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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北宋仕途-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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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郑侠还想辩论,他想不明白在变法一事上,多年结识的王为何会在进了京城之后,像换了个人似的,所思所想,太过刚厉。这让他很疑惑,一昧刚强,真的能成就大事?

    “好了!”王安石打断了他们地争论,摆摆手说道,“你们不必争了!变法之事,老夫自有主张。如何行事,心里有数,你们就不必拿子贤的文章说事了!”说完看了郑侠一眼,接着对王说,“元泽,今日你对子贤的言辞,为父就当没有听见,他日也不希望再从你嘴中说出来,明白了吗?”

    “是,父亲!”王很不情愿地说道。

    一场不大不小的争论,平息下来,不过,日后的影响,也许就不平静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致仕

    十一月底的政坛震动规模不大,威力却不小。身为参知政事的欧阳修,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副宰相欧阳参政,正式地给官家上了一本奏章,强力乞求致仕!

    这个致仕的奏章,不再是因为从政需要而耍的什么花枪,而是实打实地乞求退休回家养老的心声。不错,就是养老,这是欧阳修奏章里提到的最多的词语,他说他老了,不中用了,感谢朝廷不弃,奈何力不从心,无力为政,为免尸位素餐,乞骸回乡。

    这奏章在大宋政坛引起了轰动的非议。若是平常的参知政事,也许不会有这般影响,但是当事人是欧阳修就难说了。欧阳修学识可为一代宗师,又喜好提携后辈,可谓桃李满天下,受他恩惠之人多如牛毛,其中不无朝廷高官,加上他为人中正,官场上有着不少朋友。对于他致仕的奏章,首先作为当年老搭档的韩琦就不答应,还有身在宫中的曹太后也不满意,一力要官家挽留。

    官家赵顼最为难了,对于欧阳修的奏章,一方面他心里有着其他想法,另一方面迫于众人请求,加上他自己对于欧阳修也颇为赏识,只好拉下脸面挽留。奈何欧阳修去意已坚,坚决不肯留任,一再重申他的理由。

    老朽是个很堂皇的借口,明眼人都知道,欧阳修致仕的原因,与早些日子给人造谣弹劾肯定有着莫大地关系。也许是出于心灰。或者不好意思,没有脸面再留在朝廷吧。

    一连几天,朝廷里对此事议论纷纭,力主挽留者如韩琦、司马光,都是位高权重之人;赞同欧阳修去任者,多为御史台诸君。对于欧阳修,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再也忍耐不了,该去职”!欧阳修因为性格的原因,与他们矛盾颇深,可谓苦大仇深了,如今这个讨厌的人就要离开朝廷。他们当然是极力赞同的。

    不管朝廷如何讨论,也不管官家是否已经同意致仕,欧阳修做得就更绝了,奏章一上去,就撂担子不干了,直接窝在家里。不再上朝。一时间政事堂因为少了一个人,政事处理运转慢了一拍,办事效率也小了许多。也许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官家赵顼坚定了挽留欧阳修地意思,在下旨挽留与让韩琦等人游说都无效的情况下,他把主意打到了沈欢身上。

    让沈欢去和欧阳修说说大义,使之留任,这就是官家赵顼最后地主意了。本来,沈欢作为一个后辈。是没有多少资格与欧阳修平等对话的,不过赵顼说了,前些日子的弹劾事件还是你沈欢帮欧阳修说话,怎么说两人都有了香火存在,这次过去,也不至于没话说,也许欧阳修卖你一个后辈面子也说不定。

    沈欢很不满意这次任务,虽说他也不想欧阳修早早致仕,但心里却认为连韩琦都劝不了欧阳修,他就更没有办法了。要知道。欧阳修与韩琦多年搭档,互相视为臂助。连他们都无法谈妥的事,他出马就更没有希望了。再说了,这是一个令人很无奈之事,说服不了还没什么,若是说服了,欧阳修同意回来留任,那才是大事了到时,他一介后辈,岂不是让很多前辈羞愧,如此令人侧目之事,强自出头,不是沈欢的行事风格。

    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何况这个“官”后面还加上一个“家”字,任他再是胆大,也不跟埋怨,更不敢不听从,只能正了正装,咬着牙,硬着头皮,以“风萧萧兮易水寒”地气概,在别人期待的目光中,走进了欧阳修的府邸。

