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经年(清穿)-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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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咱们回去吧。”喜儿跪下来拉着我的裙角，痛哭流涕，我轻轻扶起她，道：“喜儿，你可知道有时候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是百年的时光，抓也抓不住，握也握不牢，连看都看不到，可是于我，能站在这里静静地站上一会儿，也是好的，你不必劝我，你和福儿先回去吧，往后也不必跟着我了。”
喜儿抽抽搭搭道：“主子…。喜儿知道主子心里苦，可是主子，若是十三爷知道主子这般，也不会安心的，主子…。。”
我看看湛蓝的天空，苦笑道：“如此，便足够了。”
几度春秋善变，白云苍狗，到底什么才是终点呢？前日还是秀樾横塘十里香，水光晚色静年芳，今日里却是醉魂应逐凌波梦，分负西风独自凉。木落时来，花发时归，缘来缘去，又岂是一唱三叹所能言语？
　“主子，十四爷府上来帖子，请咱们过去赴宴。”喜儿放下茶水，一边将帖子递给我。我接过来抬起头道：“原是十四爷要娶新人了。”
一边的福儿接过话茬道：“主子还不知道？十四爷娶的可是主子的妹子呢。”
我诧异地看着她道：“你方才说十四爷要娶我的妹子？”
福儿点点头道：“是呀，主子，先前主子娘家还来人说过呢，可是那会儿主子去养蜂夹道了，本想等主子回来告诉主子，可是主子一回来就睡了，后来…后来也就没提了。”
我差点忘了现在我可是十三府的当家女主人，这帖子当然是递给我的了，对于这些场面上的事情，我向来是能推则推的，可是现在却是平安的婚礼，我是不能不去的，平安，上次我回府的时候她进了宫，这样一来，没想到就晃掉了这么多年。
时间真的是不饶人的。
她现在竟然嫁给了十四，十四…。。记忆中那个明媚的少年，仿佛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现在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要嫁给他，他会对平安好的吧？想到这儿，我不禁自失地笑笑，我和平安都没有人能常伴阿玛身边。
　“喜儿，你去把那套琉璃茶具拿来。”我道，“咱们这便走吧。”
十四府一派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宝马香车，于我却是另一番意味。由喜儿搀扶着下了马车，“十三福晋到。”通传的人喊道。
这声却格外刺耳，胤祥和兆佳氏不在，我就成了十三府的女主人，本来说的都是“十三侧福晋”现在一下子却变成了“十三福晋”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倒真是世态炎凉。仅仅一个嫡侧之分，却是…。。
平安是十四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家真是侧福晋辈出啊。
九福晋和十福晋随后走过，目光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道：“这不是十三侧福晋吗？”话语间。“侧”字咬的极其重。我却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心境，与他人吵嘴，与他人打架……从前的秦淮已经蜕变成了“十三侧福晋”想来真是薄凉。
我快步走入，倒是弄得九福晋十福晋万分没趣儿。大堂里已是人声鼎沸，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宾客都欢聚一堂，喝酒言欢，里面更是喜气十足，到底是皇上的赐婚，自然与平时不同，十四正在应付着喝酒，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了我一眼，但又马上别开眼去，到底还是他，一样的别扭脾气。
　“福晋这边请。”一个小太监走过来招呼我往女眷处去，尽管心里万分不愿意，但还是跟他去了。
四福晋抬眼看是我来了，款款走过来，道：“原是十三弟妹？快来入座。”凤鸣刚才还在和旁人说话，见是我立马过来拉着我的手，亲热道：“青箬，快过来坐我这边。”倒是弄得四福晋十分没趣儿，四福晋笑道：“早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好，青箬快随八弟妹去吧。”多日不见凤鸣，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心性，八阿哥做的事情她应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我正这么想着，她却在桌子底下握了握我的手，小声道：“青箬，对不起。”
