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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深宫花落晚妆(全本) 语笑嫣然(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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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嫁祸污蔑秦妃,替自己脱罪,是不是?”

    那一串连珠炮,像说书似的,将一桩未解的凶案,拟成了漂亮的阴谋。云姜还来不及思考,只想着替自己辩解,不是不是不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是,可是嘴里的措辞却少得可怜,就差没有指天发誓了。李妃上前两步,眼神锋利如刀,盯着云姜,道:“你只要回答本宫,是,还是不是?”

    “不——不是——”

    结巴,颤抖,拖沓,底气不足。因为已经彻底地被恐惧占领了,眼前的李妃,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俨然是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是还是不是。

    李妃的声音,嬷嬷的奸笑,都徘徊在身畔。啪,一个耳光落下来。是高贵的李妃娘娘亲自赏下来的。云姜身体向前一伏,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老嬷嬷笑了起来,道:“小贱婢,若是早一点认了,兴许还能免去一些皮肉之苦,若是你嘴硬,当心老奴忍不住剥了你的皮。”老嬷嬷碎碎念念地吼了一通,李妃已经在雕花镶金的椅子上悠然地坐了,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居高临下看着云姜。

    云姜突然明白,这李妃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公道。所谓肃清后宫的法纪,缉查真相,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她只是想逼云姜承认一个被歪曲的事实,想要她承认自己偷取了木腰牌。承认受六皇子和洛明栀的利用。

    对付六皇子楼青煜,那才是李妃真正的目的。

    云姜不过是一块跳板,是顺水推舟的水,是借刀杀人的刀。如果她按照李妃所说的认了罪,那便是间接地也认了六皇子与洛明栀才是背后的元凶主谋,是他们策划杀害桑妃,且栽赃嫁祸到秦妃的头上。届时,楼青煜难逃刑罚,他的皇子之位更是陨落千丈。如今皇帝对于立储之事迟迟未有定论,便是在考量着膝下的三位皇子谁更能担此重任。而大皇子、四皇子皆是李妃所出,他们当中任何一人做了太子,对李妃来讲都是一件欢喜的事,当然是不能让楼青煜抢了先。所以,李妃想要诬陷他,暗害他,也并不难推断。

    云姜越是明白了李妃的意图,心中就越是恐惧。她不知道李妃何以会编出这样串谋栽赃的桥段,可她怎能承认?虽然楼青煜捉弄过她,但事有轻重,她怎么可以给他栽那样大的罪名?她咬紧了牙关,决定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突然,云姜觉得后背刺痛。痛得连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迸出来。回头一看,竟是那满脸皱纹的老嬷嬷一手拿了一根针,像弹琴似的,朝着自己的后背一下一下猛扎下去。

    云姜躲不得,他被几名侍卫死死地钳住了,那种疼,就像浑身有烈火在焚烧,仿佛一层皮都快要被撕扯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与汗珠混合着,流了云姜满脸,她的嘴唇也逐渐变得惨白。

    “你认还是不认?”老嬷嬷厉喝。

    “奴婢……奴婢是冤枉的!”就算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口气,却还要死命地抵抗着,云姜知道,琰昭皇帝是明令禁止后宫滥用私刑的,这李妃再得势,她也不能公然违抗圣意。而云姜被锦霞宫的人明着传出尚衣局,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倘若她这一趟有来无回,李妃也不好交代。所以李妃迟早会放了她。只要她能够坚持到最后。

    冷汗已将细致的妆容冲洗开,眼前模糊一片,云姜苍白的肌肤蚀尽铅华,像落魄的游魂。她的发髻散了,好像连手脚都要断了。正文 第1节     李妃终究还是气急败坏地放走了云姜。因为老嬷嬷连刺针都刺得累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她自己先熬不住,瘫在锦霞宫里。李妃恹恹地挥了挥袖,侍卫便把几近虚脱的云姜扔在了锦霞宫的大门外。

    云姜清醒以后,艰难匍匐了一段后,终于扶着墙根勉强站了起来。她走走停停,从锦霞宫到尚衣坊,并不算太远的距离,她却整整耗了大半夜。

    锦霞宫发生的事情,云姜不敢对任何人讲,朗月问了一句,她只是摇头不语。伤,后背的伤,折磨得她睡觉也只能趴着,她也不敢找人看,只在没有人的时候拿被子蒙着头,偷偷地哭。

    第二天到尚衣局上工,云姜觉得自己就好像踩在云上一样,脚步虚浮,她脸色苍白,搽了不少的胭脂,才稍稍显出一点血色来。结果那天才刚洗了第一件衣裳,又有人来找她了。

    一名穿白衣的宫女,和嬷嬷站在一起。款步地走到云姜面前。

    “你就是靳云姜?”

