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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8·23炮击金门-第59章

小说: 8·23炮击金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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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也有一些小的磨擦龃龉,但最后总是美国人让步,例如,他同盟军参谋长史迪威的著名争执,最后还不是那个野心很大同情共党的“刺儿头”将军灰溜溜返回国去?最后,他同罗斯福、邱吉尔、斯大林一同出现在开罗,签署包括把台湾归还中国条文在内的“开罗宣言”,那是他毕生事业最辉煌的顶峰,他以“四巨头”国际重量级领袖人物的身份向罗斯福伸出了热情友好不卑不亢的手。
  再后来,他才真正搞懂,美国的“爱情”是同他的实力与价值的大小成正比的。只有当他拥有对毛泽东的绝对军事优势时,美援才滚滚而来;到了败局已定翻盘无期的时刻,美援便也戛然枯竭。夫人再次访美遭到空前冷遇,司徒雷登大使拒随政府从南京迁都广州,美国国务院一本厚厚的《白皮书》,将他治下的中国描绘得无比黑暗、腐败、无能、不可救药,为美国政府“丢失中国”进行开脱。他离开大陆刚刚踏上台湾的土地,杜鲁门又迫不及待发表声明:“中国发生的事件是一场真正的革命,蒋并不是为军事优势所击败,而是为中国人所抛弃。美国目前无意在台湾获得特别权力,或建立军事基地,不拟使用武力干预中国现在的局势。”种种背叛行径令人胆虚齿冷。此刻他方知道,抛弃他的不光是中国人民,还有盟邦美国。
  无意中, 在一本杂志中翻到一幅英国人画的漫画:一位戴有USA标志小帽的胖厨师, 正吹着口哨将手中面团揉搓成各种形状的面包, 每个面包上的英文都是“PRINCIPLE(原则)。”
  他感受深刻地对家人说:美国是个最不讲原则的国家。
  如果无美苏在全球范围的尖锐对抗和朝鲜战争,美国就不会也不可能重新和他站在同一条战壕。
  在有了第一回“蜜月”并险被无情抛弃的经历之后,同“无原则之国”第二回度“蜜月”,怎能不多几分戒备多几个心眼。
  第一回,他好歹还是一个“大国之君”,双方在人格国格上起码是平等的。第二回,自己已沦落为“孤岛酋长”,无形中,比对方矮了可不是一截两截。幽默的英国人又画一幅漫画:全别武装的山姆大叔巍然站立在台湾岛上,状如侏儒的他坐在巨人的脚面一手拽住巨人的裤角一手指着对岸发泼怒骂。对英国人的丑化审视良久,叹道:同美国人搞在一起,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憎恶山姆大叔,又不能没有这个巨人。有了山姆大叔,还须时时提防这个巨人。漫画中的那条粗腿,既可以给你生存和力量,也可以再次把你踢到不需要的角落。除了紧紧拽牢它,又无别的选择。于不平等的“联姻”中继续保持人格与国格,难啊!
  1979年2月1日,美国政府宣布,同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的同时,废止五十年代同台湾签订的“共同防御条约”。
  这一次,美国是讲了原则,还是仍无原则?
  此时,蒋介石先生已经作古,但他在世时,已经从尼克松总统到北京去拜会毛泽东预知了将第二次被美国抛弃的命运安排。
  “蜜月”,本来就寓含了第二层含义:时间短暂。
         3
  台北宾馆灯红酒绿,笑语喧哗。“外交部”举办的欢迎斯穆特将军的聚餐晚宴已达到高潮,杯觥频频碰击,宾主极尽欢愉。
  “国防部”联络局局长胡旭光少将带着满脸的愁云急匆匆走到主宾斯穆特身旁,附在他耳边低语:将军阁下,我要向您报告,共军正在向金门发起猛烈炮击,他们已发射了十多万发炮弹,这是一个紧急的事件,我们需要盟邦的援助。
  胡旭光聪明地把落弹数扩大三倍,事件的严重性便也被夸张了三倍。
  斯穆特的笑脸刹那间变得凝窒而肃然,端起的酒杯停滞在空中。
  三个星期之前,曾任“新港新闻”号巡洋舰舰长的斯穆特海军中将,被任命为第四任美军协防台湾司令官。那一天,他的座机经关岛至日本,再换乘一架小型飞机抵达台湾。在机场上空盘旋时,他看到了一个激动人心的宏伟场面:台湾几乎所有党政军高级官员都早已在停机坪上列队恭候,还有那齐刷刷一大片站得笔挺的三军仪仗队、军乐队,甚是雄壮和好看。欢迎国宾的礼遇无疑满足了斯穆特小小的虚荣,他赞叹道:这是何等隆重的欢迎仪式呀!
