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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贼道三痴.雅骚-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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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两眼,就怒道:“贪得无厌之徒,竟要典我的不系园,岂有此理!”说着狠狠瞪了薛童一眼,回到他的画舫,画舫随即荡开一些——
画舫里,两个男子坐着饮茶低语,见汪汝谦进来,其中一个年龄与汪汝谦相仿的男子站起身,低声问:“九兄,那张原怎么回复?”
称呼汪汝谦为“九兄”的男子年近四十,一脸精悍之色,是汪汝谦的族弟,名汪守泰,为歙县狱吏,甚有手段,另一中年士人却只是坐着饮茶,头也不抬——
汪汝谦气忿忿将那书帖递给汪守泰,汪守泰看罢,绷着脸露出笑意,说道:“不怕他贪,就怕他不贪,他想要九兄的不系园,那就典给他,这是我们翻身的良机。”
汪汝谦问:“怎么说?”
汪守泰道:“典房是要立契约的,是要张原签字画押的,还有,等下送银子去我们也要大肆宣扬,那些翰社书生听说张原独得一万两,心里自不会痛快,若张原要分银子给他们,那就是笑话,坐地分赃吗,这一万两银子其实就是一个泥潭,翰社的人落入泥潭就全臭了,再有董公子携银去求张分守,那这诬陷案就闹腾不起来,而张原和翰社名声反而臭了,而且——”
说到这里,汪守泰停顿一下,嘴角勾起冷笑,续道:“我料那张原见我们大张旗鼓送银子去,很可能懊悔不敢收,那就正好,银子还是九兄的,留下臭泥潭让张原挣扎去。”
汪汝谦眉头舒展开来,赞道:“四弟果然好计谋!不过那张原要典我不系园是何意,为何不干脆逼我转赠?”
汪守泰道:“山阴张氏好园林是出了名的,那张原自然是觊觎大兄不系园的红叶和定香桥,妄图借此机会霸占,却又担心名声不佳,这才提出以七百两银子典居不系园七十年,这是掩耳盗铃、虚伪卑鄙之举。”
汪汝谦点点头,却问:“为什么是典七十年,而不是五十年或一百年?”
汪守泰皱眉道:“这个我亦猜不透,或许是张原认为自己还能再活七十年吧。”
“七十年,嘿嘿——”汪汝谦连连冷笑,又道:“可我不能出面与他立典园的契约,四弟为我出面吧,我把不系园地契先背书给你。”
汪守泰答应了,哂道:“这张原其实稚嫩,九兄放心,这不系园他张原得不去的,此番若不是理直兄意外被抓,我们本可大获全胜,如今却要多使银子了。”
汪汝谦咬牙切齿道:“使些银子不算什么,我就是要这张原身败名裂,只可惜革不了他的举人功名。”
这时,那坐在边上品茶一直不说话的文士开口了:“难说,汤宣城虽在野,但宣党在朝中势力依然不可小觑,钱谦益这次难逃言官的弹劾,两位试想,主考官若出了问题,那以张原为首的考生也难表清白。”
汪汝谦展颜道:“韩兄说得极是。”
这姓韩的文士与钱谦益乃是同榜进士,钱谦益殿试第三,他第一,状元韩敬,师从宣城汤宾尹,钱谦益文名远胜韩敬,所以当韩敬抡魁,士论大哗,认为任会试分校官的汤宾尹包庇韩敬,汤宾尹是宣党首领,于是遭到东林党的言官交相弹劾,遂在次年的京察中解职还乡,韩敬在朝中待不下去,也辞官闲居,韩敬认定是钱谦益鼓动东林党人弹劾他师生,极恨钱谦益,就要借此次浙江乡试让钱谦益罢官,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薛童进城回话时,正见张原和黄尊素几人立在万仙桥畔,盛美号布庄大门前正“噼哩啪拉”放鞭炮,张原题写的匾额高悬,在弥漫的爆竹硝烟中杭州盛美号布庄正式开张营业了,青浦陆氏在杭州毫无根基,所以当一个月前盛美号布庄开始筹备时,西城的同行商家都报以冷眼,暗中商议准备联手排挤,岂料前日方知店主之弟是新科解元,乃是山阴张氏子弟,于是众商家一起沉默了——
薛童上前道:“介子相公,这是汪秀才的回帖。”
张原道:“好,小童辛苦了,赶紧去领开张喜钱,还有果品吃。”
薛童一溜烟去了。
