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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剑妖娆-第21章

小说: 一剑妖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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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不过“放下”二字,他放不下旧谊,谢孤棠放不下对武功的执着。
  狼邪昔日与人比试都是点到为止,但凡对方认输他便即刻撤刀,然则总有不知进退者,对于这种人,谢孤棠一律斩杀无误。刀剑无眼,比试若要分出胜负,总会有人牺牲,于是没有人赞赏狼邪高风亮节,也无人呵斥谢孤棠心狠手辣。
  雪白的衣裳上染上太多人的血,这是一生之债,胜负不用他人的鲜血来写就。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不是他,却是谢孤棠,“江南试刀案”至今未破,太湖裘家惨遭血案,也许接着还有灭门案,还有更多的人命,他无心为他遮掩,却还是忍不住想拯救他于泥沼之中,然而那个黑衣刀客只是冷冽地扬扬眉,拨开他的手,“多谢侯爷费心,你我恩义已绝。”
  恩义已绝?谈不上他的血肉为他铸就,可“替死鬼”却做过一轮,性命早就纠缠成一团乱麻,斩不断解不开的羁绊。
  孟良固将王良琊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他慨然笑道:“你想打败谢孤棠?”
  王良琊点头颔首。
  “哈哈哈哈,狼邪或许可以,你杏花侯就不行——至少闭关苦练三载——”
  “越快越好——我不怕。”王良琊抬袖拭了拭额上汗珠,他可以想象何谓苦练,不是简简单单的舞刀弄枪,不是逞一时之快,而是遁入山林日日夜夜,心中只有刀意,只有武学,唯有此法方可速成,他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流苏

  三年后。
  时光荏苒,弹指一挥间,这三年之间,有老人归隐,有后辈新秀崛起,有各大门派的盟主之争,武林依旧是那个武林,而人事更替则常常让人为之涕零,那个三年前命在旦夕的夏小雨如北风拂过的一粒尘埃,骤然消失再也不见。
  绿柳掩映门扉,青石板路上泛着湿漉漉的雨水,扑面而来的空气里都是春雨过后的潮湿气味,烟花三月的江南格外妩媚,仿佛西子湖畔地一杯龙井茶,氤氲出令人沉迷的香气,淡雅怡人。
  远处伫立的那栋大宅,古朴雅致,没有镶金贴玉地奢华排场,却如山水画上的粉墙黛瓦般清新平易,忽然之间,一名小厮从后门处探出一个脑袋向四周张望,巷头巷尾,长街冷寂,一抹白色的影子牵着一批骏马款款走来,白衣人的步子不急不慢,沉稳有力,他渐渐走到门边,那门后又窜出更多家丁,每个人的眼眶中都有眼泪打着转。
  “侯爷——”众人接过王良琊身上的包袱,心中皆有不忍,王良琊本就身材瘦削,这三年过去面庞越发清减,但目光却比过去有了精神气,就在家仆们迎接风尘仆仆的主人之际,花圃深处,那人抬起头,面容憔悴,甫一望见王良琊,又惊又喜。
  “绿拂——”王良琊轻唤一声。
  冷酷地杀手假意抹干两颊的灰尘,克制住激动的心绪,他肃声禀报道:“侯爷,那人好像出现了——”
  “哦?”隔了三年,王良琊的眉目越加清淡,五官虽精致秀丽,却掩不住一股清澈雅意,三年里潜隐山间的日子令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出尘之气。
  这几年谢孤棠在江湖中风头一时无两,少了与他做对的杏花侯,他活得越发快意潇洒,渐成名扬天下的第一刀,愁煞刀一出,无人能敌,“江南试刀案”始终未有告破,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倒是南疆九墨曜渐渐传来一些风言碎语——沉寂多年的掌门鹤凌重又出世。
  “他不是死了吗?”青衣公子蹙眉敲打着折扇道:“五日后‘临安宴’,据说那九墨曜上任宫主鹤凌会出现啊!”
  檀板一声起,笑千古兴亡更替,说书人眨了眨细长眉眼促狭一笑道:“想来这魔教宫主定是悄悄闭关多年啊,还传闻他十年前就死了,看来也是假消息啊!”
  流苏客栈中人声鼎沸,来往歇脚的人络绎不绝,大家议论的话头无不指向雾日后的“临安宴”,此宴又名“赏剑大会”,由江南几大江湖世家出资出力联合举办,宴席上将展示一些精巧武器,有刀有剑,“赏剑大会”外另开比武大会,若有高手出世,得缘者将免费获赠不世出的精兵利器。
  就算不为神兵宝器而来,也可瞻仰天下英豪。
  自然,这附近的客栈都被挤了个水泄不通,那边楼梯上忽地一声巨响,哐当哐当滚下几名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不知是何缘故与人发生了争执。
  坐在左边一张桌子上的黑衣人并未因此事而抬起眼眸,他头戴斗笠,面罩黑纱,右手扣剑,左手执杯而饮,丝毫不为所动,而旁人却已议论纷纷,哄闹成一团。
  “哼!你拂义堂又仗势欺人!”
