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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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干脆不去接话，只当身边没这个人跟前跟后。他将注意力集中回到檐间已经箭在弦上的弓箭手们上。
“小青蛙是王子的猎物嘛，怎么可以和这种无趣的人类混在一起呢~”用调笑的方式下着诡异的论断，贝尔看似轻易地挥出一排匕首。
利刃向上划破之前对峙形成的凝重空气，绕出光滑流畅的弧度直奔梁上，转过一圈又安分地回到青年手中。瞬间的停顿后皮肉迸裂之声此起彼伏如同厚重丝绸的撕裂之音，鲜血自一段段整齐切割的躯体横切面中漫天喷洒而出，将整间书房染上妖艳的色彩。
全过程没有一点杂音乱入。理应同时迸发的惨叫仿佛是被完全吞噬了出场机会般还没发出便销声匿迹。腥甜的浓郁气味在房中横冲直撞，血雨间金发青年自鸣得意地甩着刀子。
这种场面真……不错。弗兰一边从容躲闪四溅的血滴脑浆一边感叹在小刀尾部系上钢琴线的便利。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的吸血种哪，想到的战斗方法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望着被淋了一身部□体残留物的老人，弗兰忽然萌生出一股同情。
如果是me的话，或许你还能死的痛快点。眼角瞄到见到血就兴致高昂的贝尔，少年再度惋惜地叹气。相比白痴王子的撕裂华尔兹，明显是无痛的幻觉杀人比较仁慈呢。笑着被分成一块块同时享受到至高无上的愉悦……啊啊me都为你选好了如此美妙的离世方式来着……
真可惜。既然都没自己的事了那不如找个好位置看戏。碧发少年四处张望一会儿，选定靠窗的书桌跳上去坐好。身后破了个大洞的窗户正好送来清冷的微风，如水的月色灌进房间为沉闷的场景镀上一层水色——如果撇去屋外空地上乱七八糟的死人不看，今晚的确是个适合做各种闲事的好时候。
与此同时几步开外侧面背对他的青年正愉悦地扬起嘴角，将洛克一步步逼到墙角。弗兰换个舒服的姿势笃定地旁听他们对话。
“死老头，你真难看。所以你必须得死。”
……那是什么奇怪的因果关系……果然是白痴王子。弗兰勉强稳住自己的坐姿继续听下去。
“你你你不就是那天在剧院……”老人的声音颤抖不已。看来他已经联想到了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于是少年煞有其事地频频向其点头以示确认。洛克见状立刻流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他突然镇静了，背靠着墙壁缓缓站直身子。
“弗兰大人，您果然与吸血种……”
一把刀子深深埋入老人的肩胛骨，适时打断了他的发言。“王子什么时候允许你说话了？肉块就要扮演好肉块的角色。”
“me与这个笨蛋没有任何关系，洛克主教您想得太远了。”弗兰凝起狭长的双目，前倾着盯住洛克那张扭曲的沙袋脸。“me想置您于死地的原因，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可否赐教。”肩膀不断飚血，老人怨恨地回瞪悠闲的少年一眼。
“正如这位笨蛋王子说的，您实在太难看了。”认真地说出这番话的少年，用促狭的眼神赋予其论断内容以无穷大的可笑意味。见状贝尔很配合地又对老人的腹部来上一刀。
“呜……弗兰……你……”被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震撼完全打击到的洛克捂住肚子半跪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蹲在桌上的弗兰。
“当然是，骗您的。”年轻的红衣主教回复到之前的poker face，淡然地丢出一句。“因为被几个蝼蚁监视的关系，又加上蝼蚁们又是您派来的关系，亲爱的洛克大人，me敢保证您已经成为me眼前最大的障碍了。”
“您与吸血鬼混在一起……而现在又唆使吸血鬼来除去鄙人……教廷绝不会饶过您的。”流血过多的缘故，老人的声音逐渐断断续续。
“都说了me和这个人无关……是他自己要来的。”弗兰摊手表示无奈。“那不怪me。”
“教皇会知道的……绝对不会……饶过……”
