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不息-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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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冉奇道:“思嘉,你不就是……”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沈一入看了我一眼,道:“我去找大夫,思嘉和云隐先在这里照顾着。绿冉,你去将师弟们和刺客都带到前厅去等候师父。师父应该会过来先看过连海。”
他交代完,转身就走。
我看阳连海的样子,仿佛目中已经有些涣散,不由得大急。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却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没料到他会伤成这个样子,是以连伤药都没有带,只带了一副银针。他瘫在椅子里,眼中仿佛看着我,又像是什么都没看。竟隐隐有愉悦的色彩在内,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
凌云隐上前去,点了他几处止血大穴,却收效甚微。我急得团团转,心中一直在挣扎是否该施针给他止痛止血,犹豫不决。只得道:“云隐,你去倒杯水来。”
小心地喂了他喝水,大夫就到了。老妖怪像一阵旋风似的,比谢宗主来的还快。他一看浑身是血的阳连海,又看了手足无措的我一眼,眼中迅速放出光来,大喝一声,道:“丫头,来帮忙!”汗,医者父母心,您怎么能看到人家伤成这样还这么高兴呢。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生怕来的大夫不是老妖怪,我施针叫他发现了可不得了。这也是我们布局的失误,没有一开始就找好大夫。
我心里有了底,赶紧从还没收起来的布包里取出银针,手脚利落地给他扎了下去,止住了血。他浑身一颤,稍稍平静了一些,起码不再抽搐了。老妖怪还在药箱里乱捣,我忙让凌云隐将阳连海扶到了床上去。
门外传来了沈一入的声音:“师父,大夫正在给连海疗伤。”
我忙将手中的小布包赛到老妖怪的药箱里。谢宗主推开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看到我,愣了一愣。我道:“父亲。”
谢宗主摆摆手,忙去看阳连海。老妖怪下手如风一般地包扎用药,明显对谢宗主不耐烦。谢宗主也不多话,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站在我面前,倒抽一口冷气道:“思嘉,你怎么会掺和到这里面来!”
我摸摸鼻子,低下了头,小声地道:“女儿不是掺和,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女儿和他们一起出的主意……”
“啪”的一声,谢宗主给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蒙了,只觉得自己半边脸都已经失去了知觉,整个脑袋都嗡嗡的疼。
却见谢宗主气的全身发抖,道:“人家道你小小年纪,却总弄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儿,行事歹毒,为父统统不信!如今看来,你倒是真的是出息了!竟设局将你连海师兄弄成这个样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为父要怎么向阳世兄交代!”
凌云隐忙拉了我一把,拉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我跪了下去。他忙道:“师父,思嘉也是一片好意!何况这次弟子们也有份,并不是思嘉一个人的主意。弟子全都在一边守着,绝不会让连海师弟出事!”
谢宗主怒道:“孽障!人都已经躺在里面了!还说没有出事!”
第十节:相思也不安宁(十一)
老妖怪突然在里面阴阳怪气地道:“要教训女儿徒弟出去教训,别在这里打扰老夫和病人。”
凌云隐看了我一眼,见我一副茫茫然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声,牵了我的衣袖把我领出去。直到走到门外,被冷风一灌,我脸上凉了一些,这才稍稍回过神。
谢宗主看了我一眼,道:“你们随我到前厅来。”
沈一入皱着眉道:“师父,思嘉身子弱,如今又受了伤,恐怕不宜再操劳。”
谢宗主瞥了我一眼,哼道:“她这哪叫受伤!连海那才叫伤!”他没有计较沈一入的无礼和暗暗的指责。
我淡淡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对,我这不叫伤。连海师兄那才叫伤,他的伤是刺客给的。而我的,却……”后面的话我没说,只冷哼了一声。
谢宗主脸色一变,仿佛就要勃然大怒,我已经毫无顾忌地推开了他,径自朝前厅走去。身后响起两声呼唤,然后一个人噼里啪啦地追了上来。是沈一入,他追上了我,却不说话,只一言不发地跟着我。
有他在身边,我也安心了一些,起码不用担心会有人趁机对我下手。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哭,我还有事情没做。
半夜的内院是安静的,长廊被雪光和月光照得一片皓凉,院中的花园里有一个小亭子,砌得极高,站在上面似乎能看到锁雾楼以外的情景。我听见自己又急又重的呼吸声,夹杂着脸上热辣辣的痛感,不由得觉得有些窒息。
沈一入几步追上来,拉住我的手。我只得停下来。他看了我良久,然后轻声道:“思嘉,不要怪师父,他也是看到连海那个样子,一时心急……何况连海也实在……”
我摇摇头,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
“……担心?”
