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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鼠人-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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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把抓住他,也有的虫子很精明,你不好逮他,他会在你刚走到身边的时候就蹦达起来,他们的是身上沾着露珠,在月光里一蹦一蹦的,就像跳跃的水晶珠子一样,很美丽。
  她是你的爱人吗?丫丫问。
  我说是的。
  后来呢?丫丫偏了偏脑袋,扑棱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说,死了,当时我就在她的身边,亲眼看着。
  你为什么跟我讲这些呢?丫丫的眼睛迷雾似的布满了泪花。
  我说,除了你,我不知道应该跟谁讲。
  丫丫沉默了。
  我说,丫丫,你还想那个你曾经喂养过的丑丑吗?
  哦,那只老鼠,我偶尔会想起他,现在我突然开始钦佩起他来了。丫丫说。
  为什么?我问。
  我也不知道。丫丫说,可能是因为他的不畏惧死亡吧。
  我说,如果我在那个地窖里永远出不来,就那么死了,你会想起我么?
  丫丫想了想说,我会的,但是不会以为你死了,我会认为你离开爱城了,去你的村庄去了。
  我叹息说,这样多好啊,如果黄眉毛死的时候我没在场就好了,我也会认为她出远门去了,等到有一天就会回来。
  丫丫不说话了,我们两个开始长时间的沉默。
  蜡烛在夜风中燃烧得很快,那两只野鸭看到了灯光,竟然游了过来,上了岸,抖抖羽毛,然后走到我们跟前,偏着脑袋看了看我们,嘎嘎地叫了两声,晃动着肥硕的屁股,悠然自得的又回到了水中。
  这些鸭子多快乐啊,脚步迈得那么安闲。丫丫说,小时候我看见花朵间中飞舞的蜜蜂和蝴蝶,我就对着月亮许愿,祈望某一天我一觉醒来就变成他们,那该多好啊,可以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后来在一个晚秋的雨季,我看见那些蜜蜂和蝴蝶被寒冷的露水打湿了翅膀,掉在地上黯然死去,我就很害怕,害怕那个对着月亮许下的愿望真的在某一天早晨得以实现。这种担心一直陪伴我长大,才知道那是很可笑的一个想法,太天真幼稚了,可是现在,我又有了这种天真幼稚的想法,而且十分强烈,不过我不再祈望自己能够变成会飞舞的蜜蜂和蝴蝶,而是想要自己变成一只老鼠。
  老鼠?我惊讶地看着丫丫。
  是啊,老鼠。丫丫说,我多么想像老鼠一样藏匿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不管孤独,不管寂寞,也不管阴冷和潮湿,一个人静悄悄的,哪怕死去。
  我心里颤悠悠的,说,丫丫,老鼠活着也有老鼠的悲哀和忧伤啊,他们所承受的,作为人来说,不一定就能承受得起啊!
  丫丫不解。
  我说,丫丫,我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间上的所有生命,都活得非常艰辛,这生命,好像本来就是一个艰辛的过程,因为他们身上承载的有责任,有欲望,——尤其是欲望,那是伤害生命的利器啊。
  丫丫说,你好像忽然明白了很多道理啊。
  我说,这么些日子我一边挣扎在生死边缘,一边就在思考这个关于生死的问题。
  有答案吗?丫丫问。
  我说,没有答案,我还没有找到。
  认识你这么久,你很少有像今天晚上说这么多话的。丫丫说。
  我叹息一声,说,其实我以前是一个非常罗嗦的家伙,但是我的那种罗嗦是自言自语,我没有听众,所以没有谁会讨厌,也没有谁会喜欢,一张嘴巴就烧开了的水壶,咕噜咕噜难得消停下来,但是转念一想,却又不记得自己都罗嗦了些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呢?丫丫问我。
  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生下来就这样,那个时候,除了我的祖母,这个世上好像就再没有谁在乎我了,我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你的父亲和母亲呢?丫丫问。
  我的心陡然疼了起来,我想起了那只向我靠近,但是被我冷漠地拒绝的苍老的老鼠,——我的母亲,她现在又在哪里呢?除了她狠心地抛家弃子留给我的伤痛记忆,和那日见了她那苍老而哀伤的面容,之外的其他,我一无所知了。我轻轻地吁了口气,说,我的父亲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他喜欢喝酒,有一次酒醉了,不小心,就死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现在可能,可能也——死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丫丫说。
