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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遇妖-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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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风姿绰约的弯腰谢恩,将带着猩红血迹的海螺放回袖中,乖巧听话的道:“惊秋,谢岛主恩泽,惊秋代楼棠棣谢岛主恩泽。”

    “你们知道为什么只有惊秋能在我身边呆上这么多年吗?”紫衣岛主端起酒杯,阴冷的眼风扫过在座诸人,“不是因为惊秋比你们聪慧,而是她懂事。”

    “无垠岛上不需要聪明的人,思虑太多,反而容易早亡。”酒杯放回桌案上,他起身离席。

    惊秋没有动,呆在自己的位置上。

    “呀,我都忘了,还未祝惊夫人万寿无疆,千秋百岁呢。”楼既翕捧着酒杯上前,状似无意的打量了一下那颗海螺,叹了口气,忽然对也坐在原地的楼既具道:“大哥,怎么还不来向夫人祝酒。我们这些外人敬的酒,夫人是瞧不上的,也唯有你这宝贝儿子送的酒,能喝上一口。”

    然而,他这样的一番话,却将惊秋激怒,将就手中的酒杯浇到楼既翕的脸上,斥骂道:“你也只有来我这甩点脸色,呵,你别忘了,长生还在我手里。”

    幸亏楼既具上前得及时,一把拉住楼既翕,才没让惊秋受拳脚之苦,然而,宴中三人却无人感觉到无边的痛苦,楼既具取下楼既翕手中的酒杯,对惊秋道:“我带他回去。”

    “好。”沉默片刻,惊秋忽然回答,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可以,还是等,等长生长大一点,再,再···”再做什么了,他却已经说不出口,不能骂那个人是毫无仁慈伦常的怪物,因为这白塔中的人,皆是如此。

    他没有说下去,看着楼既翕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忽然不忍心当着他的面说出那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结局,扶着楼既翕消失在长廊的转角。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呆在岸上?”惊秋仰头看了看窗外似乎触手可及的月光,叹了口气,坐回桌前,独酌烈酒。

    “棠棣之华,鄂不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她恨不得推翻这一盏盏明灯,将这座白塔燃尽,可是她却只能乖巧地坐在这里,什么也不敢做。(。pnxs。 ;平南文学网)

    什么兄友弟恭,什么夫妻恩爱?不如友生,不如友生。

    她一边喝着酒,脸上的悲伤却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生活的迷茫。在很多年前,她不曾这样痛苦过,直到活了很久很久之后,才开始日复一日的问自己,这样活着是否真的有意义。

    在很久以前,棠棣好奇地问过她:“为何人要活这么久?”

    那时,自己是怎么答的?长生不老乃是凡人梦寐以求之境,你这孩子,怎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求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慢慢地她胸腔里似燃起了一簇火焰,心头渐渐有些烦躁起来。在一次倒酒之后,酒樽干涸,斜眼看着抱着琵琶正在弹唱乐曲的貌美小僮。

    然而,不等小僮唱完,她便将酒樽重重地甩在地上,开口:“吵死人了,滚出去!”

    因为饮酒过多,便不如平日的温和有度,声音不高,却是狠厉冰冷的,那个弹琵琶的小僮登时一怔。

    “回禀夫人,这首《棠棣之华》是岛主亲自为夫人点的,还请夫人务必听完。”

    琵琶声又起的瞬间,惊秋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火光泯灭中,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弹琵琶的小僮在不经意抬头看见惊夫人的脸,忽然一阵心慌,他看到了,一颗接一颗的眼泪从惊夫人的眼中流出,珠子在空气中结成浑圆洁白的鲛珠。传说中的鲛人泣泪成珠,居然真的有。

    而那个无声恸哭的美丽女子,却是毫不曾在意这里还存在着一个陌生人。

    夜已经深了,小僮也将曲子唱完了。女子止了泪,顺手将那颗海螺扔给他,嗤笑道:“你家若死了人,可用这颗海螺保存他的魂魄。”