“对啊”,我抬起眼皮,勉强冲他笑了一笑,道,“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本来就已经够丑了,他还动手打我的脸。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
沈一入一顿,然后同我一起笑了出来。他摸摸我的头,小声安抚道:“不打紧的,都会好的。”
我道:“一入,我真的讨厌别人对我动手。也许你们是习武之人,你们认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却不是。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这么对我是不公平的。尤其是我所在乎的人,这样伤我,伤得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心……”
他静静地听我说着。月色洒在他的衣袖上绣着的鸢尾花上,像一个静谧的梦境。
我被他拉着衣袖领到了前厅,那里,身着用暗银色布料制成的劲装弟子们已经等待在位,押着两个被卸去了下巴的刺客。原来来了十八个刺客,竟然只活了两个。可见他们在求死之时,是真的义无反顾。难道是因为如果他们知道若是任务失败,便会生不如死?
弟子们的衣料,是谢宅用来覆盖花花草草的软棚。我无意间看见下人们用这种布料来覆盖花草,在有月亮的雪夜放眼看去,竟然同月亮底下的雪地一个颜色,我几次看走眼。而且有植物的地方是最容易积雪的,我和沈一入他们商量过后,便决定由他们穿成这样,潜伏在练武场旁边的小花园里。毕竟是练武之人,身子骨就是不同常人,我和凌云隐远远地躲在楼里,我都觉得受不了。他们在雪地里埋伏了一整个下午外加半个晚上,竟然可以一声不吭。冲出来的时候手脚也不发麻。
我早根据书中记载之法,刺激了阳连海的八大穴道,封闭了他的痛觉,让他一个人佯装失意,到练武场去练剑撒气。是因为我们早就料到这些刺客今夜回来。原因无他,我在听这整件事的过程的时候,发现一个规律。那便是每次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内室弟子们的假期的前一天。于是便决定在今天一试。
至于这套针法,我事先拿凌云隐和绿冉做了实验,给他们扎了针之后开玩笑要他们去胸口碎大石,结果差点被他们当大石头碎了。我也没客气,拿了绣花针来连戳了他们几针,竟然真的不会疼。可还是冒险,没想到竟然被我押对了宝。
而且他们发现每次行刺,刺客都跑得特别快,于是便猜测他们可能有人暗中躲着接应。结果经过凌云隐他们几个高手推算出,安全接应八个刺客,需要十个人。所以这些孩子们便耐心地等到十八个人都到齐,才冲了出去。阳连海很聪明,我没有多加解释他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对敌时只攻不守,左受一道伤右挨上一剑,让对手失去了戒心,最后连接应的人都跑出来厮杀,却被等在暗处的我们一网打尽。
这个计划,绝对不是天衣无缝,除了大夫的事情之外,不知道还有多少纰漏。但,老天保佑,终归是我们人品好,剑宗内又不曾养狗(我们踩不到狗屎),最终还是让我们拿下来了。
我对着硕果仅存的这两名刺客,哀叹连连地取了他们牙齿里的毒药样本,便吩咐人请大夫来给他们将牙缝清洗干净。
谢宗主进了门来,我一眼也不看他,只回过头去对沈一入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沈一入看了谢宗主一眼,无声地行了一礼,随着我退下了。身后,似乎传来谢宗主一声浓重的叹息。
后来听说那两个刺客被下了软筋散,连咬舌自尽的力气也没有了。但是他们的脾性却是极硬的,任你威逼利诱还是循循善诱,死活不开口。谢宗主震怒,于是谢宅之中守备愈加森严。我心里揣着事,整日闷闷不乐,遂天天跑去找一个比我更加死气沉沉的人,好找点心理平衡。
“我爹说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现在我亲自伺候你,你又知道了我一个这么大的秘密,可算是扯平了,你可不能再寻我报仇了。”我一边给阳连海喂药,一边自说自话。的确是自说自话,他根本连眼皮都不抬,瞧都不瞧我一眼。他的眼睛似乎一直怔怔地看着我右边的某一束头发,让人发毛。但是若是你仔细看,便会发现他其实什么都没看,眼睛里空荡荡,仿佛整个人都已经死了。
我一开始也挺受不了,但是这几天下来也习惯了。可喜的是他还知道张嘴,乖的像根木头。我一边喂他一边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听。算了,就当是我说着自己开心吧。那两个人不肯招,我猜,如果不是他们没办法自尽,一定早就死了。难道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吗?”
