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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落入凡间的包子-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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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搭理,男子自顾自地低头饮酒。宽大的帽檐覆住了眼睛以上的部位,只看得那英挺的鼻梁与沾染酒水的薄唇。

“怀雪,你从哪里来?”偷偷瞄着他的侧脸。

执杯的手不作停顿,“居无定所。”

“可是我时常在金陵看到你。”

“应该是我经常碰到你才对。”泛着一抹银的深眸微微掀起。

槿嫣有些讪讪地别过头。

——怀雪说的没错,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确是常常故意来寻他。起初只是因为当初的丢面子而刻意找茬,不想几次照面下来,怀雪身上的神秘气质与冷漠个性反而引起了她的好奇。而心中那点儿奇妙的、隐隐悸动的东西是从何时生出的,她也不知晓答案。

“怀雪,你去过很多地方,为何偏偏经常来金陵呢?”

意料之中遭遇冷场。

正当柳槿嫣可怜兮兮地抿着唇,准备下一次追问之时,素来沉默的黑衣男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动听:“因为……金陵有我最珍惜的回忆。”

“回忆?”直觉性感到有八卦可挖,跃跃欲动的同时,心里也蓦地生出几丝酸涩情绪。柳槿嫣不由得偷偷睨着他的侧脸,企图挖掘他眼眸中蕴含的情感,然而就在接触到的一刹那,男子深眸中那抹淡淡的银色忽然冷了,两道寒光,逼得她连忙扭头。

“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喃喃道。

——就如很多小说里编纂的一样,名门世家的大小姐,往往就会故找难题地爱上背景未知的神秘男子。是寻求生命中难以触及的自由,还是心底一份莫名的叛逆作祟,谁都难以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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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三日,柳府居住的众妖精都在忙着寻找临时居所。菱兮是仙家出身,自然不会有世间妖精身上的浑浊之气,因此并不担心,只嘱咐着众妖精好生照顾自己,卉卉一边拍着*保证无碍,一边调笑她怎么越来越像个罗嗦大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待到七日之后,终于有人传帖子来,说三清居的修真高人回来了。

菱兮与柳槿嫣原路上山,时值正午,碧蓝天空中那轮白日微微晃眼。就在上次那个小院子里,两人一眼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少年,那少年也是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引着两人往里走,口中呼唤:“师兄,客人来了!”

“阿清,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还不去奉茶!”

——若不是那声音很是清润,听这几句话,菱兮还真以为厅堂中站着的是为年过六旬的老古董。

阳光被阻隔在厚重的帷帘之外,稀疏暗影中,堂前身着黄衫宽袍的男子缓缓地转过身来,恰好让一束光影落上他的眉,而那英挺清秀的容颜也因着这缕阳光的照耀而变得无比清晰。

那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最多也不过与柳宜同龄,轮廓干净利落如斧削,却又透着一股子清气。两道剑眉横飞而上,眼眸透着坚毅意味。负手而立,眼神倨傲却不失礼数,好似高山顶端那无拘无束却足以睥睨尘世的云。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江弦

“师兄,这两位便是柳府的人了。”被称为阿清的少年笑眯眯道,生怕师兄一脸严肃将财神爷给吓跑了。

“两位好,唤我江弦即可。”面对两位俏丽女子的视线,那黄袍青年面不改色,甚至脸眉毛都不曾上扬一分,只礼数周全地作了个揖,袖口轻甩拿出一卷写满了字的东西,“只不知两位府中的情况?”

“是这样的……”菱兮连忙将近来柳府发生的怪事说了,再添油加醋地牵扯到柳宜的病情,江弦眉头一皱,沉吟片刻道:“柳府……我倒是想起多年前师傅好像向我提到过,柳家的夫人曾请他前去捉妖,但后来不了了之……莫非是当年的妖精还在作祟?”

当年?菱兮一震,如此推断,那妖精是六尾白狐无疑,至于不了了之,多半是因为柳夫人红颜薄命吧!