张原看了汪汝谦的回帖,汪汝谦的书法学二王的,有功力,张原欣赏片刻,对张岱、黄尊素道:“汪汝谦说将在午时三刻前派人送来银子和典房契约——大兄、真长兄,你们两位与我一起走一趟吧。”
张岱、黄尊素欣然道:“好,一起去。”
所以当午时二刻汪守泰领着八个抬着银箱的家仆和一班吹鼓手吹吹打打来到盛美号布庄时,却被告知张解元不在店中,请他们稍待,张解元很快就会回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打脸
第三百三十五章 打脸
汪守泰也不进店去坐,只在盛美号布庄大门前站着,那四只醒目的银箱摆放在铺满红色爆竹碎屑的门阶上,一班鼓吹洋洋沸沸,不断有人过来打听有何喜事?汪守泰只是淡淡道:“徽州汪氏来给张解元赔礼道歉,早先有些误会,现在和解了。”
汪守泰这不咸不淡的解释让那些人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误会?怎么就和解了?搬这银箱来做什么?汪守泰不多作答,这些人就向退在一边的那八个抬银箱来的汪氏仆人打听,果然得到了详尽的解释,却原来是汪氏某人怀疑张解元及其主盟的翰社在这次乡试中舞弊,不然翰社如何能高中二十八人,坊传是主考官预定翰社二十八星宿上榜,但现在才知道是误会,汪某人决定赔偿张解元白银万两和西湖边的名园“不系园”——
解释这些事时,汪氏仆人自然显得很悲愤的样子,那些打听者自然就听出了言外之意:汪某人是迫于张原的威势,这才以万两白银和西湖名园来和解——
张原抡魁、翰社大捷,本就是遭人妒忌之事,这是人性使然,现在又听说张原逼迫他人以巨资和名园还要这般吹吹打打来赔礼道歉,实在是嚣张跋扈啊,所以闻者大哗,都聚在盛美号布庄前指指点点、发泄不满,那汪守泰一再请求围观者散去,莫要影响他汪氏负荆请罪的诚意,但那些围观者岂肯听,人越聚越多,这万仙桥两侧店铺云集,杂货店、山货店、竹货店、大缎店、南北香料店、南果店、海菜店、米行、杂粮行,布店、纸店、生熟药材行等等,林林总总有上百家,往来的人本来就多,这下子更将盛美号布庄这半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忽听有人喊:“张解元回来了,张解元回来了。”
人群让开一条道,几个健仆护着一顶逍遥轿来到盛美号布庄前,从轿中下来的正是张原,对门前人群如堵的景象并不在意,扫了一眼阶前的四只银箱,故意傲慢地问汪守泰:“你是何人,汪汝谦没来吗?”
汪守泰心道:“果然是少年得志,意态轻狂,把围观人众都不放在眼里啊,很好,很好,看这样子还真要收我这万两白银。”谦卑道:“在下汪守泰,汪汝谦是在下族兄,我族兄畏张解元锋芒不敢前来,就由在下出面,银子和不系园的地契在下都带来了,张解元请看。”一摆手,四个汪氏家仆上来将银箱打开——
正午阳光照耀,银箱里的银锭熠熠生辉,围观人众惊叹声响成一片,艳羡、嫉妒、鄙夷、贪婪……种种复杂神态千人千面不一而足——
张原点点头,说道:“汪汝谦既已知错,并向我和翰社同仁赔礼道歉,那贡院造谣案我就不会再追究了,请他放心。”
汪守泰叉手道:“多谢张解元宽宏大量。”心里冷笑:“你还真把自己当作布政使、按察使了,可笑。”
张原先让姚叔、武陵几个把四只银箱搬到大门另一边,又让武陵抱出一只小木箱,从银箱里取出五十锭银放在小木箱里,这银锭二十两一锭,五十锭就是一千两,汪守泰瞧得纳罕,不知张原这般做作是为何?
张原又让人将一张小书案摆出来,笔墨纸砚侍候,就在大门前众目睽睽下与汪守泰订立典园的契约,所谓典用不系园,就是说不系园依旧属汪汝谦所有,张原支付七百两银子订立契约后取得七十年的使用权,在这七十年内无须支付园主任何费用,期满后园子交还园主,当然,按规定园主可随时用七百两银子把园子的使用权赎回去,但张原要求契约写明七十年内不许赎回——
对于早已适应了七十年使用权限的张原来说,这等于是用七百两银子买下了不系园啊,据说汪汝谦建不系园所费不下万金,岂不是大赚,但汪汝谦、汪守泰又如何能猜得透张原要典园七十年的深意和奥妙呢。
而对于围观民众而言,典园一年费十两银子还算合理,张原算不得仗势欺人,《金瓶梅》里的武大郎与潘金莲两口子在阳谷县城典的一处两层四间房子,期限一纪,也就是十二年,支付典银十二两,不系园虽大,但在一般民众看来,一年十两银子也可以了,问题是,有钱人谁肯这样把园子典出去?
