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现形记》作者:李宝嘉第一回 望成名学究训顽儿 讲制艺乡绅勖后进话说陕西同州府朝邑县,城南三十四地方,原有一个村庄。这庄内住的只有赵、方二姓,并无他族。这庄叫小不小,叫大不大,也有二三十户人家。祖上世代务农。到了姓赵的爷爷手里,居然请了先生,教他儿子攻书,到他孙子,忽然得中一名黉门秀士①。乡里人眼浅,看见中了秀才,竟是非同小可,合庄的人,都把他推戴起来,姓方的便渐渐的不敌了。姓方的瞧着眼热,有几家该钱的,也就不惜工本,公开一个学堂,又到城里请了一位举人老夫子,下乡来教他们的子弟读书。-----①黉门秀士:黉门,学宫;秀士,即秀才。这举人姓王名仁,因为上了年纪,也就绝意进取,到得乡间,尽心教授。不上几年,居然造就出几个人材:有的也会对个对儿;有的也会诌几句诗;内中有个天分高强的,竟把笔做了“开讲”②。把这几个东家喜欢的了不得。到了九月重阳,大家商议着,明年还请这个先...
《泰戈尔文集》作者:泰戈尔00 泰戈尔的文学圣殿——《泰戈尔文集》序刘湛秋一在喜玛拉雅山的另一端,那个叫印度的国家,在我们的心目中,总是披着神奇、美丽、甚至不可探测的面纱。真的,印度曾是我们的“西天”,是中国人朝圣取经的所在,是信佛者和幻想者灵魂超脱的天堂。可以想象,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会诞生出多少优秀的人物!但是,对中国人最熟悉的,恐怕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甘地,一个是泰戈尔。而在这两个伟人中,泰戈尔仿佛对我们更接近,更具体,更有传感性和独特的魅力。岁月那样无情地流逝过我。在我童年稚幻的梦中,泰戈尔的云彩、溪水、野花曾那样驱动过我的想象力,使我贫穷的童年有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我曾有的一本蓝封面的、薄薄的、由郑振铎先生译的《新月集》时常陪伴着我,度过那些快乐和忧伤,受屈辱和奋发,饥饿和苦读的黎明和黄昏……...
《天地之间》全集作者:含笑第一章潜龙入海虽然已经过了六月,天气还不是很热,但白秋的脸上、身上还是出了很多汗,回头看了看那扇正在来回摇荡的玻璃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充满了失落和惆怅,那里面充满了自己渴望的理想和事业,却没有自己的位子,身为二十多岁的堂堂男子,连个象样的工作都难以找到,真想不到立于天地间还有什么意义,“天生我材必有用”,可是自己真正算有才的吗?白秋对自己感到的只有深深的无奈、委屈和难受。门里面是天腾医药科技公司,白秋才刚从里面的人事部出来,前两天看报纸招聘医药顾问,他兴致勃勃地来想一试身手。今天过来一看,人事部的门口聚集了很多应聘的人,有许多衣着时髦长相靓丽的小姐,也夹杂着几名气度不凡自信十足的先生,和这些穿着名牌西服,提着手提电脑的青年俊杰相比,身高仅一米七,穿着简陋打工西服的白秋明显缺乏吸引力。...
《彷徨》作者:鲁迅祝福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我是正在这一夜回到我的故乡鲁镇的。虽说故乡,然而已没有家,所以只得暂寓在鲁四老爷的宅子里。他是我的本家,比我长一辈,应该称之曰“四叔”,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他比先前并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但也还末留胡子,一见面是寒暄,寒暄之后说我“胖了”,说我“胖了”之后即大骂其新党。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在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但是,谈话是总不投机的了,于是不多久,我便一个人剩在书房里。...
