“怎么可能呢。你是王子的，没这么容易让你死。”贝尔站起身，绕过书桌一步步接近试图逃避问题的弗兰。“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想着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
手遮住少年碧色的眸子。黑暗中弗兰听到耳畔传来迷人的毫无杂质的魅惑声线，一如他们初遇时将他从冷意僵直中解脱出来的那个危险语调——只是现在多了点温暖的小颗粒，溶解后意外地有用。
“没人会嘲笑你的害怕。”
“不准口是心非。”
手心中的眼睛在颤动。片刻后少年慢慢举起手，生涩地覆上贝尔的。“前辈那时说的话，还有效吗？”
——那是因为，王子在等着接受小青蛙的信仰哟。
青年笑着，吻上他的手背。
“王子等很久了哪。”
25
25、第 25 章 。。。
一辆漆黑的马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木质的车轮硌着细碎的石砾，每转动一次车身就略微震动一下。
车内则是平稳得很。拥有防震装置的隔板挡去地面的反作用力与外界各种杂音，使宽敞的车厢变为能在其中稍稍走动的小型移动隔间。
弗兰靠着窗沿拉开帘子一角貌似在观赏沿途的风景。不宽的道路一直通向遥远的天边，两侧不时有民居与庄园交替出现。
瘟疫还在蔓延，只是速度早已被人为控制下来。防治措施的实施的确取得了显著成效，很明显这一片地区并没有遭受到瘟疫的洗劫。景色在弗兰的眼球表面不断后退，看得累了他决定稍微打个盹。
贝尔坐在同侧的另一端避开些微的光线百般无趣地翻书。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时他丢下书本挨到弗兰身边坐下，偷偷观察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
从圣诞夜开始天就一直阴沉着。持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