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俄]帕斯捷尔纳克第一章他们走着,不停地走,一面唱着《永志不忘》,歌声休止的时候,人们的脚步、马蹄和微风仿佛接替着唱起这支哀悼的歌。行人给送葬的队伍让开了路,数着花圈,画着十字。一些好奇的便加入到行列里去,打听道:“给谁送殡啊?”回答是:“日瓦戈。”“原来是他。那就清楚了。”“不是他,是他女人。”“反正一样,都是上天的安排。丧事办得真阔气。”剩下不多的最后这点时间也无可挽回地流逝了。“上帝的土地和主的意志,天地宇宙和苦苦众生。”神甫一边念诵,一边随着画十字的动作往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的遗体上撒了一小把土。人们唱起《义人之魂》,接着便忙碌起来,合上棺盖,把它钉牢,然后放人墓穴。四把铁锹飞快地填着墓坑,泥土像雨点似的落下去。坟上堆起了一个土丘。一个十岁的男孩踏了上去。...
作者:杨显惠【,】上海女人这段故事是一位名叫李文汉的右派讲给我听的。他是湖北省人,高中毕业,1948年参加解放军,解放后曾经加入志愿军入朝作战。在朝鲜战场他负了伤,三根肋骨被美国人的炸弹炸断。回国治疗后留在公安部工作。他说,后来因为出身于大资本家家庭的缘故,组织部门调他到甘肃省公安厅,名义是支援大西北。可是他在省公安厅工作不久,又被下派到酒泉地区劳改分局,在生产科当一名生产干事。1957年他被定位右派,开除公职,送夹边沟劳动教养。1960年12月以后,夹边沟农场的右派全部释放回原单位去了,他却无“家”可归,因为他是被开除公职的右派。在劳改分局的招待所里住了两个月以后,领导终于想出办法来了:你到安西县的十工农场去吧,不算干部,也不是劳改犯,去当个工人吧。他到了十工农场,场领导又作难了:正式招工吧手续又不好办,哪有右派招工的道理?最后只能以刑满就业人员对待,每月发二十四元工资,在劳...
作者:李波【】自序丑话说在前面(自序)我生活在美国大湖区一个美若仙境的城市,几年难见一个汉字,偶遇一同胞也不咋说中文,除了联系国内或梦中呓语根本用不上母语。有时梦中惊醒,忘着枕边太太雕塑般宁静的西方人脸孔,突然想到——会不会哪天我也像鸵鸟翅膀蜕化一样丧失母语能力?这种不可名状的异域感、异化感和异物入侵感让我不寒而栗。我开始和自己说话,关照过往的生活。记忆像微量重金属一样沉淀在血脉里,身处异域也难以排遣。流浪是一种存在(只要你在地球上),无论你爱它,还是恨它,都铸为生命密码融你一体——正如困兽犹斗的八年京漂,结束于四年前,至今碾盘一样压碎我的梦境。然而出土一段生活——即便蚀骨铭心——也难免粘土带灰,面目可疑。迄今为止的人类进化,记忆密码还无法数字化储存,这世界没有高保真的历史,即使历史就在昨天。尤其一旦叙述涉及当事人,皮囊下的名缰利锁、损人肥己、文过饰非、避重就轻...
作者:许开祯【由文,】第一章 娘子军1那道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滟秋算是被“救赎”出看守所。看守所罗所长并没送她到铁门外,只是把她叫到办公室,对她做了短暂的“教育”。罗所长说:“想不到啊,棉球这浑球,还有点能耐,要不然啊,要不然啊……”罗所长呵呵干笑着,不往下说。其实罗所长是一时找不到准确的表达语言,积攒在他脑子里的词汇量真是太少了。滟秋面无表情地盯着姓罗的。罗所长这天穿着警服,他是很少穿警服的,这个夏天,滟秋看到最多的,是他穿两件颜色和风格迥然不同的“老人头”T恤,裤子么,有时穿宽松的牛仔休闲裤,有时穿那条米色的飘逸西裤。穿米色飘逸西裤的时候,多半会跟看守所那个留短发的姓米的女警员在一起。那个姓米的女警20来岁,长得像根嫩葱,外加棱棱的鼻子,一对漂亮的小眼睛,笑起来分外甜,可她对滟秋一点不甜,训滟秋就跟训土匪流氓一样刻薄无情,滟秋恨这个女人。...