    “谢夫人赏赐。”小僮恭敬的起身,行礼告退。

    “你还记得吗?”身后的女子趴在桌上,醉醺醺的喃喃呓语,“棠棣之华,棠棣之华。那年你唱出这首曲子,他却在这里亲手杀了你的父亲。棠棣,棠棣。既然决定离开,为何还要回来?莫非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觉得长生不老是件美妙的事情”

    她东倒西歪地起身,迷糊糊的走错了下白塔的路,越过长廊,走在栈道上,去了十八层,不多时,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十八层,忽然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哭叫。

    小僮走出白塔,站在阡陌依旧的长街上,将琵琶随手扔进草丛里,捏着那颗海螺嗤笑了下,收进袖中。一边快步行走,一边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迎着月光露出来的,赫然是棠棣稚气未脱的面容。

    在圣洁的月光之下,棠棣舒了口气,抬起手,用力的在脸上揉了揉,搓下一层皮脂状的东西。少年的脸有了奇异的变化,宛如明珠蒙尘之后洗净一般,变得光彩照人,虽不如惊秋的美貌,但是也是出人意料的俊朗。

    他低下头去,趁着月光,隐约可见他脸颊两边的鱼鳞。棠棣伸手撩起耳后披散的长发,从袖中摸出一根绳子将长发束起来,露出耳后与鱼类相似的腮。在摸绳子的时候,不经意间将海螺带出,摔在了地上。

    棠棣赶紧三两下将头发梳好,有些慌张地把海螺塞进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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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解释一下白塔上复杂的关系。

    楼=刘危楼(下面简称楼)

    楼登上无垠岛之后,有三个儿子,长子楼孔怀,次子楼急难,三子楼子璮。

    惊秋是楼孔怀的妻子,生有楼既具和楼棠棣,楼急难生有楼既翕。

    五十年前,楼曾经把楼子璮赶出西海,后来楼子璮归来,将楼取而代之。成为白塔如今的岛主。

    看过《予美》的人,应该能猜到为什么这群人能一直保持年轻,惊秋五十岁了还是一个萌萌哒的妹纸。

    没看过也不要紧,后面会一点一点揭开无垠岛楼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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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诔6
    “你可知你再这样下去,势必会触怒他。”

    远远的冷清巷道里,楼既具扶着楼既翕慢慢在黑夜中摸索回家的路。

    “呵···”楼既翕拉着他的袖子,满不在乎的问道:“我再如何,也是要死的,你再如何,也同我一样,是要死的。”

    “我明白这个道理。”这样糊里糊涂的话,楼既具却听到心底里去,眼前浮现出许多年被鲜血染红的海水。然而,这些悲伤却没有持续多久。他曾隐约听这几日有人在私下议论,说楼棠棣回来了。楼既具对当年的时候,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然而,听到棠棣两个字时,却有一个想法在心里萌生,“父亲和叔父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翕,如果你愿意相信我。”

    “哇···”楼既翕却胃里猛地痉挛一阵,扶着墙角撕心裂肺的呕吐起来。

    “你统领着军队,你也知道棠棣回来了。”楼既具抚着他的背,轻轻拍着他,温声道:“我们找到他,趁老东西不备,也许可以。”

    “那个废物,你指望他还不如想想怎么样能多生几个女儿来保命。”楼既翕畅快的一吐而尽,有些嫌恶自己的邋遢,快步走开。

    “终有一日,他会抛弃我们的。”想了想,楼既具苦笑一声,也不再提起之前的事,只当做是自己做的白日梦。

    “你们这番议论,如果让楼子璮听见了,没准,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了。”

    就在他们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间楼既具听到阔别三十年之久的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大哥,二哥,别来无恙。”

