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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南朝春色(完结+番外)(林家成)-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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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掩门走出。
苏威刚走,阿绿便急急跑来。她朝四周看了一眼,问道:“阿绮,苏五郎呢?”
张绮道:“走了?”
“怎么就走了?”阿绿有点急,“我听阿仄说,宇文护相当地看重苏威,怕是不会放手,他会逼着苏威娶他女儿的。”
说到这里,阿绿瞪着张绮。“阿绮也真是的,怎么让他走呢。留着他。让他先送我们回陈地多好?他那么喜欢你。我们有他护着,在陈地的日子肯定很好过。”
张绮抬起头来。
洗净妆容的她,温柔恍惚地看着阿绿,低低说道:“阿绿。”
“啥?”
“如果不想男人恨你怨你。不想让那份怨恨生生地抹杀了所有的爱恋和美好,那就永远不要阻了男人的青云之路!”
新兴公主?好象有点记忆。她是个优秀的女子吧?传说中,她的丈夫因她而兴,便是后来宇文护倒了台。她的丈夫依然站得稳稳的。
张绮闭上眼。
前世时。她也是阻了那男人的青云之路吧?因为窥探她的人太多,他不得不一一周旋,还频频得罪上司。如果没有她,那男人何至于到得那时,还是五品?
她曾以为是她的聪慧,帮助他解了很多难题。助得他步步高升。现在想来,却是她的美貌。她的无子,令得他上下煎熬着。
在这样的乱世,那男人献了她,一则可以保全她的性命,让她得到富贵。毕竟,要是把她直接休离的话,不管给她多少钱财傍身,最终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被豪强夺去,糟践了事。可献了她,不但保住了她,还可以让他自己得到高升。站在男人的立场,他是考虑周全,对她仁尽义至的吧?
张绮的话,阿绿却是不懂。她瞪着张绮一会,转眼又格格笑道:“管他呢,反正苏五郎那么喜欢阿绮,他一定不会娶那个新兴公主的。”
苏威这一去,一连三天都没有回来。
就在阿绿变得焦躁不安,把那一千两黄金带在身上寸步不离时。突然间,酒楼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喧哗声中,隐隐有人喝道:“兀那小二,可有一些塞外汉子和几个婆娘居于你处?”
张绮心下一惊,正待再听,却见贺之仄急急赶来。他大步冲到张绮身边,快速地说道:“宇文护发火了,要不是有人求情,他都把阿威杀了。现在阿威已被关起,外面的人是来抓你的。”解释到这时,他把张绮一扯,“幸好阿威也想到了这一点。快跟我来。”
张绮急急道:“阿绿呢?”
贺之仄一边牵着张绮奔跑,一边说道:“是你不能轻易落入别的男人手中,阿绿自会没事。”
他牵着张绮来到酒楼的后面。不等张绮反应过来,已是把她一肩,退后几步一个纵跃,踩着一块石头翻过了一人高的围墙。
贺之仄显然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带着张绮东拐西拐地穿行了大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处树林浓密,碧波荡漾的美丽所在。指着湖对面的一排木屋,贺之仄一边放下张绮,一边低声道:“阿绮,你到那木屋中去。记着,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姓李。”
说罢,他急退几步,只是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张绮面前。
张绮目送着贺之仄,还没有反映过来,已是一连串的厉喝声传来,“何人到此?”
喝声中,只听得嗖嗖嗖,转眼间,从两侧跑出了十几个护卫,他们手持长戟,把那森寒的戟尖指上了张绮的胸口。
太突然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实在突然,张绮还没有反应过来,已是刀剑加身。
她白着脸,不由向后退出一步。才退了一下,她的背心便是一阵剧痛,却是一根戟尖刺痛了她。
正在这时,一个优雅清朗的声音传来,“不过是个妇人,何必紧张?”
脚步声中,一个俊逸的,含威不露的华贵少年,穿着松散的云袍,披着长发,缓步走来。
众护卫齐刷刷退去,转眼间便让出一条道来。
华贵少年缓步走到张绮面前,然后,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摘下了张绮的纱帽。
随着纱帽飘然落下,张绮绝美的面容,呈现在众人眼前。
瞬时,十几柄指着张绮要害的戟尖,同时垂到了地上!