作者:石钟山【由文,】岁月红颜1下乡三年的知识青年李红梅,在那年大雪封门的日子里,爱上了本地青年何二宝。这大约是李红梅的初恋,也是她改变自己命运的一次恋爱,从此,她的生活开始了一个新纪元。李红梅生长在北方的一座城市里,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李红梅在那座黑糊糊的城市里结束了自己并不令人怀念的学生时代。在上学的时候,她差不多就把自己未来的命运想好了。毕业后,她会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去上山下乡,这是他们这代人共同的命运。也有少数幸运者,从学校直接去当兵或者留在城里,接父亲或母亲的班,成为一名工人。她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幸运,父母只是一般工厂里的普通工人,家里哥哥姐姐一大堆,母亲为了让二姐接班,早早地就从毛纺厂退休了。大哥插队几年了,他在农村待得早就不耐烦了,一次次写信催父亲退休,只有父亲退休他才能从农村顺利地回到这座黑糊糊的城市里接父亲的班。大姐插队的时间最长,属于后来人们常说的...
作者:伍稻洋第一章像当初不相信一个花季少女为什么在市委大院门口自杀,不相信一个即将离任的公安局长怎么会在自己家门口被杀一样,汉州人对市委书记杜赞之突然被“两规”也表现出足够的怀疑。在汉州绝大多数人眼里,杜赞之并不是令人憎恨的领导,由于他平易近人的性格,善于接纳别人意见的作风,大家对他都心怀好感,每次地区组织部下来搞民意测评,他的优秀票称职票都比较多。可是,事实就摆在人们的面前,杜赞之确确实实已经被“两规”了。这个消息中午开始在汉州市的上层悄悄地传开,到了下午,整个汉州就几乎尽人皆知了。汉州不少人都在问:他刚才还在主席台上坐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两规”了?汉州是个县级市,但知名度很高。早在汉朝已经是一个郡的所在地,城区周围的坡地下面不知埋着多少宝贝,只要你用什么东西挖下去,说不定就会发现坛坛罐罐,那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美国也只有几百年的历史,这里可是两千年啊!...
作者:王小立该相信什么?该抓住什么?沸腾的生命浇灌出这片空虚的苍茫。古老命题下的答案永远不止一个。总有一天,你会触摸到属于自己答案的端倪。任凭这空虚沸腾BR IM OVE R WI T H TO MF OO L E RYOCR BY 猫小白很白 MAY THE LORD HAVE MERCY ON MY SOUL有我知道。有我记得。便已经足够。楔子“最近还忙着练球吗?”我将手机光标移进通讯簿的名单,选中其中某个名字,将这条短信发送过去。一个小时之后,我收到对方的回信:“你是”。他回。扼要的两个字,连后缀的问号都懒得打上。我撇着嘴对着手机屏注视了两秒,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删除短信时,发出的细微而干脆的提示音。“嗒”。又是无聊的一天。...
作者:雪漠大漠祭 第一部分 代序●雷达我理解,《大漠祭》的题旨主要是写生存。写大西北农村的当代生存,这自有其广涵性,包含着物质的生存、精神的生存、自然的生存、文化的生存。所幸作者没把题旨搞得过纯、过狭。它没有中心大事件,也没有揪人的悬念,却能像胶一样粘住读者,究竟为什么?表面看来,是它那逼真的、灵动的、奇异的生活化描写达到了笔酣墨饱的境界,硬是靠人物和语言抓住了读者,但从深层次看,是它在原生态外貌下对于典型化的追求所致。换句话说,它得力于对中国农民精神品性的深刻发掘。《大漠祭》承继我国现实主义优良传统,饱蕴着强烈的忧患意识和正视现实人生的勇气。它不回避什么,包括不回避农民负担过重和大西北贫困的现状。它的审美根基是写出生存的真实,甚至严峻的真实,这样才能起到激人奋进的作用。它尤重心灵的真实。从内容看,作品写的是腾格里沙漠边缘上一家农民和一个村庄一年间的生活:驯鹰、猎...
作者:钱刚*第一章蒙难日“七·二八”地震发生后的唐山市区历史将永远铭记地球的这一个坐标:东经118.2度,北纬39.6度。人类将永远铭记历史的这一个时刻:公元1976年7月28日,北京时间凌晨3时42分53.8秒。仅仅在一秒钟以前,地球的表面似乎还是平静的。在东经118.2度、北纬39.6度——中国河北省唐山市,一切都和往日一样,夜阑人寂,大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开滦矿务局唐山矿的高高的井架上,天轮还在以惯常的速度旋转;新落成的开滦医院七层大楼,透出几处宁静而柔和的灯光。整座城市在安宁地熟睡。某机关宿舍中,一位名叫蒋红春的女中学生,在屋里打完驱赶蚊虫的“滴滴涕”,刚刚回到床上;河北矿冶学院干部陆延麟担心有雨,刚刚起来收下晾在窗外的衣服;火车站服务员张克英正和一位工友商量买夜餐的事;一位名叫刘勋的大夫,因有急诊,刚刚披上外衣走出屋子……...
