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纪事(完结+全番外)-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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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我瞅着他看的时间太长，夙莘将手中的烟枪在柜台上扣了扣，笑了起来。
原来，这并不是真人，而是夙莘用她从某位老人那里学到的偃师之术制造的人偶。
巧夺天工啊，我眨眨眼继续盯着看，慕容紫英皱了皱眉，伸手把我拉到了身后，我瞅着视界里一片的蓝白，撇撇嘴摸了摸鼻尖。
夙莘继续笑，领着我们穿过酒肆的过廊，进了内院。
和夙莘一样，夙瑶比我记忆中的要老了许多，放下了在琼华时候高高束起的发髻，也没有穿琼华道服，一身艳色的橙红，倒也不会压不住，看起来还蛮贵气的。她负手身后，站在庭院中仰头看了一棵极高大的银杏树，听到我和慕容紫英及夙莘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似乎这一片被夕阳晕染了暖暖的红黄的苍穹，和这一棵金灿灿的银杏树，就已经是整个世界。
夙莘苦笑了下，深深吸了一口烟，从口中吐出的烟圈慢慢浮起，变大，消散不见。
自从夙瑶从东海之渊出来，便对阳光和暖色调的事物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执着，即便是盛夏，想要在正午的时候把她叫到屋檐下一会儿都不行。
夙莘是从东海之渊把她带回来的，自然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多的，就是心疼，这一次叫我们来，也多是想让夙瑶渐渐以前的人，舒心舒心。
不过似乎……她依旧太想当然了。
我和慕容紫英走的时候，门帘落下间，似乎看见夙瑶瞥看过来的一眼，像是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之后大彻大悟自此红尘再难入眼一般。
走在我们前面的夙莘没有看到，不然，她应该就把我们叫回来了。
总觉得，现在的夙瑶，需要的并不是曾经熟悉的人，而是在这片温暖祥和的氛围中渐渐创造出来的新的回忆。
抱着夙莘如约送出的酒和美食，我与慕容紫英对视一眼，相顾无言，却又似乎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约而同的，就是微笑了起来。
至于夙莘说的神剑，是安陆季家先祖所传的一柄千年古剑，不仅有剑灵，那剑灵还是个美人，红衣如火性情却是如水。
这位名叫红玉，以人的身份生活在季家远亲一个叫虞晓莲的小姑娘身边，应该也经历过许多许多的事情，是以比大多数人都看得透。却也是因为知道得多见识得多，说起话来总有点儿说一半藏一半神神叨叨的模样，听在不认识的人的耳里，就显得有些轻慢了。
不过说起来，到底红玉姑娘你是做了什么，怎么季家那几个老的说到你都是一副狐狸精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模样啊……
那个叫做虞晓莲的小姑娘，似乎并不喜欢季家的那几个人，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姨父，貌似还有点儿怕慕容紫英，一直促着剑灵红玉离开。
我瞥见季家男主人皱了眉扣了手，眼见着就要发火的模样，摇摇头，蹲下、身去逗弄小姑娘——这事我擅长，不过这话说出来怎么总觉得有点别扭呢……
这场千年古剑的参观历程并不十分令人愉快，最后是在季家女主人失态的咆哮中，虞晓莲小姑娘眼圈微红扯着剑灵红玉离开了。
我站起身，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出神。
慕容紫英看了我一会儿，没有拒绝季家的挽留，应下了有关除去季家作孽之妖的请求。
天色渐沉，夜幕已临。
应了“天墉城游离而来的仙长紫胤真人”的要求，季家今个儿灯火通明，无论奴仆还是主人，都早早地上床睡觉去了，偌大的一个季府，树影浮动，在极静的夜色中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扑簌声。
我跟慕容紫英在季家女主人睡房门口蹲点，里面那个原本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女人现在已经鼾声如雷了。
