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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妖后二嫁,媚惑腹黑帝-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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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流澈净紧眯双眼,目光如炬:“将二皇子抱走!”

两个侍卫捏住凌璇的手臂,她痛得狠狠拧起双眉,死死抱着孩子:“陛下,不可以这样,陛下明察,她们说谎……她们污蔑我……”

一个侍卫顺势抱下二皇子,交予我;我低眸凝视着昏迷的宝宝,面色红透如饮醉,眉眼紧闭,眉心微蹙,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心底突的柔软,酸涩泅散开来,小小婴孩,竟要忍受亲生母亲的算计。

流澈净目光冷硬,严肃道:“淑妃,你心肠歹毒,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朕失望至极。此后不需你操心二皇子,在云岫宫好好思过吧!来人,将淑妃带回云岫宫,没有朕与皇后的命令,不许踏出云岫宫半步。”

凌璇在侍卫的压制下疯狂的挣扎着,白羽淡纹锦裳被扯得零乱不堪,裾幅飘旋:“陛下……陛下,不是这样的,臣妾没有……臣妾只是想念宝宝……只是来看宝宝……”

侍卫强硬的半拖半架、将她带出英仁殿,锦裳上的纯白淡羽飘零委地,娇而尖促的嘶喊渐渐的消失于空旷的殿宇台阁。

我抱着二皇子,垂首下拜:“臣妾照拂不力,请陛下责罚!”

流澈净扶着我,微笑道:“好!就劳烦皇后仔细照料二皇子!”

此次他并没有疑我,此等信任与默契,需历经多少风霜与剑影方可成就?想来已是流年暗换、春风几度,韶华已改,或许我们仍然年轻,然而心已沧桑。

我心思微动,明净道:“谢陛下!英仁殿过于冷清,臣妾想二皇子抱到端阳宫教养较为妥当,还请陛下恩准!”

流澈净略略沉吟:“皇后仁慈!还是等二皇子风寒稍好再抱入端阳宫吧,小孩之间容易传染风寒。”

心中一热,我宁和望他,眸心湿润——在他心中,心远才是他真正心疼的!

******

两名御医联手诊治,入夜后,二皇子热度稍降,安然度过危险。我疲惫得手足发软,需要阿缎搀扶着方能站稳。却有一根长长的锐刺横亘在心间,无时无刻的撩拨着,痛得我快要按耐不住。

凌璇不会甘心的,今日以亲生的孩子算计我,明日会如何谋害我?她满心怨恨,一双明眸已被怨愤蒙蔽,此生定会与我纠缠到底,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此次若不心狠手辣,必定后患无穷!

我朝阿缎吩咐道:“阿缎,你先回宫,我去云岫宫告之淑妃二皇子病情,陛下若是问起,就直言相告吧!”

阿缎有些犹豫,不放心我一人前往,最终仍是回宫去了。

云岫宫庭苑,绫纱海棠花纹宫灯高高悬挂,灯火红艳,艳到深处、虚无得惨淡。花朵压枝,一片片的粉白、如雪落砌,蒙上红色流光,几许凄艳。

大殿上一个宫娥也无,深紫红的绫纱轻柔而悠长,漫起丝丝的凄凉。凌璇听闻声响,缓步走出内殿:“入夜了,皇后前来云岫宫,有何赐教?”

我目光微闪,笑道:“本宫特来相告,二皇子病情已经好转,淑妃无需太过担心。”

凌璇高挑细眉,冷冷道:“哦?是么?嫔妾代二皇子谢谢皇后大恩。”

我悠然笑道:“淑妃不必言谢,二皇子是陛下的孩子,自然也是本宫的孩子。亲生母亲狠心至此,我这当母后的,只觉二皇子实在可怜。”

裙裳已换过,凌璇披着妃色素罗染红丝寝衣,宽大的幅摆拖曳于地,一条条的红色细丝凄艳的铺展开来,触目有些惊心。她呵呵冷笑,眼神飘忽:“说完了?说完了烦请皇后离开,这冷清的云岫宫不适合尊贵的皇后。”

我婉然道:“后宫之地,本宫自然哪里都待得。”

凌璇容色仿似雪地散出银光:“皇后想待,请便,恕本宫不奉陪。”

我轻冷一笑:“以往我所认识的凌璇,嘉元帝长女锦平公主,似乎不再是那个高傲、倔强的公主了。”她恰要转身入内,听闻我的讥讽,徐徐回身;我容色悲戚,“若妹妹想要二皇子平安长大,就拿出你金枝玉叶的公主样儿来!”

凌璇凝睇着我:“恕嫔妾愚钝,皇后还是明言吧!”