  “哈哈哈,丐帮的走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边说着就打了起来,正在这时,一名瞎眼的小姑娘正从两拨敌对的人群中穿过,两方战至正酣,无人注意到那落魄穷女的安危,唯有黑衣人侧首,斗笠上的面纱被微风轻轻拂起,半明半暗的轮廓犹自一股遗世独立的味道,他放下酒,扣剑的手悄声抬起,箭袖中寒光闭现,三枚银针就梭梭而去,直追打斗中的武林人士。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客栈外忽然闪过凌烈刀光,逼的人睁不开眼,黑衣刀客运刀破风闯入阵仗,白驹过隙之间便消弭了这场打斗,他停在中间,掸了掸一身尘土厉声道:“要争就去‘临安宴’上争个高下,在这小小的客栈里打斗算何本事?”说着轻柔地将那盲女揽至身后,原本杀气四溢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小妹妹别怕了,快去你爷爷怀里吧!”
  白发翁感激不尽地对黑衣刀客道谢,那小盲女哭着扑到亲人怀中,现场赞扬声一片,“哎,果然是不世出的刀道高手啊——”
  “着实风度翩翩,那就是谢孤棠谢大侠啊——”
  女子们芳心暗许,眉目传情,男人们则露出久仰久仰的羡慕神情,然而谢孤棠却浑然不顾众人反映,他随意择了张桌子坐下,“小二,一碟牛肉,二两好酒!”
  “好叻——”
  只是谁也不曾记得,第一个出手的明明是那个头戴斗笠的黑袍男子,那男子继续磕着自己的花生米,喝着自己的酒,然而谢孤棠的眸光却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上心头,谢孤棠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个人仿佛注意到了谢孤棠炽热的目光,黑纱下轻轻地嗤鼻一笑,他兀自摘下斗笠,掀掉黑袍,一袭朱色衣裳照得满室生辉,容颜明丽照人,唇红齿白,貌若好妇,而眼角,光滑白皙,再无伤疤,这五官轮廓——分明正是失踪三年的夏小雨。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的气度与容貌已今非昔比,若不是曾经耳鬓厮磨,谢孤棠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识出他,只是,心中还捎带着怀疑,于是黑衣刀客品酒蹙眉,绝不显露半分心迹。
  二人相视一望,恍若隔了万水千山,乍一看去,整间客栈里无人比他们更加风华耀眼。
  他们不认识,擦肩而过的瞬间,风湮灭了岁月的呢喃。
  一缕青丝易白头,时隔三年,谢孤棠的轮廓更加深邃成熟,这个貌似夏小雨的男子却十足妖娆。
  他笑,眼角便渗出胭脂血色,他哭,便天地哀嚎,时光洗涤后是浴火重生的涅盘,这个人,形貌似夏小雨,其余却全然不同,夏小雨这人动作猥琐,胆子小,而眼前的男子,光端坐在凳子上抚剑便令人不寒而栗,一双秀目顾盼生辉,微微吊起的眼梢流露着说不尽的风情。
  他想象了一百种重逢的场景,没想到却如此稀松平常,心中再也激荡不起一丝涟漪波澜,爱恨泯灭在三年的风烟之中,待到他年若隔世,四目交接的刹那,也再回忆不起红烛帷帐里的春宵一梦。                    
  作者有话要说:  夏小雨童鞋。。。又粗来了。。。。


☆、讨债

  种种前尘,皆成过往。
  花园里群芳斗妍,绿柳垂堤,亭台楼阁,九转八弯,这是一栋典型的江南园林,循着回廊漫步,眼前便是一方潋滟池塘点缀着枯荷,巨大的太湖石摆放在中心供人观赏,直铺到入门处的红毯彰显了主人翁的财大气粗,这是“临安宴”,天下名兵利器即将粉墨登场。
  行色匆匆地黑衣人刚一踏入园中便引得众人瞩目,就算不识其人,也可窥见其背上宝刀的森寒锋芒,竟似惶惶然春日中下起愁煞人的秋雨,一滴一滴涟漪入心,他的目光幽澈、寒冷,丝毫不介意他人灼人的注视。
  愁煞刀谢孤棠向来独来独往,但这几年在江湖中声威甚浓,此次前来“临安宴”,已有一些知名的铸剑师盯上了他,宝刀赠英雄,若是自己打造的兵器为武功高强之人所用,自己的身价亦会随之扶摇直上。
  另一边,一名白衣翩翩却蒙着面纱的年轻男子闯入了众人视线,他身穿白袍,面笼白纱,浑身莹白如雪,一头青丝如泼墨,整个人犹如画中走来的仙者,他亦是一人独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入了内厅。
  一黑一白相对而立,白衣人垂首不语,二人却似心照不宣一般偷睨着对方,谢孤棠接连两日都觉得气氛诡谲,上次是流苏客栈那个相貌同夏小雨一模一样地神秘男子,这次又是这个面目莫测的白衣人。
  没有似是故人来的欢欣雀跃,却平地而生一股寒凉——这两个神秘男子的矛头不约而同的指向了他。
  这三年,杏花侯王良琊隐匿人间,夏小雨在九墨曜生死未卜,谢孤棠一心钻研刀法,武功更上一层楼,他本已忘却有关这两个人的事,谁知三年阴魂不散,终是绕过奈何桥又走了过来。
  要索命吗?
