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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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巾心内一揪，“湘儿不许胡闹，”她转而笑语问嫣然，“不知是谁有幸娶得姑娘，……”
“咳咳，”秦湘清清嗓子，“私房话题，某些人是不是该……”
“唉，”秦行叹息，“彦儿，叫上你大哥三弟，咱们也议议私房话题，不过这不欢迎咱，走，去景阳殿。”
嫣如不禁微笑，与嫣然躬身施礼。“柳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你们是湘儿的姐姐，自然也是我们的半个女儿，”秦行微微含笑，“有湘儿这个小霸王在，宫里没人敢欺负你们，湘儿可真是让人头疼。”他摇头不已，嫣如却看出，并无头疼，并无不奈，甚至还有丝丝的欣喜与骄傲。
80 谎言一诺
景阳殿。
三人诺诺，恭敬侍坐，哪里敢议什么私房话题？秦行问了半天，只是一句但凭父皇做主。
史公公一旁侍立，心内暗笑，“史公公，把湘儿叫来，跟这三个儿子坐着，闷死了。”
三人抬头，恼怒，不屑，温润，出乎心，形于色。
秦湘大大咧咧走进，“还是老爹好，娘见了姐姐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了，什么碗啊，瓶啊，布啊，珠子啊，一个劲往姐姐那里赛。太子老大别吃醋啊，我们大秦国，什么没有，还在乎那一点小钱？闷坏了龙体，可划不来！”
她自顾自坐下，“开哥，可见到你了，几年不见，真是玉树临风啊。”
“湘儿，”秦彦不禁皱眉，“你就不能安静一会？”
“好啊，”秦湘马上一脸郑重，“何事找我？无事便走，从娘于婚丧嫁娶，以备来日诸兄之事时解娘劳累之忧。”
“哼，京中盛传湘公主才智无双，言语更是亲切得体，今日一见，不过尔尔。”秦开讥诮，“想不到八年前口舌锋利所向无匹的江清越，不是跟妇人一样罗里吧嗦，就是跟个穷酸书生一样掉文！泯然众人！”
“哦，敢问开皇子近年有何长进？”秦湘来了兴趣，倒不急着走，“放着好好的正阳不进，跑去深山苦修！”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秦开意满，“深山修为，静心明志，自有常人得不到的东西！”
人上人，秦为心思一转，曹家把开弟送出去，还打什么主意不成？
“要不打一架试试？”秦湘笑眯眯，“天天看山，脑子里也塞满石头了吧？”
“你！打就打，怕你不成？”
“这么容易就激起来，还静心明志呢，”秦湘冷冷，“山中光风霁月也没让你沉住气吗？师傅说修为首重修性，若性不静，纵有多能，也不过是一木偶，任人摆弄！”她直直看向秦开，“跟小时候一样笨！”不待他再说，她转向秦为，微微一笑，“像某人，师傅就说天生性沉善思，但过于多虑，”她不怀好意一笑，“小心早夭啊！”
殿内气氛为之一转，似乎每个人都在细细思量她的话。
不，她师傅的话。
“湘儿，”秦行斟酌词句，“你这几年，都学了什么？”
“师傅说海帝刚猛霸道，为人过于多疑狠厉，臣下多难尽心，但行事还算有度，不致苛刻，父皇则多谋善断，为人谦和，有识人之明，但乏用人的魄力，行事不够果决。”秦湘没头没尾说完就沉默不语。
又是沉默。
“那你呢？你师傅怎么说你？”秦为紧盯着她。
秦湘闭了眼睛，声音淡淡，“师傅说我性子疏懒，想得透看得开却未必能放得下，易平能容无情耐痛，绝对一难死的祸种。”
无起伏的话语，仍让殿中静寂一片。各人怀了心思，彼此看不清。
“若有一日海秦开战，你站在哪一边？”秦为忽然开口。四人殷切望向她，看那个闭眼沉思的人如何开眼答话。
“两国大势，果然谁都不会甘心。”秦湘淡淡睁开眼，冷如寒星，“不过结局总逃不过一个和字，秦湘本领再大也翻不了局，站在哪一边，又有什么区别？”她微微一笑，“若蒙两国信任，秦湘倒愿意携自己能医之长，给受伤的将士疗疾开药，也算求仁得仁；若不得，”笑容有几分辛酸，也有几分爽朗，“听说蓝月花木葱茏，秦湘只好自己逍遥了。”
“湘儿就这么愿意说实话？”秦行疲惫一笑，“连个谎话都懒得编？”