双手环胸站了，我舔舔下唇，那里似乎还留着夙莘送的那一坛子酒的味道，顺便抬眼瞥慕容紫英，月色下，他的五官愈发冷漠起来。
“见了古剑红玉，可满意否？”
“确是一把难得的好剑。”
慕容紫英略略点了点头，语气中浮了些许赞赏。
“不知出自何人之手，难以得见，实在遗憾。”
“看铸剑技艺，该是出自龙渊部族之人手中，”
我顿了顿，想到角云和角越这两个孩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只可惜，龙渊之事似乎鲜有记载，不知可还有机会再得一见。”
慕容紫英沉默了下去，没有再说话，一时之间只听见风吹过树叶的簌簌之声，连虫鸣都没有，整个院子越发显得安静到渗人。
“……恩？”
我挑了挑眉，看着白天刚见过的那个虞晓莲姑娘脚步虚浮地走向季家女主人于敏屋内，双眼无神表情呆滞，很明显就是被操纵了心神。
伸手拽了下慕容紫英的衣袖，我对他一挑唇。
“魔气。”
摸了摸鼻尖，我笑得不怀好意。
“算它倒霉，妖怪或者是鬼魂我都不一定清楚，不过，若是魔族的话……”
虞晓莲站在于敏身前，从她身后慢慢浮现一个白衣女魔的模样，狞笑着向沉睡的于敏伸出手……然后毫无意外的，被三才之阵困住了身形。
我对慕容紫英一挑眉，怎样，看到没~
慕容紫英无奈地摇了摇头，广袖微动，极轻地勾了勾我的手指，收了收力气，又松了开来，我点了点头，两人一块儿走进了屋内。
那原本被困的很莫名很焦躁的魔族瞥见慕容紫英的时候，眼睛都要红了，张牙舞爪叫嚷的声嘶力竭。
“臭道士，原来是你搞鬼！！快把这阵解开，不然我就捏死这小姑娘！”
“住手！”
剑灵红玉也赶了来，不愧是千古剑灵，瞥看过来的一眼中即便是没有刻意，也带着浓浓的煞气和凛然剑意。
“将晓莲放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放了她？哼哼哼，哈哈哈~”
女魔不屑地笑了起来。
“我可不敢托大~那臭道士和他那剑灵可是厉害的紧，不过，你怎么敢如此出言不逊，莫不是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命，可是捏在我的手中~~”
“……”
红玉的眼睛里划过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就又镇定了下来，她皱着眉很认真的开口。
“……道长乃爱剑之人，若求依凭，我愿代她，请放过晓莲。”
女魔笑得倒是有点讶然了。
“嘻嘻~一个剑灵，对人也存真情？有意思~”
一直没有出声的慕容紫英皱了眉，似乎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想了什么或者是自己猜测脑补了些什么，紧抿着唇角一拂袖，三才之阵上浮现出层层剑影。
剑灵红玉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不要，而那剑影已然尽数没入女魔身中。
我瞅着惨叫一声后消失不见的女魔，默默抬眼瞥慕容紫英——说好了是我的……
慕容紫英扭头，做视而不见状。
红玉冲上前去抱住软软倒下的虞晓莲，目光如剑般刺过来。
“若是晓莲有什么万一，哼——”
“红玉姑娘不必如此紧张，”
我摸了摸鼻尖，瞪了慕容紫英一眼。
“那魔物名为镜罔，依附在人身上吸取仇恨之意而活，刚才我家紫英出手虽然仓促，却并非没有分寸，定不会伤这晓莲姑娘一分一毫。”
顿了顿，我又补充了句。
“不过，这姑娘毕竟和镜罔共处了些时日，醒来之后怕是要大病一场。”
这可不能怪到我们身上来着。
红玉也冷静了下来，怀里抱着小姑娘不好动作，只对我们略略笑了笑。
“多谢，方才，倒是红玉失态了。”
“没关系~”
本着同为剑灵的同族之情，碰到红玉这么模样好身材好脾气好性格好的妹子，我一时间情难自禁，笑眯眯就蹭了过去，开始问东问西。
起先，红玉对我还保持着对强者的天生的敬畏和距离感，可是不知怎的，等到我把她为了报恩守护一人血脉但是不管他族里的事情的前因后果都问的差不多了，红玉妹子对我的态度居然和我以前对待红葵蓝精灵差不多了。
“祖，”
慕容紫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沉沉的，像是压抑了什么。
“此间事已了，当回天墉。”
“……”
我抬头看了看天，黑沉沉的，白了一眼慕容紫英。
“天色正晚，明日再走不迟。”
转头对红玉。
“对了，你先前所言一人，莫不是铸造红玉之人，他可是龙渊部族中人，龙渊部族——”
红玉但笑不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正疑惑着，冷不防就被慕容紫英攥着手腕拉到身后，再没松开。