    “永叔先生,你又何苦为难晚辈呢?”在口水都差不多说干的时候,沈欢见欧阳修还是无动于衷,更不肯回到朝廷,他终于露出了疲惫的苦笑。

    两人待着的地方,是后院地一处小亭,眼前回廊曲折,身后有一汪小池,池里看不出有什么了,最近雪愈下愈大,冰封了不少景物。北国的风光,终于在年里的最后一个月上演。后院很幽静,典雅氛围,倒也怡情。远处墙边植了十数株雪梅,在百花凋零的时候,她却盛开了,灿烂得令人感动。雪白,圣洁,萦绕了人们的心头。

    坐在石凳上,欧阳修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淡淡地笑着,听到沈欢的话后,环指后院四周,轻声说道:“子贤,你难道不觉得这种环境,很适合老家伙养老么?”

    沈欢给堵得说不出话来。欧阳修话里有话,他是真的要养老了。

    欧阳修倏地轻叹一声,幽幽深深,感慨地道:“子贤,人活着,若心有牵挂,难以舒适,有时倒会失去一些人生乐趣。这几日老夫打定主意离开官场了,稍一留心周围,你看,这雪天,这白梅,还有这壶清茶,仔细一品位,倒是一种境界了!呵呵,老夫对现在的日子,很感慨,很感叹呀!”

    沈欢继续苦笑:“永叔先生,如你所说,这舒适地日子,确实令人惬意!可是所谓能者多老,您……”

    “子贤,你不必说了!”欧阳修摆手打断他的话,“你之来意,老夫尽是明白。可老夫也老实告诉你吧,这次致仕,老夫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官场上的什么手段权术在内!老夫一生奔波,老来身为参知政事,该知足了,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以后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才华之高,令老夫很是欣慰,老夫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给你们让让位子了!“永叔先生,您老精神还矍铄着呢,正是大有为之时……”沈欢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让位子?永叔先生。您地意思是?”

    欧阳修哈哈笑道:“子贤,你不必想得太多,老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些老人的感喟而已!来来来,难得你来一次,尝尝老夫泡得茶怎么样。子贤。这清茶的吃法,还是你鼓捣出来地呢。这茶。确实是好东西呀,呷一口在嘴,清香扑鼻,怡人心脾,真是一种享受呀!”

    沈欢当然清楚对方是在转移话题。想开口移正过来,却又给欧阳修组织了:“子贤,老夫心意已决,以后不再是官场中人,你又何苦为难老夫?来来,难得有闲暇。不如谈谈诗词或者风花雪月!你看老夫这几株梅,开得倒是有些风骨吧?”

    “白梅傲雪,确实大有风格!”沈欢无奈,只能把目光转移到那些梅花上去,不看还罢,一开倒给这些小东西把目光给吸引过去了。梅花不大,通体雪白,在盖满白雪地枝桠上,突兀而出。迎着苦寒地西风,招展着,欢闹着,有如天界地精灵,谪落凡间,有一股凌人地傲气。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沈欢喃喃地念了一下,之后才振奋了精神,“永叔先生,这几株梅花。却正如你的为人一样。令人敬佩呀!”

    这话不是拍马屁,欧阳修家道贫寒。自幼丧父,能有今日成就,除了天赋外,可想而知付出了多么艰辛的努力,还有那些辛酸!

    欧阳修闻言一下子人也痴了,最后叹道:“这梅花,倒是清香呀!子贤,听闻前些年你曾在送别吕诲的时候作了一首有关梅花的词给他,其中有娥眉但有人妒、无意苦争春之语,是否?雪梅不争春,形容得很好呀!”

    沈欢闻言心里一跳,人妒娥眉?看欧阳修像是发自肺腑一般地感慨,难道说,这次强力致仕,与此有关?

    眼珠一转,沈欢笑道:“永叔先生,说到梅花,晚辈还偶得一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永叔先生的风骨,不言而喻,自是令人佩服的!”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欧阳修愣了一下,既而哈哈大笑,“你这小家伙,倒是挺会安慰人的!有此一句,足矣,足矣!也不枉老夫今日好生招待你一番了!

