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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大卫·科波菲尔-第136章

小说: 大卫·科波菲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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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妮丝!站住!等会儿!”
  她正要走开时,我把她拦住了。我揽住了她的腰。“这些年来!”“不是新的!”新希望、新想法,一起在我脑中飞旋,我生活的所有色彩都在变化!
  “最亲爱的爱妮丝!我十分崇拜和尊敬的人——我如此专心爱的人!今天我到这儿来时,我还认为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这么坦白说。我觉得我能终生掩藏住我的心思,直到我们老了的时候再招认。可是,爱妮丝,如果我真有一线新生的希望,我有一天可以用亲于妹妹而不同于妹妹的称呼来叫你!——”
  她泪如泉涌,但这和她刚才落的泪不同。我在她这时的泪水里看见我的希望在发光。
  “爱妮丝!我永远的导师,最好的扶持者!如果你从前——当我们在这里一起成长时——能多关心你自己一点而少关心我一点,我想我那浅粗的幻想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不过,你比我好得多,我觉得在一切早年的希望和失望方面,你对我都非常重要,所以凡事信任你依赖你已成了我天性一部分了,以至我现在这样爱你的天性也一时被排挤到了一边,而它本是更重要的天性!”
  她还在哭泣,但不是悲哀,而是愉快的了!被我搂在怀中,这于她是从未有过的事,我过去也认为不会这样的!
  “当我爱着朵拉时——如痴如迷爱着她时,爱妮丝,你是知道的——”
  “是的!”她真诚地叫道,“我知道后是很高兴的。”
  “当我爱她时——就是在那时,没有你的同情理解,我的爱情就不圆满。那时我得了你的同情理解,我的爱情圆满了。当我失去她时,爱妮丝,如果没有你,我会成什么样子呢!”
  她更朝我怀里偎紧了些,更贴近我的心了;她把颤抖的手放在我肩上,她望着我眼睛的那可爱的眼睛中闪着晶莹泪光。
  “亲爱的爱妮丝,我出国,因为我爱你。我留在国外,因为我爱你。我回国,也因为我爱你!”
  这时,我尽可能地告诉她我曾有过的内心斗争,我曾做出的结论。我尽可能把我的心思真实完全地向她披露剖白。我尽可能地对她说明,我曾怎样希望自己能更了解她也了解我自己;我怎样服从因这种了解而得出的结论;就是在那一天,我仍怀着忠实这结论的一颗心来她这儿。如果她爱我(我说),肯接受我做她的丈夫,那么她那样做也并不是由于我有什么价值,实因我对她爱情的真诚,以及我爱情成熟时所遭际的种种困难;正因为如此,我才表白我的爱情,哦,爱妮丝,就在那时,在你那真诚的目光里,我那娃娃妻子的灵魂已在看着我,对我称许了;也因为你,我又记起了那在盛开时便凋谢了的小花!
  “我很幸福,特洛伍德——我的心很充实——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说。”
  “最亲爱的,是什么?”
  她把她柔和的双手放在我双肩上,平静地端详我的脸。
  “可是,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不敢猜测那是什么。告诉我吧,我亲爱的。”
  “我一直都爱你!”
  哦,我们幸福,我们真幸福!我们不为我们经受的痛苦(她所经受的更重)而流泪,我们只为我们永不再分离的幸福流泪!
  在那个冬夜,我们一起来到野外散步,寒冷的空气也似乎分享我们心底的幸福和平静。我们一边徘徊,一边向空中看去,先升起的星星开始闪烁了。我们感谢上帝,把我们引领到这种安宁。
  夜间,在月光照耀时,我们一起站在那老式的窗子前;爱妮丝对着月亮抬起她目光平静的眼睛。我随她目光看去。这时,我的心上展现了漫长的大路,我看到一个衣衫褴褛、衣食无着,孤苦伶仃的孩子往前走着。他终于把此时在我心旁跳动的那颗心唤作他自己的了。
  我们来到姨奶奶面前时,已是次日将近晚餐的时候了。皮果提说,她在楼上我的书房里,她引以为骄傲的就是让我的书房整齐干净。我们见她戴着眼镜坐在火炉旁。
  “天哪!”姨奶奶在暮色中打量着说,“你带谁回了呀?”