少年凝视着她,好一会,他露出雪白的牙齿,温柔一笑,问道:“你是谁,好生面熟。”
张绮呆呆地看了少年一会,低下头来盈盈一福,小小声地说道:“妾姓李,无意闯入贵地,得罪了。”因被少年的气场所震,她的声音有点颤,越发显得人娇弱堪怜。
告完罪后,张绮便向后退去。才退了一步,少年开口了,“既然来了,便一道进去聊聊吧。”
第161章 曾相识
酒楼中。
兰陵王的房间,一直灯火通明着。随着高长恭住下,这个酒楼几乎成了另一个兰陵王府了,不但护卫林立,还车水马龙的。
望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方老,兰陵王一边揉搓着干红的眼睛,一边说道:“方老,我总觉得,今日的阿瑜不对劲。”
方老一怔,道:“不对劲?”
“恩。”
把白日回程时遇到郑瑜的事说了一遍后,他蹙眉说道:“她嚷得那般大声,令得众人围观,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刚刚听到我说要和离时,她目眦欲裂。我知她会愤怒,可这一转眼,她又变得温文知礼了,这变化实是太快。便是那个婢女的接连追问也……”他苦笑道:“怎么有点似阿绮狡诈用计时?”
说到这里,他决意不再多想,挥手命令道:“通知王府的人,留意王妃的言行。”
“是。”
转眼三天过去了。
随着时间流逝,兰陵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也越蹙越深。
这一日,他接到飞鸽传书后,脸色当场大变。当天晚上,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一个人不停地饮着酒。
“叩叩叩”方老轻轻地敲着门,唤道:“郡王。”
好一会,兰陵王嘶哑疲惫的声音才传来,“进来。”
方老走了进去。
他一眼便看到跪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脸的兰陵王,以及被他扔了一地的酒樽碎片。
难道又喝醉了?
方老连忙上前。
他弯下腰,刚刚收拾了一半,便听到兰陵王说道:“她逃走了。”
方老一怔。
这时,兰陵王似哭似笑地低唤一声,又道:“她逃到周地去了……她身边有高人护着,那人帮她逃走了。”
方老暗叹一声,低声说道:“郡王。张姬逃走,总比她死了的好。”
这话一出,似是入了兰陵王的心,他渐渐安静下来。
看到他安静了。方老松了一口气。这阵子郡王越来越烦躁,越来越烦躁,他知道,郡王恨不得马上找到张姬,马上就把张姬搂在怀中,再也不放开。这般知道她还活着,却眼睁睁看着她越离越远。不但追之不及,他备受煎熬时,她还躺在别的男人怀中,与他人欢欢喜喜地笑着舞着。这种痛,不比之前听闻死信时,好受多少。
再说,长安与晋阳,相距虽然只有一千四百余里。可那毕竟是两个国家。自家郡王便是再不管不顾,要去长安,也得三思而行。
最关健的是。每耽搁一日,便多一分变化。也许下一日,张绮的行迹便彻底地脱离了郡王的掌握。便似郡王的生母那样,他知道她还活着,可不管怎么寻找,却永远也找不到!
世上最远的距离,也许不是天人之隔,却是知道你还在,却离得越来越远,直到无法触及……
被那个华贵英秀的少年请到木屋。张绮一路上心上心下的。
与苏威共处这么久,她相信他暂时不会害她。
可把自己引到这个男人的所在,苏威是什么意思?
木屋中布置朴素简单,房中摆着一副棋。
“请坐。”华贵少年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内敛的高贵,风度翩翩。让人诚服。张绮低下头,轻应一声,在他的对面坐下。
抬起头,华贵少年静静地看着张绮,优雅问道:“你说你姓李?”
张绮低头,“是。”
少年低低一笑。
他的笑声清而亮,仿佛最上等的玉与玉相击,透着一种中正平和的贵气。
他笑道:“张氏,你忘记我们见过面了?”
这话一出,张绮不由涨红了脸,她绞着手喃喃说道:“我……”
不等她解释,少年已淡而威严地说道:“不必道歉,既然你想姓李,那就姓李吧。”
张绮羞红着脸,喃喃说道:“是。”
“看来你对我没什么印象,我介绍一下,本人姓宇文,名邕,又叫祢罗突。你叫我祢罗突吧。”
“是。”
“到了这里,不必如此拘谨。便当我是你的朋友吧。”
“恩。”
实是由不得张绮不拘谨,眼前这个人,她其实是知道的,上一次与兰陵王来周时,她也记下了他的容颜。
在张绮以前的记忆中,他可以说是她一生识得的,最为伟大的人物。
那个在宇文护面前唯唯诺诺,胆小顺从的他,从来都只是他的保护色。这个少年,差点建立了千秋功业。差点儿……
不过张绮是个美人儿,还是罕见的那种,便是拘谨不安,却也透出一种让人怜悯的美。
望着眼前这个举手投足无处不风情的少女,想到一年多前与她相见时,少女虽然也美,却不曾美得这般丰韵妖媚。
宇文邕笑道:“会下棋吗?”
