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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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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吗?”当我们艰难地跨过路边一头胀鼓鼓的死驴时,罗夫侧脸抛过来一句。

两个多小时的逆风而上,把我们拍打得像汹涌巨浪里两只沉浮颠簸的小船,我们停下来稍作休息,把自行车倚靠在一块绿白相间的路牌上,上面用拉丁文和波斯语写道:“此处距离下一个村庄舒尔干(Shurgaz)15公里!”。

“真不知道,这里没有红木便座,没有柔软、结实、长得没完没了的卫生纸、镜子、毛巾架、空气清新剂、浴盆,他们是怎么生活的。”我拎着一瓶水到沙漠里快速解决了一下,回来跟罗夫说道。

“一帮蠢蛋!”罗夫咆哮了一声。他决定另辟蹊径,从一本名叫《踢球者》的德国杂志上撕下来几页,权当卫生纸。

然后我们继续迎风而上。

加油啊,罗夫,冲呀!你可以把愤怒转化为能量,向光明奋力冲击!

舒尔干最大的建筑是一个警署和检查站,整个小村孤零零地隐藏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沙地和矮树丛中。我们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罗夫再也走不动了,于是我们就在沙丘之间支起了帐篷。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我吃了点饼干、苹果,还有剩下来的羊奶酪。罗夫在嘀嘀咕咕地抱怨我的闹钟:“只有普鲁士士兵才会用闹钟,这么大清早上路,肯定会让路人认为你是德国人。”我们在科尔曼会合之前,他通常会一觉睡到11点左右,直到被热浪或苍蝇从一池子汗水里弄醒,浪费了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光之后,他又会在黑暗中拼命骑行。

我从来没遇到过对异性那么冷嘲热讽的人。我们俩的话题轻松自在地在疯狂、世俗和离奇之间来回游走,我们交流着彼此的梦想和恐惧,分析各自的心理障碍,但是他从来没提过曾经与他分享生活的女人。他的玩世不恭一定事出有因,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曾经有过一段黑暗而神秘的经历。

许多年前,我唯一想共度余生的女人决定选择一种更幸福的生活,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一直生活在孤独和苦涩中,并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曾经愚蠢地放纵自己的憎恨,对所有女性的感受都强烈扭曲。

一天晚上,当看到罗夫逗弄路边的一条小狗时,我确信比起女人来,他更愿意和狗更亲近。

“说不定你前世是条狗。”我说。

“肯定是一条规规矩矩的狗,所以投生成了一个德国人,有幸生活在这个对失业人员最慷慨大方的国家。”

“你下辈子可以再投生成狗。”

“恐怕更有可能变成狗背上的一只跳蚤。”

“要是不好好洗盘子,你就会变成一条蛆虫,爬在粪便里。”我一边警告他,一边在冷水里冲着油腻腻的盘子和平底锅。他很少帮忙做饭,而且从来不洗东西。

“你说你对猫过敏?”他振振有词地说,“那我就是对工作过敏。”

*

扎黑丹(Zahedan)的每个男人都裹在鼓囊囊的长裤和一种叫“Shalwar Qamiz”的宽松长衫里,这身打扮在伊朗其他地方很少见,这说明我们已经接近巴基斯坦边境了。虽然旅游指南上大肆诋毁这个人口41万的城市,但我和罗夫却一致同意,这里的冰淇淋站是最好的,至少和科尔曼那家不相上下——对于我们这种骑车旅行的人来说,损失的卡路里必须要用每天摄入的能量来补充。

我们在宾馆餐厅里再次遇到了那个奥地利人阿洛伊斯和他沉默寡言的瑞士“随从”厄尔斯。他们从巴姆过来仅仅用了两天,而我们则用了整整三天。“昨天我们顶着可怕的风爬了一百英里的山路。”阿洛伊斯说。

我开始隐约对他那凡事都胜我们一筹的样子有些恼怒。可怕的风?伙计,跟在罗夫的后面,你就知道什么是可怕的风啦。

“这家伙倒是很有幽默感,是吧?”罗夫说道。

去印度领事馆的拜访宣告失败后,我们去理发店把我可怕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罗夫几乎是被我从接待处的沙发里撬动起来的。

“从前你看起来像个海难幸存者;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疯狂的纳粹科学家,专门在集中营的实验室里做‘实验’的那种。”罗夫评价道。