  “爱妮丝。”我说道。
  由于已约定一开始什么也不说,我姨奶奶没少感到尴尬。听我说“爱妮丝”时,她满怀希望地看了我一眼,可是见我仍和平日一样,她又失望地取下眼镜,用眼镜在鼻子上擦。
  不过,她亲热地问候爱妮丝。不久,我们就坐在已点上灯的楼下客厅里用晚餐了。姨奶奶有两三次把眼镜戴上打量我,每次都好不失望地取下,然后把眼镜在鼻子上擦。这情形使狄克先生十分不安,他知道这是不好的预兆。
  “顺便说一句,姨奶奶,”我饭后说道,“我对爱妮丝说了你告诉我的事。”
  “那么,特洛,”姨奶奶脸都红了地说道,“你就不该了,也失信了。”
  “你不会生气吧,姨奶奶,我相信?你听说爱妮丝没为任何恋爱的事不快乐时,我相信你不会生气了。”
  “胡说!”姨奶奶说道。
  在姨奶奶快要被惹恼时,我认为最好中止她的恼怒。于是,我把爱妮丝搂到她椅子后面,然后我们一起向她俯下身去。姨奶奶从眼镜背后看了一眼,拍了一下手,就发作起歇斯底里来了,这是我认识她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歇斯底里让皮果提吃惊不小。姨奶奶恢复后,马上扑向皮果提,一面叫她老傻瓜,一面使劲拥抱她。然后,她又拥抱狄克先生,这让后者又吃惊又感到荣幸之至。接着,她把理由告诉了他们,于是皆大欢喜。
  在姨奶奶上次和我简短交谈时,我不知她是好意撒谎,还是真地误解了我的感情。她说,她曾告诉我爱妮丝要结婚,这就足够了。她说,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更知道这有多真实了。
  我们两星期后结了婚。只有特拉德尔和苏菲,博士和斯特朗夫人出席了我们那安静的婚礼。在他们一片兴高采烈中,我们离开了他们,乘车而去。我把我一向所拥有的一切珍贵希望的泉源搂在我怀里;我的中心、我的生活、我自己、我的妻子和我对她的爱,都置于磐石上了!
  “最亲爱的丈夫!”爱妮丝说道,“现在,我可以用那个称呼来唤你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告诉我吧,爱人!”
  “在朵拉去世的那天夜里,她派你来找我。”
  “是的。”
  “她告诉我,她留给我一件东西。你能猜出那是什么吗?”
  我相信我能。我把已爱我那么久的妻子搂得更紧了一些。
  “她告诉我,她向我做最后一次请求,也最后给我留下一项责任。”
  “那就是——”
  “我必须来占据那个空位置!”
  于是,爱妮丝俯在我胸前哭了起来;我和她一起哭,虽然我们很幸福。






第六十三章 一个客人

  我要讲的事已近尾声了,可我头脑里还有件特别的事,每当想起来就令我非常开心。如果没有这件事,我已织成的网上就有一端会散开了。
  在名利方面,我都获得进展。结婚后我已过了十个年头,我的家庭幸福美满。一个春夜里,爱妮丝和我坐在我们伦敦家中的火炉边,我们的孩子有三个在屋里游戏。这时,我听说有个陌生人要见我。
  我的仆人问他可是为业务而来,他做了否定回答。他说他专程来看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他上年纪了,我的仆人说,看上去像个农夫。
  孩子们觉得这说法很神秘,就像爱妮丝常对他们讲的一个有趣故事的开头,紧接着就会来一个仇恨一切人的老妖怪,穿着长外衣,恶狠狠地;于是就有些惊慌。我们男孩中的一个把头倚在他母亲膝盖上以躲避伤害,我们最大的孩子是小爱妮丝,她则把她的娃娃放到椅子上来代替她,自己从窗帘中把那满头金黄色鬈发的小脑袋伸出来,看看要发生什么事情。
  “让他上这里来吧!”我说道。
  不久,一个健康的白胡子老人走了进来。他在光线较暗的门口站住。小爱妮丝被他那模样吸引便跑过去把他拉了进来。我还没看清他的脸,我的妻子就跳了起来,用一种高兴而激动的声音对我叫道,这是皮果提先生呀!
