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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深宫·美人夜来.(语笑嫣然)txt-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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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见优渐渐地觉得不耐烦,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听由薛灵芸的摆布,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尚未查出当中的破绽,却反倒先暴露了。

    卢雨蝉起初并不知道她受到了监视,直至她离宫回家探望父亲的那天,在父亲的书房里,卢家有食客进来汇报,说看见羽林骑的中郎将大人一路都尾随着小姐,卢笛因而震怒,卢雨蝉却反倒安慰父亲,说,女儿自有办法。

深宫·美人夜来 第三部分 第十二章 灰飞烟灭(5)

    卢笛便奸猾地笑了。

    谁会想到,素来尽忠职守的客曹尚书卢笛,原来并非他表面看来的那样简单。如果说,将女儿安排到鄄城王曹植的身边,是他始料未及的,那么行刺一事,便是他借此机会,早有预谋了。

    卢雨蝉自小爱读医书,无论是正统的名篇名着,还是各地的散集偏方,她都粗略通晓。她用几种寻常的草药配置成能迷惑人心的药,给曹植服下,让曹植变得木讷,呆滞,然后她犹如催眠一般在他的耳边灌输自己的意愿,待到当日的药性散了,曹植便恢复正常,可实际上,他会变得越来越残酷和冷漠。久而久之,那些意愿也仿佛成了曹植自己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想法,只知道,有了那样的想法便要付诸行动。

    而那想法,那意愿,便是行刺曹丕。

    每一次,卢雨蝉都将药放入曹植的茶水中,常常是曹植在书房写字阅读或办理公务的时候,喝过茶水就变得神思恍惚,然后呆呆地坐着,任由卢雨蝉在他的耳边叨念着那些魔咒一般的言语,眼睛麻木地盯着墙壁上的挂画。

    那挂画是卢雨蝉的一个怪癖,无论在京城家中,还是随了曹植,她都会将两幅挂画带着,所以现在带到了苜蓿园里来。时间长了,挂画上的诗句,也像催眠一般进入了曹植的记忆。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薛灵芸依旧不动声色地前往苜蓿园,卢雨蝉扮出一副热情的模样,拉着薛灵芸直将好话说尽。有时,还要关了房门,两个人单独在屋子里,说是要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俨然将薛灵芸当做了闺中密友。

    薛灵芸不禁暗自得意。

    可是,每一次,支开了红萱,薛灵芸却不知道卢雨蝉正在故技重施。她将催眠的药放入饮用的茶水,薛灵芸喝下之后,待到再清醒过来,根本无法回忆起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可说话却越来越刁钻了,态度傲慢,甚至有一次将红萱骂了个狗血淋头。

    某一日。

    薛灵芸差红萱传了苍见优,在夜来阁里,设酒宴款待。红萱与苍见优皆感觉茫然,但却不能不遵从。那满桌的佳肴,喷香扑鼻,精美得无可挑剔。苍见优却没有吃几口,问了多次她此举的用意到底何在,薛灵芸却总是笑而不答。

    从白昼到黄昏,再到天黑,酒菜都凉了。薛灵芸施施然地站起来,端了杯子,走到苍见优面前,道:“这一杯,我敬你。”

    苍见优哑口无言,亦举了杯子。那冰凉的陶瓷刚触到嘴边上,突然,眼前凶光一闪,只见薛灵芸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朝着苍见优的腹部用力地刺去——

    惊诧的呼喊声震碎了安静的夜空。

    鲜血,如迅速生长的藤蔓染上女子白皙的双手。

    那匕首咣当一声落地。女子呆呆地伫立在暗香疏影的园子里,煞白的月光,照出她妩媚的轮廓,美如天仙。

    良久。

    良久。她昏倒在地。

    那便是卢雨蝉对父亲所说的,女儿自有办法。她知道苍见优对她起疑,也觉察出薛灵芸对她的殷勤过于诡异,她便用对付曹植的方法催眠了薛灵芸,使她迷失,灌输给她刺杀苍见优的意识。然后,便有了薛灵芸行刺苍见优的那一幕。

    那一幕,惊心动魄。

    薛灵芸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安然地躺在床榻上。夜来阁中里里外外幽深静谧,仿佛是一座无人的空宅。

