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贼-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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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承听着身后村民的大叫声，吓的连头都不敢露，心里把王盛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心说等回去后非打他一百大板，不、一千大板不可！
百姓们一走，被堵了一天的府衙终于又恢复了清静，那些个衙役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王盛满脸笑容的叫来一个衙役，在他耳边轻声吩咐了一番，那衙役起初有些胆怯，不过在王盛的一再保证下，还是领命而去了。
大同城、东城，游击将军府。
张衡这几日的精神已经渐渐平复了下来，这几天当中，刘汉每天都来给他讲一些大道理，以及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典故。其实让他最快平复下来的一句话，是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现在的张衡已经不再像前几日那样，疯疯癫癫的就想去找杨休报仇，可他心里却一刻都没有忘记。不光是杨休、还有那些帮着杨休的人，比如说……代王。
经过这次事情的打击，张衡的心性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十足的恶人，一个无恶不作的恶人。
由于林瑞生和刘汉怕张衡再做出什么傻事，所以近些天并没有让他出大同城，只是让他在城里，负责一些简单的工作，让他慢慢修养一阵。
今天张衡正在府中休息，制造司衙门忙着建衙，忙的很、他也跟着帮了不少忙。今天好不容易在府里休息休息，可还没等他把椅子捂热乎，就又来事儿了。
“将军，总督衙门有人求见。”一名亲兵跑到府里，汇报道。
张衡皱着眉头，想在花园里晒会太阳，哪来的那么多事？
“带进来吧。”
“是。”亲兵领命下去，不一会，就带来一名身穿皂服的衙役。
从衣着上，张衡并没有看出他是哪个衙门的，凝声问道：“你是哪个衙门的，有何事？”
“将军、小的是总、总督衙门的，不……不好了，百姓们，都、都到总督衙门闹事去了。”那小衙役看起来有些紧张，尤其是说总督衙门的时候，特意低下头，不敢去看张衡。
“什么？”一听说有刁民到总督衙门去闹事，张衡可坐不住了。为了实施朝廷在大同颁布的改革，他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衙门都忙着改地为牧，和抓工匠的事情，不过那帮刁民不是到府衙闹事去了么？怎么跑到总督衙门去了。
这府衙和总督衙门的性质可不一样，百姓到府衙去闹事，那是各地的民事问题。知府为一地之父母官，在正常不过了。可到总督衙门就不同了，总督现在虽然是常驻官职，可性质不一样，那是属于皇上特封的、带有钦差意味的官职，手中是有王命旗牌的，是可以上达天听、下斩地方官员的封疆大吏。
到总督衙门去闹事，那就等于是到皇上那去闹事，这可真是大事了。张衡顾不得眼前这小衙役看上去有些眼生，起身拿过佩剑，带着一众亲兵就朝总督衙门赶去。
等张衡走后，那小衙役这才松了口气。来报信的衙役根本不是什么总督衙门的人，而是、刚刚张盛吩咐过的那名府衙衙役……
总督衙门、董承一见到林瑞生，顿时热泪盈眶的扑了上去，口中嚎啕道：“部堂大人，部堂大人，您可要救救下官阿。”
林瑞生心里什么都明白，看着董承这幅模样，有些厌恶的皱皱眉，明知顾问道：“董大人，你这、这是唱的哪出阿？”
董承见林瑞生这老狐狸跟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气愤，可脸上依然一副哀求的模样。
“部堂大人，您可不能见死不救阿，那帮、那帮刁民，已经在我府衙门口堵了整整一天了，这、这让下官如何是好？”
“来来来，董大人先起来说话。”林瑞生好心的扶起董承，随后脸色为难的道：“董大人，这府中百姓到你那闹事，是你府衙的事情阿，本部可没法管阿。”
“部堂大人，您可别见死不救阿，下官这条小命，全在部堂大人手中了。”见林瑞生不管，董承再次跪倒在地，哭着哀求着，同时心里大骂林瑞生不是个东西。
林瑞生正想着办法把董承轰走，外面有衙役进来，急急忙忙的禀报道：“报大人，门外来了大批百姓闹事，要如何处置？”
“什么？”林瑞生一听这话，心里一惊。再看向董承的时候，神色顿时就变了。
刚才他还想着怎么把董承打发走呢，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董承把责任都贪了，我们就省事多了。
