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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包青天-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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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应命出来,回去收拾东西,马上上路。
  张龙、白玉堂出南关往东南,走雄关经十二连桥赴北口,穿武邑、枣强,到清河县,过了清河可就是山东地界了。
  到了清河县城,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眼前黑压压,雾沉沉一个大镇甸。来到北镇口一看,有个大石碣,上边写着三个大字“油坊镇”。
  这可是通衢大镇,来往行人可真不少,张龙、白玉堂二人来到十字大街,看见东南角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二人本打算走东街找个店住下,可白玉堂图热闹儿:“咱到那边去看看。”
  说着二个就走过去,挤进人群一瞧,原来是个打把式卖艺的。只见:地下放着哨码子,里边鼓鼓囊囊的,外边放着有十几贴膏药,还有一沓子纸,上边印着字,哨码子旁边放着一口单刀。这位卖艺人有四十多岁。穿蓝布裤褂,铜钮子,系着蓝布搭包。黑黝黝一张四方脸儿,粗眉大眼很精神,高鼻梁四字口,青胡子茬儿,显得很忠厚。
  江湖上有金批彩挂,金是算卦的,批是卖膏药的,彩是戏法,挂是卖艺的。这位是挂子汉儿。看这位一抱拳:“众位弟子师傅们,长辈和兄弟们,在下祖居山东济南府,大明湖畔人氏,姓赵名胜。有个小小的绰号叫爬山虎,在家里学了几手粗笨的庄家武艺,不值识者一笑。只因在下去云南访友,路过贵宝地,盘缠短少,住店要店钱吃饭要饭钱。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因此人奔福地,虎奔高山,来到这里能为扔在地下,学徒打趟拳踢趟腿,不过是垫垫场子。老师傅们别走别散,你给我站脚助威;打过一拳的踢过一腿的同行同道,六扇门里,六扇门外的,僧道两门,回汉两教的老师傅们捧捧我,我给不走不散的众位作个揖。”
  说着话儿,这人便给四面围观的人们挨个作揖,然后又说:“再给四面为上的乡亲们作个揖。”
  作完之后,他刚一拉架式,又停住啦。
  “哪位要问,练完了要钱不要钱哇?您放心,不要钱,哪位问不要钱是为了过瘾吗?学徒没瘾。那一定是热病没出汗叫汗憋的不是,到底为什么?学徒是保镖为业的达官,我们镖行有一种膏药,专治跌打损伤,闪腰岔气,筋骨麻木,寒受风,老年人胳膊疼腿疼。您买了我的膏药,贴到患处,保你药到病除。老年人可以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体健身轻,好处太多啦。您听了之后想多买,那可不成,学徒我带的不多。怎么办呢?你看我这儿有票,上边印的专治各种病症。”说着他把票拿起来:“我撒给您票,接着的你也别喜欢,没接着的你也别心烦,先接着的每个人发两贴,后接着的你买一贴,还有的人你可能买不到,那你就多包涵。说良心话,这种药你也用不着多买,有两贴就行。第一次用完之后,叫十八尊罗汉膏。你要着急,叫我快点卖,你还是别忙,有这么句话,净练不说傻把式,净说不练嘴把式,我还得练完了再卖。还是那句话,不要钱练完了您往里扔钱,可等于骂我,别说我把钱给你扔出去,我凭膏药卖钱。四面为上,我再作揖。咱们这就练,爷们上眼吧。”
  说着这汉子就练上啦,这趟拳还真不错,拳似流星眼似电,腰如蛇形腿如钻,“啪啪啪”练完之后收住架式,气不大出,面不更色。
  按理说练武这一行,分为四种,头一种是保镖的,吃的是四方,哪儿都能保。第二种是教场子,吃的是一方。第三种是护院的,吃的是立锥之地,第四种是卖艺的,他们可更行,吃遍天下。
  赵胜练完了,在场子里转了一个圈儿:“我看看有走的没有。”
  说着他拍大腿一伸大拇指。
  “嘿,罢了,看来我的人缘不错,一位走的没有。”
  说着他把药方子拿起来:“现在我可要撒票啦,咱是从财位上起,福位上路,哪位接票,哪位接票?”