  我说,没有什么的,你就是不问,我也没办法回避开的,因为都已经发生了。
  你比我勇敢啊,东郭。丫丫说。
  我苦笑起来,说,丫丫,在悲伤面前,没有谁是勇敢的。我在想啊,那些所谓的勇敢,就是无论面对多么惨烈和巨大的悲伤他都不会逃避,而是直接面对,因为他知道,那根本无法逃避,也无法自己选择。
  杯子里的烛火一盏接着一盏地熄灭了,我们深陷于黑暗里。但是我却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坦然和安静,我就像是一只在风雨中飘摇许久的船儿,终于驶进了一个静悄悄的港湾。
  22、
  我刚走到爱城捕鼠局的大门口,老捕鼠员就叫住了我,他恼怒地问我,这么些时间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位对我关怀备至的老捕鼠员告诉我说,他到处找我,还以为我离开了爱城。
  我还问了丫丫,她说她不知道。老捕鼠员说。
  我说,丫丫她知道,现在我们住在一起,她买了幢别墅,而我则无处可去,她收容了我。
  她怎么不告诉我?老捕鼠员显得很气愤。
  我说,她只是想让我不受到打搅,希望我能够尽快好起来。
  我是谁?她怎么能这样对我?老捕鼠员想了想,也释然了,说,她只要对你好,就好。
  和老捕鼠员道了再见,我要往那边的实验室去,老捕鼠员叫住了我,说,你别去了,还去干什么呢。
  我说怎么了。
  秦天局长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捕鼠局了,说是生病了,捕鼠局的工作都瘫痪了,你还去实验室干什么呢。老捕鼠员说着叹了口气。
  我去了实验室,门虚掩着,开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地上乌黑的血迹已经干结了壳,脚步踏上去,发出令人发怵的脆响。我忽然听到隔壁的库房里有响动,赶紧过去一看,那些锈迹斑斑的铁笼子里,依旧装满了老鼠,但是大都已经死了。
  ——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我的脑袋嗡嗡叫着,身体像是得了疟疾似的哆嗦不停,我迈不开步子,感觉要晕眩过去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这些老鼠被关在笼子里太久了,没有人喂食物,极度的饥饿和干渴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他们开始相互攻击,彼此撕咬,直至血肉飞溅,一个个相继惨死于同类的尖牙利齿下。在这场残杀中,幸存者所剩无几。现在,幸存者血红的眼睛毫无光泽,饥饿和干渴让他们皮包骨头,残杀已经使唤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这些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幸存者们,趴在笼子里,趴在那些惨死者的尸体之间,一息尚存。
  我去找到老捕鼠员,要他准备些水和粮食。
  你要那些干什么?你是要出远门吗?老捕鼠员问。
  我说不,是给老鼠吃。
  老捕鼠员跟随着我来到实验室的库房,他也被眼前的惨景吓了一跳,一个劲地叫嚷,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我和老捕鼠员将所有的笼子打开,把那些死去的老鼠清理了出来,挖一个土坑,将他们掩埋了。然后将那些幸存的老鼠集中起来,在他们面前摆上水和粮食,但是却没有一只上前去吃,因为他们没有力气了。我一只只抓起来,用小木棍撬开他们的嘴巴,先给他们喂水,然后给他们喂粮食。老捕鼠员大惑不解,说,不就是些老鼠么?平日里杀他们都来不及呢,你这是发哪门子的善心啊!
  我翻了他一眼,继续喂着。
  喂完所有的老鼠,我用一只笼子装着他们,然后走到实验室外面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打开笼子。
  你这是要干什么呢?难道你还要放走他们?老捕鼠员惊诧不已。
  我说是的,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秦天一样让人琢磨不透啊!老捕鼠员见我愣愣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失口了。
  我说怎么了?秦天怎么了?
  他,咳,他是左手拿毒药,右手拿糖果,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啊。老捕鼠员叹息说。
  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情么?你说的我不懂什么意思。我说。
  老捕鼠员摇摇头,说,这话我 还是不能讲的,当初他就跟我说过,这是秘密,他要我对他绝对忠诚啊!