    “是。”云姜犹豫着点了点头,心想难道是李妃遗恨未消,再又派人带她去问话?

    可白衣宫女却莞尔地笑了,极有礼貌地说:“请姑娘随我去暮烟楼走一趟。”

    “暮烟楼?”那是哪里?云姜入宫时间不长,后宫地广,妃嫔众多,她尚没有熟悉透彻。

    旁边的嬷嬷似看出云姜的疑惑,讥讽道:“夏妃娘娘传你,你赶紧随她去吧,你的活我找人替你做了。”说着,'www。Fval。cn'轻轻地摩挲起掌心里暗藏的那一锭白银,这是刚才白衣宫女贿赂给她的。

    暮烟楼毗邻蕊安宫,宫里人暗地里传说那一带风水不好,周遭几个住着的主子们,往往只是有过圣宠,却不能得势,连说话也比不得其他妃嫔。若是李妃派的人,嬷嬷看背后主子的面子,一文钱也不敢收,还巴巴地点头哈腰鞍前马后,但暮烟楼的宫女却反倒要施贿,才能让嬷嬷答应把人领走。

    但夏妃两个字一出,云姜顿时怔住了,浑身的疲态也消散了不少,大起胆子拉过那宫女,低声问:“这位姐姐,请问夏妃娘娘的闺名,是叫做夏离嫣吗?”

    白衣宫女看了看正在招呼人过来洗衣服的嬷嬷,然后朝云姜微微点了点头。云姜感到难以置信,仿佛突然有一团祥云将她包围了,一扫阴霾,眼前豁然开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和苦难,霎时变得无足重轻。但离嫣怎么会知道自己进了尚衣局你?

    其实,云姜不知道,这还得感激昨日李妃的召见。宫中原就是四面围墙也围不住风吹草动的地方,更何况堂堂李妃传了尚衣局的宫女前去问话,这么大的事夏离嫣也有所耳闻。

    只是,所有人都以为李妃想要肃清整顿后宫的法纪,才拿秦妃丢腰牌桑妃又离奇身亡的事情开刀。谁也却不知道,李妃暗地里对云姜动用私刑逼供,手段残忍。

    云姜跟着白衣宫女往暮烟楼走,心里有一种迫不及待见到对方的欢喜。但是,她脚力不足,而且后背的伤还在拖累着她,她走得气喘吁吁,有时就连看白衣宫女前方的背影,也是重重叠叠的,她将牙关咬紧,恨不能立刻飞去见夏离嫣。

    总算熬到接近暮烟楼了,远远地,云姜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紫色的袍,灰色的靴,气质沉稳,器宇轩昂。

    这人竟是沈就澜。

    云姜不由觉得心神微漾,却强抑着,连笑容也不敢随便浮现。她偷偷地握紧了拳头,略低头,只用一点点怯生生似的窥视的余光,暗地里打量他的丰姿。

    云姜原想低身行礼,唤一声沈将军,纵然他未必还记得自己。可是,只瞧着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竟又突然不见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姜终于是熬不住,昏了过去。

    迷蒙间,云姜只听到宫女焦急地催喊,然后眼前模模糊糊地就出现了沈就澜的脸。沈就澜只身一人,也没带随从,看云姜昏倒,又看身边宫女孱弱不禁风,似乎就只剩他一个可以出些力气。他问那宫女,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宫女说云姜是受夏妃传召的,要到暮烟楼去,沈就澜想了想,索性把云姜抱起来,抱着她进了暮烟楼。

    云姜昏昏沉沉,看到沈就澜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到他双臂和胸前的体温,心里也是又甜又紧张。她想要开口说谢谢,无奈她张了张嘴,却实在使不出力气来,声音一点也发不出来,眼皮也越粘越紧。云姜恍恍惚惚感觉到后背触到了温暖柔软的床榻,伤口隐隐作痛,但没有挣扎的力气,就只是抬了抬手,滑过沈就澜的腰际,似触到什么东西,然后她手指一合,拳头便垂进衣袖里。

   正文 第2节     云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沈就澜已经不在了。云姜发现自己躺在垂着碧蓝纱帐的雕花大床上,身上盖着红色绣金雀的丝绵被,床尾的方向坐了一人。她定睛看,那人正是她苦苦寻觅的夏离嫣。

