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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碎梦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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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去。
  习玫红掴了冷血一记巴掌,不禁“啊”了一声,把手藏在背后,却见冷血右颊迅速泛起一道红掌印!
  冷血怔了怔,连另一边的脸颊也通红了。
  还是铁手恢复得最快,他笑着道:“啊,如今算是都扯平了,冷四弟也挨了你一巴掌,习三小姐也不要生气了,还是把为什么跟我们来的事情说一说吧。”
  习玫红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好像为了不使冷血太难堪,便抢着说:“是呀,都扯平了。”
  其实她越要圆圆场面,冷血就越难恢复,铁手只好问:“习姑娘,你是怎样跟踪起我们来的?”
  习玫红翘着小嘴道:“今天听守门的习护获说的,但大总管一定不让我见客人,便没有出来,等你们走后,二管家跟我提起是你们,我就追踪着你们出来时的路向,果然逮着你们!”
  铁手笑着道:“难得三小姐大好兴致,来跟踪咱俩两个愣人……却不知又是为何?”
  习玫红笑笑,露出两只兔子门牙,问道:“你们呀,其实也不算愣,但做公差的嘛,就是这点烦,做事一定要有原因的吗……”
  说着她把小嘴一翘,黑白分明的眼珠儿一转:“我一早就知道你们来了,跨虎江上,我也曾经跟大哥说过,天下二大名捕的舟子就在附近,问他要不要请你们过来……”
  铁手一听,即问:“当时令兄怎么回答?”
  习玫红像受了点委屈的扁了嘴:“他……他那时神智已有点……他听了,绷着脸不说话了一会,又把我……把我无缘无故的骂了一顿,我忍不住要哭,爹爹在生时大哥对我也不是这样的,大总管就在旁劝我上岸去避一避他的火头……只剩下二哥还陪他在船上、我那时还……还不知道大哥会疯成这个样子的,把二哥也……还害了小珍姑娘……”
  从习玫红的神情可以看出她这样一位三小姐居然被人“无缘无故”的臭骂一顿,是一件多么委屈的事。
  :“那么三小姐又怎样知道我们来了这一带?”铁手这样问。冷血也很想知道,反而自然了起来。
  习玫红笑了。
  “郭秋锋啊!”
  一下子,铁手和冷血都明白了。
  ●
  自从跨虎江边山杜鹃那一场浴血战后,铁手救了带伤的冷血,既不想惊拢官府逼得要作劝酒宴舞的无谓应酬,也不便投店因伤者招人疑窦,更不能露宿荒山或荒野古庙使伤者加重伤势,所以他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找朋友?
  郭秋锋外号“白云飞”,轻功在两河一带,数得上三名以内,而且左手铁板右手铜琶,是六扇门少有的好手。
  郭秋锋是铁手冷血的朋友,主要是因为在一次案件中,铁手救过他的性命,冷血还同他并肩作战过。
  郭秋锋既是六扇门中的人,那么冷血的养伤自然不受惊扰,而且刀创药,煎熬药剂请大夫方面,都得到特别的方便。
  而且冷血好像是铁打的。
  加上这么好的调理伤势,换作别人要三十天才能痊愈的伤口,他三天已好了七八成。
  这三天除了铁手对他悉心照料,郭秋锋也费了不少心。
  但郭秋锋是年轻人。
  就算是吃公门饭的年轻人,也难免为感情冲动。
  何况郭秋锋年正正慕少艾,而习玫红又如此娇俏美艳。
  ●
  铁手不禁暗叹了一口气:看来郭秋锋这样守口如瓶的人也变得露了风声,似乎是有可以被原有的理由的。
  只听习玫红发出铃铛一般清脆的娇笑声:“你们名闻天下,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模样啊!”
  第二章 河塘月色
  一
  铁手暗地里叹了口气,可是当他望向冷血的时候,却发现冷血正好偷偷而迅速地望了习玫红一眼,他就多叹了一口气。
  “习姑娘,恕我直言,令兄习庄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习玫红红了眼圈,很伤心地道:“我也不知道。大哥以前,也不是这样子的,爹爹去世后,他也很达观,但过了一年多,就郁郁寡欢了……近十天来,还做了……做了这样子的事……他从前不是这样子的。”后面一句她说得尤为肯定。
  “就算是习庄主落落寡欢时也不至如此?”铁手重复问了一句。
  “这只是最近的事。”习玫红倔强地道:“年来他是沉默寡言,可是决不会做出神智失常的事。”
  铁手忽然问:“还有一件事,想向习姑娘请教。”
  习玫红笑了,她的红唇在白皙的瓜子脸上,笑得像一朵红花绽放那么动人。“唷,四大名捕也向我请教么?”她当真有些得意非凡起来:“你就请教吧。”
  铁手也不和她争些什么,只是问:“我们在地窖中见到了被锁着的令兄……他嘴里嚷着‘碎梦刀’,好像这把刀已失去了,众所周知,‘碎梦刀’系习家庄镇庄之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习玫红怔了怔:“碎梦刀?”