“那个,江师傅,是否跟去一看?”柳槿嫣道。

点点头,江弦进屋收了一只小包袱,吩咐旁边的阿清:“你也去,把后堂那些书都带着。”

“咦?”柳槿嫣一愣,“你们这是要……”

“小姐有所不知,查探妖精,非一日两日功夫。”江弦面色平静,完全不像江湖术士的骗人样子。柳槿嫣与菱兮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似信非信地把头低了下去。

雅致的楼阁、装饰精美的厅堂,江弦与阿清沿着柳府一路进去,两人的反应竟截然不同:江弦那*不变的木头脸始终保持沉默,一边查探着花草树木一边摇头,说遍地都是妖气;而那阿清却是一直笑眯眯地左右打探,每每看见价值的器皿就要停步观赏,啧啧道果然大户人家就是有好东西。

柳老爷象征性地露了面便离开,柳轻尘又忙着协助朱管家,除妖一事便全权由柳槿嫣负责。好在柳家客房尚多,并不用向柳老爷请示,便尽可安排江弦与阿清住了,晚上设宴款待,一日无话。

夜深,独自一人步出房门,本想在院子里散散心,不留神便走到了云端阁外。抬起头,菱兮仰望着窗户中常年不变的灯火通明,依稀可听见婉转悠扬的女声——即使是在病中,柳宜也从不肯忽略了欣赏美人的歌喉舞技,而那倾国倾城的云砚小姐此时定是陪在他身旁,两人亲亲密密、相谈甚欢吧?

心里是酸的,可是,丝丝缕缕的醋意之外,却有种莫名的咸涩翻涌覆盖上来,惹得眼角隐隐发热。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总是不经意地想起柳宜的脸庞、笑容,以及清润的嗓音。他常对着她笑,然而,那笑容却越来越疏离,从最开始的近在咫尺演变为如今的生疏客套。虽然明白柳宜在顾忌什么,可是,若云砚在他身边停留的久了,会不会就逐渐完全占据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再无机会翻盘了呢?

踏过坚硬圆滑的碎石子小路,不知不觉又到了后院。

月明还似当时,却无人陪她赏月,而后院里可以肆无忌惮说话的妖精朋友,也因为捉妖师的到来而暂时搬至别处。

抬头,天空浮云*,灰黑色夜幕太过遥远,看不清天际是否真的有众仙家居住的玉宇重楼,曾被看作归属的蟠桃园更不可见。

——于是现在她是孤单一人。

“呀!”刚绕过转角,面前忽然横过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菱兮直觉性地一拳挥上去,正中那人脸庞。

“呃,你是……”刚打上去就后悔了,因为她清楚地嗅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江弦?

“无碍。”伸手摸了摸被打成熊猫的右眼,好像不怎么痛,江弦甚是平静地对菱兮宣布他的查探结果,“柳府妖气真的很重。”一甩袖,标准负手而立的姿势,很是庄严。

“哦?”

“零零碎碎,仿佛随处都有。”江弦皱眉,“可是那妖气很淡,应该是修行并不高深的小妖精,此时也应该不在府中。”

真神!菱兮心中暗叹一句,若不是自己有天界御厨的铜勺子为掩护,这江弦八成也要察觉她不对劲。“这……有一样东西你不妨看看。”既然他是真的有本事,应该能看出那六尾白狐的绒毛吧?

菱兮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只装有绒毛的锦囊,试探地看着江弦的面色:“这个是在已故柳夫人房中搜得的,不知是否能寻到线索?”

“这绒毛……”江弦很仔细地瞪圆了眼睛,两指间绽出一道明光,面色顿时变了,“我要去柳夫人的屋子看一看。”

“这,这恐怕不可,柳夫人亡故多年,老爷吩咐那屋子任何人不得靠近,生怕碰坏了一桌一椅。”她本就是溜进去的,若让这木头木脑的江弦冒失往里闯,还不让人发现不可!    “那屋子吧,其实也清理过很多次了,这绒毛是很久之前我寻得的,应该不会有比着更重要的线索……”越说越没底气,偷偷睇着江弦的脸。

“……嗯。”并未多说,江弦只是分外专注地紧盯着那白色绒毛,好似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菱兮见他若有所思不便打扰,便安安静静地陪在一旁等着,没想到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江弦还保持着凝视绒毛的姿势。

抬头看天色,时辰不早,而秋季的晚风又是极为凉爽的,菱兮不由拉紧了外袍:“那个……江师傅,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不急。”

“啊?”

“我想好好查看柳府,可是我对这里不甚熟,希望你能襄助。”江弦清俊的面容极为正经,“实不相瞒,若我没有猜错,这绒毛是来自一只修行极为高深的狐狸身上,我须得好生查探出哪些屋子有那妖精的痕迹再做打算。”

“对!就是狐狸……”菱兮一急,差点就要将六尾白狐脱口而出,幸好忍了下来,装作打哈欠,“可是,都这么晚了……”

“姑娘累了?”看她一眼,江弦用力地点了点头,“好,那姑娘请去休息,我还要四处走走。”

“江师傅不累?”