“湘儿性子疏懒，说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遮掩它，所以宁肯说实话。倘若逼不得已说谎，也很快就会承认，若是打定主意说谎，湘儿就当这谎是一个承诺，必会竭力促成，既成事实，又何谎之有？所以，”秦湘目光淡淡，“你们，不必担心我说谎。”
又是静寂。
“莫名其妙！”秦开不自然开口，随即恶声恶气，“秦湘，我在深山修了阵法兵器，你敢和我比吗？”
“怕你？”秦湘好整以暇，“放马过来！师傅说我布阵惨不忍睹，可破阵让人头痛的很！”
“好了，”秦彦暗嘘一口气，“等到了正阳就看你们两个斗法。”他温润一笑，“父皇，你不是说私房话题吗？”
秦行长叹，依次看过四人，为儿睿智果决，定胜自己；彦儿内敛不失锐气，进退得宜；开儿稍欠锤炼，但天生勇武精准，日后定会有为；湘儿，湘儿，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隐忧一层层泛上心头。
“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朕虽为帝，也是父亲。三儿三女，林儿早夭，湘儿又自小不在跟前，好容易回来，一家人也算团聚。你们是兄妹，可以斗嘴吵架致气，但都不要有事，朕从来都是想护住你们……”秦行渐渐说不下去，“皇家，也是家。湘儿，朕还是那句话，在朕有生之年，只要你不杀人放火，都会由着你。为儿，答应朕，若日后海秦为敌，别逼你妹妹。她说得对，大势又岂是她一个人能扭转的？你也知道她在海朝宁死都不受人之制，答应父皇，好吗？”
不说出事实到底是对还是错？秦为心下犹疑，可触到秦行几乎是恳求的目光，俯身跪倒。“父皇，孩儿答应您，一定好好保护妹妹。”
秦湘怔怔，谎言可以作为一个承诺，既然如此，假亦为真，真假又何从分辨，又何须分辨？他们始终是我的亲人。渐渐，她漾开笑容，“我想哭啊，可是流了泪我就会瞎，怎么办呢？”
四人哑然，模糊的双眼中，那个小小的人儿笑靥如花，一时无语。
“好啊，我们在这为你鼻涕一把泪一把，你倒好，”秦为只觉胸中块垒土崩瓦解，好不畅快，顺手打她一个暴栗，“你却笑得跟猪一样欢实，父皇，罚她给我们做饭！”
秦行亦是了然，看着又要跳起来的秦湘，大感欣慰，“好，湘儿，快给大家展示一下你的厨艺第一！”
“我会那么惨吗？老爹老说我杀人放火，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好像我就是大奸大恶之徒，大家非要除我而后快。要真有那么一天，湘儿不等你们动手，自己就把自己干掉了！”
四人苦起脸，但谁会想到，若那一天真的来到，她干掉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做饭可以，谁都不许剩，不知道做饭很辛苦吗，看你们一个个吃饭，就吃一点，还做那么多，这叫纨绔子弟，浪费！”秦湘横眉立目，煞是威风。
“知道了！”四人几乎异口同声，不禁一笑。 。 想看书来
81 优哉游哉
昭仪宫。
“什么？”昭妃杏眼圆睁，“皇上不过来用膳了？谁，这次是谁？”
太监不敢抬头，“回娘娘，皇上说要吃湘公主亲手做的菜，”他战战兢兢，“还说，您要是愿意，也过去尝尝，湘公主做菜不但好，而且快……”
“又是湘公主！皇后怎么总是靠她的女儿邀宠？”她漫不经心看一眼一旁的秦青，“开儿呢？”
“开皇子也在……”
“哼！”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不把我放眼里还罢了，连开儿也不放过，滚！就说本宫无福，消受不了她公主娘娘做的饭！”
秦青浑不在意，仍执笔描描画画。“气死我了！”昭妃来回走着，见秦青仍是无动于衷，更是来气，“青儿，你就知道画，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小时候的机灵劲哪去了？”
秦青支吾一声算作回答，仍手不释笔，紧盯画轴。昭妃劈手夺过，“母后跟你说话呢！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吗？”秦青无奈，“母后，消消气，湘妹刚回来，父皇心内愧疚难免，你跟她置什么气？她也来这好几次，母后不是不见她吗？”