可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这、董承来是有目的的阿。
‘好好好，好你个董承，到我这诉苦是假，想把刁民引到我这来是真吧，好一招移花接木阿。’林瑞生心里暗想，道他董承实在是奸诈，同时也很后怕，还好自己发现的早，看来以后得对这奸诈的胖子防备点了。
“不得对百姓无礼，告诉他们，他们的事情府台大人总会处理，让他们稍等片刻即可。”林瑞生笑着吩咐衙役下去，心说你董胖子想嫁祸与我，我偏偏不上当，反正你董胖子不敢和百姓说那些事情都是我总督衙门下的命令，百姓只要不知道，那等你走后，百姓依然会跟着你去。
想到这，林瑞生得意的望了董承一眼，这隔岸观火的好戏，自己又能继续看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国策（三）
总督衙门外，大批的百姓聚集与此，不过被门口守卫的官兵一阵呵斥，此时到是不敢闹事了，纷纷跪在地上请愿。
他们虽然只是一群农民，但他们也知道，总督的官位，要比知府大上好些倍。看看总督衙门口那些手持钢刀，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官兵就知道。
“各位乡亲，你们不要急，总督大人有令，让诸位乡亲稍安勿躁，知府大人很快就会给各位答复的。”不多时，那名衙役跑了出来，将林瑞生的话转达给了百姓们。
百姓们一听总督大人愿意给他们做主，一个个高兴坏了，再也没有喧哗之人，静静的等着知府大人给他们解决事情。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张衡带着大队的官兵，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林瑞生想的很好，他让手下来安抚百姓，不外乎就是想和知府衙门划清界限。这样一来，等会董承走后，这些百姓还会跟着董承回到知府衙门的，可惜、他的这如意算盘，彻底被人破坏了。
张衡大马金刀的从马背上跳下，满脸的怒容，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重重一声抽在地面上，卷起一阵灰尘。
“啪！”
清脆的鞭响，吓的百姓们纷纷抬头，尤其是离得近的百姓，被吓的一阵哆嗦。
“你们这帮刁民，还敢到总督衙门闹事？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张衡满脸的煞气，大步走上衙门口的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跪了满地的百姓，怒吼道。
那刚从衙门里出来的衙役，见到这情况，想上来和张衡说下，总督大人已经有吩咐了。不过他刚要开口，张衡就阻止了他。
“我告诉你们，要闹事也得分清楚地方。”说着，张衡用马鞭一指身后头上那块刻有‘大同总督衙门’的匾额，狠声道：“就算总督衙门踏了你们的地、抓了你们的人，你们也得给我忍着！”
“阿！是总督衙门抓的人！”
张衡这句话一出口，顿时犹如火种点燃炸药般，让百姓们暴动起来。
“娘的，是总督衙门抓的人！乡亲们，我们冲进总督衙门，要回我们地！要回我们的人！”
一名村民满脸的怒气，率先站起身子往总督衙门里冲去，所有百姓此时都愤怒了。原来、弄来弄去，竟是总督衙门抓的人、毁的地阿，总督大人还在那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怒火瞬间冲散了这些百姓的理智，跟着那带头的村民，朝总督衙门内冲去。
“反了！反了！来人，给我把这些刁民都抓起来！”张衡心中的暴戾之气瞬间升起，怒吼着指挥官兵，冲入人群中，同时手中的皮鞭狠狠的抽了出去。
一时间总督衙门口乱成一片，呼喝声、哭喊声、怒骂声，总督衙门的侍卫见到这情景吓的不轻，忙跑进去找林瑞生汇报去了。
大堂内，此时的董承正暗自焦急，也不知道王盛那计划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该死的林瑞生，面上一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样，心里简直比阎罗王还要恶毒。
反观林瑞生，端坐在桌案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脸上笑呵呵的神情。
两人正僵持着，报信的侍卫焦急的跑了进来，林瑞生见了有些不悦。
“又什么事阿？”
“大人，外面的百姓骚乱起来了！”
“什么！”林瑞生猛然站起身子，质问道：“我不是吩咐过，不得对百姓无礼吗？怎么会骚乱起来？”
那侍卫满脸的委屈，诉苦道：“大人，本来有了您的话，百姓们都很安静的等着，可、也不知道张将军哪里得到的消息赶了过来，对这百姓们一顿大骂、还说，还说……”
“张衡？”林瑞生心里咯噔一下，追问道：“还说什么？”