作者:[意]卜伽丘]原序《十日谈》(一称《伽略特王子》)由此开始,共收故事一百篇,由七位小姐三个青年分十天讲完。对不幸的人寄予同情,是一种德行。谁都应该具有这种德行——尤其是那些曾经渴求同情、并且体味到同情的可贵的人。如果有谁承受过他人的同情,得到了安慰,因而体味到这份情意的可贵,那么我确实算得上一个。从青春年少、直到眼前,我始终无比热烈地爱着一个人儿;说起来,她是那么高贵。以我的寒微,怕真有些配不上她。明达的绅士们听到我这段恋爱,倒是很看重我、夸奖我,可不知道我为这段恋爱忍受了多少折磨啊。并非因为我的情人心肠太硬,使我难过,而是因为我痴心妄想,在胸中燃烧着一股难于抑制的欲火。这分明是一件不可能得到美满的事,因此,我时常只落得徒然苦恼而已。...
作者:(清)吴趼人【由文】第一回 楔子上海地方,为商贾麇集之区,中外杂处,人烟稠密,轮舶往来,百货输转。加以苏扬各地之烟花,亦都图上海富商大贾之多,一时买棹而来,环聚于四马路一带,高张艳帜,炫异争奇。那上等的,自有那一班王孙公子去问津;那下等的,也有那些逐臭之夫,垂涎着要尝鼎一脔。于是乎把六十年前的一片芦苇滩头,变做了中国第一个热闹的所在。唉!繁华到极,便容易沦于虚浮。久而久之,凡在上海来来往往的人,开口便讲应酬,闭口也讲应酬。人生世上,这“应酬”两个字,本来是免不了的;争奈这些人所讲的应酬,与平常的应酬不同。所讲的不是嫖经,便是赌局,花天酒地,闹个不休,车水马龙,日无暇晷。还有那些本是手头空乏的,虽是空着心儿,也要充作大老官模样,去逐队嬉游,好象除了征逐之外,别无正事似的。所以那“空心大老官”,居然成为上海的土产物。这还是小事。还有许多骗局、拐局、赌局,一切希奇...
作者:龙应台【,】内容简介安德烈十四岁的时候,龙应台离开欧洲,返回台湾,就任台北市首任文化局长。等她卸任回到儿子身边,安德烈已是一个一百八十四公分高的十八岁的小伙子,坐在桌子另一边,有一点“冷”地看着妈妈。他们是两代人,年龄相差三十年;他们也是两国人,中间横着东西文化。失去小男孩安安没关系,但龙应台一定要认识成熟的大学生安德烈。于是,母子俩用了三年时间互相通信。龙应台“认识了人生里第一个十八岁的人”,安德烈“也第一次认识了自己的母亲”。龙应台序 认识一个十八岁的人我离开欧洲的时候,安德烈十四岁。当我结束台北市政府的工作,重新有时间过日子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一百八十四公分高,有了驾照,可以进出酒吧,是高校学生了。脸上早没有了可爱的“婴儿肥”,线条棱角分明,眼神宁静深沉,透着一种独立的距离,手里拿着红酒杯,坐在桌子的那一端,有一点“冷”地看着你。...
作者:葛红兵希伐若的自我介绍我关心卡夫卡笔下的小人物。一个叫希伐若的人。可能很多读卡夫卡的人对这个人物都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他真正的地是一个小人物。让我们看看他对待K的态度。起先他对K是彬彬有理的,甚至因为惊醒了他而向他表示歉意。同时为了显示自己的地位,他主动地作了自我介绍,请注意,虽说是自我介绍,他却并没有真正地自我介绍,实际上他只是介绍了他的父亲是谁,他说自己是城守的儿子,而关于他自己的职位、姓名等等却不置一词,因而对于他是谁,我们其实还是一无所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一个真正的小人物,他是没有自我的,他对自己是那样地不自信,因而他在介绍自己时,总是通过介绍自己和别人的关系来介绍自己,仿佛将自己同某个大人物联系起来,他自己才能获得足够的自我,才能在这个世界立足。...