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穿不息-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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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从不扫货。不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什么可扫的。
一双温热的手捧住了我的脸,大拇指轻轻拂去了我的泪水,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已经哭了。我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喉头愈发酸涩,遂退了一步,从怀中掏出丝帕胡乱地擦着脸。孙念如一直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目中有关切,却没有疑惑,淡然如水。
绿冉在那边大叫:“思嘉,念如!快来!”
我回过头去,他们已经同店小二说好了寄存马的事宜,远远地在阳光下看着我们。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孙念如露齿一笑:“念如,走吧。我今天要败家败个痛快!”
“嗯。”
于是雍城的大街小巷,我化身土匪。只不过小贩看到土匪要大叫,看到我却要大笑。地摊货,名牌货我通通不放过,价格我也都看也不看,看到喜欢就抓。青夫人给我的钱都在孙念如身上,他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付账。连凌云隐都臭着一张脸给我捧了一大堆东西,我还乐此不疲地到处乱钻。
到锦绣坊去看了我未完工的舞衣。看到漂亮的款式我又喜欢了,便仔细钻研,让老板细细地给我改几个小细节,照着我的尺寸做了五六身据说都是今年的最新款改造版。我可不想跟别人穿一样。然后我又突发奇想,抓了一个裁缝指手画脚地画了一张韩装的图纸,挑了几个颜色,让他们做四身。青夫人和谢鸢天的尺寸他们有,半音就照我的身量做,反正韩装宽松,应该能穿。巴巴手指算一算,我竟定做了十来身衣物。
绿冉哈欠连天,凌云隐一脸不屑地瞪着我像只小蜜蜂一样在店里窜上窜下。沈一入笑容依旧,孙念如面无表情。最后我凶巴巴地拉着老板,警告他不许给别人做我改出来的衣物。如若不然我拆了他的店!
老板对韩装很不屑,倒是对我改的那几件衣服很感兴趣。但是听我这么说,只得作罢。毕竟谢家也是大客,得罪了谢家可就在贵族圈里坏了名声。
出了锦绣坊走在大街上,已经时近傍晚了。渐渐有些商贩开始摆夜市。看来大晋的经济还是比较发达的,起码可以赶上前世的唐宋时期了。凌云隐黑着脸提着一大堆东西,哼道:“真不知道以后谁那么不幸会把你娶回去,整个一败家女。”
我也不同他争,看见不远处的小摊上的几件事物,不由得来了兴致,快步走上去捡起一件来看。手感还算好,我笑问道:“小哥,这可是剑穗?”
小贩看见我们的时候也愣了愣,倒是沈一入在一旁笑道:“这的确是剑穗。”
我看了一眼他别在腰间的剑,好奇地问道:“为何你们从来不用剑穗?”
凌云隐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这么女里女气的东西,我们才不用。”
我眯起眼睛,愤愤地道:“我也没想给你买,自大狂。”说着,我就在摊子上捡了几下,挑了一青一白一红三色的三件剑穗。孙念如去付钱,我绕到他臂弯里,将青色剑穗替他系在剑柄上,一边低着头道:“你老是冷冷清清的,青色最适合你了。”
有的时候,他的眼里会微微泛出青色的光彩,好像两颗温润的青玉。
孙念如的身躯晃了晃,低头看着我不说话。
我将白色剑穗递给沈一入,红色稻穗递给绿冉。看他们手上都是我今天买的东西,便走过去替他们一一系上,诚恳地道:“你们从不用剑穗,'。。'我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你们今天陪我出来,我很感激。”
绿冉有些不自在,哎哎了两声道:“思嘉,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沈一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剑,笑得温温柔柔。
我笑了笑,一眼瞥见一边凌云隐俊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由得哼了一声:“算了,你们四个本来就是一堆的,漏了你别人要说我居心不良。”我左看右看,挑了那个最醒目的金色剑穗。凌云隐脸色依然很臭,但也没拒绝。
之后我们问了路,找到了雍城里最大的首饰阁,名唤月光台。我取出怀中的赤玉项链,让人给我捡了一块火炉里的冷炭来在宣纸上弯弯绕了半天,将心中想了许久的那件额饰画了出来。这里的额饰大多是边饰,偶尔有点缀额心的饰品,也多是极小一粒。我画的便是一件精巧的额链,巴洛克式的镂空花纹,中间缀以我带来的这颗赤玉,端庄华美中不失妩媚。
我丢下碳块,拍了拍乌漆抹黑的手,笑道:“老板,这个东西,你们可做得出来?”