“连你也帮她说话！”昭妃怒气更甚，“我一想起她小时候给我的羞辱就气得牙根痒！青儿，你听好了，这世上只有母后真心对你和你哥好，其他的人都是打你们主意！”她眉眼间厉色稍减，“过几天不是花神节吗，听说那个能耐的湘公主却偏偏不擅丹青，青儿，你可要好好表现，看这次不好好羞辱她一番，让她那么嚣张！”
秦为不叫她去正阳，呆在宫里时而做顿菜，秦湘倒也过得优哉游哉。展巾每日把柳氏二女叫去说话，她也乐得其然，便一人在宫里乱转。
时值春暖，各样花儿含苞迎风，甚为舒展。这可比海朝那冷森森的宫殿好多了，秦湘边看边思量，慕的发现前方正有一人，摆了画夹，静静画着。秦湘好奇心大发，蹑手蹑脚探过去。
那少女搁了画笔，托腮自语，“你怎么从来都不笑呢，老皱着眉头，固执的像牛，又笨的像猪，可是不说话则已，说起话又那么刻薄。我要怎么画你的眼睛呢，不像大哥看起来那么亲切，也不像二哥常常含笑，更不像开子一样转来转去，像什么呢，就像个大石头，又沉又硬，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秦湘大感无聊，回身欲走，一瞥却瞧见画中人，“冷午！”
那少女猛地回过头来，满面羞红，“你竟敢偷听本公主说话！”
那神态，秦湘一下子想起，秦青，她眨眨眼睛，疑惑道：“公主说什么了，我不知道啊。”
秦青脸上红晕渐消，细细打量来人，一身灰袍，“江清越？秦湘！”
“嗯，终于见着青姐姐了，”她嘻嘻笑道，“青姐姐真是越来越好看，”她又扫一眼画，“画的真像！”
“你！”秦青脸上又飞红，“我只是随便画，没别的意思。湘妹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哦，那好吧。”秦湘心内暗笑，嘴巴却溜出一句话，“前几天在正阳看见冷午跟江家一个姐姐玩得很好，笑得可开心了……”
“真的吗？”秦青眼中似有一片潮，“他不怎么笑的，”她试探性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午哥哥喜欢她吧？”
“我怎么知道？”秦湘不解，笑看向她，“姐姐不是没别的意思吗？”
“我……”秦青语塞，忽又反应过来，“江大人如此严厉，怎么会允许女子进入正阳？你分明说谎！”
“也没有，”秦湘略略惊奇，反应不慢啊，“我就是江家那个姐姐啊，你应该知道太子把我当伴读带进去吧，刚才你又叫我江清越。”
“哼，狡辩！”秦青忿忿，“还以为你不一样了，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满口胡言的大骗子！”
秦湘不语，保持微笑看着她。秦青被看得不自在，“干嘛，看什么？”
“好奇，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冷晨那样的，文质彬彬，没想到是……”秦湘叹口气，表示惋惜。
“你不知羞耻！”秦青又红了脸。
“多好一幅画，要是拿到父皇那，你说大家会说谁不知羞耻呢？”秦湘依旧笑得很灿烂。
“你想怎么样？”秦青脸上红晕褪去，冷冷问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秦湘无辜，“我还要拆散你们不成？”
秦青看着她的眼睛，澄澈清明，有一点小小的狡黠，却无半分心机，渐渐放松下来，“母后不会答应的。”
“你嫁又不是她嫁，她管那么多干嘛？”秦湘不屑。
“不许对我母后无礼！”秦青冷言，却忍不住笑出来，“湘妹果然不同。”
“有老爹呢，你怕什么？”秦湘为她壮胆，又恐吓道：“要是海朝那边来人请亲，你还不嫁到死气沉沉的海宫去？那边可不如这边好看，还有那个子安太子，阴的很……”
“你当我还是那个只会哭的小孩啊？”秦青白她一眼，“请亲也请不到我，我可是知道，海朝皇帝可说了，他的儿子任你选呢。”
“嘿，”秦湘倒没想到她会如此一回，心内清爽不少，“还真该刮目相看，青姐姐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千金啊，亏我还……”
“还什么？”秦青见她更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