  斯穆特接受了十七响礼炮,又检阅了三军仪仗队,然后参加“国防部长”俞大维和“太子”蒋经国为他举行的盛大欢迎酒会。当斯穆特踏着红地毯步入宴会大厅时,嘉宾们整齐起立,掌声如潮。那一刻斯穆特真切地感受到,美国人在这个小岛上所享有的极特殊尊贵的地位。他,一位在国内并不十分显赫的海军中将,在这里,不仅仅是上宾,而且是“上帝”。
  以后日子,每天例行公事似乎就是应酬和吃饭两项。一次邀请接着另一次邀请,一次宴会接着另一次宴会, 他从好客谦恭的中国人那里学到一句形象的玩笑话:“疲劳轰炸”。最高潮自然是“总统”及夫人的召见和款待,“总统”在天南海北闲聊并关切地询问他在台湾有否不适并叮嘱左右一定要给予最好的生活保障之后,重复了许多中国人都曾谈及的那个主题:请美国盟邦尽全力援助我们!
  斯穆特真正被这种东方式的真诚和热情所感动了,他也十分真诚和热情地认为,自己确实应该给与这个小岛上为了生存而挣扎奋斗着的非常可怜的一些中国人以帮助,何况帮助台湾本质上也就是自助美国。所以,他对“总统”重复了对所有中国人许诺的慷慨大度:美国有句名言,患难是考验友情的试金石,为朋友献出一切者乃真朋友。对“总统”阁下及所有中国朋友的需求,本人一定尽全力而为之,我的使命和良知均要求我这样去做。
  “事情紧急。我们需要盟邦的援助!”
  现在,胡旭光正用一种受了欺侮的小兄弟才有的哀乞的眼光望着他。
  极短的一瞬间,斯穆特身不由主慌乱地把目光移向他处。他似乎于突然间醒悟和发觉,美军协防台湾司令官这个差事面对的不光是赞歌、鲜花、掌声和碰杯,还有像今天这样令人扫兴和棘手的难题哩。
  是的,援助!援助:如果他仅仅代表自己,他是很想把那条上万吨的“新港新闻”号开过来助战的。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代表的是美国,没有忘记国务卿杜勒斯临行前的交代:将军的职责是既要保持我们中国盟友的信心士气,又要避免让美国陷入一场同赤色中国没有结果的战争中去,仅仅为了几个并不重要的岛屿的归属而冒引发世界大战的风险,并不符合我们美利坚的利益。
  他是军人,曾率领世界无故的美国的舰队遨游五大洋,那时,整个地球都在他的脚下。而今天,一个小小的海岛压在他的肩上,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解开衣扣,松开领带:“噢,今天的天气实在太闷热了……是的,援助,胡局长,一定会援助的……请允许我把今天的事件先向华盛顿和总统报告……”
  在金门炮战的几十个昼夜,斯穆特几乎没有回过他在台北的豪华的家,睡眠不好与连续不断的神经紧张使他体重减轻了15磅。每天午夜12点以后,是他同(美)国内直接通信的时刻。时差关系,此时海军军令部长及其幕僚正在工作,可将金门最新战况直接报告给他们。
  若干年之后,卸任赋闲的斯穆特以未辱使命的愉快心情回忆:
  如果炮击期间,我们作了错误的决定——尤其是未经请示及咨询,误
  用我们的空军去制压大陆上的火炮,则可能造成一场国际大战。
  “条约”中说明:如果“外岛”遭受攻击而威胁到台湾本岛的安全,
  则我们将协助防御。除此之外,我们的援助仅为顾问咨询及后勤支援,无
  直接军事支援。我必须经常记住共同防御条约中的条款。而中国人的目的
  则是使美国卷入直接对抗中共的军事行动中去,我只能向蒋总统说明,虽
  然那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我军不得直接涉入当前的事件。无疑,对他们
  而言,此举是严重打击。
  在台期间,斯穆特恪尽职守地做了他职权范围内应做的一切,并且,十分礼貌和技巧地回避了蒋“总统”给美国人备下的圈套。
  欢送他的场面与迎接他的场面一般隆重。他走后,台北官场对他的评价是:此人是几任美军协队司令中最真诚、友善、热情和富于同情心的一位,但他同样表现出了美国人绝不会轻率上钩的精明与滑头。
  斯穆特放下酒杯,适时向东道主建议:“鉴于金门那里正在发生激烈战斗,今天的晚宴是不是到此结束?”