《吕梁英雄传》作者:马烽起头的话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芦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帝国主义出兵向我国进攻。由于国民党政府一贯对日屈服,订下许多卖国条约,专一压迫屠杀人民,对日本的进攻毫没作抵抗的准备,因而不到三个月光景,便被日寇冲进长城,顺着平绥铁路、同蒲铁路打进了绥远、山西。那时好几十万晋绥军,只是乱招架了一阵,便望风而逃;那些政府官员、将军、太太,带上平时刮地皮刮下的金银珠宝、法币现洋,坐上火车、汽车,争先恐后地逃到西安、重庆等大后方去了。这下敌人更是凶焰万丈,到处杀人放火,如入无人之境。山西、绥远大部地区沦陷敌手,千百万同胞在敌人铁蹄下呻吟。幸亏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开赴敌后坚持抗战,内中有一位贺龙将军,率领一二零师,浩浩荡荡开到晋西北来。那时正是数九隆冬,北风凛冽,雪花纷飞。一二零师的健儿们,在冰天雪地中和敌人苦战,给疯狂的日寇以迎头痛击。一九三八年春天,接连收复了...
《西西弗的神话》作者:奥诺雷·德·第01章 伏盖公寓公寓的屋子是伏盖太太的产业,坐落在圣·日内维新街下段,正当地面从一个斜坡向每箭街低下去的地方。坡度陡峭,马匹很少上下,因此挤在华。特。葛拉斯军医院和先资词之间的那些小街道格外清静。两座大建筑罩下一片黄黄的色调,改变了周围的气息;弯窿阴沉严肃,使一切都暗淡无光。街面上石板干燥,阳沟内没有污泥,没有水,沿着墙根生满了草。一到这个地方,连最没心事的人也会象所有的过路人一样无端端的不快活。一辆车子的声音在此简直是件大事;屋子死沉沉的,墙垣全带几分牢狱气息。一个迷路的巴黎人③在这一带只看见些公寓或者私塾,苦难或者烦恼,垂死的老人或是想作乐而不得不用功的青年。巴黎城中没有一个区域更丑恶,更没有人知道的了。特别是圣·日内维新街,仿佛一个古铜框子,跟这个故事再合适没有。为求读者了解起见,尽量用上灰黑的色彩和沉网的描写也不嫌过分,正...
《颜氏家训》作者:王利器叙录自从隋文帝杨坚统一南北朝分裂的局面以来,在漫长的古会里,颜氏家训是一部影响比较普遍而深远的作品。王三聘古今事物考二写道:“古今家训,以此为祖。”袁衷等所记庭帏杂录下写道:“六朝颜之推家法最正,相传最远。”这一则由于儒家的大肆宣传,再则由于佛教徒的广为征引〔一〕,三则由于颜氏后裔的多次翻刻;于是泛滥书林,充斥人寰,“由近及远,争相矜式”〔二〕,岂仅如王钺所说的“北齐黄门颜之推家训二十篇,篇篇药石,言言龟鉴,凡为人子弟者,可家置一册,奉为明训,不独颜氏”〔三〕而已!唯是此书,以其题署为“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撰”,于是前人于其成书年代,颇有疑义。寻颜氏于序致篇云:“圣贤之书,教人诚孝。”勉学篇云:“不忘诚谏。”省事篇云:“贾诚以求位。”养生篇云:“行诚孝而见贼。”归心篇云:“诚孝在心。”又云:“诚臣殉主而弃亲。”这些“诚”字,都应当作“忠”,...
《人性的枷锁》作者:威廉·萨默赛第01章1天亮了,天色阴沉沉的。彤云低垂,寒风刺骨,眼看要飞雪花了。屋里睡着个孩子,一名女仆走了进来,拉开窗帘。她朝对面的房子,一幢正门前筑有柱廊的灰泥房子,无意识地望了一眼,然后走到孩子床边。“醒醒,菲利普,”她说。她掀开被子,抱起孩子,带他下了楼。孩子迷迷糊糊的,还未醒透。“你妈妈要你去哩,”她说。她来到下面一层楼,推开一间屋子的房门,将小孩抱到床前。床上躺着一位妇人,是孩子的母亲。她张开双臂,让孩子依偎在自己身边。孩子没问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将他唤醒。妇人吻吻孩子的眼睛,并用那双纤弱的小手,隔着孩子的白法兰绒睡衣,抚摩他温暖的身子。她让孩子贴紧自己的身子。...