这时被晾在一边的青年不满意了。“怎么会有那么多废话……你快点死死掉算了。”
风声过耳，一排匕首插入靶子。老人滚在地上抽搐几下，终于不动了。
“小青蛙？~”贝尔询问似地回过头。
弗兰跳下书桌走到死者身边，伸出带有指环的手指在尸体正上方比划几下。紫色的雾气慢慢升起，覆盖住整个房间。
待雾气完全散去后，宛如神迹一般，表面的时间倒退到之前尚未发生血案的状态。“接下来做什么呀~”某人估摸着事情也差不多做完了于是再度摆出嬉笑的表情，同时手还不安分地爬上弗兰的肩膀。
“回去睡觉。Me累了。”拍掉贝尔的爪子，弗兰沿着来时的通道回到宅子后门。
“王子要奖励~”某人一路跟下来，继续提出各种要求。
一记肘击迎上青年毫无防备的腹部。“me从来没叫前辈来过。”
“嘻嘻……王子今晚继续要留宿~”
“……me暂时不想看到你。”大概是记起昨夜的闹腾，少年这回坚定地拒绝了。
发生在深夜血案后的你一言我一语，不间断地从归途的林间传出。
17
17、第 17 章 。。。
竟然还是留下了。
啊啊好烦人好烦人。人类都是不讲道理的毫无逻辑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这点用在吸血鬼身上也一样适用。
像他这种人为了独善其身为了自己的安宁，非到必要绝不会打断别人的兴致。于是弗兰选择无视还在喋喋不休地用悚然语调诉说肢解人体的快感的金发青年，保持淡漠的姿态继续翻阅手上的希伯来语圣经。他光是边听边看就没有时间开口打断某人的高谈阔论。
“所以说王子还是喜欢用匕首来着~直接穿刺的快感真是美到极致了。”
“哦，是么。”
“是穿刺啦穿刺，德古拉伯爵最喜欢的虐杀方式哟~”
“哦，是么。”
“如果可以的话王子希望亲手肢解了你们那个所谓的‘教皇’~”
“哦，是么。”
适当表示兴趣是好孩子的标志。少年继续他的翻书动作，等待贝尔下一句感慨。
感慨没等到圣经倒是被狠狠压住，同时右侧的脸颊被用力向外拉扯。“在敷衍什么呢死小孩。”
少年叹气，施施然抽出古书顺便抄起背后的靠枕砸上旁边那只陡然放大的死毛球。“很痛啊堕王子。”
“我说……圣经能比王子更有意思么。”
“这两者并没有可比性。”
“但是小青蛙这么晚了都在看它诶。”贝尔无趣地夺过圣经，随便翻开一页。
“笨蛋前辈你确定你看得懂？”少年借着讥讽的口吻展开攻击。“吸血鬼还看圣经？Me真奇怪你为何还没被它烧死。”
“说过多少次了王子才不是一般的血族……”反驳声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弗兰见状挑衅意味十足地探头。
“怎么，吸血鬼也会被神谕吸引？”
没有得到青年惯常有趣又高傲的回击，弗兰挑眉，分出目光顺着血族王子骨节匀称的手指在页面延伸，划线到一段祷告词旁收成一点。
【……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请拯救我们，
如同我们如此挣扎的试图生存。
……】
“吸血一族早已获得永生，前辈你还需要挣扎什么。”少年不以为意地撇嘴。
“生存并不仅仅只包括活着这一项。”贝尔盯着最后一行字，指尖不断在粗糙的旧纸上画圈。“生存……我想想。嗯，应该被定义为生活和存在的结合。”
“……me真想敲开前辈的脑袋翻一翻到底是谁告诉一个笨蛋这么深奥莫名的等式的。”弗兰抽回圣经合上丢到床边柜的抽屉里。“就算这个式子成立吧，但重点难道不是在后一个字上吗。活着就是存在，存在就会有生活——连这点都不懂真是白活那么久了。”
“嘻嘻……说着认真话语的小青蛙好可爱~”
“对这种事情抱有疑问的笨蛋才真叫‘可爱至极’。”
在最后四个字上刻意加重语气，弗兰拉过被子准备睡觉。“天亮之前别再烦me。想睡都想到快飙泪了。”
这句话一点都没起到作用。金发的问题宝宝继续不知好歹地向呵欠连天的少年发问。“那小青蛙你在生存时不会挣扎吗？人类不是都会抱怨什么活着好累之类的……”
“……前辈你今晚是吃错药了吗？”背对推揉着自己的王子殿下，弗兰的头痛又犯了。“今晚的最后一个问题。再问就把你丢下去。”为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少年小声嘀咕着。“me从没挣扎着要去活着。me只在毁灭中挣扎更深的毁灭。”