  毕竟,是他有心害人在先,虽则夏小雨是不值一提、投鼠忌器的败类,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人的一生就这么断送在了他手中还是令他心有余悸,那个纨绔子弟王良琊更是神秘莫测的失踪隐匿。
  他不该怕,可为何还是惴惴不安?
  大不了一刀劈了这两个人,谢孤棠犀利如鹰隼地眸光落在白衣人身上,白衣人凤眸斜飞,终于抬头撞上了他,这一刻,电光火石,似穿过亘古的记忆,那一夜,昏暗烛光下,晚风摇曳,二人对坐把觞,他敬酒,他却不接,如此决绝地恩断义绝,将十多年恩义一笔勾销。
  谢孤棠抽回视线,目光落在了怪石嶙峋地假山上,儿时的花园之中,母亲领着他与那个少年追逐打闹,二人一道放纸鸢,赏杏花,学骑射,他们原以为,对方永远不会消失在彼此的人生中,然而那场变故后的十年,他们的心却越走越远。
  此人是王良琊,谢孤棠心中一叹,这雪白簇新的衣裳是王良琊十年前最喜的穿着,只是后来,这向来不事浮夸地男子却如摇身变了个人一般,整日穿红戴绿,如一只生怕人不会关注的孔雀,他当他是心生愧疚,里子面子都染了血,却不想,韶华又三年,那个十年前的俊朗少年又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封刀隐没十年的绝世刀客再度现身,总会有人闻风丧胆,而现在,这白衣男子淡默不语,曲水流觞、宾朋生辉的宴席中竟无一人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
  但也无碍,反正“临安宴”的主角永远只是刀剑而已。
  绿荫浮动,有人伫立在喧嚣之外,他冷眼望着这一切,不屑地一笑,英俊的面庞浮动在摇晃的树影之间,此人的目光直穿人群,停留在白衣王良琊身上,他只觉得这些假模假样的英雄好汉颇为滑稽,倒不如那个默不作声地狼邪来得有趣,他轻轻抬手,折袖摘下一朵飞花,手指翻飞间一朵饱满地花朵便盛开为片片飞霜,洒了一地落英缤纷。
  来往穿梭的人影间,又有一人注意到了此人的细微动静,唇角裂开一条长缝的风大嘴正做着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他无声无息地将一切尽收眼底,莞尔展开地冷漠笑容宛若在诉说着远古的苍凉故事,暴风雨又将骤然而至。
  折扇如清明细雨一点一滴地扣在手心中央,那秘而不宣又沸沸扬扬的秘密只有他风啸一人知晓,狼邪三年磨一剑再度回来,为的不过是堂堂正正地与谢孤棠决一死战。
  有些事情,只有武力可以解决,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
  喧闹的宴席过后,久违的大戏便紧锣密鼓地开场,在这栋江南大宅的地下藏着一个惹人艳羡地兵器库,“临安宴”每十年为一期,此次本该由财大气粗地太湖裘家做东,然而三年前裘家大小姐裘亦萍惨死于那藏有名贵兵器的后山,无人再敢揭裘家疮疤,于是这次的“临安宴”便选在了苏州范家。
  范老爷儒雅清癯,他命小厮在前方领路,一路热情洋溢地为众人讲解这些宝贝,奇货可居,价高者自然可得,然而有缘的英雄却是极少数,这些消耗巨大财力物力铸造的兵器又怎能轻易拱手与人?若想得此宝物,自然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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