对于七十年期限满前不许园主赎回这一条件,汪守泰踌躇了一下,想想还是同意了,写好契约,汪守泰先签名画押,然后恭恭敬敬将毛笔递给张原,汪守泰对张原的这个签字墨宝极其看重,这就是证据啊——
张原却道:“稍等,立契没有保人怎么行。”抬头朝街南望,就听得官差喝道声,那拥挤的人群看似已经填街塞途,但在喝道声的催促下,却很快空出六尺空道来,人体伸缩性之强又得到印证——
皂隶开道,罗伞前张,四抬大轿,小吏、公差相随,后面还跟着数十个士人,为首的正是黄尊素和张岱。
大轿在盛美号布庄门前停下,张原迎上前对着轿子施礼道:“有劳老大人。”
杭州府通判石维屏步下轿来,含笑向张原还了半礼,看了看两边鸦雀无声的人墙,皱眉道:“汝等不各安本业,围聚在这里作甚!”
人群无声,却又各自向两边退后半尺,只听得当街店铺的门板被挤得嘎嘎响——
通判是正六品官,分管一府的钱粮、诉讼,权力很大,是民众最敬畏的府官,那汪守泰虽然多智,此时也只有叉手立在阶下不敢擅动擅言,张原是举人,可与地方官抗礼,他汪守泰只是一个不入流小吏,所以虽然知道情势不妙,但除了靠边站又还能做什么!
一张花梨木的官帽椅摆放在大门前,石通判撩袍坐下,张原即从怀里摸出两张纸呈上,说道:“老大人请看,这是我翰社同仁捐赠给宝石山养济院九千两银子的文券,请老大人用印签收,九千两银子就在这里。”朝那四只银箱一指。
钟太监离开杭城之前,就将宝石山养济院交由杭州府管理,这养济院也就有了官方性质,在通判的管辖范围内,现在凭空得到九千两银子的巨额捐赠,石通判岂有不喜的道理,这几年灾荒频仍,杭州府备荒救急做得好,那就是政绩啊,石通判欣然道:“贵社同仁志在世道,关心民众疾苦,实在让人敬佩。”
张原谦逊道:“天下一身,桑梓一体,翰社一向提倡忠君爱民,此次有机缘能为杭州百姓做一些善事,正是我翰社诸人的心愿。”
石通判很愉快,即命捧印小吏上前,亲手在两张捐赠文券上盖上通判官印,并署己名和干支年月,然后一张交收张原,另一张由石通判收存——
阶下的张岱率先鼓起掌来,其余黄尊素告示翰社举人纷纷鼓掌,围观民众见张原不贪财,一万两捐出九千两,也是啧啧赞叹。
张原把刚才立的典园契约给石通判看,请石通判指派一名小吏从中作保,石通判高兴之下差点自降身份来当这个保人,还好矜持住了,让手下一个姓吴的典史来当保人,须臾张原和那吴典史都在一式两份的文券上签名画押完毕——
张原让武陵从那小木箱里取出十五锭银,剩下的三十五锭共七百两银子就作为典园的银子交给汪守泰,张原将一张文券递给汪守泰,朗声道:“银券两清,烦请汪先生三日内将不系园腾出,在下近日要在园子举行翰社雅集。”
张岱等一众翰社社员又是大力鼓掌,妙极,妙极,翰社在杭州有个落脚点了,不系园的红叶很有名,深秋季节也正是赏红叶的时候——
张原又警告汪守泰道:“从这一刻起,不系园已由我典下,你们汪氏可以搬走园内相关器物,却不能故意去破坏园林景观,不然的话我会控告你们的。”
汪守泰脸涨得通红,张原用他送来的银子付园子的典银,这真是“啪啪”的打他的脸啊,而且他原先想借此败坏张原的名声、离间张社首与翰社同志关系的计策已经是完全失败了,也就是他九兄汪汝谦这一万两银子白白送出去,却没有起到任何对汪氏有益的作用,他带来的鼓吹手吹吹打打反倒是在宣扬他汪氏造谣不成反赔银子的丑事啊,哦,万两白银还有一些剩的,收回了七百两银子,可偌大的不系园典出去了,简直是天大的笑柄!
汪守泰欲哭无泪,狠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张原对石通判道:“老大人请到里面小酌两杯,宴席已备好,这个布庄是晚生姐夫家的产业,今日开张,老大人能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
石通判抬头看着张原书写的那块匾,拱手笑道:“恭喜,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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