我几乎要笑出来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吗？就连她也是。曾经我以为在这里还能收获一份纯真的友谊，可是一切却还是老样子，只有永恒的利益，在利益面前，我又算的了什么呢？尽管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是我却料不到我不能去陪胤祥，我对他们，不是不怨恨的，可是现在，我却只得一笑，道：“八福晋这是什么话？”凤鸣猛地放开我的手，诧异道：“八福晋？你原来可从不这么叫的。”对于她的诧异，我却唯有苦笑的份儿了。我和凤鸣，终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就算曾经我们有那么多那么多相似的观点，就算曾经视为知己，她却依旧是八福晋，我还是那个十三侧福晋。
　凤鸣见我不说话，也便去和其他妯娌们寒暄了，倒显得我唱了个大白脸。
一干女眷自然是热闹非凡，虽然时不时有人朝我投来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但却没有人过来和我搭讪或者挑衅，我估计是她们知道我和八福晋交好，这位八福晋向来性子泼辣，也不是好惹的，便没有人自找没趣了。
　饭局到了一半，我便借故溜了出去，四福晋像是知道我的意思，笑道：“这出嫁的可是妹子，倒是一般人比不上的，方才没想到，真是我们疏忽了。”
的确，我是要去看看平安怎么样了，平安平安，你是否平安呢
重重叠叠的红色，我快步走着，却猛地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我摸摸自己的鼻子，抬头，眼前的人一脸惺忪，脸色潮红，不是十四阿哥是谁？
　“十四弟。新婚快乐。”我恭喜着他，他摇摇晃晃站不稳，见到我，却笑道：“淮儿，你还要瞒我到何时呢？”他一说话，便是扑面而来的酒气，我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却上前一步拉住我道：“新婚快乐？淮儿，你可明白我为何要向皇阿玛请旨娶你妹子？那都是因为…。”“那都是因为平安生性娴熟，又识得大体，当然是福晋的不二人选，十四爷莫要对秦淮说了，秦淮自然醒得。”
他闻言，吃吃地笑道：“是我唐突了，你又岂会不知？是不想我说罢了。”
我正色道：“十四爷既然娶了平安，就请一定待她好，平安自小内敛，不愿与旁人多说，现在又初到府中，难免有所不适，还望十四爷多多体谅。”
他听了我的话却自顾自笑出来，突然双手搭在我肩上，我身子一紧，却哪里挣得开他“
　“淮儿，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中意过我？”
我看着那张年轻的脸，中意过吗？他是大清朝的十四阿哥，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将来还会是所向披靡的大将军王，我喜（…提供下载）欢和他说话，因为他率真而豪迈，童年时候的打打闹闹却从未有男女之情，他今日却这样问我。
　“十四爷，有些事，明明都知道，又何必苦苦等一个结果呢？我现在是十三侧福晋，一辈子便都是。十四爷，我们已有数年未见，数年里什么都会发生，你又怎么知道我还是原来那个秦淮呢？与其生活在过去，不如把握当下。”
他松开手，眼睛终究是暗淡下去：“是啊，是我愚昧了，我是怎么了呢。”
　“呀，十四爷！原来您在这呢，九爷十爷可找了您半天。”一个小太监跑过来道。十四看了看我，道：“那快走吧。”
看着他们远去，十四，但愿你是真的放下了。
平安正安静地坐在床边，我轻轻走过去，哑声：“平安。”
她明显一怔，我可以感觉到红盖头下面的脸色，她想要撩开盖头，我拉住她道：“不用了，盖头应当由夫君为你掀开，现在掀了，可不就是犯了忌讳？”
她停了手道：“姐姐何时也会这套说辞了？姐姐原本是最不屑这个的。夫妻姻缘，哪里是这个能决定的呢？”
她比我小，说出来的话，却永远比我成熟。
　“平安，我们原有数年未见了吧。”我说道，“你，还好吗？”
　“嗯，好，这些年却也念着姐姐。”她说道。
　“这些年我走了，你又进了宫，只是阿玛额娘没人照拂，往后我们可得多回家里走动，没得让他们记挂才是。”我道，“平安，大婚快乐。”
平安笑了，道：“平安知道。平安不指望十四爷待平安像十三爷待姐姐那般，可是平安只是盼着能够安安稳稳过了这一辈子。”
　“十四爷心思细腻，又文才武略，他会对你好的。”我轻声道。
　“但愿如此，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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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总赖东君
