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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草莽芳华-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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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查船上有什么人。”司马龙有点不安地说。

“真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他能打听出些什么?”

“杜兄,他会照料自己的。请问,你的打算……”

“迫船家把船驶向北岸,把乘客送上岸。”

“行么?”

“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

“我已查出那几个女人,定然是紫袍神君的党羽,上船卧底的主脑。那位叫海韵的侍女,兰花拂穴手相当可怕,你对付她必须小心留意。”

“我去对付她?”

“是的,你与文少东主缠住她们,在下对付其他的人。如果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可叫文少东主负责把守舵楼,不知他是否能当大任?”

“应该不会有问题,他的剑火候不差。”

杜弘一怔,问:“他用剑?金陵文家的魁星笔是武林一绝,十八路笔笔生花传子不传女,他该承受乃父的衣钵,家学渊源,居然改用剑?”

司马龙讪讪笑道:“兄弟不知其详,只知他另投明师学剑有成,不想借祖上余荫在外招摇。”

“哈!也好,有志气。你好好准备,我回去拾掇。”他一面说,一面起身向舱门走。

司马龙举起茶杯,笑道:“杜兄,兄弟未设有酒,以茶代酒,来,为咱们的合作干一杯。”

杜弘却不回身,跨出舱门扭头笑道:“等会儿,兄弟不渴。司马兄,你似乎一反前态,颇为沉着呢。”

司马龙呵呵笑道:“兄弟不是怕死的人,看不破生死,就不要吃江湖饭,一死百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杜弘也呵呵笑道:“对,兄弟深有同感。咱们这次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心中有所顾忌有牵挂,那就死定了。你老兄有此改变,兄弟放心了。”

船向下游平稳地航行,速度渐渐放慢。

舵楼换了一名船夫,是个相貌蠢笨,毫不起眼的中年人,笨手笨脚像个呆子。

上游跟下来的两艘快船,似乎拉近了些。

日影西斜,未牌已过。

杜弘重新出现在司马龙的舱房内,已换穿了劲装,背上了小包裹,剑系于背,显得英气勃勃。

司马龙与文彦奇也是一身劲装,系剑挂囊久候多时,等杜弘跨入舱门,司马龙抢先神色紧张地说:“杜兄,咱们换一换,如何?”

“换什么?”他不解地问。

“你来对付那几个女人。”司马龙说。

“你……”

“兄弟怕对付不了,那会兰花拂穴手的女人,兄弟确是有所顾忌。”

杜弘点头,不假思索地说:“也好,人交给我。”

三人最后一次商量,分派停当,司马龙举杯豪笑道:“杜兄,生有时,死有地。事先兄弟并不知你乘这条船,幸好你出舱运气碰上了,能与杜兄联手,为保命而合作,兄弟三生有幸,只愿咱们今天合作圆满。”

文彦奇也举杯,豪气飞扬地说:“两位虽比我大不了多少岁,但算起来仍然是久走江湖的前辈,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小弟能追随骥尾极感荣幸。”

杜弘一口喝干了杯中茶,大笑道:“看了两位的镇静神色,与气吞河岳的豪情,咱们今天成功有望,走,时辰到了。”

他首先出舱,窜上了舱顶,大叫道:“船放北岸,艄公,转舵。”

他的叫声如同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立即吸引了船上人的注意。

他伸手抓向紫穗三棱镖,想摘镖向惶然向上惊视的人解释,但人影疾射,另一面上来了一名书生打扮的人,长剑幻化一道虹银,劈面刺到。

他火速撤剑,向侧一闪,叫道:“花花太岁,你穿儒衫仍然是贼种……”