我含笑若水:“这会儿没有皇后与淑妃,只有你与我,凌璇与端木情。”她有些不明所以,我故作高深道,“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也明白很多。与妹妹一路相伴走来,生死相依、祸福与共,实在精彩。我记忆最深的,便是妹妹赐予我冰火情蔻的那一晚,妹妹是否很想知道我是如何解毒的?”

凌璇深深挑眉:“洗耳恭听。”

我娇然一笑,双颊摇曳出媚人笑影:“妹妹算是我与陛下的大恩人呢,如不是你的冰火情蔻,我与陛下……或许还需要一些时日,陛下也不会觉得亏欠于我……”

凌璇的脸色一阵呆滞,眼神有些恍惚:“哦?是陛下?皇后如何谢我?”

我的眸心隐隐发凉:“谢,自然要谢!我与陛下携手共进,妹妹自然是不好受的。妹妹恨我,只要是我心爱的东西,便要横刀夺爱,让我痛不欲生。妹妹好手段,册后大典之后,我确实痛不欲生,妹妹连环三招,借刀杀人,实在是痛快淋漓!”

凌璇瞟了我一眼,意态悠闲:“皇后果然聪慧无双,或许当时你已看得透彻,却并未拆穿,更是静悄悄的一走了之,我很是不解呢!”

我抿唇笑道:“妹妹不解的事儿多了。自我离开,上官蓉儿深得陛下宠爱,自然不会跟妹妹一般见识,西宁怀诗心思乖张,却也比不得妹妹自小长于宫闱的深刻见识,这座繁华富丽的宫城,妹妹想要谁死,便要谁死。一年多,妹妹是不是很过瘾?贤妃意外临盆,血崩而亡,不知妹妹是如何下手的?”

凌璇素白的玉颊微透粉红,微转的灯影洒入她的眼底,闪现出暖色的清妍:“皇后想知道?”

我幽凉笑道:“我很是好奇呢,妹妹不想说,是否担心第三人知道?”

凌璇眸光幽深,似有冰冷丝线直直射向我:“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皇后此番回京雷厉风行、心思越发缜密,我敬服得五体投地。今日之事,皇后亦是好手段,只是皇后千万别忘了,只要我不死,你永远别想高枕无忧!”

呵,她说的没错!只要她不死,我永远心惊胆颤、如履薄冰!

她不承认,不表示非她所为。我冷笑道:“说到今日之日,妹妹觉得我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心已冰雪,我脸上仍是笑影妩媚,语音仍是柔软:“瘦断玉腰沾粉叶,人生那不相思绝。妹妹可还记得兰陵王的锦词妙句?我记得、妹妹很钦慕兰陵王的词章呢,定是记得很清楚,哦?”

绫纱海棠花纹宫灯洒出幽弱的光影,落在宫砖上,浅浅的海棠花影,低迷寥落,落在凌璇姣姣洁净的容颜上,如海棠盛开,却是无比虚妄。

凌璇轻笑着,笑容漂浮宛如一抹流云:“自然记得,皇后亦该是记得清晰,哦,不对,该是深深刻在心里。”

我倩然笑着,一如烟水横波:“我记得最深的,是兰陵王与妹妹的交情。兰陵王劳烦妹妹转交书函于我,可见在他心中、妹妹是可信之人,亦将妹妹引为知己,是也不是?”

凌璇眸心骤闪,羽睫飞扑,瞬间已是容光暗换:“‘情’之一字,催人断肠。兰陵王对皇后一往情深、容颜愁损、心境寂寥,我见之很是感动。虽皇后心系陛下,可也该明了兰陵王一腔情浓,因此,我便自告奋勇帮他传递书函。”

我故作清淡道:“原来如此!前几日,兰陵王与我深谈之时,对于当年之事有所提及,宁州、台州飓风肆虐,晋州地震,民间关于枭雄与妖后的传言,甚至灾民聚集午门闹事,皆有幕后之人蓄意操纵……究竟是为了什么?妹妹想知道么?”

凌璇纤姿一晃,映在宫砖上的修影似有惊动:“是什么?”

我牵唇冷笑:“联袂合谋,颠覆新朝,离间陛下与我,为了心爱的女子,为了皇图霸业,为了那已经消逝的王朝!”

刹那间,凌璇睁圆眸子,眸心颤动,仿佛禁受着极大的惊恐般;苍白的容颜愈加清冷萧森,死寂须臾,她蓦然嘶叫道:“你血口喷人!”

我笑吟吟盯着她,言语如冰冻三尺之河床、寒气砭人:“不止如此,陛下出征,被燕南大将军押往大漠,正中淑妃下怀,因此你再度与兰陵王合谋,只要陛下一死,这天下,便是你们两人的,是不是?接着,你再行杀害兰陵王,此后你便是独揽朝政的皇太后,是不是?届时,改朝换代,或是沿袭凌朝国祚,皆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妹妹,我说的对不对?”