“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以前觉得挺有道理。他说,‘我连活着都不怕了,还怕死吗’。可是现在我却不以为然。我觉得人要是活着,虽然会不开心,但总会遇到有趣的事情……”
“你干嘛这副德行啊,是不是让我的样子给吓着了?我告诉你,我也伤心的很。我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那人竟然趁着我重病给我下了毒,如今我成了这副德行,吓坏了你我也没办法……”
唠叨啊唠叨,一碗药喂了个干净。我把药碗放在一边,顺手取了早准备好的蜜饯塞到他嘴里,功德圆满。他还是那副样子,给什么吃什么,波澜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来都没他那么淡定。
我伸了个懒腰,斜了他一眼,淡道:“你若是嫌我唠叨呢,便出个声,我便再也不多话了。你若是嫌我吓人呢,不要我来,便也出个声,我也不再来了。如果你一直不出声,我便日日来唠叨你吓你。”
他一声不吭。
我有些失望,他成天一声不吭,都快成木头了。但是若是换了我,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恐怕比他萎靡得还彻底。遂道:“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出了他的屋子,没走几步,我又听到几个侍女在议论什么“二小姐也真是的,连新来的连海少爷也不放过……”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恼,然后却是累,转身想走,她们却已经抬头看见了我。
“……”
我挥挥手:“你们继续,当我没听见。”说罢,转身就要走。
突然后面传来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二小姐!二小姐可是要去告诉华嬷嬷,让嬷嬷惩罚我们?”
我好笑地回过头:“既然知道会受罚,又为什么要在背后嚼人家的舌根?”
那侍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许是觉得受罚是躲不过去了,索性赌气把话说了出来:“二小姐若是行得正做得直,还怕被人嚼舌根吗?人家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二小姐若是没有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怎么会……”
我有些惊讶,但是随即却又觉得好笑,摸摸我的脸,道:“你是说,我被人下毒陷害,还都是我自己的错?没错,我的确行得正做得直,我也不怕你们在背后嚼我的舌根。”我伸手指着阳连海的屋子,义正言辞地道:“连海师兄遭逢家变,我父一手揽下九阳派身后之事,我自然也应该多照顾师兄,这纯粹就是师兄妹之间的情义,没有你们想得这样龌龊!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些丫头是什么居心,为什么就见不得别人对他好?还是说你们自己心里有龌龊,又不敢,所以就觉得别人都跟你们一样不堪?”
“我剑宗是名门大派,望你们日后行事收敛一些!我不会同你们计较,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也说了,人在做,天在看。如今你们所说的我的罪状,却全都是恶意猜测。而你们背后嚼我的舌根却是事实,要报应,也不知道会轮到谁头上!”
说完,我转身就走。因为我怕我再不走我就会笑出来了。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主子怎么说都有理”之类的,我也不理,只顾自己埋头就走。
其实我却也在怀疑,我虽然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是却还没有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吧。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到处都有人说我的坏话?
第十一节 武林宅门是非多 (一)
如果说之前我还觉得一切都是巧合,没有很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可是那一天,人家把刀子伸到了我鼻子底下,我才猛然觉醒,无论是敲山震虎还是杀鸡儆猴,都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