    “永叔先生……”

    “听老夫说!”欧阳修正了正脸色,“子贤,你与老夫年龄虽相差数十岁,但是在老夫认识的后辈里,除了君实,你是最令老夫满意的。说到最合老夫脾胃,你比君实还要合适。若是老夫再年轻数十年,当与你一道傲啸天下!如今嘛,老夫却是老了……”

    “永叔先生太过赞誉了,说到年轻一辈,最让晚辈佩服地,正是先生的门生苏子瞻了!他应该也是老师的得意门生了!”

    “得意门生?”欧阳修笑了一下,“若论学识,老夫从不怀疑他的才华,假以时日,以子瞻之才,超越老夫也不是难事。若论胆识,子瞻也是个大胆之人!但是,老夫有时也认为他太过大胆了,什么话都说,这在官场,却不是幸事呀!最怕他日给他招来祸患。再说以为官之能,子贤谨慎小心,在老夫眼中,又比子瞻要好多了!看你今日之官位爵位,无一不比子瞻优秀呀!”

    沈欢都给夸得不好意思了,只能挠头说道:“永叔先生,您再夸下去,晚辈都要骄傲了!”

    欧阳修愣了一下,接着笑道:“骄傲?骄傲好呀!若有雪梅之资,当然是有资格骄傲的!”

    沈欢摸了摸鼻子,今日谈话,欧阳修多次涉及到梅花,除了说明对方喜爱梅花之外,难不成还有隐衷?又想到了嫉妒的话题。

    “永叔先生,官家挽留的旨意,您真的不考虑了吗?”沈欢又换回了话题。

    欧阳修苦笑不已:“子贤,你还不私心吗?老夫这次真的是决心致仕了,你回去和官家说,让官家看在老夫数十年为朝廷奔波地份上,请他让老夫荣誉还乡,风光归家!”说完顿了一顿,神色颇为古怪地看着沈欢,在沈欢莫名其妙的时候,又开口了,“子贤,上次蒋之奇弹劾老夫。很多人出于各种原因,不能为老夫辩白,最后还是你给官家上了奏章,老夫才得以尽快脱身地。你之情意,老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呢!”

    沈欢赶紧道:“先生为人。晚辈再相信不过了!就是没有晚辈,相信官家也会给先生一个清白的。晚辈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

    “本分……”欧阳修笑了笑,“总之是多谢了!”

    “不敢!”欧阳修怎么说也是沈欢敬佩之人,赶紧谦虚起来。

    欧阳修再次说道:“那就请子贤在官家面前为老夫解释了,老夫已经迫不及待要回老家了!”

    看欧阳修去意已坚,加上按沈欢熟知的历史。欧阳修确实是在这一两年致仕的,之后的欧阳修,回家养老,没几年就去世了。想到这里,沈欢心里急了,极力思索。心里有了决定。

    “永叔先生,致仕之后您要回庐陵?”

    “是啊,离家数十年,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落叶归根,禽鸣首丘,老夫也不例外呀!”

    “这怎么行!”沈欢真正急了,若按历史轨迹,欧阳修回庐陵没几年就死掉,他地家乡远在江西。离开封有千里之遥,一旦离开,也许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见了。再说了,以欧阳修地学识,远离开封这个政治文化中心,就真是太可惜了。一定要让他在最后几年发挥点余热!沈欢打定了主意,而且名义还堂而皇之:让欧阳修留在京城,免却千里奔波,也许能多活几年呢。历史上欧阳修地死因不无老来郁闷的严肃。

    “不行?”欧阳修愣了一下。

    沈欢顿了顿,极力组织语言:“永叔先生。您学识渊博。可谓一代宗师,又喜好提携后辈。若是离开京城回到庐陵,晚辈觉得就太过浪费了!”

    “怎么说?”

    “先生就是致仕不再做官,也不必离开京城嘛!晚辈最大地愿望就是能请先生留在京城,教授门生,提携后进,为大宋培养栋梁之才,那才是先生的风骨呀!孔圣人一生育人,弟子三千,贤达无数。先生为文为人,不正该以此为榜样吗?”

    欧阳修笑道:“老夫也有此心愿,为大宋培养人才,是老夫份内之事。可是,老夫回到庐陵,也可以行此之事嘛!”

    沈欢反问道:“先生,若论文化经济,庐陵比之开封如何?”

    “天壤之别!”欧阳修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正是!先生,庐陵偏远,无论文化经济,皆不及开封。开封是大宋京城,天下仰目,文人士子,尽是云集,年轻人才,比之庐陵不知强了多少倍。像苏轼兄弟,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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