《吴江雪》作者:佩蘅子校点说明今存最完整的版本为东吴赤绿山房梓行本(藏法国巴黎国家图书馆)。第01回 清閨约法 训子奇方海棠凝媚愁春雨,最销魂,蜂蝶死,少女轻妆目如水,步步生春,盈盈十五,天限深情处。少年□□□无几,一刻千金争似此。流水落花和泪数,宋[玉]□,东墙愁绪,千古还如许。右调《青玉案》这一首词乃伤春之作,到了春光艳丽、东风醉人[时节],且销魂欲死,况于怀春女子、风流子弟,能不伤怀?大凡男女到了十五六岁,自然别有一种幽情难向人说。男子交游酬酢,犹有放下念头时节;女子却深处香闺,一有他念,随你拈针刺绣、女伴嬉游,时时形之寤叹,不能释之于怀。所以,为父母的要揣知男女心事,预择年貌相称的对头缔结丝萝,一至当婚及笄时候,即为牵绾红丝,过门配合,使少年夫妇琴瑟静好,男无宋玉东墙之事,女绝司马琴心之托,便是家门之幸、父母之乐。...
《杨家将》作者:佚名第一回 北汉主屏逐忠臣 呼延赞激烈报仇却说北汉主刘钧,听知大宋平定各镇,与群臣议曰:“先君与周世仇。宋主之志更不小,今既削平诸国,宁肯容孤自霸一方乎?”谏议大夫呼延廷出奏曰:“臣闻宋君英武之主,诸国尽已归降。今陛下一隅之地,何况兵微将寡,岂能相抗?不如修表纳贡,庶免生民之祸,而保河东无虞①也。”刘钧犹豫未决。忽枢密副使欧阳昉②进曰:“呼延廷与宋朝通谋,故令陛下纳降。且晋阳形胜之地,帝王由此而兴。无事则籍民而守,有警则执戈而战,此势在我耳,何必轻事他人乎?乞斩呼延廷以正国法。倘或宋师致讨,臣愿独当之。”钧允奏,令押出呼延廷斩首。国舅赵遂力奏曰:“呼延廷之论,忠言也,岂有通谋宋朝之理?主公若辄斩之,使宋君闻知,则征讨有名耳。必欲不用,只宜罢其职而遣之,庶全君臣之义也。”刘钧然其言,下令削去官职,罢归田里。...
《玉娇梨》作者:荻岸散人校点说明《玉娇梨》一名《双美奇缘》。本书初刻年代不详。北京图书馆原存清乾隆年间刻本《(新刻天花藏批评)玉娇梨》,四卷二十回,有图,系青云楼藏板,惜乎今已无存。点校以清聚盛堂本为底本,参校清聚锦堂本。第01回 小才女代父题诗诗曰:六经原本在人心,笑骂皆文仔细寻。天地戏场观莫矮,古今聚讼眼须深。诗存郑卫非无意,乱著春秋岂是淫。更有子云千载后,生生死死谢知音。话说正统年间,有一甲科太常正卿姓白名玄,表字太玄,乃金陵人氏,因王振弄权,挂冠而归。这白太常上无兄下无弟,只有一个妹子,又嫁与山东卢副使远去,止得只身独立。他为人沉静寡欲,不贪名利,懒于逢迎,但以诗酒自娱,因嫌城中交接烦冗,遂卜居于乡。去城约六七十里,地名唤锦石村,这村里青山环绕四面,一带清溪直从西过东,曲曲回抱,两堤上桃柳芳菲,颇有山水之趣。这村中虽有千余户居民,若要数富贵人家,当推白太常...
作者:契诃夫01 哀伤旋匠格里戈里·彼得罗夫,这个当年在加尔钦乡里无人不知的出色手艺人,同时又是最没出息的农民,此刻正赶着一辆雪橇把他生病的老伴送到地方自治局医院去。这段路有三十来俄里,道路糟透了,连官府的邮差都很难对付,而旋匠格里戈里则又是个大懒汉。迎面刮着刺骨的寒风。空中,不管你朝哪方看,到处都是密密层层飞旋着的大雪。雪大得叫你分不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是从地上刮起来的。除了茫茫大雪,看不到田野、电线杆和树林。每当强劲的寒风袭来,弄得格里戈里都看不见眼前的车轭。那匹瘦弱的老马一步一步吃劲地拖拉着雪橇。它的全部精力全耗在从深雪里拔出腿来,并扯动着头部。旋匠急着赶路。他常常不安地从赶车人的座位上跳起,不时挥鞭抽打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