“铮!”双剑相接,火星飞溅。

花花太岁侧退八尺,几乎掉下舱顶,脸色大变。

他一声长啸,挺剑猛扑。

“刷!”花花太岁一剑挥断帆索,风帆急降,帆衍向杜弘的头上急坠。

杜弘赶忙向侧一跃两丈,到了前舱顶。

“砰彭……”落帆声如天雷狂震,船立即倾斜,失去了控制。

全船大乱,叫嚷声震耳,鬼哭神号。

上游的两条快船,破水直撞而至。

杜弘刚稳住身形,只觉眼前一黑。

剑气迫体,花花太岁到了,剑出“长虹贯日”,攻向他的头部。

他本能地大吼一声,“铮”一声震偏来剑,顺势一剑挥出。

视力恢复原状,但晕眩感末消。

剑锋拂过花花太岁的肩胸,好一记快速绝伦无懈可击的致命一击。

“哎……”花花大岁惨叫,鲜血飞溅,向右舷飞跌,老命难保。

青影乍现,赫然是侍女海韵,光华如电的匕首来势似崩山,狂攻他的胸腹要害。

他吃了一惊,对方用的是神刃,有点棘手。剑气如冰,剑虹似电,匕首也称短剑,闪电似的及体。

他不敢冒险用剑硬封,飞退八尺。

“恶贼该死!”海韵娇叱,如影附形跟到,匕首像附骨之蛆,吸紧住他。

要命!眼前又发黑。

他本能地向侧一闪,避开正面,一声沉叱,剑攻海韵的右肋。

可是,他身形不稳,头重脚轻,慢了一着。

“嗤”一声轻响,匕首拂过他的右肋,奇冷彻骨。

同一瞬间,他的剑尖也刺中了海韵的右腿侧。

“哎!”他惊叫,向后飞退。他已陷入半昏境界,向江心飞坠。

第二十五章 枝节丛生

杜弘与海韵在舱顶交手,突如其来的昏眩感令他无法施展,挨了一剑向江心掉。

半昏迷中,他模糊地想:“完了,我中了花花太岁的迷香。”

水声震耳,他只感到身躯重重地抛入水中,呼吸一窒,便失去知觉。

不知经过多久,他终于苏醒。

灯光耀目,死一般的静。

他本能地一惊而起,挺起上身。

一阵彻骨奇痛袭来,他叫了一声,重行躺下了。

他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处身在一间斗室中,是茅屋,家俱简陋.一根牛油烛火焰闪动。

肋下疼痛彻骨,痛得他冷汗直流。

身上换了灰直裰,肋下的伤是缠好了的。

他的叫声,惊醒了床用木凳上伏栏而睡的一位中年妇人,一蹦而起按住他急叫:“不可挣扎。糟!一定是创口崩裂了。”

他按住伤处,虚脱地问:“大嫂,这……这是何处?”

中年妇人避开话题,说:“当家的从江上救了你,好好定下心养伤。”

“这里是……”

一声豪笑,门推开了,耳中响起洪钟似的怪嗓音:“这里是大泊湖岳山,久违了,阁下。”

进来了五个人,为首的人年约半百,豹头环眼,虎目虬须,壮实如能,高大雄伟。

他冷笑一声:“姓庞的,在下终干落在你的手中了。”

姓庞的哈哈狂笑,笑完说:“对,我一笔勾消庞勇等到你了。”

“你投入紫袍神君手下,得了多少好处?”

一笔勾消怪眼一翻,叫道:“胡说,闭上你的臭嘴!”

他不在乎,冷笑道:“劫船时你为何不照面?哼!你该给在下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

“放你的狗屁!太爷一年来就没做过半笔买卖,谁劫了船?”

“你……”

“你已昏睡了一天两夜,大概睡昏了头。”

“一天两夜?”

“太爷的人把你捞上来,你像一条死狗。”

“不是你与紫袍神君的人劫船?”

“见你的大头鬼,太爷岂是与那凶魔同流合污的人?不错,太爷是江洋大盗,但要钱不要命,不劫孤寡,不伤妇孺,不劫清官,而紫袍神君那******却是鸡犬不留,杀人无数,财色其次,你以为太爷是这种人?”

“你不是自辩吧?你不是这种人么?”

“放屁!太爷为何要自辩?你已是太爷砧板上的一块肉,切割由我,红烧清炖由我作主,用得着辩?”

“江上劫船的事……”

“太爷已经享了一年福,含饴弄孙不问外事,只知前天江上有一场好杀,沉了一条船,死了不少人,其他一概不知。你就是那条倒霉船上的人?”

杜弘只觉心向下沉,一阵惨然,说:“数十条人命,葬送在那老魔之手,他……他太残忍了。”

“是紫袍神君下的手?”一笔勾消问。

“他在你的江面作案,你不知道?”

“我说过,太爷已一年不问外事了。”

“你跳在大江里也洗不清嫌疑。”

“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太爷怕什么?”

“我会查出来的。”他悻悻地说。

“那是你的事,太爷才懒得管这些闲帐。我问你,你没忘了咱们之间的过节吧?”