    那个原本早已经被无垠岛忘记的少年,从黯淡无光的远方缓缓走来,眉目依旧,又或许没有一处再与当年相似。三十年过去,却如昨夜酣睡,今晨相逢一般的短暂。

    “你。”楼既具惊起,猛然间向后退开三步之远,致使原本清晰的容貌,再一次变得混沌不清,他只是能依稀看到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棠棣?···棠棣!”怔怔看了那团不清不楚的人影半天,仿佛震惊于他如何不见老去的样子,掌管着无垠岛兵权,作为岛上地位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楼既翕脸色变了,酒也醒了,“怎么会是你,你真回来了?真回来了?怪不得这几日重明鸟飞个不停,原来是为了你。”

    “二哥···”与楼既翕的震惊相比,少年挺拔的身躯似乎因为欢快的笑声而发出巨大的震动,笑答道:“你当日领军将我驱逐出岛时,我就说过,我楼棠棣终有一日还会回来的。”

    楼既翕没有说话,反而是震惊之余的楼既具平静下来,上前一步,冷冷看着棠棣依旧少年时期的脸庞,忽然笑了起来,“三十年不见了,棠棣,你长大了。”

    棠棣的唇角一僵,忽然浮出一个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无奈的苦笑。

    “今日是惊夫人的生辰,你可是回来贺寿的?”楼既具转开话题,只觉得这个棠棣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少稚气的棠棣,他突然话音一转,冷笑起来:“你若还知道分寸,便不该回来。”

    “哦,惊夫人的生辰。”棠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嗤笑,声音里不知是何味道,唇角的冷笑却是再也没有掩饰,“真可惜,我还以为回来能重回母亲的怀抱——当年大哥可是最听母亲的话的,还时常教导我,侍母至孝这个道理。”

    “变态。”看到棠棣唇上的笑容,楼既具的眼里生出恨意。

    “自己亲手将母亲献上白塔的人,可没有资格说我是变态。”棠棣状似无意的拉了拉袖子,弹去袖上的浮尘,好似楼既具便如这浮尘一般,不堪一击,无足轻重,漫不经心的说:“你过来,我要你的脸。”

    “做梦。”楼既具愤怒起来,双手握紧成拳,耳后的鱼鳃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了银光,黑夜中,似乎又隐藏的劲风啸过,衣衫浮动,暗潮汹涌。

    “大哥,你忘了,你虽然比我虚长几岁,在这西海上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但是却从未走出过这座岛。”棠棣对楼既具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毫不在意,微微冷笑起来,嘴角一扯,“你忘了当年楼家祖先是怎么来的西海?要不要我提醒你?是被人流放而来的!楼家是失败者的后代。”

    楼既具的身子僵定在原地,不愿承认却又无力否认,愤怒地盯着棠棣,质问道:“你想说什么?就算是,那也是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放眼西海,还有谁能撼动家族的地位?”

    “呵呵···”棠棣轻笑,垂着眼耸了耸肩,慢慢的抬头,笑意似是暗夜里盛放的昙花,不过一瞬之间,看着楼既具,缓缓开口:“真的吗?我却不觉得。三十前你们将我逼上岸,我就在心底发过誓,总有一天,我要回来,我将这座白塔踩在脚下。将楼子璮踩在脚下!”

    “你何以认为你有这种本事?莫不是这三十年来,庸碌无为的六州人让你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楼既具看着他,蹙着浓眉质问道。

    “沧州,中州,江州,雪域,西郡···三十年来,我去过很多地方。”年轻人蓦然笑了笑,说:“大哥,这天底下并不是只有他楼子璮才是强者。只要你肯付出代价,你便可以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大哥,你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一头热血的棠棣吗?”

    楼既具的脸色慢慢苍白,然而即使不愿承认他也必须明白,眼前这个三言两语就将他堵得哑口不言的少年,再也不是三十年前那个只知道硬着头皮撞墙的孩子,轻声叹息:“你···真的打算颠覆那座塔?你还记得她当年是怎么告诉你的吗?你还记得吗?”

    棠棣的笑容僵住,表情冷了下来,反问:“她说的什么?”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楼既具嗟叹着,抬头看他,“她不是冷血无情的将你赶走,也不是为了保护我,只是,离开西海,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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