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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绝代佳佞-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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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日子。臣细细思量,觉得这科举的弊端,并不只在这制度破坏的一个方面上。16K。手机站.16K.CN另外地更重大的弊端,还在科举本身。”

    端木兴扬了扬眉。沉默地看着她。

    “科举制度,起源在前朝,那时门阀势力太盛,开科选士,为的是把用人地权力集中到朝廷里来——一科进士。天子门生,何等荣耀?不过自有了科举以来,这科举考什么,便一直是治国者考量的重点。

    “前朝是以考诗赋为主,大家都是填词作文,风花雪月;如此选拔来地进士,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治国理民的能力?那时候的进士便常被人讥嘲为虚浮浅薄。但当时的科举不过是进官的途径之一,考试还有推荐地成分,不单单看考试成绩一项。所谓公卷通榜,要把考生平常的声名舆论算入定榜依据;再有就是当时虽然靠科举取材,但参加科举的人还有很多是门阀大户子弟。家教氛围,使他们对于从政为官并不陌生。一旦录取。能较为容易地投身到治理国家黎民的工作中去……

    “而本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群臣便在科举考诗赋还是考经义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下。后来定了考经义,又规定出许多条条框框来——原本是为的公正起见,要选拔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士子出来,可实际呢?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不说,反而闹得猜题蒙题、背经诵文写八股,真正没把学究变成秀才,倒把秀才变了学究了!陛下没有去外面看看那些举子,有多少是须发皆白了的?几十年八股文章的辛苦,心心念念金榜题名,什么道德正义,什么家国存亡,在他眼里都不如功名富贵来得重要了!这样制度下出来地考生,若不是愚顽固执,不知变通,便是低眉屏息,蝇营狗苟,只巴望着应试做官,真的是陛下要的人才么?”

    楚歌停了下来,见端木兴凝了眉,一幅认真思索地样子,轻轻一笑,起身执壶,为端木兴斟上一盏新酿的梅子酒——青杏新梅,是她酒中最爱。“陛下来我佩玉轩,居然连茶也没奉一盏,臣真是其罪不浅!不过我佩玉轩中无人侍奉,热茶难找,酒却多地是;如今只好以酒代茶,请陛下润润喉吧!”

    端木兴还沉浸在她这一番慷慨陈词之中,并没有留意楚歌到底又说了什么,只听了个茶字,随手接过,端到口边,却没有饮下,沉吟着道:“楚卿说地这番话,朕怎么会没有想过——许多士子学了一辈子,登科之后却根本不能胜任官位;更有甚者是一朝握权,便行贪枉!可我大赵历来依靠科举选材,考经义也是传了几百年,难不成还能废了科举?或者倒回去学前朝再考诗赋?……就是真考了诗赋,只怕选上来的又是一批文人墨客了!”

    他一面这样说着,一面举起了手中杯盏……大概是触手间并没有烫热地感觉,他竟是带些恼怒地一口饮尽……因为出乎意料,被骇了一跳,咳呛起来……“竟然,是酒!咳,楚卿你……还真是个……咳咳……酒痴……”

    难得见到皇帝陛下如此狼狈的模样,楚歌不由大乐,连忙走到端木兴背后替他轻轻拍着背部,又急急地请罪——可她那般地喜笑颜开,一脸看戏的样子,又哪里有半分惶恐?

    端木兴咳呛缓解,回身一把抓住楚歌的手,“好啊你楚歌,这样害我,看我怎么罚你!”说着随手一带,便将楚歌拉至怀中,作势便要搔痒——楚歌笑得软倒,连忙挣扎,又叫:“明明告诉你是酒的……是你自己没听见……”

    她这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的逾矩——对楚缙的傀儡皇帝你我相称没有关系,可现在这个人,是大赵名义和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连忙收了笑,努力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退几步正色告罪。

    端木兴怀中一空,瞬即明白了事出何因,那笑容便也渐渐隐去,只长长一叹,道:“倒是好多年没有这样闹过了。”

    “总不能一直象小孩子时候的样子。”楚歌现在却是恢复了自然的神色,抬手整理鬓发,“陛下待臣向来与别人不同,已经屡招非议;要是臣再这么不知进退,只怕朝臣们的口水就把臣淹死了。”

    端木兴却站起身来,伸手抽过楚歌的发簪,道:“过来朕替你梳梳吧,左右非议已经有了,还怕什么?”