“任务为重。”

“可是,我看见阿清好像早就休息了。”

“那孽徒不成体统,姑娘不须理睬。”

“明日再做查探也可,江师傅还是……”她没有看错年龄吧?面前这个男子真的不是披着青年皮囊的老古董么?

“多谢关心,不用。”甚是洒脱地一挥手,江弦转身便走,看样子是往柳老爷的屋子去了,菱兮目瞪口呆地看着,只觉那熊猫眼分外清晰。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远故人

夜深人静,却有一人缓步来到南园,手中拎着光芒微弱的纸灯笼,光束径直照入尘封已久的屋子。

“吱呀”作响的木门,夜风萦绕着空荡荡的厅堂依稀可闻到熟悉的浅香。

将纸灯笼放在桌上,点了烛火,屋子登时一片明亮。温暖烛光笼罩着那人花白的鬓发,寒冷银白在橘黄色光芒的晕染下多了几分暖意,光晕顺着眉眼的轮廓绵延而下,最后停留在微微干燥的唇。

二十年如一日。

柳老爷独自一人利于亡妻的屋中,长久地环顾。

许久不曾来这屋子了,可是每一次踏入这里,往昔岁月都会如飞逝剪影般在眼前掠过,最初的相遇画面近在眼前,伸出手,沿着画像上女子熟悉的容颜勾勒而下。

“你还是如此年轻,而我,已是尘满面、鬓如霜了。”柳老爷自嘲地笑笑,眼底尽是不轻易流入的温柔意蕴,略显苍老的手指在画像上流连,却很轻,生怕磨损了女子的面容。“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特别想你。”

他在椅子上坐了,自顾自地道。

“其实我并非没有想过,宜儿的病,会不会与多年前那个怀雪有关。可是谁让你临走前偏偏留下一封信,让我不要与怀雪计较……我当真不明白,他在你的心里就如此优秀,竟连我也比不过?呵,你真当我看不出么,最后十几*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在昭示着隐隐的诀别意味,诞下宜儿的那日更是要我许诺好好照顾宜儿,甚至连婢女都嘱托给了我……后来,后来……”

声音有些哽咽,硬生生逼了下去,“我与你相恋三年,竟还比不上那个萍水相逢的怀雪?你说你要返回你真正属于的地方,是哪里?他的身边么?就算你真的与他远走高飞,又如何能够对宜儿不闻不问?素心,二十年非一日……”

手掌重重地扣在桌案上,一声长叹,房间中唯有清冷的回音。

——并不是对着画像说再多的话,那个人就能听见。

即使手中紧紧握着那个人当时留下的凭借,即使当时的场景还能再现,能够寻回来的,也不过是那种似曾相识的心境罢了。

失去的永远不会回来。求不得,不可追。

窗外的树影稀疏摇晃,被窗棂分割的光束浅浅落在清冷回廊中,那是深黑中唯一遗漏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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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弦住入柳府的第七日,菱兮终于听到了他所谓的“诊断”。

“我要返回师傅的墓室一趟。”江弦第一句话便将她吓了一跳。

“什么?墓室?”菱兮、柳槿嫣与江弦坐于园中,明明阳光明媚,两人却登时感觉到一股寒意,配合着江弦耿直到了极点的脸,不禁头皮发麻。

“现在……还有人用墓室?”柳槿嫣打了个寒颤,墓室,不就是传说中的冰冰冷冷一具棺材,摆放在同样阴森清冷的石室里,侧旁堆放一些主人生前喜欢的物件,随时光流逝一起慢慢地腐朽么?

“是,因为此次的妖精非常棘手。”江弦静静道,一缕阳光落在男子笔挺的鼻梁之上,微风掠起鬓角碎发,颇有意气风发之姿。再一次地负过手,那精致整洁的黄色袖袍迎风翻涌,“师傅墓室里搁着能够制妖的关键宝物,但是那宝物有灵性,非重大事件请不得它出山,我一直驾驭不了它,便干脆让它一直伴着师傅。”

“那江师傅快去快回。”柳槿嫣接口道。

“我一人不可。”

“需要柳府加派人手?”

“非也。”江弦再一次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抱着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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