    昨日发生的事情,突然在脑海里翻腾。薛灵芸胸中一痛,蓦地坐起,双眼瞬间变得红肿,满满的都是哀戚。然后就那么坐着,时而看自己白皙的双手,时而望向窗外的庭院。而当时将匕首插进苍见优腹部的那一幕,就像挥之不去的恶魔的爪子,勒住了她的脖子,堵着她的呼吸。她猛地号啕痛哭起来,嘴里还呢喃着,他死了。
深宫·美人夜来(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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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七章 金镂玉带(2)         
翌日。   
薛灵芸独自去了苜蓿园。曹植似在打点行装。薛灵芸惊愕起来连礼数也忘记了,开口便问:“你要走了吗?”   
“嗯。”曹植点头,“皇上已答应不再扩建许昌行宫,但却对我此番擅自回京颇有不满,我即刻便动身回鄄城了。”   
“唉。”薛灵芸轻轻一叹,讪笑道,“亏了我来得正是时候,否则,侯爷就见不着这金镂玉带枕了。”曹植一听金镂玉带枕,顿时愕然,望着薛灵芸手中的黄布包,那神态仿佛是看见了久违的故人。薛灵芸将布包打开,翡翠的灰绿将她的脸映得憔悴苍白。她说,“我是专程来将它送给侯爷的。” 
  
曹植缓缓接过,捧在怀里。   
良久无言。   
薛灵芸深吸了一口气,莞尔笑道:“我不打搅侯爷了。侯爷,您多保重。”曹植点头,仍是盯着怀里的金镂玉带枕。薛灵芸眼神一黯,故意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朝着苜蓿园的大门走。突然她听见曹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保重。”   
薛灵芸的嘴角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似即将绽放的春花,冲破层叠的雾霭,打碎了湖面最后一缕冰霜。   
春暖。   
晴丝袅袅。柳烟成阵。   
原本用来燃红烛迎接薛灵芸入宫的高台,在这时就成了绝佳的观景场所。宫中要大摆筵席,满朝文武皆列席,后宫的嫔妃们也不例外。还有民间的戏班子和杂耍艺人同为宴会助兴,确实好不热闹。曹丕因此心情大好,说话声音朗朗,醇香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宴会从清早持续到夜深。   
仍然有香艳的女子如荡秋千一般在半空悬着,频频地向四周撒下鲜花和糖果。她的模样生得精巧,但缺乏特色,仿佛丢在人堆里看一眼便忘记了。只是偶尔勾魂摄魄的一个笑容,才能稍稍引起看客们的注意。 
  
突然——   
那长袖里抛出的红丝带,不知怎的就像串了一根棒子,甚至是一柄尖利的长矛,毫无偏差地向着城楼上的曹丕冲射而去。荡秋千的女子以左脚点右脚的借力方式凌空跃起,亦是笔直地向着城楼飞去。火红的裙裳同空气摩擦出的力道是强劲而凶狠的,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腾腾杀气。 
  
酒宴顿时乱了套。   
曹丕本也是久经沙场的武将,这样的阵仗他自认驾轻就熟,毫不慌张地躲避女子的攻击。但走道狭窄,场面混乱,他施展不开,颇有些潦草奔逃的意味。楼台下的广场亦在瞬间乱做一团。几乎整个杂耍班的人都撕去了面纱,挥舞着刀剑,朝着前来镇压的羽林骑侍卫砍杀,有的甚至胡乱地对看台上的官员们下手,惹得求饶和惨叫的声音连连。 
  
那样的混乱持续了两三个时辰。场面总算逐渐被控制。人员的伤亡不算太严重。皇上曹丕安然无事。而那些冒充杂耍艺人的刺客们,粗略算来竟然有四十余人。其中,有二十三人当场死亡,七人被俘,余下的则各自逃散了。 
  
经过严刑逼供,俘虏们道出他们本是袁绍的旧部,早年官渡之战袁绍惨败,从此一蹶不振。袁家对曹家的嫉恨由来已久,所以他们妄想刺杀皇帝,覆灭曹家的江山。   
暴徒中,领头的老者名叫金骁,便是那假扮的杂耍班的班主。而那行刺曹丕的女子,则是金骁的女儿,金艳妮。   
他们都逃了。   
曹丕盛怒之下责怪羽林骑护主不力,且没有调查清楚那一班人的身份来历就让他们进宫表演,身为羽林中郎将,苍见优的疏忽职守罪自然不小,而雪上加霜的是,羽林骑当中有人偷偷地向曹丕告密,说自己亲眼看见苍少将擒住了金骁和金艳妮,但不知怎的又将他们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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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七章 金镂玉带(3)         
曹丕的多疑,相较于他的父亲曹操,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他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苍见优的确那样做了,但他自从听过那样的进言,便先入为主地觉得苍见优开始在神态间有闪躲,言辞间有回避。他试探他也没个结果,最后,只好勒令他,务必在十天以内捉拿叛党,否则,便要治他疏忽渎职的罪名。卑微的臣子低头应下。 
  