  果然,这就是皮果提先生。他已是一个老人了,不过他是个红颜白发,精神旺健的老人。我们一开始的激动过去后,他在火炉边坐下,把孩子们抱到膝盖上。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我觉得他还像过去那样强壮健旺,而且是个英俊的老人。
  “卫少爷,”他说道。我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叫那熟悉的旧称呼十分自然!“卫少爷,我又见到你和你那亲爱而忠实的太太,真是非常幸福的日子呀!”
  “的确是非常幸福的日子呀,老朋友!”我叫道。
  “还有这些可爱的孩子们,”皮果提先生说道,“看这些小花儿们吧!嘿,卫少爷,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也不过和这最小的一般高呢!当时,爱米丽也大不了多少,我们那可怜的男孩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子罢了!”
  “从那以后,时间给我带来的变化可比给你的要大得多了,”我说道,“还是让那些可爱的小淘气们去睡吧。你既来到英国了,就一定要住在这里。告诉我,派人去什么地方取你的行李。我想知道,那行李里还有那只随你走了那么多路的旧黑布袋吗!再来一杯雅茅斯的水酒,我们来听听这10年的事情!”
  “你一个人来的吗?”爱妮丝问道。
  “是的,太太,”他吻她的手说道,“就我一个人。”
  我们让他坐在我们中间。我们不知道怎么欢迎他才好。一开始听到他那熟悉的声调时,我几乎还以为他仍然在漫漫长路上跋涉,寻找他的外甥女呢。
  “来时要走很多水路,”皮果提先生说道,“只能住几个星期。可我已习惯了水路,尤其是咸的水路。朋友真可贵,故我来相会——这都成诗了,”皮果提先生觉察后惊异地说道,“可我没想到要做诗呀。”
  “这么快,你就从几千里外回来了?”爱妮丝问道。
  “是的,太太,”他答道,“我来之前答应了爱米丽的。你知道,日子过下去,我不会越活越年轻,如果我这次不回,大概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总在想,在我变得太老以前,我一定要来看看在幸福婚姻中的卫少爷和你。”
  他仔细地端详我们,好像怎么也看不够。爱妮丝笑着把一些散下的灰色鬈发拂到后面,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现在,”我说道,“把一切和你们幸运有关的事告诉我们吧。”
  “现在,卫少爷,”他说道,“我就谈我们的幸运。我们没遇上不如意的事,我们过得很顺利。我们一直都很顺利。我们按我们的本分做工,一开始也许我们过得苦点,可我们一直还顺利。无论养羊或其它家畜,无论干这或干那,我们总是要多兴旺就多兴旺。似乎总受上帝保佑着,”皮果提先生虔敬地低头说道,“我们一直很发达。总而言之,就是这样。如果昨天不这样,今天就会这样。如果今天不是这样,明天就会这样。”
  “爱米丽呢?”爱妮丝和我一起问道。
  “爱米丽,”他说道,“你离开她后,太太,——我们在澳洲住下来,她每天晚上在帆布帷帘后祈祷时,我总听到你的名字呢——她和我在那天日落时再也看不到卫少爷以后,一开始她蔫了,好蔫,如果她那时知道卫少爷那么好心那么小心瞒了我们的一些事,我想她准活不下去了。可是,船上有些穷人生了病,她就照顾他们;我们这些人中有一些孩子,她也照顾他们。就这样忙着,这样行善,反使她得救了。”
  “她什么时候才知道那消息?”我问道。
  “我听到那消息后,”皮果提先生说道,“又瞒了她差不多二年。我们那时住在很偏僻的地方,周围是些好看的树,屋顶上都爬有蔷薇。一天,我在田里干活时,一个我们亲爱的英格兰旅行家来了(他是来自诺福克还是萨福克,我不在意了)我们当然请他进屋,给他吃喝,向他表示欢迎。我们殖民地的人都是这样做的。他随身带来一份旧报纸,上面有关于那场暴风的记载。她就那样知道了。我夜晚回家时,发现她已知道了。”
  他说这几句话时,声音压得很低,我十分熟悉的那种严肃神情又堆上了他的脸。
  “知道那消息后,她变化了很多吗?”
  “唉,就算不是直到现在,”他摇摇头说道,“也很久不愿和人来往,可是,孤僻寂寞对她也有好处。在饲养方面,她不得不分心管理很多事,这样,她也就熬了过来。如果你现在看到我的爱米丽,卫少爷,”他沉吟道,“不知你能不能认出她呢!”
  “她变了那么多?”我问道。
  “我不知道。我每天都看到她,所以说不上;不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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