“会。”当然会。张绮不但会下棋,棋力还相当不错。毕竟,这弈棋之道,讲究的便是一个步步为营。张绮本是个聪慧有算计的人,又学了两世,自然不是一个弱手。
宇文邕把棋盘朝中间一推,道:“执黑子还是执白子。”
张绮轻软地说道:“妾愿执黑子。”
“执黑者先行,请——”
“是。”
随着一粒粒黑子落入棋盘,宇文邕慢慢收起了那戏谑的笑容。
宇文邕的棋力不凡,擅长于不动声色中侵人地盘,没有说让张绮几子,也只是他习惯性地尊敬对方,把任何人都看成势均力敌的对手。
可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娇娇怯怯,绝色无双的美人,还真是一个弈道高手。
这一路来,他明杀暗杀,她却总能从端倪中察觉到他的意图。进而死死抵住。
这棋下不到一半,宇文邕已兴致大起,他挺直腰背,瞬也不瞬地盯着棋盘。已完全收起了轻忽之心。
下到一半时,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看到两人酣战正酐,便站在一侧等侯起来。
足过了二刻钟,宇文邕才哈哈一笑,拂棋说道:“你输了!”
张绮是输了,以三子之差输给了他。
只是她显得有点不服气,美少女的唇紧紧抿着。如画的眉目间隐隐有香汗透出,晕红的双颊,因为懊恼而生气勃勃。
张绮没有注意到房中的两个男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那黑衣人只看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而宇文邕则是目光滞了一会,才含笑着移开了眼。
张绮咬了会唇,突然脆生生地说道:“再来。”
“好,再来。”宇文邕也是许久没有下得这么痛快过。当下哈哈一笑。应允了。
在两人准备摆子时,那黑衣人上前一步,在宇文邕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绮隔得如此近。自是听得一清二楚,“齐主高演死时前后,因兰陵王高长恭忙着娶妇,他的宠姬张氏不愿屈居人下便自杀而死。日前,张姬得高人相助,脱离了兰陵王高长恭和齐地萧尚书布下的罗网。”
那黑衣人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三日前,此女跟着功曹苏五郎秘密来到长安,苏威因前往宇文护,想与新兴公主解去婚约,已被宇文护拘禁。此女被人送到此处。”
宇文邕轻笑道:“这苏五郎有点意思。他是想劳动朕来保护他的心上人么?”
那黑衣人自然不会回答。
而张绮,也是低眉敛目,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朵芍药花。
宇文邕挥了挥手,示意那黑衣人退下后,向张绮问道:“可要让子?”
你才比我强一点点。
张绮立马睁大了眼。她瞪了他一眼后,才想到眼前这人的身份,当下闷声闷气地说道:“不要。”
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宇文邕低低笑道:“性子如此要强,怎能容忍主母欺压?那高长恭,真是不知你啊。”
听宇文邕提到高长恭,张绮垂着眸,一抹恍惚伤心之色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好一会,她才咬着唇回道:“是,张氏阿绮的生死,由不得郑妃那等人来决定!便是要死,我也会死在自己手里!“她说出这句话后,好一会都没有听到宇文邕的声音,不由抬头向他看来。
宇文邕的表情有点恍惚。他怔怔地看着她身后,突然把棋盘一拂,站了起来。负着双手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浮云白日,宇文邕突然说道:“好!好一个便是要死,我也会死在自己手里!”
他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张绮,道:“如此佳人,真是生平仅见。”确确实是平生仅见,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出身卑贱的美人,居然也有这样的志气,或者说,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妇人,竟然也会有如同丈夫一般的自尊和傲气的。
得到他的夸张,张绮的脸都红了,整个人激动起来。她没法不激动,眼前这人,在她的记忆中,那可是万民敬仰的存在。
她红着脸,娇羞的,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竟是一转眼间,由一个慷慨激昂的巾帼变成了一个弱女子。
宇文邕双眼更亮了,他微笑道:“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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