老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胡子,此时他正瞪大着眼睛,看着我面前这张图纸,咋舌道:“姑娘这件额饰,在下前所未见,却精致异常……”
我笑了笑,在店里的侍从端上来的盆子里洗了手,一边擦手一边道:“你只说能不能做。若是不能,我便要找别家了。”
“能做,自然能做”,老板一叠声地道,复又有些骄傲地抚着胡须道,“若是我月光台都做不出来,雍城里又有谁能做得出来。”
“如此最好”,我从怀中掏出赤玉项链,道,“额饰中间的明珠,便用这颗吧。请老板去立个字据画押吧。”
老板答应了一声,迅速立好字据,殷勤地笑道:“姑娘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添的。”
我将字据递给沈一入,他看了看,微微颔首:“价格公道,条款也无不妥之处。”
“老板真是厚道”,我微微一笑,偏头想了想,又道,“这字据,需再加一条。老板以后会不会模仿这个样式我不管。但是我绝不允许有人戴着与我一模一样的额饰。”
老板一愣,眼前顿时发亮,许是想通这是一个商机,马上道:“这有何难。姑娘年纪虽小,却举止淡定从容,颇有大家之风。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福分,请问姑娘芳名?”
我笑道:“我乃剑宗谢家二娘,小字思嘉。老板谬赞了。”
一听我的名讳,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但是最终还是谦让了几句,便将字据照我说的改好。我猜他心中所想的,当是谢思嘉十三年的傻名在外之事。我也不点破,只歪歪扭扭地签了名,然后从怀中取出小印印上。
老板伸长脖子一看,笑道:“谢小姐三天后来取便可。”
有昂贵的赤玉项链相抵,押金就不用了。我将字据收入怀中,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月光台。
绿冉伸了伸懒腰,道:“思嘉,可还要买什么?若是不要,我们便去将这些东西都送去齐伯那儿,让他明天给我们送上山吧。”
齐伯?我正要问,沈一入已经笑道:“谢家在山下还有些营生。齐伯便是替谢家管理钱庄的。也负责替武馆采购日常用品。我们下山买了东西,若是多,一般都是请齐伯给我们送上山的。”
我看了他们手上那些东西,不由得吐了吐舌头。今天的确是疯狂了点。遂跟他们一起去了齐伯府上,结果正赶上人家一家人吃晚饭,好不尴尬。
齐伯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一双眯眯眼笑起来像弥勒一样,显得十分亲切。他听了介绍,知道是我,似乎有些惊讶,但礼数还是很足。齐伯欲留我们吃饭,被沈一入婉言谢绝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折腾了这一整天的,我也累了。沈一入他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似乎十分轻松,遂集体兴致勃勃地杀回醉香楼去又吃了晚饭。这回我实在没扛住,吃着吃着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悉悉索索的:“怎么又睡着了?她今天怎么一吃饭就想睡觉?”嗯,这是绿冉。
“现在怎么办?”这还是绿冉。
“背她回去吧,难道把她丢在这里。念如,来。”一听这恶声恶气的,准是凌云隐没差。
孙念如没出声。一双温暖的大手将我扶了起来,我被搂进一个有淡淡香味的怀里。不是孙念如,他身上不是这个味道。
沈一入的声音似乎就在我头顶,他压低了嗓子道:“还是我来吧。”
朦胧间,我被抱上了马。马儿开始颠簸的时候我稍稍清醒了一些,然后一只手将我的脑袋轻轻地按去怀里。我又睡了过去。
第六节:华丽的序幕(一)
。这几天谢宅热闹非凡,大量外人进住。那是因为除了我十四岁生辰,十天后还有一场盛事。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咳,扯远了。就在十天以后,莲花盛放之际,有一场天下剑客都重视的比赛。地点当然选在剑术之宗,也就是我家,号称莲宴。
任何一个在江湖中称得上号的用剑的门派,无论是剑宗分支还是自立门户的外派,都会将门中能排的上号的弟子送来此处,与宗主的弟子或是其他门派较量。角逐出的前十,名扬天下。这也是剑宗内部每年决定弟子排名的盛事,所有弟子都非常重视。去年,数千内外弟子中,孙念如高居魁首。凌云隐和沈一入分列二三。谢鸢天名列第七,绿冉名列第九。剩下的一半名额被外派占去,但是数以百计的门派,剑宗一家独大已经是事实,不愧为剑术之宗。