  你未必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我说。
  有什么忠诚和背叛啊,睁只眼闭只眼,没事喝喝酒解解闷,有事了,能装傻就装傻,能溜边就溜边。老捕鼠员自我解嘲地笑道,到了我这个年龄的份上,活着的目的已经是为了平静地死去了。
  我说,左手拿毒药,右手拿糖果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你总不会是告诉了我一个谜语吧。
  实在要我说,就得等我酒醉了,一醉,我就什么话都要说,说了我什么也都不记得了。老捕鼠员狡黠地一笑,说。
  我跟在老捕鼠员的后面,我们去了一家小酒馆。
  三杯酒下肚,老捕鼠员就跟我讲起他的故事来,他童年的苦难,以及他和一位放牧姑娘短暂的浪漫史,还有他的逃亡生活。
  如果我说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该死的杀人犯,你会相信吗?老捕鼠员蒙胧着醉眼问我,我点点头。
  那一年我流落到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遥远得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了,但是我永远记得那个姑娘的美丽笑容。老捕鼠员一边哀叹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停的钟摆似的摇晃着他那花白头发的脑袋。
  老捕鼠员说,当他流落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穷途末路了,身上的钱早就被挥霍干净了,饥饿驱使着他像一只田鼠似的,不停地去草丛里抓蚂蚱吃。那是金黄色的秋天,草丛里的蚂蚱又肥又大,吃多了蚂蚱,就渴,就得去找水喝。在一条小河边,他刚刚弯腰掬起一捧水灌进肚子里的时候,突然看见河流中有一块色彩绚丽的东西飘过,他赶紧趟下河去,一把抓了起来,原来是一条有着美丽图案的花巾。正看间,忽然听见河对岸一阵喧闹,抬眼一看,原来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那些女子见他拾得了花巾,高兴地跑过来,向他索要,说那花巾是她们在浣洗的时候不小心被水卷走了的。他说,不是不归还,但是他饿了,要是能给他吃点东西,他就归还。那些女子看着其中的一个,等她拿主意。那个女子点点头,大家就花朵般簇拥着他,向上游的寨子走去。
  那个拿主意的女子,原来是寨子里头人的女儿,那条花巾,是她情人送给的珍贵礼物,据说价值十头牛。这位头人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像是河边盛开的百合花。这位头人的女儿把他向头人做了介绍,头人用最高的礼仪接待了他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用篝火、歌舞和美酒以及肥美的牛羊肉向他表达谢意,并希望他能够在寨子里住上几天,带给这个古老的寨子来自远方的平安和吉祥。
  鲜美的酒肉和温暖的木屋,让他不愿意再颠沛流离,所谓“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安定的生活居然催生出了邪念。在头人的木屋后面,是一个高高的瀑布,飞花溅玉下面,是一潭碧绿的水,头人的女儿有着和百合花一样的品质和习性,她像是无法离开那些清澈的水,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在里面洗浴。就在头人的女儿鱼儿一样在水潭里欢快畅游的时候,他这位备受寨子里的人们尊重的远方客人,却躲在木屋的最隐秘处,贪婪地看着,心里盘算着最阴险和邪恶的计谋。
  他没有想到会遭遇到头人女儿的激烈反抗,他就像所有的犯罪者一样,在犯罪之前想得最多的是获得时的享乐,所以当面对抵抗的时候显得非常狼狈和慌张。慌乱中,他居然将一把尖刀插进了头人女儿的胸口里,这把尖刀一直伴随着他,尤其是在抓获蚂蚱的时候,他可以用这把尖刀动作优雅而娴熟地划开蚂蚱的肚皮,剔除里面翠绿的肠子。现在,那把刀子深深地插在少女洁白的胸口上,鲜红的血在碧绿的潭水里洇出一团团粉红,像是撒了一潭的桃花。
  少女看着他,眼里全是迷茫,她不知道这位在河水里为她拾起美丽花巾的远方客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吃力地冲他喊道,你快离开,快点逃走!
  他逃离了那个古老的寨子。但是失去心爱女儿的头人怎么能够放过他呢?寨子里那些曾经对他厚礼相加的人们怎么会放过他呢?都给了他尊重,给了他信任,给了他那么多的甘美的酒和肥美的肉,为他歌舞,为他向天神祈福,但是没想到在他的人皮下面,掩藏的却是恶狼的嘴脸。怎么会放过他呢?还有头人女儿的未婚夫,那位愿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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