    此时夏离嫣微微打着盹,微蹙的眉心处有一道淡淡的褶痕。她依旧是从前那副淡雅娟秀的容貌,左边额角低垂着几缕刘海,将那块梅花形状的胎记微微掩映着,有一种欲掩还羞的美。从前乡邻总是斥她,说,这姑娘模样生得好,唯独那块胎记坏事。但云姜却觉得瑕不掩瑜,夏姐姐的美,这胎记,反增了一些她个人独特韵味。后来,夏离嫣便真的遇着了微服私访的皇帝,对方一眼便看到了夏离嫣怯生生的明眸,他不由分说将她带走,至此已经有整整七个年头。

    那时候的夏离嫣便和现在的云姜同等年纪,是最娇艳最美好的破瓜之年。而今她年近花信,眉间目上的清愁,仿佛是挥之不去的一道阴影,她的眉心,即便睡梦之中也是蹙着的。云姜抬了手,微微地扯了扯夏离嫣的衣袖,夏离嫣便醒了。

    “云姜!”

    “夏姐姐……”

    彼此同时出声喊了对方。然后相视一笑。

    夏离嫣说起,她听闻李妃传召尚衣局的宫女去问话,然而无意中打听到那个人,居然是自己小时的同乡妹妹云姜。

    “我初时也不敢确定,怕是跟你同名同姓的女子,便想找你来问个明白。可是,你——”夏离嫣说着,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昏迷的时候,我请御医来诊过了。”

    云姜心头一凛,便知道自己满背的针孔已是藏不住了,说道:“都是皮外伤,姐姐切莫记在心上。”

    夏离嫣会意,点头道:“御医那里我打点过了,事情不会张扬,你暂时可以放心了。但这些伤,都是新伤,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我猜必是和李妃有关吧?”

    云姜没有出声。她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或到底应不应该向夏离嫣说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忽然想到昏迷之前的情形,手在身侧暗暗地一摸索,竟真的触到了一点东西。那是沈就澜放下她的时候,她迷糊中从沈就澜的袍子上扯下来的一枚同心结,很袖珍,拳头一握便藏住了。因为有被子盖着,夏离嫣也不知道。

    云姜故意问:“我昏迷的时候,人还在暮烟楼外呢,怎么就到了这里?”

    夏离嫣点头:“是沈将军恰好经过,听说你是要来我这里的,便将你了送过来。”

    “哦。”云姜抿了抿嘴,似还想回忆多一点沈就澜抱着她时的情形,可是脑袋太昏了,想来想去,都只记得那暖热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

    云姜的脸还是微微红了,夏离嫣却并没有注意到,只问了云姜何以入宫,现在生活如何等等。云姜这才醒悟,自己入宫最相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可是刚才竟然走神,忘了开口说最重要的事。她赶紧抓住夏离嫣的手,说:“离嫣,我是来找你的。”

    关于自己的父亲,云姜几乎印象全无。她只知道,在她刚出生后不久,父亲便因为一场意外撒手西去。云姜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

    当时的夏家尚算殷实,和云姜比邻,夏离嫣心善,待云姜母女极是亲切。而云姜的母亲也很喜欢夏离嫣,直开玩笑说要认夏离嫣做干女儿,但转而又叹自己清贫,没有那样的福分。

    许多事情的细节云姜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大约是某天的黄昏,自己粒米未进,饿着肚子满院地找吃的,也不见母亲的踪影。她看见屋前开满晚妆花,想起自己最爱在花丛里跟母亲玩捉迷藏,还以为母亲这次是躲进花丛里了,于是又在花丛里摸索一阵,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最终也没有找到母亲。后来,天黑了,夏离嫣带着馒头和半只(又鸟)腿过来,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母亲,她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她托我好好地照顾你。云姜年幼,只知道难过,也不懂得问因由。夏离嫣的承诺是当你长大了,我便会把详情都告诉你。可是后来帝王的一场微服私访,他们俩来不及道别,皇帝就带走了夏离嫣,也带走了云姜关于母亲的一切。

    云姜道:“你走后我便食百家饭,有人嫌弃我嘲笑我,也有人怜悯我。我只是心中记挂着,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入宫,也是为了让自己有一处安身之地,免去衣衫褴褛乱世漂泊之苦。夏姐姐,你是我在这世上唯的一亲人了。”

    一句亲人,说者热泪盈眶,听着亦是动容,桃花般的眼里噙满泪。夏离嫣握了云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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