康熙四十九年的冬天仿佛是在看视频被心急的观众按了快进键，一下子还是春光似海跳到了雪窖冰天。从前读书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而现在却只是觉得时光飞逝，非往昔可比。是人在不同的环境里心境变了看得东西也会变吗？我去问了喜儿福儿，她们却也说过的飞快，我笑着看着她们不知烦恼的样子，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大好年华，要在现代还是天天拿着个MP4，摇头晃脑唱着lady　gaga，背着斜肩包回家的高中女生，现在却要呆在这里，虚度年华…。。
说来我也算半个谋杀“春光”的凶手。
不出我所料，这次的除夕家宴并没有我的份儿，本就因为胤祥的圈禁而冷请的府邸就更加门可罗雀了。起初，枕脉以及一众妾侍还会每日来请安，后来我见着她们一副病恹恹的哀怨样子，加上我也懒得去应付便取消了这个规矩，倒也乐得清闲。眼看着胤祥失了康熙的宠爱，不仅没了什么来客，就是府里的女人们也没了先前的“斗志”，前段日子里听福儿说乌苏氏这几日天天约了娘家人，房门关上就是大半天，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我私下里让小路子去查过一次，却听了他回报乌苏氏挪用府里的银子，大肆敛财，在外面入股了一家新开的“云锦绣庄”
我听后只是冷笑，这乌苏氏若不是迂腐了些，我还以为她也是同道中人，还挺有些经济头脑的。小路子问我如何处置。细细想来，这府里的女人，无论是枕脉还是乌苏氏，都是可怜人吧，只是可怜的方式不同而已。有些人干脆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做个富贵闲人，而有些人却忙着争风吃醋，说来说去，都是一般的闲话家常，只是故事的背景有差异而已。
想到这儿，我便道：“若是她没惹出什么事情来，便随她去罢。”小路子还想说什么，我摆摆手道：“去吧，今年除夕府里也用不着设宴了，让各院子的人都自己热闹热闹吧。还有，你再去打听打听，养蜂夹道那边的管制松点了没有。”
小路子一哈腰便退了出去，小路子的一大好处就是凡事都不用我吩咐第二遍。
我院子里的人本就不多，前些日子又放了两个嬷嬷出去养老，这样一来，就差不多只剩下我和喜儿福儿三个人还留着了。喜儿福儿问我有什么打算，我道：“等小路子回来大家一起过个年吧，一年过去了也算热闹热闹。对了，李白呢？”
喜儿抿嘴笑道：“主子可真是记挂那小狗儿，眼下应在弘昌小阿哥那里蹭吃呢。”福儿听了也打趣道：“喜儿姐姐可别说，弘昌小阿哥可真真喜（…提供下载）欢那小狗。”我喝了口茶道：“这些天忙里忙外的，倒是没有见过李白了，福儿你去看看，若是在就把李白领回来，大家一块儿过个年吧。”福儿应了声是，便风风火火去了。
片刻后，福儿是苦着脸回来的，我奇（…提供下载…）怪地看她一眼，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弘昌，还有李白，正被他抱在手上。弘昌还是那个肉嘟嘟的小孩子，眼下却挂着泪痕，小嘴撅得老高，活像个小大人，我见了，忍不住笑着捏捏弘昌的小脸，逗弄道：“是谁惹了我们的小阿哥哭鼻子啦？”弘昌却咬着牙不肯说话，我见状抬头看向一边同样撅着嘴巴的福儿，福儿见我看他，便苦着脸道：“方才…。。方才福儿去弘昌小阿哥处找小狗儿，可是谁知道…。。小阿哥横竖不愿，碰了巧瓜尔佳福晋来看小阿哥，见了小阿哥这样子便气着让小阿哥还回来，小阿哥还是不愿，硬是抱了小狗来了。”
我听后笑道：“原来是小阿哥喜（…提供下载）欢我们李白呀。”
弘昌这才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我道：“李白？它叫李白？”
弘昌已经五岁了，在这时候的这年纪的小孩早就上书房了，也难怪他知道李白。我点点头：“对啊，它叫李白，小阿哥是不是很喜（…提供下载）欢它呢？”弘昌点点头，复而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先生说李白是大诗人，怎么会是一只小狗呢？”我见了他这可爱的样子，更是欢喜，便道：“它长大了也会变成大诗人的。”弘昌道：“那弘昌长大以后也会变成大诗人吗？”我笑道：“当然了，只要弘昌好好跟先生学习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弘昌破涕笑道：“太好喽，弘昌长大要变成像阿玛一样的巴图鲁！”
我却哑然失笑，巴图鲁？像阿玛一样的巴图鲁真的好吗？看着弘昌开心的样子，或许，能够傻乎乎地什么也不知道，开开心心地拥有着自己的梦想，有着让自己佩服崇拜的阿玛…。也是一种快乐吧。那就多快乐一些日子吧，但愿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