从几天前开始,外室弟子就已经开始他们长达一个月的假期,一百三十四内室弟子开始了激烈的角逐,取得前二十者可以代表剑宗参加莲宴。孙念如等是苗子选手,也不能直接晋级,从第一场开始慢慢比。
而在五月初三,我谢家二小姐的生辰之际,谢家大院里会有一场豪门夜宴。一是为我庆生,也是为获得前十的弟子庆祝。
他们比赛的时候我忙着练舞和念书,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私底下遗憾不已。沈一入安慰我这些繁琐的比试没什么可看的,等到莲宴上,天下剑术高手云集,那才叫一个壮观。我也只能望梅止渴,且安下心来把自己的事情做了。
至于厉空山,我潜意识里就觉得排斥他,总觉得他是要来将孙念如带走的。我的年龄变小了好几岁,连心智都幼稚了。不然我不会在一看到他的时候就露出一种看抢我玩具的敌人的表情来。所以不用孙念如交代,我对他也明显冷落很多,没话不说,有话少说。这几天课上得风平浪静,我眼观鼻鼻观心坐得正,他也不找我麻烦,勉强算是相安无事。
可是有一天,我在专心研究小棋盘的时候,厉空山突然坐在我对面长叹连连。我专心看棋盘,坚决不理他。
厉空山又叹了一声,突然道:“思嘉和鸢天小姐的感情真好,令人艳羡。”
我的手一抖,警觉地看着他:“自家姐妹,感情自然是好的。”
厉空山还是那副白衣飘飘的打扮,侧对着我坐着,额前一抹刘海滑下来,青丝如墨,面颊如玉。他没有看我,只拈着手中的棋子,笑道:“可是鸢天小姐总归是要嫁人的。思嘉不久以后也要及笄了,日后恐怕相见不易啊。”
我的脑子里转得飞快,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先生是关心我们姐妹的感情?这大可不必。”我跟谢鸢天虽不亲近,感情却绝对好的很。
厉空山看了我一眼,突然道:“为师家中有许多姐妹,兄弟却只得一人。可我这胞弟,却在年幼时失踪了,家父遍寻不见,十分着急。当初胞弟未出之时,我家与京城萧家交好,曾经指腹为婚。如今萧小姐都已经年芳十七了,我那胞弟,却……”
他这是什么意思?试探我?还是想说服我帮他一起哄骗(……)孙念如?我皮笑肉不笑地落了一子,道:“先生不必着急,吉人自有天相。先生的胞弟,一定生活得很好。”
厉空山低头看了一眼棋盘,款款落了一子,正封住我的退路,抿唇笑道:“思嘉的心乱了,棋便也乱了。”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咬牙切齿,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先生忆苦思甜,若说心乱,当比思嘉更甚。思嘉输在技不如人,也在情理之中。”
厉空山皱眉:“思嘉年纪虽小,却实在好胜。倒有几分像那与胞弟定了亲的萧家小姐。萧小姐年幼时好武,投入京城峨眉派门下,也是剑宗弟子。如今也该来到这里了,思嘉兴许能和她做个朋友呢。”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响了。对面那人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仿佛在等着看我出洋相。熟不知我别的不行,装蒜可是天下第一。遂做赌气状看了一眼败得丢盔弃甲的棋盘,咬牙道:“一山容不得二虎,有时兴趣相投并不一定能做朋友。先生,思嘉狂妄,这棋字一道,思嘉总有一天要青出于蓝!”
厉空山似是惊了一惊,然后目中露出赞许,折扇收拢指着棋盘,凤眼妩媚,笑道:“不错,为师正是欣赏思嘉这等脾性。有朝一日,思嘉必定名扬天下。”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想,你说名扬天下就名扬天下?天下又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才懒得理你。
下课时间到,我佯累哈欠连连,提着裙子就跑出了竹林。别以为我不知道,厉空山那两道目光一直在我身上转啊转,直到我出了吟翠居,还觉得背上凉飕飕的。
沈一入他们等着我结伴去食堂吃晚饭,我突然发现少了孙念如,不由得有些奇怪。拉过一旁的沈一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