  说真的,连一个伸手的也没有。他转了一个圈儿,没人接方子。赵胜脸可就红啦,显得尴尬难堪。
  “众位,既然没有买药的,那就算啦,我想借地求财,跟大家求几个钱吧,哪位给头份儿钱不拘多少,您舍财买脸,我借地沾光,谢谢您啦。”
  还是一个给钱的也没有。
  这时候张龙看着有点儿不对头,便从口袋里摸出约有一两银子,“唰”的一下扔进场子里,正扔到赵胜的脚下。这么多人都把头扭过来看着张龙,赵胜也扭过头来瞧,他眼含着泪说道:“唉,多谢这位爷,多谢。”
  他猫腰一伸右手,就要捡这块银了,突然间从外边飞身进来一个人,对准赵胜的手背上就踩。不是赵胜袖手抽得快,就踩上啦。赵胜不敢拿银子,那人的脚正好踩在银子上,“嘭”一声,给踩到地里去啦。
  看来人是位年轻的小伙子,大不过二十岁,细条身材,茧绸的裤子小褂儿,脚下缎鞋袜子,左胳膊上搭着长衫儿。长圆脸,少白头,浓眉大眼很精神,一脸忠容,他冲着人群喊:“这钱是哪位给的?”
  张龙也没多想,冲进人圈里,道:“银子是我给的。”
  那小伙子道:“是不是显你有钱,干什么不好,单跑这来买这份阔。”
  张龙一听很不高兴:“银子是我的,我愿给就给,你操哪份子心。”
  那小伙子脖子一扭。
  张龙道:“怎么啦,你不服气?我看那卖艺人练得不错,所以给他银子,你不服,也练练让大家瞅瞅,练得好,大家都赏你银子。”
  那小伙子道:“练艺也不打听打听,此地有没有前辈。一声不响搁场子,有背江湖规矩,懂吗?”
  这时候赵胜走过来,看了看年轻人:“朋友,我懂规矩,无奈我分文皆无,怎么拜见本地师傅?你真要是人物,就该体谅我沦落异乡。人家师傅给钱,你还挑眼,你太仗势欺人啦。”
  说着话,左手一晃,右手掌就到啦。这个人没防范,一看掌到,上右步一闪,没想到赵胜很快,右脚札跟,蜷左腿照定这年轻人的小腹就踹:“嘭”的一声,把这人踹了个仰面朝天,这么多的乡亲没人管,也没人说话。年轻人脸红了,就地十八滚,鲤鱼打挺站起来,低头就跑啦。
  赵胜把银子捡起来,过来行礼。
  “谢谢这位爷。”
  张龙伸手扶起。
  “朋友,你叫赵胜啊?”
  “是。”
  “刚才你打了那个小子,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早点走吧,不要惹什么麻烦。”
  赵胜无限感激。
  “谢这位爷叮嘱,你这二位爷怎么称呼,以后好让我图报。”
  卖艺人都讲这份义气,受人点水之恩,定当涌泉答报。看来这赵胜真是个忠厚的人。
  张龙道:“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报什么报,出门在外,谁不给个照应。”
  赵胜又是千恩万谢,这才离去。
  赵胜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啦。他们二位也往东街走来,您看这油坊镇,虽然是镇甸,可连地图上都没有。它是一半属清河管,一半属景县管。二人商量住店,路北有座店,伙计正在门前让座儿:“客官们往里请吧,再前走,就要错过宿头啦。我们这儿是三辈老店,红白两案,掌勺的师傅是从京城请来的。他们的前辈都是从御膳房里出师的,做出的南北大菜,保您可口满意。伙计都和气,您住我们这儿就像到自己家里一样,所有被褥都是新洗新浆的,墙也是四白落地,前后通风也凉快,没有蚊子虱子。您放心,连厕所都干净,请吧,价钱公道便宜。里边请,里边请。”
  买卖人和气生财呀。可张龙二人一到门口,伙计不让进,反而摘灯关上了店门儿。
  张龙问道:“伙计,没上房吗?”
  “对不起,客爷,早满啦。”
  “啊,跨院呢?”
  “也满啦。”
  “单间呢?”
  “哈哈,满啦。”
  二人真是憋气,刚才你不是还喊吗,怎么这一会就满啦。
  “伙计,你们的伙房大炕也满啦?”