“张将军还说，就算是总督衙门踏了你们的地、抓了你们的人，你们也得给我忍着……”
“碰！”
林瑞生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上，眼中满是怒火。
“张衡、好你个张衡。”林瑞生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一撩衣袍，大步朝衙门外迈去。
董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下已经笑翻了天，看来、王盛的计划成功了！
猫儿庄、一伙几十人的官兵冲入村子，乡勇早早就发现了这伙来者不善的官兵，已经向村子中发了警报。
得到有官兵朝村子靠近，杨休扔下手中的锄头，带着百姓们往村子里赶。可还没等他走回村子，就见到一队人马直奔着耕地里冲来。
“诸位官爷是哪部的？可有什么指教？”杨休当先上前，挡在官兵身前问道。
“娘的，给老子让开！指教个屁！”为首的官兵满脸的戾气，对于杨休的善意丝毫不屑。
杨休眉头一皱，意识到这些官兵有可能是来找事的，偷偷的将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后面的村民见到这手势，连忙有人朝村子方向走。
“站住！”
那官兵发现村民的移动，一扯马缰朝前走了两步，用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那村民，喝道：“都不许动，给老子老实站这！”
十几名官兵打马站成一排，冷眼瞧着杨休等人，那冰冷的神色，好似杨休等人只要有异动，就会拔刀杀人似的。
杨休不知道这些官兵到底要做什么，反正他们只是这么看着，正好可以拖延下时间，等着元彪带人过来。
不多时、远处烟尘四起，又是一大队官兵朝这边赶来。杨休心下一惊，原来这些家伙也是在等援兵阿。回头朝着村子方向看看，见到远处同样卷起一阵灰土，知道是元彪他们正在赶来，心下也就安然了。
不多时，那队官兵赶到近前，杨休发现那为首的将军很眼熟，不正是在大同时，那个半夜来抓细作的蒙将军吗？杨休见到蒙将军，蒙将军也自然看到了杨休，神色一沉脱口而出道：“是你！”
杨休给蒙远的印象非常深刻，到现在蒙远还记得，那天晚上杨休毫不避让的目光。
“原来是蒙将军，幸会幸会。”杨休一见是老熟人，脸上带起一丝玩味的笑，不知道这个笨蛋将军，又要做什么。蒙远给杨休的印象，就是个不择不扣的笨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蒙将军并没有理会杨休，看了看已经种满了稻苗的土地，尤其是在大地中央，那两座怪异的‘房子’上停留了一会，招呼身后的亲兵道：“去、到村子里把村正带来。”
“是！”那亲兵应了一声，刚要驾马而去，杨休拦住了他。
“不用了，我就是本村的村正。”
“恩？”蒙远一愣，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商人么，怎么成了村正？”
杨休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这蒙将军是来做什么的，不过看上去明显不会是做好事的。有心吓唬吓唬他，说道：“我这村正，是王爷亲自任命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国策（四）
“代王？”蒙远听了一惊，代王亲自任命？那还了得？不过……上下打量了下杨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是个毛孩子而已，代王会任命他？
蒙将军只是初听之下有些震惊，随后想想、代王是谁？那是堂堂王爷，岂会任命一个小小的村正？他见过卞喜与杨休交好，或许、是有卞喜给他撑腰，才会当上这村正的吧。
于是冷哼道：“哼、就算是王爷亲自任命，该执行的国策，你也逃不掉。”
杨休一时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问道：“国策？什么国策？”
蒙远用手中马鞭一指稻田，扬着声音道：“朝廷在大同府设置兵械制造衙门，不光是要造兵械，饲养战马也是重要之事。所以关外各村要改地为牧，耕种牧草饲养战马，现在种下的种子、稻苗，都要蹋掉。”
“什么？”杨休一惊，踏苗？
这稻苗和种子才刚种下没几天，这可是百姓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而且，这些种子要是给踏了，要让百姓怎么活？
“蒙将军，下官不仅是本村村正，也是大同府照磨，掌管一府之审计、磨勘。朝廷在大同府实施改革确有其事，可也没说要改地为牧阿？再说现在百姓们都已经种下了种子、稻苗，现在踏了地，会让百姓损失多少粮食，让百姓明年如何过活？”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