“不错,咱们之间,还有三年前一笔帐未算。”

“那次你拆了太爷一笔买卖。”

“打了你三拳,踢了你两脚。”

“太爷也给了你三掌,你没占多少便宜。”

“在下落在你手上,你的机会来了。”

“大丈夫恩怨分明。”

“理该如此。”

“等你的伤复原之后,太爷与你公平地结算。”

“你倒是很讲道义呢。”

“这点太爷敢说足以自豪。”

“哼!你是不是另有阴谋?”

“放屁!”

“你不怕在下伤好之后,又栽在社某手中?”

“你少臭美,三年来太爷并未闲着。”

“别忘了,在下比你年轻。”

“你也别忘了,姜是老的辣。你好好养伤,等你能动手时,便知道谁死谁活了。哦!有件事必须告诉你,附近戒备森严,千万不要妄动逃走的念头,哈哈哈哈……”

在狂笑声中,一笔勾消带着同伴走了。

杜弘颇感困惑,自语道:“这恶贼真是个奇人,他为何愚蠢得冒此不必要之险?晤!我得提防他别有用心,小心他的阴谋诡计。”

十天过去了,一无动静,医疗与饮食,皆受到极佳的照顾。十天中,一笔勾消绝迹不来。

三年前,江南绿林道四霸天之一的一笔勾消,带了八名大盗在杭州附近作案,碰上杜弘插手管事,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时,杜弘在江湖道上算是后生晚辈,还不配叫字号,但却击败了一笔勾消,把一笔勾消赶出浙江。

一笔勾消在大泊湖岳山安窑立寨,但从不在附近百里内作案,名号响亮,名列四霸天之一,竟然败在一个后生小子手中,自然感到不甘,闭门苦练乃是意料中事。

杜弘这三年也下过苦功,但这次身在贼巢,要说心中毫无怯念,乃是欺人之谈。

十天中一笔勾消不曾露面,反而更令他不安,谁知道一笔勾消准备如何摆布他?如此优待有何用意?不由他不耽心。

这天,他出外四处走走,深感诧异,怎么不见有人把守?附近连一个年轻力壮的人也没有。

这是山南麓的一座小荒村,山四面临水,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岛来得恰当些。

大泊湖长有二十余里,宽仅五六里,并不比大江宽阔。

荒村仅十余户入家,全是茅屋,哪像是江洋大盗的垛子窑?附近只看到一些老少妇孺活动,人都到哪儿去了?

他心中犯疑,百思莫解。

他如果想走,可说不费吹灰之力,码头上泊有五艘小舟,只须在一艘驶出便平安大吉了;他的水性和操舟术颇为高明。

“这可能是陷阱。”他想。

他的猜想不无道理,一笔勾消必定毫无取胜的把握,因此故意纵走他,以借口群起而攻。

他不准备贻人口实,泰然返回小茅屋。

中年妇人送来了午膳,他向对方说:“大嫂,在下要见见一笔勾消。”

中年妇人简捷地说:“你不能见咱们当家的。”

“为何?”他问。

“你的伤尚未复原。”

“正相反,在下已经痊愈。这十天来,多谢大嫂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小意思,不足言谢。”

“请转告贵当家,在下明日午间,与他结算三年前的旧债。”

“这……”

“在下不能久耽。”

“你……”

“明午,在下……”

“你不能等?”

“不能等。”

中年妇人冷冷一笑说:“不能等,你可以走。”

“我可以走?”他讶然问。

“是的,你可以走。”中年妇人肯定地说。

“可是,在下与贵当家的债……”

“敝当家已有言交代,帐留请日后结算。”

“怎么回事?”

“你要走,晚上我把你的行囊送来。”中年妇人自顾自地说。

“有何用意,大嫂何不明告?”

中年妇人冷然注视着他问:“你要知道?”

他也神色凛然地沉声道:“不错。”

中年妇人吁出一口长气说:“敞当家不在家。”

他嘿嘿冷笑问:“出外作案去了?”

中年妇人冷冷地说:“敝当家已经洗手了。”

他冷然逼现着对方,久久方说:“很难令在下相信,他想永远留住在下么?”

“敞当家不知你复原得这么快,如在正常情形下,你这种伤及内腑的伤势,一个月也休想痊愈。”中年妇人沉静地说。

“他想去找人来对付在下?”

“废话!敝当家自己的事,从不假手于人。”

“那……”

“你如果肯等一月,或者敞当家全身而返,保证你不会失望。”

他一惊.追问道:“全身而返,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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