一天下午,我们窝在宾馆的房间里,讨论如何骑车从阿拉斯加到火地岛(Tierra del Fuego)——当然,这样的事情阿洛伊斯早就做过。我期望这次旅行能在某些方面改变我,并让我带着全新的思想,更高的成熟度,不同的价值观,更强烈的自信心和更为开阔的视野回到故乡。或许,它还会让我变得更像阿洛伊斯。

罗夫早就宣布过他无意“安顿下来”,所以他警告我:“回家后不出三个月你就会恢复到离家之前的样子。你还得重新适应周围的人。”

“那可不一定。”我反驳道。我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适应”其他人。这是我的生活,不是他们的,我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好好利用。等到快到“生命的临终点”时,我希望自己能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以“自己的方式“过完了一生。

在学校里,我被认为是个异类,因为我父母一直觉得没必要买电视,结果我就成了班上唯一一个不知道《雷鸟特工队》(Thunderbirds)和《无敌金刚》(The Six…Million…Dollar Man)的人。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假装能听懂伙伴们闲聊的话题,但最后我长大了,也就不装了。在大学里,同学会在假期里到超市堆货架,攒钱从事社交活动;但我却长期抵制校园酒吧,到了夏天,我就会用三个月的时间把欧洲逛个够。当我的同学们开始职业生涯,进入教育、银行、法律和医药等行业时,我却实现了童年的梦想,当上了一名货车司机。我开着货车跑遍欧洲大陆,在各种地方工作、睡觉、吃饭。最后,我放弃了长途司机的工作,因为我需要社交生活和写作时间;当别人都在开车的时候,我却开始每天长距离骑车,骑车上下班,这就更让人吃惊了。

经过一段时间后,荆棘和荨麻总会越长越厚,我被划伤过,也被刺痛过,但是什么也阻止不了我。然而,当反对声日益升高,怀疑的目光成倍加强时,我的人际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紧张。身陷于令人麻木的工作和不和谐的人际关系中,我内心那种求变的愿望压倒了一切。我最终选择踏上旅程,就是为了逃离这个朝九晚五的大磨盘,重新发现我的信念和方向。

但罗夫却和我不一样,他乐观地品味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即便每天在做着同样的事,他也不反感。对他而言,旅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叛,是将他从职责恐惧症里解脱出来的工具。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宾馆大吃了一顿早餐,有面包,每人三个炒鸡蛋,奶油,还有果酱。阿洛伊斯和厄尔斯却不见踪影。

“我敢说他们已经走了。”

“他们可能想今天就到诺克·昆迪(Nok Kundi)。”罗夫嘴里塞满了炒鸡蛋。

“他们简直疯了——一天要骑230公里!”

“这也是可能的嘛。”

“除非条件很理想,而且阿洛伊斯昨晚上也没说今天不吃早餐。”

“这就是他的风格,总是喜欢出人意料。”

早餐过后,我俩开始向巴基斯坦边境进发。罗夫是个上手很慢的人,但是有风从背后推着,还有微微下滑的道路,所以一路穿越矮树丛和沙漠时,我们的速度还是有所加快了。

包着头巾、赶着骆驼车的人从对面走来。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年年初,两个瑞典的骑车旅行者就在这附近支帐篷过夜,没想到他们的帐篷遭到了自动枪炮的袭击。瑞典人幸存了下来,但是他们的自行车被毁了,于是只好草草结束了行程,提前回到了瑞典。

经过三个小时的稳步前进后,我们在一根水泥管里停下来吃午餐,午餐是面包加羊奶酪。罗夫悠闲地吃了三根香蕉,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嚼上了一大口袋坚果和葡萄干。

“行了,上路吧!”我知道他正享受着艰难长途跋涉之后的幸福感,脑子里的内啡肽幸福激素正在活跃地运动着,但我还是想趁着顺风尽可能多赶路。

“我正在品味当下!”他咕哝了一句,像牛一样不停咀嚼。

这就是幸福感带来的麻烦:一旦停下来,就很难再启动了,虽然我和罗夫一样也在享受着幸福感,但我更愿意先完成最艰难的工作,然后再放松。

“现在情况对我们很有利,我们得好好利用!”我坚持马上上路。

“给我五分钟!”

等我们好不容易重新上路时,发现风向已经改变了,这该死的惰性!