  铁手点头道:“就是能把‘失魂刀法’发挥十倍功力的‘碎梦刀,。”
  习玫红唇又一扁,又似有满怀委屈。“我自出娘胎,就没见过有什么‘碎梦刀’。”她道,“‘碎梦刀’是习家历代相传的,惟有庄主,才能佩带,大概是爹临终前已把‘碎梦刀,托嘱给大哥吧。”
  “那么,”铁手又问:“这把刀可是失去了?”
  “不可能吧,”习玫红几乎叫了起来,“‘碎梦刀’是咱们‘习家庄’武艺精琴之所在,怎可以遗失!”
  “这个当然,”铁手知晓这习三小姐对这把刀所知的只怕也不比自己多,便道:“‘习家庄’若失掉了‘碎梦刀’,问题就大了,就算是,也不会张扬的。”
  习玫红睁大了眼睛,却不知她听不听得懂。
  其实道理是非常简单的,习家庄在两河武林,严然是号令者的世家地位,“失魂刀法”
  虽然厉害,但要慑伏两河精英,仍力有未逮,如果武林中人知道“习家庄”已失去使“失魂刀法”发挥十倍力量的一碎梦刀”,跟着下来习家庄所面对的挑战与冲击,是不可想像的。
  习玫红毕竟是个三小姐,对这些江湖上诡诱风云的事到底搅不过来,她只是道:“‘碎梦刀’有没有失去,我可不知,大哥也没对我提起,但大哥腰畔那柄,是他小时候练武就使用的刀,那柄刀,绝不是‘碎梦刀’——””
  铁手即问:“何以见得?”
  习玫红一笑,笑容里有几分高做,几分不屑。“那柄刀,又老又旧,而且大哥使来,也没什么……”言下之意,颇有习笑风如果以一把平凡的刀与她过招她还能占上风的意思。
  铁手当然想到这个三小姐的脾气,但心里也着实同意她的话,眉头一皱,只好说:
  “哦,原来是这样。”
  随着眼一抬,又问:“那未,你大哥跟大嫂、孩子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习玫红反问道:“大哥伤了大嫂追斩球儿的事,大总管没告诉你们吗?”
  铁手一怔:“球儿……是?”
  习玫红一蹙秀眉,好像是怪铁手怎么那么蠢,连这一点都扳不过来:“球儿就是我大哥的孩子呀。”
  铁手忙道:“大总管已经说了……不过,我是在问你,大哥跟大嫂的感情怎么样?”
  习玫红有点难过的样子:“也没怎样,大哥跟大嫂谈不上好……你知道,大嫂并不是球儿的生母……”
  “这我可不知道,”铁手目中闪着光,“你说‘现在的大嫂’,那是说有‘以前的大嫂’?那么‘以前的大嫂’就是习球儿的亲生母亲吧?她……她此刻又在哪里呢?”
  习玫红点点头,眼圈儿又红了起来:“……她,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铁手沉吟了一阵,没有说话。
  冷血生怕习玫红难过,忙不迭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习姑娘,你二哥并没有死,他就在我们处……”
  习玫红是个易喜易怒的人,她一听冷血说话,就调皮他说道:“怎么?哑巴也说话了?”
  敢情她一直注意到冷血没有说话。
  冷血耳根一红;一时又不知如何应对是好。铁手笑道:“郭秋锋既把我们的行藏告诉了习三小姐,当然也不会对她隐瞒二庄主还活着的讯息了。”
  一个男子为了要讨好自己正在追求的女子的欢心,又怎么会不告诉她这个大喜的讯息?
  习玫红脸有得色地道:“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要跟你们一道去探访我二哥,还有我那未来楚楚可怜的小珍二嫂子?怎么?行不行?”