凌璇簌簌发抖,仿佛修竹浸在冷风中、摇曳森森。

我厉厉盯着她:“只可惜,我回来了……我一回来,兰陵王便抛下你,与我合谋。”

凌璇闭上眼睛,容色清寂:“这世间,也只有你了解我。”倏然,她仰天狂笑,娇柔而凄厉的笑声穿透了空旷的大殿,穿透了浓重的夜色,直上云天,响逸苍穹,“对,我要独揽朝政,恢复凌朝皇统!我是凌朝公主,在父皇手中失去的江山,我要夺回来!”

呵,她终于承认了!终于承认了!方才所言,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从流澈潇回京,至流澈净出征,窜起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悄然吻合,然而也只是我的大胆猜测,我并不能肯定。

如今她一口承认,于我却是更大的心痛:从头至尾,流澈潇一直在算计我,起先的淡然、让我放心,接着是词章诉情、挑起流澈净对我的猜疑,金斓寺探访巧遇民众闹事、亦让他猜疑,再接着向陛下求娶我、离间我与流澈净原本艰难的私情,最后是行宫偶遇、告知真相,让我伤心绝望,让我对他心生怨恨。

一切皆是巧妙安排、环环相扣,将我逼走,于流澈潇、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于凌璇,便是后宫独大,再无人与她抗衡。

然而,他们低估了流澈净立我为后的坚定心意,也低估了我的决绝。后来的一切,已不是他们能够一手掌控。

流澈潇虽是真情流露,可我无法接受他步步为营的相逼与算计……他是那样潇洒的、淡定的人,为了我改变至此——终究是我害了他。

而凌璇,我笑着、怜悯的看着她,若有深意的看着她。

山河依旧,民心已改,夺了回去,势必动*乱再起,亦不是她的天下!

那寝衣上的红丝映衬着她扭曲的脸庞,突显出腥艳的流光。

凌璇笑得悲愤,悲愤中浸染了深浓的凄凉:“你知道吗?假如陛下对我好一些,或是一点点,我就不会夺他的江山,就心甘情愿的当他的妃子,即便是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他对我好一点点……然而,他从不正眼瞧我,一丝儿微笑都不给我,他给予我的,只有冷漠与鄙视。”

深紫红绫纱微微一漾,似有清风度窗,偌大空殿,更添寂寥。

她凄楚的望我,嘶声控诉道:“他只爱你一人!我为他怀胎十月,为他痛苦的生下孩子,他也只是看我一回,安慰我两句,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凌璇泪落如倾,浸染泪水的笑影愈加悲凉:“我恨,我恨他!我要将他的天下夺回,成为我的天下!”

她只是一个女子,却要承受国破家亡的悲痛,谁也无法感同身受她所承受的难言之痛!她悲怆的一生,因我而起,或许是她咎由自取,是她为怨愤蒙蔽,然而,她在怨愤之时,亦是深受折磨。

只是一个满心疮痍、满目悲怆的乱世女子!谁误了她?或是,她因何而误?

————

神康三年四月,淑妃凌氏薨逝。史书载,凌氏以二皇子为饵陷害皇后端木氏,为帝禁足云岫宫,其时流言繁遽,凌氏不堪其辱,自缢身亡。

那是隔日清晨,我正抱着二皇子喂养,阿缎急匆匆的跑来,禀报说淑妃娘娘薨了。

我蓦然一怔,随之伸手抚摸着二皇子娟嫩的脸蛋,唇角缓缓展开,绽出一朵清冷如月霜的笑意。

我知道,流澈净不会放过她。那晚我与凌璇的谈话,他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前来云岫宫,因为他担心我会秘密处决凌璇,因为他怜悯二皇子尚小不能失去生母……

我却不会下手杀害凌璇,我让他自己下手!两三年来所发生的一切一切,足以让他赐她一条白绫或是一杯毒酒。

我与凌璇之间的恩怨、纠葛,就此作罢!若二皇子长大后知晓一切,我亦不惧,我会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而我给予他的母爱,与心远并无二致。

这一日午后,初夏的阳光莹如琉璃,陆舒意向我告辞!

午门,空旷得一望无际,风仍是有些凉,扬起她的石青素袍飘拂如幡。我执着她温暖的手,眼中慢慢潮湿:“姐姐,你真狠心!”

陆舒意淡淡一笑:“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阿漫,陛下为你如此,是你最大的荣宠与福分,好好珍惜,切不可意气用事!”

我哽咽道:“我知道的,姐姐一定要保重,想回来就回来……”

陆舒意的一双素眸泪光摇曳,轻轻搂过我:“你也保重……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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