第八章 危险之地

巴基斯坦的英文名Pakistan是旁遮普(Punjab)、阿富汗尼亚(Afghania,西北方的边境省)、克什米尔(Kashmi),印度河(Indus…Sind)与俾路支省(Baluchistan)的首字母拼合而成。该国诞生于1947年,当时人口占少数的穆斯林害怕在印度教徒占主导地位的印度遭到歧视——事实上,印度教徒、穆斯林和锡克教徒已经在这片次大陆上和平共处了几个世纪,最终在这片次大陆上,有五分之二的穆斯林人仍然选择了留居印度,如今居住在印度的穆斯林居民已超过巴基斯坦,印度成为仅次于印度尼西亚的全球穆斯林人口最多的国家。

每次接近边境,我都期待能看到地形上的急剧变化,但总免不了失望,这次也不例外:塔夫坦(Taftan)到处尘土飞扬,砖头和灰泥搭建的平房混杂在一起,相互间用土路连接,四周被沙漠包围。货币兑换商像苍蝇一样密集,经过了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我们每个人换了50美元。日本游客像日本汽车和高级音响一样随处可见,六个日本游客和孤身一人的德国人闷闷不乐地等着过夜的大巴,对于他们而言,俾路支省只是一段短暂的梦魇,明天就能抵达奎塔(Quetta)。但对我们俩来说,同样的450英里却是整整六天的行程,前提是我们能活过这六天。

我们沿着一条土路向前走,然后上了通往奎塔的大路——这是镇子里唯一的一条柏油路。

在一家政府管理的饭店前,一面绿白相间的巨大的巴基斯坦国旗边,有两个人在旁若无人地休息,不是别人,正是阿洛伊斯和厄尔斯,他俩中午就到了。温暖的晨曦中,四个来自欧洲的骑车人逛进了塔夫坦市中心。

街上熙熙攘攘地挤满了男人和山羊,女人都上哪儿去了?伊朗人用布把女人遮得严严实实,而巴基斯坦这个国家却似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们藏了起来。罗夫提出了一个有趣却略显勉强的理论:巴基斯坦人口99。8%是男人,这里压根儿就没什么女人。

*

俾路支省和西北边境省一样,都以“无法无天”著称。这片荒凉多山的沙漠区占地约214,000平方英里,面积超过英国,但仅仅住了600万人口,是个少数民族大杂烩。

一辆警车停在我们身边,示意我们停下,我们接受了一次礼貌的英文采访。从哪里来?是否一路骑车到了这里?担不担心交通事故和抢劫?都不?那么,祝你们好运!

几个荷枪实弹的男人分散在一挺机枪周围,阿富汗就在我们左边,一山之隔。这地方被称为金月牙,是贩毒分子和土匪频频出没的地方。我在伊斯坦布尔遇到的一名澳大利亚游客曾经发来一封电子邮件:

那个漫游世界的英国佬居然想骑车穿越巴基斯坦,真够勇敢的(也可能是愚蠢?)!他准备骑自行车过俾路支省,那地方真他妈的危险——我们的大巴有天深夜在那里抛锚,那帮子从卡拉奇(Karachi)来的家伙都给吓出屎来了——这还不说明问题吗?

不过,要是他够走运,能看到一群流浪汉,那也算是值得——这情景将会永生难忘,尤其是在天刚破晓时的一辆破车里!他绝对得去白沙瓦(Peshawar),那里的闹市他准保没见过。他准备上卡拉卡姆(Karakoram)高速公路吗?若真如此,我真妒忌死了。拉合尔够酷,就是有点儿臭气熏天,但那边的清真寺和寺庙倒很壮观,我想还能看看板球赛。要是他在奎塔不准备素食,那就应该找个人作伴,去“卡瑞鸡”试试,能吃上那里的东西,死了也值。斯瓦特山谷(吸毒者常聚之地)是个让人飘飘欲仙的地方。他要是一个烟鬼,可以在那里死了上天堂,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里有三条金科玉律,至少在到达奎塔之前绝对适用:绝对不能离开高速公路干线;不要在天黑之后旅行;不要像那几个瑞士人一样,在露天帐篷里过夜。

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偷偷地瞟了一眼我的同伴,我们到底是勇敢还是愚蠢?

他空落落地注视着不远的前方,好像在和“内心的自我”交流对话。“不管什么样的强盗,都会先袭击阿洛伊斯和厄尔斯。”他心满意足地说,“或许我们还会撞上他们的尸首,躺在马路边上——当然,我是说土匪的尸首。”

“被肢解得难以辨认,屁眼里塞着自己带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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