    楚歌一笑,果然坐下来等皇帝替她梳头,口中却说道:“关于这科举流弊的问题,臣倒是有了几点想法,只是不很成熟,不敢在朝会上提出来任百官评论。”

    端木兴眼中一亮,轻轻理理手中乌黑秀发,慢慢地说:“楚卿你尽管说。”

    注:中国古代科举,始于隋,唐代科举考诗赋,宋代由诗赋转经义,明清成八股。“秀才学究”一说,出自王安石改革科举之后晚年的感叹:“本欲变学究为秀才;不谓变秀才为学究也。”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卷 入相 第九十九章 半月冠、儒生巾及其他

    端木兴眼中一亮,轻轻理理手中乌黑秀发,慢慢地说:“楚卿你尽管说。”

    楚歌却也不着急,在面前的小桌上轻轻扣着手指,漫笑道:“只是一点念头,容臣再想想——还是等陛下帮臣绾了发再说吧。”

    她头上的簪子被抽掉,青丝如瀑披散,其长过腰,再想收拢起来可是十分困难的了。端木兴略带些笨拙地绾着楚歌的头发,试图将它们束在那顶白玉半月冠里;可他终究是做不惯这些的,几次努力未果,终于放弃。

    “这半月冠用的时间长了,簪扣太滑扣不住,”他开始找理由,“而且楚卿的头发比幼时又长了好多,朕绾不起来。”

    “既然绾不起,又何必抽了臣的簪子?”楚歌回眸,略带嗔怨的语调,“而既然抽了簪子,那便总该想个办法出来……束发冠不好戴,那便不戴了吧;凑合着绾个幼时常梳的小髻,网个儒巾,也未为不可。”

    难得听见楚歌用这样俏媚的口气说话,端木兴心中一荡,急忙抬眼间,却正正撞进她那澈如清潭的黑眸之中——面前的人虽然青丝如洒,浅笑轻颦,可那眸中霁风朗月,灵慧明邃,哪里有半点媚色?

    “不戴束发冠了么……”端木兴沉吟良久,这才说,“楚卿你行走朝堂,不戴是不可以的……但若是束发冠真的不好,又是私下偶尔为之的话,小髻儒巾,也算对付得过去。”

    楚歌唇边的笑意便愈浓,也不理会头发。只双眸如星,定定凝视着端木兴。

    其实用得着什么绾小髻戴儒生巾呢?纵然端木兴不惯这些伺候人的活儿,难道还怕这大学士府中找不出个会梳头的人不成?再说楚歌也算战场上打拼过来地。流丹不在身边的日子,她也不曾自己散着头发;两个人说的。原本就不是这束发地事。

    “当初科举制还没有这么兴盛的时候,我朝许多官员都是监生出身……楚卿地意思,莫非是要重振国子监?”

    “陛下圣明。”楚歌立刻顺杆而上,“考试只能选拔人才,却不能培养人才;讨论科举考什么。是因为陛下想要得到对应的人才,但从目前的状况看,得到的和想要的也未必相符……而且考试只看一日之短长,往往造成真才失之交臂地情况——象臣拿来的这份名录,里面的人各有优秀之处,想必陛下一见之后也会十分欣赏想要任用;然而臣可以保证,如果臣不去替他们作弊,其中很大一部分,甚至连榜尾都沾不上……既然如此。陛下何不在科举选拔人才之外,再度振兴国子监,培养了人才来自己使用呢?”

    她的话。明明振振有词,听起来十分有道理。可端木兴却总是觉得有一丝可笑……振兴国子监是个不错的主意。可那张名录中的人,都是各有优秀之处么?听说这些日子只要来投靠她的。都多多少少得了好处……其中很多人,的确是连榜尾也沾不上的……

    “国子监能够重新振兴当然好,可大赵开国初年,监生地地位曾经极高,到现在没落至此,想必也有它的原因,贸然重新提高国子监地位,岂不是倒回去了呢?”端木兴似笑非笑,满心期待要看楚歌如何应对,解决科举流弊的问题倒放在其次了。

    “陛下说地是。大赵开国之初,国子监培养出来的监生都是从四品、五品开始历练呢。”楚歌感叹,“后来科举日盛,流品也分得详细:进士及第叫清流;从监生入仕、由举荐做官、从吏道升转地,便都是浊流……这些途径越来越被人看不起,才渐渐没落了。其实臣以为,要论做官,只怕新科地进士们还有的要向这些浊流学习呢!”