句子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贝尔望着已经蜷成一团的弗兰，打量一会儿忽然萌生出打破他的念头。凭什么王子要被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孩说教一番。拥有一头末梢卷曲金发的青年完全忘记了到底谁才是挑起问题的那一方，他现在只想好好欺压一番这个带着冷淡面具、比自己嚣张许多倍的死小孩。
什么从没挣扎着要去活着。
什么只在毁灭中挣扎更深的毁灭。
这种自视甚高的态度。这种自以为是的语气。
打破掉。往死里打破掉。
反驳王子的代价，就是必须承受严格又痛苦的教育指导。手覆上柔软的棉被，青年嬉笑着一把扯开。
18
18、第 18 章 。。。
“别闹了。Me很累。”语气中掺和进些微的不耐烦，弗兰半撑起身去夺被子。
“嘻嘻……王子一点都不累呢，小青蛙怎么可以自己先睡。”索性把两床棉被全部拽到地上，趾高气昂的青年一把抓住侧对着他的弗兰拖到怀中，全然不顾已经连续两天没睡好的疲惫少年如何抗议挣扎。
“前辈，你的良心哪里去了。”少年无可奈何地抱怨出声。擅自留宿擅自挤到me的床上还擅自不让me休息……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抱任何希望。
贝尔没有应答，只是保持一贯任性的态势自顾自地继续实施揉捏搓抱，最后连咬都用上了。
锐牙刺破后颈时怀中的少年微颤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贝尔捕捉到那细小的波动，不禁低笑起来。“这算是小青蛙的敏感地带？”
“任谁被弄伤时都会感到痛的吧。”依旧是淡淡的调子，弗兰没有实施任何抵抗。“要吸血就快点，me超级困的。”
“……真可惜，王子改变主意了。”仿佛是被那种调子刺到了某处，不知为何青年突然改变先前调笑的柔和口吻。察觉到这点，弗兰本能地做出外移的动作。
“别想逃。”
伴随着低沉话语一同袭来的是整个人被完全压制在下的局面。这让弗兰想起那次强迫痛感回归时的屈辱。他咬住下唇，作出无声的抵抗。
很好。
很好。
贝尔望着身下那人倔强的模样心里就一阵火大。他掏出匕首抵上弗兰的脸颊。“呐，王子就这样让你厌恶么。”
“me厌恶的是强迫和自以为是。”弗兰用一种交织着同情与讥讽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盯住占上风的血族王子，嘴角似乎还有一缕笑意。“前辈，别忘了me讨厌你的事实。”
持着刀子的手有些颤抖，看来是气的不轻。于是少年对自己的回答异常满意。既然理不清个人感情那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他喜欢被逼到绝境——当然那个人也一样。弗兰只是想让那个长不大的笨蛋王子明白他们各自的立场。他们必须讨厌对方。
他在等待贝尔的口头应答，抑或是手起刀落。
现场漂浮着一种渴求某人做出回应的气氛。
冰冷的利刃缓慢刺破脸颊。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沿着刀尖逐滴滑落。青年默默收回匕首，手指拂上不长的刀口，指腹为陆续流出的鲜血所沾染，转动指尖在破损的脸颊上缓缓涂抹。
“呜……”疼。弗兰吃痛地眯眼，下唇勒出一道齿痕。下面该是无止境的吸食了吧。毕竟高傲的吸血种绝不会多次饶过放肆的“食物”。
如果能透过奉献血液将me的血全部抽干，未必也不是件坏事。弗兰太清楚如何撩拨对方的怒气。他半闭上眼等待新一轮痛感过境。
生与死对弗兰来说从家人死绝后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天平的两端从来就是对等的，“生”并没有比“死”分量更重些。一个上帝的高阶仆人竟有蔑视生命的念头且毫无罪恶感，这个一无所知地接纳自己的所谓宗教，其约束力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当弗兰在心中嗤笑神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放弃一切的模样正被那人尽收眼底。贝尔已不是初次见到他中意的小孩露出那种漠然的表情。
真讨厌。好想就这么打破掉。贝尔欺身下压，捏住弗兰的下颚迫使他从思绪中醒来。“谁允许你走神的。”
少年不答话，仅仅用碧色的眸子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