  他一边将餐巾整齐地折叠成三角形,一边说了句美国式的幽默:“哦,这是我生平第一回望着一桌丰盛的食品而饿肚子,那个可恶的毛泽东。”
  消息公布,欢声笑语戛然而息,满堂失色。人们纷纷搁置刀叉酒杯,在瞬间的沉默静肃后,宾主尽散。
  惊惶不安的议论和杂沓匆乱的脚步声,掩盖了海军中将的窘迫。
         4
  美蒋共同防御条约甫一签订,周恩来即代表中国政府发表声明:中国人民对于蒋介石集团与美帝国主义签订的卖国条约,不予承认,坚决谴责。
  不论蒋介石有多少堂皇的理由,都无法绕过一个严肃的命题:用“条约”方式请外国军事力量在中国领土和海域长期存在,以维持国家分裂状态,并期待其正式卷入中国内战,这确是与“卖国”二字很容易划上等号的的行径。
  早已被大陆方面扣上“卖国贼”帽子的蒋介石,又多了一条相当过硬的“卖国罪状”。
  纵览数千年中国史,中国人最容不得的一类丑行就数“卖国”了,帝王将相谋臣政客们一旦沾上“卖国”的边,便永远地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即便曾做过一二件好事也无人记得,注定了要遭世代唾骂遗臭万年。一位文学家说过:桧,本是一种美好有用的树木,只因了秦桧的缘故,沾了汉奸的干系,后世再无一人以“桧”为名。
  “卖国”,是一顶沉重得任何政治家都戴不起却极愿奉送给敌手的大帽子。
  到了台湾,蒋介石发表了大作《苏俄在中国》。阅题可知,作者的本意是将毛泽东们写进“汉奸列传” 。 因此,文章的立论不再围限于对传统的“共匪论”、“奸党论”的阐释,而是大谈苏联对中国的“全面侵略”,因为共产党的一举一动均受莫斯科指使,所以共产党在大陆的胜利乃使中国沦为了苏联的“殖民地”。
  美蒋共同防御条约为毛泽东提供了最好的把柄,他不失时机将“卖国”的帽子丢过海峡去。毕竟,中国大陆上没有苏联的一兵一卒,而台湾,却已越来越像美国海陆空三军的大本营。
  甩过“帽子”,毛泽东对身边工作人员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蒋介石虽然也卖国,但这个人与汪精卫还有一点点不同,我们对他既要打,也要拉。他怀着极大兴趣冷静地关注着台湾的客人与主人是如何相处的,换句话说,蒋介石的“卖国”究竟卖到了何等程度。
  无风不起浪,闹剧顶好看。
  1957年3月20日午夜11时, 从阳明山中正路1段6巷B1公寓内,传出两响沉闷的枪声,一桩震撼台湾乃至世界的凶杀案发生了。
  杀人者,美军上士雷诺。
  被杀者,台湾革命实践研究院少校学员刘自然。
  雷诺编撰了一个漏洞百出不符常识的故事:
  是日晚,我听到太太惊叫,有人正偷窥她沐浴。便回到卧室拿起手枪,
  从后门出去。黑暗中,误以为刘持木棍为钢管,恐被刘伤害,故发二枪,
  将刘击毙。
  台湾报刊评论:雷的供词天方夜谭般荒诞离谱,充斥了好莱坞剧作家式的灵感。
  台湾刑事专家现场勘察后, 获得疑点甚多。如:室外明明有60W电灯光,雷诺为何说看不清楚?雷诺讲距刘十四、五英尺开枪,为何伤口处有火药,发枪距离明显在十六英寸以内?死者伏尸地点与中枪地点相距一百多米,刘中弹负伤后怎会逃出如此之远,又为何一路上竟无一滴血迹?等等。
  香港《新闻天地》大胆推测事实真相:
  刘曾替雷转手卖过东西。因此,就有一项可能,雷经常将美军物品拿
  出,托刘转售。刘知美军军纪严厉,曾以此讹诈雷。雷“被吃”,乃萌杀
  机。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若按台湾刑警惯用的侦讯方法,一阵好打,再施以灌洋油坐老虎凳等叫人七魂出壳之酷刑,雷诺即便铁嘴钢牙,也得从实招来。但无奈驻台美军享有“治外法拉”,雷诺只受美国军事法庭审判而不受台湾法庭审判,台湾当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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