  “满啦,客爷,真对不起,谁愿把财神爷往外推呀。不瞒您说,别提伙房,连柜房里掌柜的跟先生都摞起来啦,马槽里对脑袋睡俩。厕所板凳上都睡一个啦。实在没地方儿,您往前走吧。”
  二人一想,那就往前走吧,没想到经过三家儿店房都是这个话,哟,今晚上看来要睡大街上啦。
  正在此时,二人看见路南有座大店。东边走马门车门。紧挨着村口,白墙上写黑字:“李家老店,仕官行台,安寓客商,大小车辆草料俱全。”
  当中大门,门灯高挂,两扇大门中心有字。
  上首是:“孟尝君子店。”
  下首是:“千里客来投。”
  当中一块匾:“李家老店”
  有杆旗子插在西边上垂首“英雄把式店”。只有这一家客店啦,再往前走就出镇子啦,试试看吧。
  张龙看到这里有些气不过,会武艺也不能带到买卖上,干什么还“英雄把式店”哪?
  这时,店门口有个伙计走过来:“两位客爷,咱这里有上等客房你们住不住呀?”
  “住。”
  伙计叫底下人,接过二人的行李说:“客爷,里边请吧。”
  进了店房,西边是柜房,屋里灯火很亮,门口上边有块绿匾洒金星写黑字“柜房”。门上首钉个小木牌儿,上写“银钱重地,闲人免进”。进了店门洞,迎面是个木制影壁,有两个字“桉福”。绕过影壁东西两溜客房足有二十间,往西还有两屋跨院。南上房的客房,顺着西边箭道绕过去,又是一层院。
  二人正在闲看,有一个伙计,二十多岁,新剃的头,浓眉大眼薄嘴唇,透着能说。一身蓝,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两把布掸子提着过来。
  “两位客爷,先掸掸上吧。”
  二人接过掸子到院中掸土。
  这个伙计真勤快,洗脸水,手巾早准备好啦,等两个人洗脸的时候,茶又泡上啦。
  一切都准备完整,伙计说道:“二位爷先歇着,我去要菜,那边客人多,也需个照应,二位等一会儿,马上来。”
  张龙问道:“伙计贵姓啊。”
  伙计道:“哟,这位客爷,我们是伺候人的,可不敢当这个贵字。小的贱姓何,排行在二,人们都叫我何二。”
  又问道:“今年多大岁数?”
  “二十三岁。”
  “哪儿的人哪?”
  “本镇的。”
  “你倒很和气啊。”
  “客爷夸奖,因为爱说爱笑,人家都管我叫话把何。”
  二人哈哈大笑,话把何也笑了,接着又问道:“二位客爷是不是给那位卖艺的银子来的?是不是您二位想住店,没人敢让您住哇?是不是您看我们这挂着英雄把式店,有些纳闷啊?”
  嘿,话把何提的这几件事,还真是刀对鞘啦。二人连忙追问:“何伙计,你就给我们说说这几件事吧。”话把何摇了摇头。
  “不瞒您说,不是一句两句的事,耽误您二位吃饭。”
  张龙忙一摆手,道:“不怕,你说吧。”
  话把何这可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这李家老店的店东姓李名源,闯荡江湖有个美称,展翅金雕铁掌李源,是位成了名的老英雄。他父母双亡,当然日月还算好过,娶妻吴氏十分贤淑。帐房先生名叫刘山,排行在三。这人心术多,帮助李源开店,确实是左膀右臂。李源从小就练武,功夫还真不错,谁都知道李源好把式。就在你们住的这二道院儿房后边,搭起个天棚来,李源风雨无阻,没事就练。
  这天外边来了一拨人,是从山西保一拨镖现银子,到东昌府城里去。他们可不是保镖之人,这是受朋友所托,达官老爷很年轻,也就在十八九岁。来到二道院儿南房,镖师伙计各自归屋休息。年轻达官擦脸,漱口,喝茶。这时候,李源正在后院练功。
  这达官老爷是山西的老客,说话也是山西味:“伙计,快来。”
  伙计赶紧跑进来,问道:“老客,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问你,右边干甚的?”
  “我们掌柜的练功夫哪。”
  “嗯,就他一个?”
  “对”
  “我听着后边好像狗打架,就是听不见狗汪汪。”
  “唉,老客,您这是什么话?人敬人鸟抬林,年轻轻的,不要嘴损吗。”
  “不是我嘴损,他这个把式,练不好连小命都得搭上。”
  “老客的把式一定很不错啦?”
  “不敢说好,揍你们掌柜的很有富余。”
  “那好吧,您可以跟我到后边儿一趟吗?”
  “当然可以。”
  老客跟着伙计往外走,转到了后院。
  “掌柜的,您先别练了,有这位老客抛眼啦。”
  李源收住架式,问:“怎么啦?”
  山西老客慢悠悠地搭茬:“不怎么啦,就是你练的这玩艺儿跟狗打架似的,我老客不爱看,也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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