红玉也抱着虞晓莲站起身，略略一礼。
“此番多谢道长仗义，若红玉之前有所冒犯，望道长原谅。”
“不必言谢。”
慕容紫英淡淡点头，目光在虞晓莲身上一顿。
“若是虞姑娘身边或是房中，有年代久远之镜，还请妥善处理，贫道曾听人言，千年古镜若机缘巧合，将成为魔域前往三界他处的通途。”
“……红玉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红玉皱了下眉，点点头，抱着虞晓莲告辞。走了几步，又回转过头来看着我和慕容紫英微笑。
“道长不妨与祖再留上几日，安陆虽小，却也有可赏之处，正如剑灵非人，却仍可有情衷之人一般。”
“……”
慕容紫英没有说话，我低头看他把我手腕握的紧紧的手，皱眉看红玉离开的背影。
暗示就暗示，不要用这么没什么联系的一起对比啊，瞧瞧，慕容小紫英恼羞成怒了。
结果，第二天，来开门做生意的夙莘一副嫌弃的模样看我们。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我甩甩被慕容紫英拉着的手，看了一晚上安陆夜色以至于现在困得可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精神极好的慕容紫英淡定开口。
“据闻此地风光秀丽，再逗留几日，亦是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摔，紫花你还能再没原则一点吗
私以为，这样对夙瑶来说算是很美满的事情了，捂嘴
续断之间
天墉城的掌门已经换了几代，慕容紫英这个执剑长老倒是一直没变。
在安陆有过一面之缘的剑灵红玉上了昆仑山，她需要守护的存在，已经没有了。
难得来了个我不讨厌甚至还挺对胃口的剑灵，我这边正开心着，那边红玉已经挺颓废地直接陷入沉眠，最过分的是慕容紫英这孩子也学坏了，一本正经地和我在他房间谈星星谈月亮谈剑谈仙谈了许久，害得我连红玉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诶，这个说法怎么觉得有点儿奇怪呢？
这一任的天墉掌门叫做涵素，是个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的极机灵的青年，只凭着几面之缘就直接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从此以后找慕容紫英办事从来都是直接走我这条路子。
很有前途喔~
难怪能当得上掌门，这就叫深藏不露啊。
另外，在涵素正式迈入奔五的行列中时，慕容紫英收了他的第一个徒弟，恩，在我的坚持之下。
这个被慕容紫英赐名为陵越的孩子，我看到他的第一面，就想起了角云，可惜，陵云这个道号已经被人用了，我琢磨了下，撺掇着慕容紫英给了他不知道多少辈子前他弟弟的名字。
说起来……
摸摸鼻尖，我扭头瞥慕容紫英，他正一脸严肃地和把大拇指放在嘴里眨巴黑乌乌眼睛的陵越大眼瞪小眼，那场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我的视线落在慕容紫英的耳朵尖上，努力寻找刚才似乎瞥见的那么一点儿红色。大概是我打量的太过肆无忌惮，正在和自己第一位徒弟进行至关重要的情感交流的慕容紫英似有所觉地转过头来看我。
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也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些许纵容和无奈的和暖笑意，柔和了这些年随着气势与修为加年纪渐长也愈发冷漠起来的五官。
但看外表的话，很难想象这孩子小时候是个怯怯的很容易害羞一逗弄就脸红的模样。
也很难想象，他现在还会因为我的一句“这日子有些无聊，咱们养个徒弟”这样的话，不知道发散了什么思维，自个儿红了耳朵尖。
……只是，我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
察觉到自己的唇角难以抑制地想要往上翘，我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弯腰把陵越抱了起来。
小小的一团，被我抱起后坐在我胳膊上还微微往后退了一点身子，努力撑开和我之间的距离，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落在我身上，似乎是要确定我可不可以信任一般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