  三小姐的话,谁敢说不行?
  就算不行,也只好行了。
  二
  郭秋锋是这一带六扇门中的名人。
  但他的家绝不像一个名人的家。
  吃公门饭的人,不管怎么有名,都不像文人商贾的名家,有个妥帖的家。
  吃公门饭的好汉,正如江湖上的浪子,家,只是一个在风雨中长夜里暂时栖身之所在,在里面匆匆度过一宿,明日便要去面对那新的而不可知的挑战。
  所以这些今日不知明日生死的武林人的家,反而是茫茫骸碍猢上,有时在野店里与马上相逢的故人喝酒,有时在破庙里跟陌生的浪子用刀割烤好的獐肉,能有几个好友,一起猜拳酣酒,醉倒相拥,醒时再各自分散,就已经很满足了。
  冷血、铁手当然也尝遍这种生活。
  所以他们反而对这个“家”,心里生了温暖、亲切。
  习玫红可不。
  虽然她在庄里从不必收拾她弄乱和丢弃的东西,但反正庄里永远有人帮她收拾干净;她看到郭秋锋的家,就忍不住想起:“猪窝”这两个字。
  不过此刻这“猪窝”里面倒是干净。
  不但干净,而且一尘不染,所有的器具物件,都放置在它们应在的地方,由于它们放得如此妥贴,就算是最挑剔的人,也无法作出任何移动。
  这样的格局,郭秋锋当然是收拾不出来。
  习玫红一面走向茅屋,一面大声叫:“二哥,可怜二嫂子、刮秋风的,我们来了,我们来啦。”这倒有点像县官出巡时的喝道,惟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不过屋子里面倒没有她所想像的那未多人。
  里面就只有一个人,一个小小的女孩子。
  由于她那么白皙温文,于是在暮色中也可以明显地见出这女子的两道眉毛,是那么浓密柔静。
  这样的一个女子,无论她站在华宅还是寒舍里,都那么柔顺,仿佛那地方都是属于她的,就像一尊玉彤的观音菩萨宝相,放到哪里,都能使那地方明净了起来。
  习玫红看见了那女子,也柔静了一些儿,走过去,握着她那双柔荑,轻轻的说:“我可怜的二嫂子,我真服了你,把这样一间猪窝,也布置得那么宁静。”
  女孩子笑了。她微微地笑,那么文静,可是又分明带着些骄做。她笑,可是她没有望向铁手。
  她始终没有真正望过铁手,除了铁手转过身去的时候大步迈开会的魁梧身影。
  三
  这女孩子当然就是小珍。
  她自小在青楼里长大,除了自己勤力用心,勤于练音律歌舞外,还着实读了些诗书,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她的命运也似乎被编定了似的,养成了一种逆来顺受的个性。不管她如何出污泥而不染,但她的前程都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直至她遇到了“习家庄”的二庄主习秋崖。
  习秋崖就似她悬崖峭壁上的长藤,她除了紧紧抓牢,已别无选择。
  所幸习秋崖是“习家庄”的二少爷,有他关照一句,鸨母自然不敢对她相胁,而习秋崖又是一个能文能武的温柔男子。
  比起她一同长大的姊妹们,小珍自然感觉到自己着实比她们幸运得多了,但在庆幸之余,心里又不禁有一股莫名的淡淡哀愁……
  ——这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她已别无选择……?
  小珍不知道,她只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宜多想的。她最应该做的是去感觉到自己的幸福,而她的幸福就系在习秋崖的身上。
  这样她才能安慰自己满足和快乐。
  可是这种感觉,在三天前被打碎了,像江水中的皎月,一下子,被捣得一盘零散。
  ——习家庄的大庄主,习秋崖所崇仰的大哥,竟令自己和他,脱掉衣服……
  小珍不敢再想下去。
  她被几条大汉,脱去了衣服,那一刻的羞愤,她只情愿死了的好,永远也不要再在尘世间丢人。
  她迄今仍奇怪自己,虽然生长在青楼之中,这种事情理应司空见惯,怎么一旦落到自己身上时,会有那么大的痛苦,那么可怕的羞愤!
  羞愤得令她真恨不得立刻死去——所以她根本不用别人抛丢,是自己跳下江中去的。
  ——那么多人看见她赤裸的身体……其中还包括习秋崖!
  这虽然全是习笑风一人逼使的,但小珍心里深处已立下誓愿:她永远永远不要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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