眉眼间,是一道深不可测的暗伤。   
“苍少将。”即便偶然间碰到,薛灵芸还是忍不住出声,“宫中传言说你在酒宴当天放走了刺客,是真的吗?”   
苍见优停了步子,看着小径里走出的女子:“毫无根据的传言,薛昭仪也信?”   
绯衣的姑娘神态凝重,跟往日的嬉笑愉悦颇为不同,道:“若非毫无根据,而是亲眼所见呢?”语出,苍见优的表情骤然收紧,而跟随在一旁的宫女红萱亦震惊不小。原来薛灵芸在混乱之时碰巧从楼台上看见阴影中的小巷,她看到苍见优的剑已然抵上了老者金骁的喉头,却又再交谈了几声,他便罢了手,眼睁睁地看着金骁带着女儿消失在巷子的尽头。那一幕着实让薛灵芸忧心不小,却没想到有人非但和她一样看见了,还在皇上面前告了御状。 
  
“你说,你并非故意放走刺客,那何以这两天羽林骑在京城中的搜索毫无章法,全然没有效果,这难道不是你故意的吗?你在犹豫什么?是拖延时间,还是,你根本就连自己的性命安危也不顾,想让刺客逃走?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你甘愿为他们犯欺君之罪?” 
  
苍见优默不做声。   
薛灵芸却连珠炮似的紧紧地质问他。   
煦风微暖,花香袭人。气氛却紧张得很,辜负了这一派大好春光。良久,苍见优才道:“皇宫之中,切忌自诩聪明。薛昭仪,事不关己,己便无须劳心。”   
“呵。”薛灵芸似笑似叹,道,“我提醒你,是不想你因一时的意气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起码,我是将你当做朋友的。”   
朋友。   
她说,朋友。立刻有如千斤重压在了苍见优薄凉的身体上。男子忍不住心头一颤。那份感动与震撼是难以形容的。毕竟这里是危机四伏的皇宫,莫说友情爱情,就连亲情亦未必有几分重量。但这女子,却这样关心他,他甚至快要忘记之前的不快。 
  
而他也同样忘记了,当薛灵芸说她亲眼看见他放走金氏父女的时候,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告密的人会不会就是薛灵芸。那是源于他对她的信任吧,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将薛灵芸当做了朋友——甚至比朋友更多——只是他没有梳理,没有说破,反倒是由薛灵芸口中说出来,犹如点睛的一笔。他眼神一颤,低头道:“我是认识他们的。” 
  
就这样轻飘飘地说出来,不再隐瞒,也没有惧怕这秘密泄露了,会危及自己,反倒还松了一口气。他说:“我十余岁的时候,还在四处流浪,有一次几乎被恶霸当街打死,是金大叔救了我。他还收留我,教我防身的功夫。若不是他,便没有如今的我。那几年我跟他们走南闯北,后来因战祸而失散了。却没想到他竟是袁绍的旧部,而重逢竟是这样的场景。我欠他的,不能不还。” 
  
“你放过他们一次,便算是还了吧。”   
苍见优苦笑,问:“倘若是你,你会手刃自己的救命恩人吗?”薛灵芸一怔,犹疑道:“但若你故意放走他们,也是徇私,是欺君,你不可不义,难道,就可以不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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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七章 金镂玉带(4)         
“也许,天意注定有此一劫。”苍见优的口气,俨然就是带着屈服的卑微,他说,“我自有分寸。”但那分寸在薛灵芸看来就是他宁可独自承担所有的罪名,也不肯亲手捉拿金氏父女。她冲口而出,道:“是因为金艳妮?” 
  
情窦初开的年纪,烂漫的少女,与血气方刚的少年,相伴朝夕,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彼此间或许还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故事。   
苍见优心中一漾,道:“我们是曾相爱过。”   
爱这个字,从齿缝里轻轻地飘出来,好像带着无比的温柔。薛灵芸吃惊地看着苍见优,不禁想,他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呢?还是跟平日的他一样,低沉,严肃,处处小心吗?他会带她于烂漫的山花之中看落霞孤骛吗?会泛舟翠绿的烟水任她枕在肩头,甚至为她吟诗唱曲吗?又或者,千军万马也不惧怕,将她一力挡在身后,挥剑抵御所有的险与伤? 
  
薛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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