    “可清浊已分,只怕重振国子监难度重重啊!”端木兴再抛一问,索性将椅子一拉,又在楚歌对面坐下来,专心等楚歌作答。

    “地确很难,臣也没有好办法。”不料楚歌却回了这么一句。

    两个人沉默下来。

    “只怕国子监再也难找当年宋祭酒时的辉煌了!”楚歌喃喃轻叹。

    “当年的国子监祭酒只是兼职,宋太师一代大儒,国子监学生哪个不以能出于宋太师门下为荣呢……如今要重振国子监,除非新任祭酒也能有这样的分量吧……”端木兴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桃花眼一转,目光灼灼地盯住楚歌,“朕终于明白了。”

    “陛下明白什么?”楚歌托了腮,眼睛眨眨,唇角轻轻勾起。

    “明白你今天绕这么大的弯子究竟要做什么!”端木兴伸手轻轻在楚歌鼻尖上刮了一下,大笑,“什么科举,什么国子监,你的目的,怕就是要朕将卢太傅送到国子监里作祭酒吧?!”

    楚歌脸垮下来,“费这么多心思绕弯子,还是瞒不过陛下去么?”

    “这种排挤大臣的手段,朕还是和你一起在楚缙处学来,又怎么会看不明白你的意图呢?!”端木兴有了答案,心中欣然,亲自执壶,为自己和楚歌满斟美酒,举杯畅饮,“就为了今天早朝上他当着百官斥责你逢迎奸诈么?想把他挤出内阁?那你就可以放心了——朕是不会这么做的!卢太傅名清望重,国子监需要他,内阁也要他坐镇才行啊!”

    “卢太傅何止斥责臣逢迎奸诈?”楚歌作委屈状,“他还说要剥了臣的皮,陛下没有听见么?”

    “当然听见了。”端木兴忍住笑,认真点头,“卢太傅生性嫉恶如仇,你当朝反对他处置贪官污吏,他没有亲自拿着拐杖来追打你,已经很给面子了!”

    “可是臣说的有错么?难道臣的话,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些亏空,要是继续追究下去,整个江南两路官员,谁能幸免?!臣不也是看着卢太傅耿介有余,机智不足,体会不出上意,这才帮他一把么……”

    两个人又笑闹了一番,楚歌忽然惊道:“坏了!现在怕是有亥时了吧?约了陛下出来,却一直讨论科举的问题,倒把正事儿给忘记了!”

    “什么正事儿?”端木兴好奇心又被勾起。

    “听说贡院附近的大观桥开夜市,这几天来了好几个西洋美人儿,还带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叫卖……”

网友上传章节 第四卷 入相 第一百章 美人鹤氅

    举子姜鸿昊今夜里心中真是万分的忐忑,他前来求见楚歌楚大学士,事先自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早想过多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的方法;然而真的到了楚府,才发现事事都是出乎意料。

    先是出乎意料的进府,然后又出乎意料地在楚大学士用餐的房间外面枯等了一个多时辰——看楚大学士如何吃饭,如何与人暧昧,如何走马灯一般见客……他完全有理由怀疑一开始将他引进来的那个侍卫出了错,居然让他在房间外面等待么?就让他这样“窥探”楚大学士的隐私?不过他可没胆子那么一直看下去,从见了楚大学士发怒说要读书人冤枉也要杀开始,他就自觉地退到了一边,退到了甬道上远远只能够看见那个房门的位置。

    事实证明,他这样做是正确的——他才退后不久,就看见楚府的侍卫又引着一个穿着血红绣金大袖衫的妖娆男子经过;暮色之中骤见那人的美丽,让他回眸一瞥之间刹那惊艳,几乎忘记了呼吸;而也不过一瞬间,那人身后几个着暗红锦衣的人那带来的肃杀与寒意,就将他从春天带入了寒冬。谁人不知那暗红色的锦衣代表什么?天下敢于这样穿的人,只有素以魔鬼著称的血衣卫了……那个人看见他,对着他轻轻一笑,妩媚中带着无限风情,却让他又从寒冬转入了地狱……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他也算白对楚大学士的生平做那一番功课了。

    好在那人也没有难为他,只是一笑而过,立刻便将注意力全都转到房间里面的那个人的身上;而他冷汗淋漓之后也终于想起自己地分析:若是这位血衣卫的头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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